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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长诀-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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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边,大殿的中央位置旁边,素琴上前,假装对瓮喻说了几句话,瓮喻佯做惊讶,

    “怎会如此?”

    “看来本宫非去一趟不可了。”

    瓮喻匆匆就要起身,却被一旁坐着的杨碌猛地摁住手,杨碌的嗓子如同被毒哑过一般,开口便是骇人,

    “你要去哪里。”

    袖子挡着两人的动作,众人只以为两人在调情。

    瓮喻的手被死死拽住,她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得,素琴忙将一块帕子挡在瓮喻另一只手上,帕子还染着血。

    素琴惊道,

    “哎呀,公主,您的手受伤了呢!”

    一旁候着的太医忙上前,而周围听见这话的人都一拥而上。

    杨碌看着群涌而上的人,一惊,不经意间松了手,放开了瓮喻。

    瓮喻撇过杨碌一眼,在众人的包围之中缓缓向后殿而去。

    “公主殿下,您还好吗?”

    “瓮喻公主,我府中有上号的膏药,绝对不留疤,臣下马上给您送过来。”

    “公主殿下别着急,太医定能将您的伤治好。”

    “到底是哪个狗奴才,竟是这般不认真当差,害的公主被割伤了手。”

    瓮喻回头看了杨碌一眼,杨碌心急如焚,他的身份却只是个男宠,大殿之上,不能有任何出格行径。

    瓮喻低下头,听着众人的恭维和关心,眸中的颜色深重。

    她不会参与一分一毫,结果到底如何,可就怪不得她了。

    杨碌,就只是杨碌而已。

    不是她的二哥,不是她的亲人。

    只是来追债和逼死她的仇人罢了。

    众人簇拥着瓮喻,而身边的奴才将众人好声好气地都请走了,还有几个一直跟着瓮喻不愿意离开的贵女,看见瓮喻冷得像冰一样的面色,骤然害怕起来,都连声道告辞。

    宫长诀换过衣衫,在御花园里走过,迎面便见身后呜呜泱泱跟着一大群人的瓮喻。

    宫长诀无意与之纠缠,便从旁边的路走了。

    却是在旁边的路上,见瓮喻竟是迎面向她走来,看起来气势汹汹。

    宫长诀知瓮喻有心找麻烦,也不再躲,站定在了原地。

    瓮喻气势汹汹,她的眼神却飘忽,在宫长诀眼中,瓮喻不过外强中干。

    比起从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莫名其妙的自信与傲慢,如今的瓮喻,眼神像是包含了许多犹豫,再无之前锋利与果断,无名的恐惧畏畏缩缩地藏在她的瞳孔之后。

    明明动作举止并无太大区别,可眼前的瓮喻,似乎小心翼翼要时时刻刻防着什么东西突然砸在身上一样,总是肩膀往后缩一点,看着不明显,却是在整个人的感觉上,与从前有天壤之别。

    瓮喻带着人上前,宫长诀就淡淡站在亭角,等着瓮喻来,面色不急不躁。

    瓮喻上来就要是一巴掌,宫长诀稳稳抓住了她的手。

    瓮喻还要伸手再打,宫长诀都没有躲避,只是一个眼神,瓮喻忽然浑身一颤。

    在瓮喻的眼中,她似乎是什么鬼怪,下一刻就要挖骨吸髓。瓮喻好像是极其害怕她一般。

    但下一刻,瓮喻又恢复原样,猛地挥袖,讽刺道,

    “一个欺世盗名的假公主,也好意思堂而皇之地走在御花园中,当真是宫家无教养,才能生出你这样的孽畜。”

    瓮喻面色狰狞,却让宫长诀感觉她似乎是要借这狰狞的表情来掩饰一些什么情绪。

    这般面色,未免太过狰狞,纵使是恶毒如之前,瓮喻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像是整个人完全崩盘,从内到外都透露着一股正在腐烂的气息。

    没有东西能在她眼中出芽而生,只是依靠着毫无养分,烂成泥浆的身躯强行做出一副表面样子,装成人罢了。

    宫长诀眯了眯眼,

    “宫家无教养?”

