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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千宠-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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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脂记下了,又复核了一遍。裴贞婉倒也无其他事交代,静静将午膳用完,便安排撤了下去。

    方漱口完毕,便听见芸菱进来通报,何保在含象斋外。

    裴贞婉连忙起身出外迎接,她是宫女新封的美人,何保是积年的内侍省大监,礼数上周全恭敬些,总不是坏处。

    何保携着拂尘,带了一个捧着锦盒的小太监,更有四五个带了金银器软的小太监站在阶下。见裴贞婉出来,笑吟吟地行礼:“美人安好。”

    “何公公好,这会子是要去宣政殿当值么?”

    “回美人,奴才是要当值,只是受陛下的安排,也有事要先与美人办妥。”

    何保进退很是有礼,裴贞婉便也请了何保入内说话,琼脂眼尖,转身便先倒好茶水。

    何保将小太监手中的锦盒打开,内里放着的是一本青纹密排的帖子,双手拿出,恭谨道:“裴美人昨日册封的仓促,今日内侍省补上美人入宫时的记档身份,今儿上午陛下已经绶了印,美人如今算是宫里正式的五品美人了。这一份便是美人的金谍,因是五品美人,按制也还不必受礼,亦无金册金印,这一份金谍,请美人过目看下有无错处,若尚可,奴才便交请皇后绶印,便需送去尚宫局存档。”

    裴贞婉接了来,那金谍之上自然是写明她在陈国所用裴贞婉身份的相关户籍,也无甚错漏,便合上交还回去:“有劳何公公了,内侍省自然办事妥当。”

    何保点了点头,便又看向门外阶下的太监,道:“按照您美人的份例,陛下赏赐美人冠服一套,三色银绞手镯一对,流烟云纹钗一对,珍珠一斛,素缎十匹,云锦五匹。美人,请您过目。”

    琼脂走下去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裴贞婉笑道:“何公公还请替我谢陛下赏赐。”

    “那奴才的事已办妥,裴美人还请自行打理这些物品,奴才要去复命了。”

    裴贞婉看了琼脂一眼,琼脂便马上走进来笑道:“还请何公公饮一杯茶再去吧。”这边说着,外间已经有芸菱与茸儿上前带了那些小太监去廊下清点物品,琼脂将茶盏端起,微笑着看着何保。

    这盛情难却,何保自然也有些不好推脱,不由勉强笑着接过,道:“奴才都是应该的,美人客气了。”

    裴贞婉看着含象斋此刻无其他人,琼脂退后一步,挡在门口,裴贞婉这才低声道:“何公公,您侍奉陛下时日久,又极受陛下信任的,这宫里除了您,也没有第二位了。我心中有一些疑惑,不知公公能否指点一二。”

    何保放下茶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美人这是说的哪里话,折煞奴才了。”
………………………………

八十二、断线(二)

    琉璃能给的消息大抵也就是这些,裴贞婉依旧得体地谢了,自然也不好一直这么拖着她。

    说话的会子卫贵妃早膳已用罢,宫人们将食具餐盒送了出来,距各宫妃嫔来请安的时间也只有小半个时辰了。

    裴贞婉入殿陪着卫贵妃说了几句话,刘贤妃便已带着其余妃嫔到了。

    “还是贞婉有心,来得比咱们都早。”行过请安礼,刘贤妃笑了寒暄道。

    裴贞婉尚未接话,卫贵妃却抢先道:“在后宫之中,自然是要像裴美人这般知理警醒才好。日后你们也当多学学裴美人。”

    众人自然口称谨遵教诲。

    几个宝林悄声议论道:“这裴美人,岂不是白白让我们日后不得安睡了。”

    蔡美人一向老好人,轻轻嗽了一声提醒几人,转过头来正对上裴贞婉含笑的目光,不觉更加尴尬,只得笑了笑,眼神匆忙避开。

    一众人等听卫贵妃训诫了好一阵子才得令散去,除去“协理”的刘贤妃被留下议事,其余人走出蓬莱殿便不由深呼吸,长长舒了一口气才做罢。

    裴贞婉匆匆与诸人告礼后,带了琼脂去六尚寻程芷蓝和半夏。

    “阿婉,我这儿的人手也断了一半。”

    听完半夏讲解,程芷蓝却是有些丧气地答道。

    “怎么会这样?”裴贞婉是发自内心的惊讶,“昨天才出了旨意,卫贵妃的手哪里能伸这么长,几日就能断去这么多错综的关系网。”

