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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心理师-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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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个平京都充满希望,除了太医院的一角。

    这一早,柏奕睁开了眼睛。

    有学徒来给他换药,他身上的伤口太多了,情形近乎九死一生,高烧一直反复,直到前天夜里才真正退下。

    柏灵也是一样。

    狱中鞭刑留下的伤口带来了感染和发炎,进而引起高热。

    身体经历了漫长的搏斗,最终清理了所有入侵的细菌和病毒,于是烧退了,人也真正变得清醒起来。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被安排在同一个病房之中——柏奕大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先前用来安置了四个伤员的床位,在

    这里很安静,一切都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学徒们遵照着先前柏奕留下的那一套规矩,一丝不苟地履行着各自的职责。

    柏世钧日夜守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原本斑白的头发又白了不少。

    此刻见柏奕醒来,似乎挣扎着想坐起来的样子,他连忙站起身,从一旁的空床上取来两个枕头,垫靠在儿子的背后。

    等他坐好,柏世钧又问道,“饿了吗?”

    柏奕摇起了头,然后缓了下神,又点了点头——这些天里他几乎喝的都是米汤还有一点点馒头屑,其他东西基本上吃什么吐什么,半点带油、带咸的东西都不行。

    柏世钧才要起身,一旁的学徒连忙将他按回了椅子上,自己跑出去盛米粥了。

    柏奕侧目,不远处的柏灵仍然安静地睡着,她面向墙壁侧卧,只有仔细看才能看出她呼吸的起伏。

    “先喝点水吧。”柏世钧端了一杯水过来。

    “……谢谢。”柏奕不愿让父亲喂水,勉强抬手接过父亲递来的杯子。

    这一声谢谢让柏奕自己也暗暗吃惊——他的嗓子已经沙哑到令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地步,大约是因为昏沉中经常用嘴呼吸的缘故。

    望着柏奕小口啜饮的样子,柏世钧笑了笑,柏奕经常这样道谢,但这声谢谢在他听来却始终觉得有些生分。

    柏世钧重新坐了下来,“你这些天一直烧着,我们都没问过你,你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柏奕抬起头,用干涩的声音问了一句,“……什么?”

    “学徒们换班的时候,一推门,就看见你倒在西柴房的外面。”柏世钧说道,“宫里的消息说,你那天晚上为了救人,拿自己作饵引开了追兵……你是,怎么一个人跑回来的?”

    柏奕有些茫然地皱起了眉。

    建熙帝驾崩的那一晚,如今再回忆起来,已经恍若隔世。

    。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苏醒

    柏奕沉默了很久,这一刻回想那一晚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实在很耗力气。

    他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学徒们端着温热的米粥赶来,柏世钧还是很想上手喂,但才喂了没两口,两人都觉得哪儿哪儿不对劲,最后柏奕还是强行接过了碗,自己端着喝。

    他没有喝下很多,当柏奕把碗再还给父亲的时候,里面的粥面只下去了一点点。

    柏世钧起身放碗,再坐回原位的时候,见柏奕又自己躺了下去,只是那双眼睛一直望着自己。

    “怎么了?”柏世钧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回去休息吧,”柏奕的声音有些虚弱,“或者在这儿躺躺……也行,总之……不要再这样守我们了……吃不消的。”

    他望着父亲泛青的眼眶和花白的两鬓,慢慢地说道。

    “我有休息。”柏世钧同样慢慢地回答,“吃得消,我自己的身体我当然清楚。”

    柏奕叹了一声——在先前的规章制度里,他忘记把限制亲属探视时间也写进去了,等明天他再有力气一点儿,再补一补吧。

    才醒了这么一会儿,柏奕又觉得累了起来,他眯起眼睛,不一会儿又陷入了沉睡。

    等再醒来,已经过了正午。

    这一次柏奕觉得精神比早上好了许多。

    见柏世钧的椅子空着,他召来学徒询问父亲的去向,学徒们告诉他,柏世钧在隔壁午休——他又守了一晚上加半个早晨。

    “所以你们都干看着,不拦着?”柏奕皱眉瞪着眼前的几个学徒,显然有点呛火,“他那么大年纪——”