    她眼中毫不经意流转过的戏谑的光,却是带着威胁与危险,在逼着人颤栗。

    瓮喻下意识就退后一步。

    宫长诀挽了挽袖子,手臂上鲜红的霜花胎记落入瓮喻眸中。

    瓮喻失去控制地大叫一声,连忙后退,猛地栽在身后宫人的身上,宫人一时没有防备,瓮喻和宫人一同跌在地上。

    宫长诀看向自己手上的霜花胎记,看来,瓮喻这些日子里还被若素吓得不轻呢。

    若素说,她常穿扮成她的样子走在瓮喻宫中,这一朵血淋淋的霜花胎记,大抵如今就是瓮喻最怕的东西。

    宫长诀蹲下身子,看着瓮喻,瓮喻两只脚蹬着地,爬着后退,

    “你别过来!”

    “你别过来!”

    宫长诀弯起嘴角一笑,瓮喻捂着脸大叫。

    旁边的宫人都忙上前将瓮喻扶起,团团围住宫长诀。

    宫长诀似无意间向梳妗看了一眼,梳妗拿出一个极小的烟花統,极小的烟花咻一声就消失了。

    而下一刻,几个武艺高超的黑衣人突然出现,扒开围住宫长诀的宫人。

    几个宫人被卸了手脚,躺了一地。都在叫唤着。

    宫长诀上前,猛地伸手捏住瓮喻的下巴,

    “我宫家为国奋战的时候,你们杨家在哪里?”

    “我宫家在战场上,堵上一切与西青,与匈奴对抗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宫家满门缟素孝衣,摆棺停灵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宫长诀黑色的瞳孔直直地盯着瓮喻,似乎要将瓮喻盯在墙上,入木三分,看得瓮喻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直接面临最极端的恐惧。

    瓮喻被吓得几乎气绝,呆呆地看着宫长诀,也不知道再躲。

    宫长诀忽然笑了,

    “你在做什么?”

    “你在遣万人为你捉翠鸟,用最华丽的羽毛为你织就一条曳地裙。”

    “你在命令最顶尖的杀手暗中要杀死我,心心念念想要你的心上人看你一眼。”

    宫长诀的手用力,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你是什么东西,有资格骂我是孽障。”

    宫长诀的青筋暴起,太阳穴上的血管甚至都微微凸起,双眸血红,秀眉倒竖。

    “瓮喻,你愚蠢恶毒,却不自知,我不会同情你如今处境分毫,你根本不知道,因为你的蠢,因为你的坏,有多少人命丧黄泉,有多少人死在你手上。”

    黑暗的地牢,满地流淌干涸的鲜血仍在眼前。

    宫长诀的指甲陷入瓮喻的脸,用力入骨三分,

    “一个做过世间所有坏事的人,突然变得聪明和如履薄冰,处境艰难,我并不会怜惜她,我只觉得上天对她太好,竟然不用受一丝一毫她曾经加诸在别人身上的痛苦,仍旧享受着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这算是惨吗?瓮喻,你大抵觉得,你所受的已经惨绝人寰了,可是我告诉你,那些你伤害过的人,他们甚至日日夜夜煎熬,上辈子,这辈子,甚至下辈子,还要一直煎熬下去,就因为你那无法控制的恶毒与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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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和亲归去来(22)

    不肯和亲归去来(22)

    “你坏事做尽后,又以为自己已经受尽屈辱,世间恶事皆与你无关,你以为你所受的就是屈辱吗?”

    宫长诀猛然松手,

    “你不过是恶人自满罢了。”

    宫长诀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瓮喻,

    “倘若你想要活下去,那就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公主,别想再掀起波澜,你难不成以为,一个杨碌就能扳倒杨晟么?”

    大宴之上,元帝高坐于龙椅上,而余宸,杨晟分坐两方首席。

    元帝满面呈现出一种颜色可怖的斑块,之前瘦得可见骨相的皮肉此刻都浮起来了。

    只是因为内部似乎已经腐朽,皮肉发肿松弛,内里都是瘀水,看上去,元帝竟然胖了不少。

    远远看过去,只见形态不见其细节,反而觉得身型丰态,像是过得极好。

    元帝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看着座上众人。

    余宸上前道,

    “此次我西青前来,不仅仅是希望双方和平,休战以修养生息,更是希望至此之后,西青与大周可以和谐共处,互通有无,双方通婚,就此一脉,共治中原。”