    程芷蓝不由苦笑:“这回你倒是高看她了,她倒没这么长的手,但却是十足的有胆量魄力,如今算是硬拆了这些关系罢了。”

    这话说的更是令人疑惑,裴贞婉不由与同样不解的琼脂对视了一眼。

    半夏也是几分无奈道:“卫贵妃确是粗暴的很,各局各司中有官职的,管事的,她一概不动。但对所有低阶的宫人,勒令全部调离原职,重新清点分配。奴婢今儿也不在尚食局了,尚不知要被分配往何处。”

    这下便是明白了,好一招釜底抽薪!

    纵然各人在各处布了多少位高的手脚,真正做事多少却也是不便于直接出面的,只得借助低阶的宫人们代劳。这一发令,便打乱了原有的结构,任哪个管事之人,也不敢随意任用手边的新人。

    如此,便给了她时间,慢慢逐一的清理。

    想到这里,裴贞婉不由浮了冷笑:“她倒有些手段,确实不似看起来那般为所欲为。”

    “阿婉,那你那边的消息怎么办?”程芷蓝的心中却仍记挂着裴贞婉所述之事,“你方才讲,眼下正是案子推进的当口,这内外不知何时才能接上,又要如何应对?”

    裴贞婉默默地将手支在椅背上,陷入一番思考。这一时的局面,确实被动了些,她从前却也不曾想过所有线索同时断掉,这一下要如何接上,倒是有些为难。

    半夏原本是最先派进陈宫的,目的便是用两年的时间在宫中逐步物色、疏通乃至收买一些关键链路上的人,为后续做好铺垫,眼见此情,咬了咬牙道:“要不然奴婢自请调离六尚,看看有没有机会谋到外宫的差事。”

    “不行,”未等裴贞婉发话,程芷蓝却是第一个反对的,“你以为采办那条线很好进么,你在宫中毫无根基,这会子再去拜派系,太过张扬了些。”

    “可若不这样,一时哪能接上呢。”半夏有些急切,连带着一旁的琼脂也觉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程芷蓝想了想,道:“没有办法的话,大不了我来出宫带话。”

    “不可。”这次自然是裴贞婉,“卫曼之不动有官职之人,除了忌惮,也定是想看看打草是否能惊蛇,你这个时间贸然出宫,岂不引人注目?这个法子,比半夏还要危险。”

    未想程芷蓝确是极为坚定:“阿婉放心,我在宫里这些年,寻一个正当的由头倒也不是不可。想来以你的聪敏,这一回过后,用不了多久你们定会找到破解之法。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我记得,这是你兄长说过的话。”

    那是从前杨靖岐在内院与她们闲聊时曾提过的,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唯有如此才能一击而中。

    裴贞婉的神色怔了一怔,这些话,在她决议复仇的头两年里,也是时长讲与丁伯听的。

    她说她出身将门,本就应练就果敢坚毅的品性,战场厮杀,任谁也不能避免己方损伤。若想减少己方将士的无畏牺牲,最应做到的,便是用最快的速度,最小的牺牲,来快速终结掉一场对战。

    可若是程芷蓝真的被卷入了进去呢,难道她真的能毫无顾忌的说,牺牲难免?

    看出裴贞婉内心的一丝纠结,程芷蓝牵了她的手:“阿婉,你信我。日后你还有许多地方要我帮忙,我自然不会让我自己有何损伤。”

    眼前之状,别无他法。

    裴贞婉咬了咬牙,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先上着。

    将需要丁伯做的事情密密写在纸笺之上,半夏自袖中取了一只空心的银镯,将那小小的纸笺卷起塞了进去。

    “司乐大人,宫外瑞郅坊的庆街有一处徽阁,专售徽州来的笔墨,那是我们布下的铺子。司乐去到那里,寻一位俞掌柜,说要买一端在底部刻满万寿字眼的徽州李延圭墨,便会有人去请丁伯来见。”

    程芷蓝仔细记下了,裴贞婉复又交代道:“师姐,丁伯要传回来的话,你也让他用隐形墨汁这般写了给你。”

    “放心。”

    裴贞婉轻轻叹了一口气,倒是拍了拍程芷蓝的手背:“从小师姐就护我,今儿又要师姐来帮我,倒突然有了些儿时的感觉。”