    “不是不拦,是拦不住啊……”一人小声道,“柏太医毕竟是医士,排算起来,我们还得听他的……”

    “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听您的。”

    柏奕刚想开口,说今后探视时间限定两个时辰,然而想起今早柏世钧的目光,又觉得心里有些不忍。

    “夜班……”柏奕轻声道,“以后夜班,都不要让家属进病房。”

    学徒们应声答应。

    柏奕让他们把这些日子的病房日志都拿了过来,而后就让所有人都出去了。

    病房的日志上面清楚地记录了他和柏灵每天的情况,了解起来一目了然。

    柏灵的伤比他的轻,第六天就已经能正常饮食了,只是精神上一直很萎靡。柏奕松了口气,他尝试着自己下地——躺了这么久,连走路的感觉一时间都陌生了起来。

    他慢慢走到柏灵的床边。

    这些日子里,他间歇地醒过很多次,每次望向柏灵这边,她都是这个姿势,几乎从来没有变过。

    “柏灵?”他轻轻喊了一声。

    柏灵没有转身,她仍旧半蜷着身体,面向着墙壁。

    走近后,柏奕才发现柏灵的手里握着一个柏奕从来没见过的墨绿色荷包,是非常别致的正八面体。

    “……睡着了吗。”柏奕低声喃喃。

    他正要折返,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俯身去探了探柏灵面侧的枕头——那里湿漉漉的一片,柏灵紧闭的眼睛上,睫毛还沾着细密的泪水。

    “……柏灵。”柏奕又喊了一声,刚想开口说“别难过”,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又想说“别哭了”——但似乎还是哪里有问题。

    所以到底要怎么安慰人……

    柏奕完不得法。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情,想和你说,你有力气听吗。”

    柏灵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柏奕坐在了柏灵的床边,他有意背过身去,不去看柏灵的脸。

    “今早爹问我,那天晚上我是怎么回来的。”柏奕低声道,“……这件事还蛮诡异的——”

    “……你好些了吗?”柏灵小声地开口问道——她的声音也沙哑了很多。

    “好多了啊。”柏奕这才侧过身,发现柏灵已经翻身看向了他这边,他这时才转过身去面向着柏灵,低下头道,“不信你摸。”

    柏灵抬手摸了摸柏奕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她轻轻地吸了口气,“……那就好,那晚上……我也在,我看着他们给你清理伤口的。”

    柏奕怔了怔——望着柏灵那双红肿的眼睛,他几乎能想象到那天晚上柏灵的心情。

    柏奕垂眸,“抱歉……这些事我都不记得了。”

    柏灵摇了摇头,然后再次弓起了背,用手轻轻捂住了眼睛。

    两人沉默了许久,柏奕才接着道,“……我和世子出逃的事情,你应该都听说了。”

    柏灵点了点头。

    “和世子分开之后,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柏奕轻声道,“因为追兵里有弓有马,我只有一双脚而已,可是他们足足追了我好几里地,却始终没有追上。

    “而且在那之后,他们的箭就再没有真的射伤过我。”

    柏灵愣了一下,她犹豫了片刻,才颦眉道,“你是说……他们手下留情?”

    “不是。”柏奕看向柏灵,“是有人在暗中保护我。”

    柏灵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一开始我只顾低头跑,所以没有感觉到,等跑得远了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他轻声道,“不过真正意识到问题还是在最后,我跑不动了,跌倒在路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追过来。

    “然后亲眼看到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兵无缘无故从马背上摔下来——应该是有什么打中了他。

    “我一开始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再往后,接二连三的……所有往我这边冲的追兵都残在了半路,但当时天色太晚,我也没有了力气……等再醒过来,我就已经躺在太医院的操作台上了。”

    说到这里,柏奕顿了顿,“是十四吗?你让他去救我了?”