    双方通婚四字一出,众人都抬起了头看向余宸。

    若是两国通婚,自然是从皇族开始,而西青如今适婚的公主一个也没跟过来,西青这意思,无疑是要大周的公主嫁过去西青,以达通婚目的。

    杨晟闻言,反应与众人不同,他猛地回头看向关无忘。

    关无忘眼神平静地看着余宸。

    杨晟握紧酒杯的手缓缓放松。

    怪不得,怪不得关无忘要他放松警惕,将瓮喻再扶上位。

    原来关无忘是在为他做这般打算。

    原本大周的公主只有宫长诀一人,若要和亲,则非宫长诀不可。

    可如今,瓮喻才是那个在风口浪尖之上的长公主。

    毕竟宫长诀是外族公主,一提公主二字,众人必定还是先想起瓮喻,再是宫长诀。

    瓮喻瘫在御花园中,似乎被吓得不轻,而面上还留着宫长诀留下的指痕。

    素琴扶起瓮喻,

    “公主殿下快起来。”

    瓮喻怔怔地被素琴拉起来,

    素琴道,

    “那等下贱腌臜的东西,公主您不必管她。若是如今狗仗人势,她怎能这般耀武扬威,您可是大周唯一的长公主,生来就该金尊玉贵,怎需要像她一般在泥潭里挣扎,还满心不知感恩君主开恩赐她一碗饭吃。”

    瓮喻忽然握住素琴的手,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素琴,我是不是太坏了。”

    “现在突然想来,我似乎真的太恶毒了,是啊,我遣万人,花万金缔鸟取翎造裙,苦饥寒,逐金丸,穷奢极欲,不知不觉间,已经杀过这么多人,手上沾了这么多人的血。”

    “骂我的人还少吗?讽刺我的传说还少吗?”

    瓮喻看着自己的双手,干干净净,因为不必做事而白嫩细腻,在她种种往事的浸染下,却是肮脏至极。

    宫长诀换过了一袭与方才衣衫相似的白色衣衫,站在大殿偏门处,正打算自大殿光线较弱的地方进入。

    却见关无忘忽然起身,走向她的方向,关无忘与她擦肩而过,淡淡地留下一句,

    “衣衫脏了。”

    而后便若无其事地从偏门走出去。

    宫长诀低头,见衣裙干干净净,并无污浊痕迹。

    方才失手抛却了托盘,让菜肴污了宫长诀一身的宫女捧着一套衣裙,走到宫长诀身边,恭敬道,

    “公主请换过衣衫,以免殿前失仪。”

    宫女没有了方才畏畏缩缩,担惊受怕的神态,表露出来的却是一片平静,恭敬地低着头,礼仪挑不出任何错误。一见便知,是久在宫中之人。

    方才那般的冒冒失失,完全是装的。

    那般跌倒,只怕也是刻意的。

    宫长诀站在原地打量着宫女,

    宫女并没有害怕或恼怒不安之类的情绪,只是道,

    “公主的衣衫穿得不对,还请公主更衣。”

    宫长诀道,

    “有何不对?”

    宫女并不答话,只道,

    “还请公主移步更衣。”

    宫长诀看向关无忘离去的方向,像是往御花园去的,她复而看向宫女手中衣物,青色流仙裙,正是她平时最常穿着的样式,亦是瓮喻今日所穿衣物。

    关无忘,到底在算计些什么?

    御花园中,素琴扶着瓮喻,瓮喻还在怔怔地语无伦次自言自语。

    素琴闭上眼,只觉得耳朵根子疼。

    她睁开眼,便见关无忘从一旁过去,向她示意,素琴忙道,

    “公主,您面上留了痕迹,不若戴上面纱可好?”

    偏殿中,

    “公主戴上面纱可好?”

    宫女如是建议道。

    宫长诀接过宫女手中的面纱,伸手戴上。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指着自己额间,

    “这里,差一枚花钿,不是么?”

    宫女眸色略有惊讶,而后低下头,面色如常道,

    “公主殿下说得是。”

    宫长诀看着镜中的自己,宫女替她画上一枚花钿。

    关无忘要她扮成瓮喻的模样。

    她大抵是明白了些什么,却又并不十分捉摸得透关无忘的意思,但她隐约猜到,关无忘的这般举动与和亲之事有关。

    今日瓮喻的打扮,与平日很是不同,几乎是完全仿照她的打扮,这其中,不知关无忘又插手了什么。

    宫长诀换过装扮,从偏门入内,并未有许多人注意到她,而她看向坐在大殿下首第一顺位的余宸时,却是愣了一下。

    此人,她是否在哪里见过?