    这话说的虽然心酸,却也是充满了暖意,程芷蓝只觉得一股热流从手背直到心口,倒是毫不担忧道:“别怕,以后我也照样帮你。”

    勉力微笑一下,裴贞婉由对琼脂道:“琼脂,你等下去宣明宫见沈昭容,请她帮一个忙。后日,请宣明宫制造些动静出来,要出动贵妃与贤妃来料理那种,权当作帮师姐打个掩护。”

    这是声东击西之理,琼脂自然领命。
………………………………

八十三、结案(一)

    裴贞婉从六尚出来,还没走出几步,便撞上了一个在紫宸殿当差的小太监。

    小太监急得满头汗,远远看见裴贞婉,忙不迭地跑了过来:“美人,可算是寻到您了。”

    裴贞婉温声道:“别急,慢慢说。”

    “陛下传您去宣政殿,何公公差了两三个奴才们出来找您呢。”小太监喘着气,却也是一溜儿的把话说完。

    “可知时何事?”

    “奴才不知,美人赶紧先往宣政殿去吧。”

    裴贞婉看了一眼琼脂,只得匆匆向宣政殿走去。来传话的小太监面色虽然急,但也没看出慌乱之色,那可能不是什么坏事。

    说要去宣政殿,而非紫宸殿,想来是与侍御史之案有关?

    宣政殿外的人远远看见,一转身便去请何保出来。何保似是等了许久的样子,赶紧上前道:“见过裴美人,您可算是来了,陛下已问过几次了呢。”

    “何公公,不知陛下召我来是?”

    何保压低声:“还不是前朝那个案子,冯将军也在,美人快进去吧。”

    轻轻进了殿门,绕过屏风,先看到的是身着武装的冯岚背影。此刻并未在说话,反倒好像是抱臂站在那里一般。陈帝坐在案前,提笔正在案上写字,也并未在议论着什么。

    这样安静的氛围,不由令裴贞婉提了几分精神小心应对。

    何保缓声道:“陛下,裴美人到了。”

    陈帝抬起头,神色亮了亮:“来了。”

    这么出乎意料的反应,倒是令裴贞婉一丝紧张。何保已弓了身退出去,却是陈帝从案前起身,直奔着走过来,在裴贞婉的肩上一拍。

    “等了你好一会儿,大功臣,快坐下喝杯茶。”

    话音刚落,不由分说便牵了裴贞婉的手去到案前坐下。

    裴贞婉有些狐疑地看了冯岚一眼,却见冯岚神色无常,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目光与裴贞婉对视之后,便移去了其他地方。

    既然这块冷石给不出任何信息,裴贞婉只得转过头,噙着笑看向陈帝。

    “陛下看起来心情很好,可是侍御史一案有了了结?”

    “不错。”陈帝点着头,“今儿刑部与大理寺查实,马暋⑽床斡朊福酚腥紊系氖Р熘穑涯舛ū嵛僖樟钏ト紊虾煤梅词 9鶏暎姓丁!

    裴贞婉一边听着,一边看了冯岚的神色,依旧如常。便收了神回来,对陈帝道:“此案得以查清,确实算得上喜事。”

    未想陈帝摇着头道:“不,我喜的不是结案。我喜的是,马暋降资稚匣顾闶歉删坏模飧龀茫够共恢劣诖ΥΤ涑庾拍切┮跸罩恕!

    裴贞婉却是神色一动:“陛下是担心朝中为臣之风有所混杂?”

    “是,”陈帝说到兴处,不由站起身来边走边讲,“我先前那么紧张,就是担心这些位高之人,有徇私枉法之举,在任上做不到廉政清明,若还染上罔顾人命的作为,那岂不是朝局的悲哀?陈国近年来对外征战颇多,若内政的官员不能独善其身,怎么能图日后大业?”