    柏灵摇了摇头,“他去追申将军了,和你不在一个方向……”

    “那会是谁呢……”柏奕有些意外。

    还未等柏奕细想,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喧嚣声——郑密被学徒们围着,他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往太医院里跑,来看柏家兄妹的恢复情况,可偏偏每一次都要被这群小学徒围着要求走一遍消毒流程。

    今日他一进太医院,就听说柏奕上午醒了,而且还喝了半碗粥。他心中欢喜,也再顾不上旁的许多,进门之后就直接冲着病房去了。

    。


………………………………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里不需要心理师

    “好像是郑大人……”柏奕望向门外,听着声音猜测道。

    再回过头时,柏灵又恢复了先前的睡姿,把自己睡成小小的一团。

    “柏灵。”柏奕再次低声喊了一句,他轻轻伸手,握住了柏灵的肩膀,“你不想知道外面都发生什么了吗?”

    柏灵摇了摇头。

    她拉起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了起来。

    柏奕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道,“……总归是要向前看的。”

    “向前的人够多了,”柏灵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过来,“不差我一个。”

    “怎么会不差你一个?现在的这些,不都是当初你一手力推,我们都盼望看到的局面吗。”柏奕看向她,“眼下也还是有好多事情要做,你是这里唯一的心理师啊——”

    “这里根本就不需要心理师。”柏灵几乎立刻打断了柏奕的话。

    柏奕拉开柏灵被子的一角,望着她的脸,“你是还在为贵妃的事情自责吗?”

    柏灵没有回答。

    “不要自责了,”柏奕低声道,“……错不在你。”

    “那错在谁。”柏灵轻声问道。

    柏奕想了一会儿,宋伯宗和屈修的名字浮在心头,但这些显而易见的答案没有什么意义。

    “……总之,没有人会为这件事情怪你的。”

    “是啊。”柏灵闭着眼睛应和道,“就连娘娘都在死之前专门来见我,让我不要自责……屈老夫人死了,屈修也要死了,没有人会再怪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柏奕斟酌着措辞,“我是想说——”

    “这里不需要心理师。”柏灵又重复了一遍。

    柏奕有些困惑地皱起了眉,“为什么?”

    “这里需要‘人’吗,”柏灵低声道,“这里根本不需要‘人’……

    “你是谁不重要,你想要什么也不重要……你站的位置才重要。

    “站在什么位置上,就要扮演好什么角色。治病也不是真的为了让谁过得好,只是病了的人再守不住规矩了,所以得治。

    “可只有病了的人才能在这里好好活。你看那些老婢女,看看老夫人,看屈修——他们过得多如鱼得水啊。自己肩上有压力往下传就好了,甩给女儿,甩给妹妹……甩给小皇子。

    “贵妃也可以把这些期望都压到小皇子身上,这样她自己就不会那么累了,可她不愿意……”

    可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建熙帝在的时候还有一个承乾宫能躲着,等皇帝死了,谁又能给她留出这方天地。

    柏灵捏紧了手心的荷包。

    ——更不要说在那个最后关头,她自己在养心殿和承乾宫之间做出的那个选择。

    宁嫔死了,哥哥反了,那么多人都把底牌押在阿拓的身上。

    每个人都开始了自己的站队。

    面对眼前的惊涛骇浪,贵妃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这几个月的咨询里,柏灵一直在做的,无非是让贵妃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她完可以阻拦母亲的控制,完可以摆脱兄长的吸血,这些禁锢就像玻璃板,下定决心去撞,很快就撞开了。

    虽然这力量完源自她贵妃的身份——她所有的枷锁,也源自于此。

    这个矛盾屈氏很早就觉察到了,但她也好,柏灵也好,都没有意识到这背后的危险。

    一切原本就不会风平浪静。

    勉强构筑的屏障,还来不及加固,就被击碎了。

    “把自己看成螺丝钉,看成牛马……看成什么都好,就是不要看成人,会不会更好呢。”柏灵轻声道。

    就像先前郑淑说的那样,让娘娘拿出叫老夫人满意的劲头,让她成为一个叫所有人都交口称赞的贵妃。

    这样……或许那天夜里,她会选择带着孩子跟随叛军逃走。

    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是有无限可能,不是吗?