    余宸高声道,

    “不知大周陛下对西青的提议意下如何?”

    瓮喻戴着面纱回到位置上,一时不少人对瓮喻低声嘘寒问暖,大有要替瓮喻受苦受罪,以身相代的热忱。

    只是瓮喻仍然在出神,木木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本是叮嘱了素琴不再回宴上,要由得杨碌自生自灭的,如今,自己被重新带回了宴上也全然不觉。

    元帝低声说了些什么,而一旁的内侍高声重复道,

    “朕唯有此一女,只恐难以割舍,令其和亲。”

    关无忘看向瓮喻,视线缓缓飘到了瓮喻身后的杨碌身上。

    关无忘手上的酒杯如离弓之弦一般,猛地砸向杨碌的脚,杨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面上的面具落地,一张脸在众人眼前暴露无遗。

    满殿震惊。

    元帝的眼珠子慢慢地移到众人所看的方向,却是突然愣住了,然后骤然绽放出一个奇异的笑,元帝拍着几案,低声激动地说着什么。

    整个大殿上,除了西青的使者和关无忘,宫长诀,所有人都死死盯住了杨碌的脸。

    杨碌忙捡起面具要戴上,却见众人的视线将他团团包围。

    杨晟的面色极度阴沉,除却震惊,亦闪着嗜血的光芒。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响起,

    “二王爷?”

    “这张脸……也太像了……”

    杨碌站起身来,这不就是他要的吗?

    他不经意间露出一丝阴鸷,似目的达成的笑,上前跪道,

    “儿臣见过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帝笑得整张脸的皱纹都浮起来,用手比划着平身的手势。

    杨碌起身,昂着头颅,似要俯瞰着在场众人。

    杨晟就要起身,关无忘生生摁住杨晟的手,

    “殿下,不是时候。”

    杨晟反手就要甩开关无忘,关无忘低声道,

    “如果您想将宫家长女嫁给西青五皇子的话,您尽可打破这一切。”

    杨晟的动作停住。

    杨碌在了,元帝有别的子嗣可依靠了,元帝就不会将瓮喻抓得这么死,只有这般,在这场大宴之上,元帝才能端端正正地说出要将瓮喻嫁去西青。

    关无忘慢慢松开手,杨晟跌坐在座位上。

    杨碌见杨晟一脸颓然,只以为杨晟是怕了,心中不由得自傲起来,就算是掌控了朝堂又如何,如今,他回来了,杨晟还不是吓得跟只猫一样?

    杨碌故作姿态,对元帝一长拜,道,

    “这些日子里,儿臣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才回到长安来见父皇,想来那西青大皇子倒也没有这般厉害,连在阵前杀的人是不是儿臣都不知道。”

    杨碌一边道,一边撇着余宸,眸中皆是不屑之色。

    而余宸面色丝毫不改,甚至还浮起了几分笑意。

    众人听着杨碌说话,仍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听所见。

    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早就死去的杨碌。

    只是众人都听得懂杨碌话中的意思,一个两个心中都有些着急。

    这可是大宴,双方就算都握着筹码,也决不能这般对对方放肆,就算再不和,面上也要心平气和地谈下去,否则便是失了风度与体面。

    如今杨碌这样的行为,不是在羞辱西青,而是在羞辱他们大周,大周的二皇子,居然就是这般胸无城府,愚钝不堪之人。

    西青五皇子那个笑,无疑是在看大周的笑话,觉得他们大周可笑罢了。

    却没想到,余宸开口,并没接杨碌的话,

    “那和亲之事,大周陛下如今可有定论了?”

    元帝看着杨碌,眸中皆是欣喜,而殿上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元帝的口型,

    善。

    众人皆明白,元帝同意了。

    关无忘道,

    “只是陛下这般同意了,不知五皇子意下如何,可觉得这桩姻亲完美?”