    随着陈帝的起身,裴贞婉也不得不站了起来。这下她明白为什么冯岚一直像一个石像一样站在那里了,陈帝这会子心情极好,站立不定,作为臣子,自然没有君主站着,自己坐着的道理。与其不停跟着起身,还不如就这么站在那里省事。

    看着陈帝的神色,裴贞婉点头道:“陛下所想,很是长远。如此说来,户部尚书罪责并不深重,诚然是我朝的喜事。”

    陈帝走上前来,双手扶住裴贞婉的肩:“阿婉,我担心了好几日,总归他们没叫我失望。”

    自陈帝的手扶上来起,裴贞婉便瞥见冯岚不动声色地转了半个身子,将头背了过去。不由有一丝尴尬道:“是,臣妾恭喜陛下,此案耗费了陛下和诸多大臣的心血,看来陛下要多犒劳他们才是。”

    说完,眼神向冯岚的方向瞟了一下。

    这一算是非常隐晦的暗示了,所幸陈帝也是会意,这般在臣子外男面前的举动,却也是不妥了一些。

    “自然。”陈帝正了正神色,“封赏已定,自不会委屈大家。”

    冯岚回过身,拱了手:“臣谢陛下圣恩。”

    看着冯岚的这般模样,陈帝倒是突然好心地放了他:“你在这里也拘束,可以回去了。”

    冷冰冰的面容终于是有了一丝松动,竟隐隐地听到冯岚舒了一口气,点了头便头也不回地向殿外冲去。

    “你在朕面前就这么难受?”

    陈帝看见,有些不依不饶,随手抄了手边的一方镇纸直直甩了过去。冯岚头也不回,只是抬臂从耳旁一掌接住那镇纸,恭谨地放在殿门之旁的长几之上,便一溜烟儿地出去了。

    从前只知道陈帝私下有些没正形,裴贞婉今日却头一次见这带了一丝孩子气的模样。这追在冯岚身后丢东西的模样,简直不能再小孩子家。

    几人匆匆散开,裴贞婉自然也要回蓬莱殿去。

    虽然说尚不知侍御史身死一事,内情究竟如何,裴贞婉的心中已经在细细盘着陈朝各官员间的错综复杂的关系。

    能在洛都之中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一位朝廷侍御史,这人定然是有些权贵的。听冯岚的话,千牛卫密查了大约一月的时间,尚未有进展,说明行事是很干脆利落的。方才没能仔细询问,这侍御史,是死于刀剑、失足,还是被投毒?若是他人用兵器所杀,那想来是有高官买通了江湖杀手。若是投毒呢?那便是府中出了内鬼,想要买通家人或者塞进去内线家奴,都是需要时间。

    这绝不是一时起意便能做到的,被逼到在天子眼皮下买凶杀人,那这个侍御史所掌握的事,必然是确切的实证,也是可以要了官运人命的大罪。

    这出手之人,是为自己保命灭口,还是替他的主子除去隐患呢?

    裴贞婉这一路想着,对着陈朝之中的名单,大抵已列了三个可能的人名方向。只待丁伯他们查到线索后,与自己的猜想比对便可得知。
………………………………

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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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一定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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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结案(二)

    “陛下与冯将军这么些年,还能有君臣以外的友谊情分,着实是冯将军的福气。”

    陈帝笑了笑:“自从走上了这个位置,难有情意。冯岚为人极真,能有这一分的真意,也是我的福气。”

    难得此时陈帝的心情极佳,裴贞婉倒也不想去强行干预,反而不如在一旁陪着,任着帝王自由的去表达他所想之事。

    陈帝却也是经年的帝王,适才的喜形于色,已然足够,随着冯岚的离去,他便也变回了那个帝王该有的气度举止。

    “陛下前些日子为了这个案子十分辛劳,今日结案,朝政清明,终于可以休息一下。”

    裴贞婉淡淡说着这句话,自然心中也是不信陈帝会如此做的。

    果然,陈帝摇头道:“自然不能这么轻易松懈,户部的事还需择选新的尚书人选。先前荆州节度使曹罡的事,也还得正经密查一下。”

    “这事臣妾可真的说不得了。”裴贞婉讪讪笑道,“陛下可别再让臣妾越界去。”

    陈帝背了手:“若是尚书人选都让你选了去,那日后干脆你垂帘听政算了。”

    裴贞婉轻轻一笑。

    这个帝王的喜怒皆是外向的,又从来不顾忌什么隐晦敏感的东西。相处起来,倒不似史书上所说的,身为帝王者多薄情寡义多疑之者。

    能做到如今这般坦荡荡的,要么是城府极深,要么就是当真是坦荡君子。

    “方才你来之前,我已交代了冯岚,禁军会去追一下曹罡的事。”

    陈帝仍是这般一如既往的讲着。

    裴贞婉清了清嗓子:“陛下,曹罡乃是卫贵妃的舅父,此事若是说与臣妾听,怕有些不妥。”

    “哦?”陈帝转过身,“你的意思,是你有什么事情欠着懋国侯?”