    柏奕皱着眉头——这完不像是柏灵会说出来的话。

    “你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柏灵低声道,“既然活在这里,就不要想着做人,去做工具,做鹰犬。那些想要挣脱的念头,最好一刻都不要有。

    “大家勤勤恳恳做事,勤勤恳恳担担子……”柏灵的声音停了停,“可能结局反而好一些?”

    “什么结局?”柏奕听得有一点恼火,“你是脑子被烧坏了吗,还是你在后悔那天根本就不应该出手?”

    柏灵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

    柏奕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

    “小太医气色看起来不错啊哈哈——”

    郑密一脚从门外踏了进来,他戴着口罩,也穿上了隔离服,两手湿答答的,显然也是被学徒们照例按着洗了手。

    然而从进门之后,他便觉察到,屋子里的氛围似乎有点不对劲。

    柏奕的表情有些沉闷,柏灵则背身躺在一旁,一声不吭。

    “呃。”他眨了眨眼睛,“都……能下地了啊。”

    柏奕抬眸,有些疲倦地看向他,“郑大人有事?”

    “没事,没事,就是来看看你,”郑密摆摆手,他看了看一旁的柏灵,“柏司药她……?”

    “我们都没事。”柏奕低声回答。

    郑密轻轻哦了一声,心里松了口气——这些天每次他来,都没有碰上过柏灵醒着,他也不好去把病人喊醒,只得在柏奕床边看一看,和柏世钧聊两句,然后再把当日的所见所闻送进宫去。

    这西柴房现下虽然见不着外人,看起来门可罗雀,但在外面早已是炙手可热之地——多少双眼睛日夜盯在这里,若不是甄氏借启泰帝之口下令不得任何人打扰这里的清休,只怕这太医院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正当郑密想着应该用什么来打破当下这沉默的时候,柏奕先开了口,“世子爷还好吗?”

    “该改口喊太子爷啦。”郑密笑道,“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外面都在关心你们俩的情形,尤其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柏奕反应了一会儿,“甄王妃吗?”

    “对对对。”郑密点了点头,“自从那一晚在养心殿受了惊吓,皇上的身体就一直不好,这些日子都是皇后娘娘在照顾,伉俪情深啊……”

    白亮的日光从窗外投进来,柏奕听着郑密的讲述,忽然觉得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


………………………………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请求

    当郑密大致将这些天的事情部说完,柏奕也不再特意找什么话头,气氛再次冷了下来。

    郑密索性站起身——他今天来也就两件事,看看柏奕怎么样,再看看柏灵怎么样。

    反正现在已经得了答案,也可以回去报信了。

    “等等,”床榻上的柏灵忽然开腔了,她一手撑着床沿,慢慢直起上半身,“那位衡原君呢?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谁?”郑密露出茫然的神情,然后又拧紧眉头想了一会儿。

    “衡原”这两个字听起来实在太耳熟了,但一时半会儿他又想不起它的来历。

    柏灵的目光暗淡下来,从郑密的反应来看,他多半并不知道这个人。

    于是柏灵又躺了下来。

    “我送郑大人出去吧。”柏奕也站起了身。

    “不用,不用。”郑密笑着摆摆手,“就这样吧。”

    ……

    “明公,丘公公来了。”