    余宸道,

    “这是自然。”

    关无忘笑道,

    “只是想问五皇子一次,免得五皇子反悔。”

    “敢问五皇子可知道在座哪一位是我们大周的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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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和亲归去来(23)

    不肯和亲归去来(23)

    不肯和亲归去来(23)

    余宸遥遥看了宫长诀一眼,宫长诀没由来的心一惊。

    余宸带笑道,

    “自然知道。”

    “就是青色衣衫,戴着面纱的那位。”

    “方才有宫人冲撞了长公主,见长公主也并未怪罪鲁莽的宫人,想来长公主该是心善之人,臣下一见倾心。”

    众人都看向瓮喻,只有余宸看向宫长诀。

    众人只觉得没错,衣衫没错,方才瓮喻公主受了伤,照公主身边素琴的斥责来看,可不就是哪个宫人不好好当差导致的。

    而余宸记得的,那个被宫人冲撞了的人,却是被菜肴倾倒了一身的宫长诀。

    余宸道,

    “公主额间一朵梨花钿亦是极美,臣下自然愿意与公主成姣梨之说。”

    宫长诀抬眸,看向余宸,果然见余宸直直地看向自己,而殿上众人都打量着瓮喻额间的一朵梨花。

    宫长诀忙低下头,关无忘看着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为了逢迎西青骑马喝烈酒的习惯,如今席上都是烈酒,旁人都是被辣得龇牙咧嘴地喝下去,关无忘却面不改色。

    宫长诀忽然反应过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位西青五皇子

    这位西青五皇子,就是当时在暗阁,她和夜莺在河中救起来的那个人。

    那个被她和夜莺误以为是南岳小倌儿的少年。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会是西青的五皇子。

    宫长诀恍然大悟,难怪当时余宸身上会有南岳独有的异香,不因别的,他可是西青质于南岳的五皇子,质于别国,向来便是受尽排挤与凌辱的,身上会出现那种异香并没什么奇怪的。南岳皇室,只怕会将这个无根无依靠的别国皇子欺凌至极。

    殿上众人看着瓮喻,瓮喻却是怔怔地看着前方,杨晟看向宫长诀,缓缓握紧了手。

    关无忘说得对,眼前,小不忍则乱大谋,就算是让杨碌暂时在此宴上嚣张片刻又如何?

    他已经把握住了大周的朝堂,难不成还要怕杨碌那个胸无城府的莽夫不成?

    待瓮喻外嫁西青之后,再对杨碌斩草除根不迟。

    大宴上波诡云谲,而西青的京城之中却悄悄涌进一批人。

    夜色隐瞒,阵法遮蔽,无人眼见这批人究竟在何处。

    夜莺攀上屋檐,旁边是一个同样着黑衣的男子,

    “你到城北去吧,城南这边我和暗一守着,每个角落总得有人不是么?”

    夜莺应道,

    “阁主安排时说,城南接近边关,应该有三个人一同守住。”

    黑衣男子沉默片刻,道,

    “好。”

    暗夜之中,月色之下,京城的数个屋顶上跃起暗色的身影,在黑夜之中跳动着,却也融入夜色之中。

    楚冉蘅策马而行,握着关无忘给的城门令牌。

    到了城门处,官兵拦住他,他抬手将令牌示人,官兵立马恭敬地让开路,城门大开让他离开。

    “方才那个人拿着五皇子的令牌啊。该不会是五皇子在大周出了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你以为大周现在还是以前的大周,现在的大周哪里还敢和西青硬抗,这段日子说是有将士埋伏在咱们京城里面,却连声都听不见一个,多半是吹牛来着。”

    “那估计就是五皇子新招募的谋士了吧,不大看得清楚脸,都觉得气度不凡,大抵还是什么世家子弟。”

    “唉,谁知道呢,南岳换人管了,也总得有新臣跟着去南岳。”

    “我可记得,以前五皇子是不是就是在南岳待了许多年?”

    “是啊,当时西青还孱弱,五皇子质于南岳多年,如今才回来。”

    “那现在掌管南岳的是五皇子,只怕是从前那些在南岳的王公贵族们要遭殃喽。”

    “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你看看你,这你就不懂了吧,凡是质于别国,都是因为自己的国家孱弱,任人欺负,当时的西青可不就是这样?南岳那样的小国都能踩在咱们头上,要我们的皇子在那做质子。能尊重五皇子到哪里去?”

    “你这意思是说,那些南岳的王公贵族必定欺辱过五皇子?”

    “话倒不敢说得这么绝对,但这些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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