    果真这么直白,丝毫不做掩饰的发问,裴贞婉笑了笑:“臣妾乃是懋国侯府送进宫中,若说什么瓜葛都没有,想来陛下也不会信。”

    “我自然知晓。”陈帝扬眉道,“但你本家在江陵,族中无人,与他们又无任何亲缘。所谓瓜葛,大抵不过是扶持一把的利益交换,如今你在我身边,难不成还有什么亏欠?这话你自己认,我也是不信的。”

    裴贞婉不由一丝苦笑,这陈帝对她的心思琢磨的很是明白,便也常常这样一句话把她所想之事直接讲出来,连带后路封死,令她不得不答。

    “陛下说利益,自然天下没有什么比得过君恩,但是有恩必报,也是常理。”

    “有恩必报,自然是好事。不过你素来是明白的人,知道国事与私事之间的轻重关系,我也断定,你不会因为这些纠葛,就觉得朝中贪腐之事,不值得一叙。”

    陈帝话说完,目光有些狡黠地死死盯住裴贞婉,就像在等待捕猎的鹰,看起来虽不在动作,但那双目之中如同有一双钩子一样,能将人心中所想,直白地勾出来去看。

    裴贞婉被迫直视陈帝的双眸,终于缴械投降。

    “陛下看透了臣妾,臣妾却也无话可说了。”

    陈帝不由露出得胜的笑容,宛若一个少年那般的清亮:“你看,我就说我看人素来不错。”

    看着陈帝这般神色,裴贞婉只觉得一丝头疼。

    她能面对各种复杂的人心角斗,能算计各种权谋利益的关系,可她竟然真的在这样一个帝王面前,总是被打的落花流水。

    这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帝王,竟然是她所有算谋里面被忽视掉,或者无法掌控的一环。

    “所以,讲回刚才说的,我已经让禁军去查曹罡。”

    陈帝对延续这个话题很是坚持。

    “臣妾知道了。”

    裴贞婉弱弱的应道,是,她知道了这个帝王是定然要她回答出这样的话才好。

    “那你知道便好,不要走漏风声给曼之。曹罡的事情,和懋国侯,是不能纠缠在一处去看的。”

    裴贞婉心底万般无奈,如今走漏风声给自己的,不就是眼前这个帝王么。

    还是说,他是故意用这个消息试探自己?

    想看看自己会不会去给卫贵妃通风报信?所以陈帝是要摸明白,自己到底有没有对他人忠心?

    可若真是这个意思,他也不会用这样朝政之事来试探着玩吧。更何况,凭他对自己的了解,被帝王这么当着面嘱托,就算她是卫贵妃一派的人,也不会傻到再去报信。

    这种讲不通的怪异行为,倒是真的令裴贞婉有些手足无措。

    “臣妾自然谨记规矩和本分。”

    陈帝笑了笑,竟然伸出了手拍了拍她的头:“这样,最好。”

    这一拍,不由让裴贞婉自觉身子抖了一抖,这手势,这语气,这宠溺的笑容,哪里像是帝王对爱妾的那般宠爱。倒像是民间闺阁中的芳华少女,对待年幼的弟妹,或者是爱宠的姿势。

    宠物?!

    裴贞婉想到这个,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被噎到一般。

    陈帝带了不解:“怎么?”

    裴贞婉只得讪讪笑了一笑:“无他,只是方才陛下的动作,让臣妾想起来从前养过一只小狗,臣妾小时候也是这么拍他的头。”

    “原来你喜欢养宠物?”陈帝的神色亮了亮。

    “小时候的事罢了。”

    裴贞婉笑了笑,她自幼长在将府,自然是不曾养什么宠物的。不过是小时候去高家玩耍时,表姐曾经有过一对兔子,那时的少女们,对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自然是好奇喜爱的。

    她也曾提出过,想要养上一堆,却被兄长一番讥笑,说军旅之人,除了养马饲马,哪有终日抱着兔子来玩耍的。她那时不肯服输,便从此再也不提这些宠物之事。

    说来回想,幼时相伴最多的,也确实是那几匹马驹。

    “陛下,宣政殿毕竟是议政之事,臣妾不便久留,还是早些退去的好。”

    看着陈帝神思悠远的模样,裴贞婉敛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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