    韩冲步入院中——自养心殿之变以后,他的身份已经由百户正式变更为旧王侍卫。

    在这场惊动朝野的乱局里,先太子之子衡原君浮出水面,他带着建熙帝筹备已久的神机营,在最危急的时刻出现,及时拖住了叛军进攻的节奏。

    若非有此异军突起,等陈翊琮返京的时候,等待他的恐怕就只有父亲与母亲的尸骨了……

    但这个消息至今为止,也仅仅止步于内阁而已。

    在启泰帝下旨给出明确的处置答复之前,没有人打算在这件事上率先置喙——大部分老臣都对当年先太子在沁园突然的暴毙记忆犹新。

    有坊间传闻说那一夜建熙帝也曾在沁园出没,但所有聊过这件事的人不论平民还是大臣,都被锦衣卫请去喝了一通好茶。

    老臣们将衡原君的事放在了心里,他们要先等启泰帝给出一些线索,然后再决定各自的态度。

    衡原君此刻仍在院子里下棋。

    这里的宫女和太监又换了一批人,这些下人们不再阴沉着脸,他们的脸上带着这内宫里大部分奴婢都带着的谦卑和谨慎。

    屋子里的陈设被换置一新,他们一件件地拿着或抬着家具到衡原君面前,询问这些东西是否需要保留——

    无一例外得到的答复都是摇头。

    衡原君没有多看这些人一眼,对于这间院子里的一切陈设,他也没有丝毫的留恋。

    他只是凝望着棋盘上的五子棋,思索着能够遏止黑子优势的新的禁手——这是最近最令他痴迷的快乐源泉。

    直到韩冲带着丘实来此的消息,他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勉强抬头。

    “他来干什么?”衡原君问道。

    “应该是封赏。”韩冲面无表情地回答,“丘公公带了很多人,很多东西。”

    “院子里已经放不下了。”衡原君低声道,“替我谢谢皇上的好意。”

    韩冲得令,径直往外走去。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衡原君看了看破旧棋盘上的黑白对峙,再想拾起方才的头绪已不可能,他独自起身,走到一旁的秋千架下闭目休息。

    ……

    三希堂里,甄氏仍像先前在恭王府一样,彻夜不离地照顾着丈夫。

    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在启泰帝沉睡的光景里,甄氏时常坐在床边凝望着他。他的脸苍白、发青,时不时因为噩梦而咬紧牙关——每当这个时候,甄氏便用热毛巾轻轻去擦他的脸,将他皱起的眉头熨平。

    养心殿那一晚的落荒而逃渐渐淡去了,甄氏望着丈夫,只觉得无限地怜惜。

    往昔的一切又重新浮现,他的胆怯懦弱,他的沉不住气,还有那些呆头呆脑的想法……这些缺点好像都蒙上了一层水雾,变得模糊起来。

    他终究不是一个坏人。

    他老老实实,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没有犯过任何真正难以挽回的错误——他知道自己愚笨,所以对张师傅与孙师傅这样的老臣一向敬重且虚心,从善如流。

    他怯懦,但又清楚自己的怯弱。他在旁人需要他的时候,也能哭哭啼啼地挺身而出。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从不与别的王侯一般喝酒取乐,热衷于在各种细枝末节上搞节俭——尽管甄氏一度觉得这只是他为了讨建熙帝欢喜而刻意装出来的。

    但他装了一辈子,那便就是真的节俭了吧。

    ……而且也守住了和自己一生一世的承诺。

    所有的珍贵之处忽然就变得这样明显,这样突出,甄氏忽然间竟觉得,或许过往自己确实有几分看低了他——这个男人最大的不幸,其实就是成了建熙帝的儿子。

    整个大周就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了那个阴晴不定的皇帝,更何况他作为建熙帝唯一长大成人的独子,所承受的压力外人不可想象。

    也是在这样密不透风的压迫之中,他失去了一切反抗的勇气,像个一直濒临溺水边缘的人,生怕一个不慎就被大浪沉底……

    甄氏想到这里,心中充满了对往昔一切的慨叹。

    卧榻上的启泰帝似乎觉察到了甄氏的目光,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妻子。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握紧了甄氏的手。

    今日的启泰帝看起来神志清醒了很多,他没有哭闹,也没有叫喊,没有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幻觉,只是凝望着甄氏的眼睛。

    宫女端来御膳房准备的药膳,但启泰帝实在太虚弱了,他虚弱到几乎无法坐直,只能依靠在头与肩下垫靠更多的软枕,才勉强支起了上半身。

    甄氏给他喂粥,他没有什么胃口,但也勉为其难地喝了一点点。

    过了一会儿,他撇开嘴,示意自己已经不想再吃了,甄氏将碗递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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