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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心理师-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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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三接过大斧,原本在他身边的人立时后撤,在他周围顿时散开一个两臂长的空间。
他抡起斧子,韦十四则和柏奕一道捂住了耳朵。
“哐当当——”几声巨响过后,铁门上竟时连个大的豁口也没有留下。
蒋三怔了怔,再次抡圆了臂膀,把浑身的力气都加诸其上——这一次大斧竟直接卷了刃。
“三爷不必再白费心力了。”韦十四在蒋三停下的空档时忽然开口,“我说过了,医官行刺是重罪,关押此等重犯的地方,和别处牢房的材质怎么会一样呢?”
说着,韦十四举起手中的刀,重重地在地上敲了一下。
只听得两者撞击,发出金属相撞的铮铮鸣响——蒋三这才想起来,这里是鸩狱的最底层,为了防止嫌犯挖墙越狱,连地面都是衔在一块的厚重钢板,牢门和铁栅栏更是专门淬炼的精钢,这样即便有人来劫狱,一时半会儿也挣不脱此处的囹圄。
“来人!来人!!”蒋三把手中的斧子往旁边用力一掷,“派弓弩手过来!”
蒋三两手抓着铁栅栏,恨不得自己立刻跳进去把韦十四撕碎。
“韦十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要么现在出来,要么待会儿就变成筛子出来!”
蒋三的威吓声在地牢中久久回荡。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望着牢狱之中的两人。
在这略带了些恐怖意味的短暂寂静中,韦十四缓缓站起了身。
只听得一声缓慢的抽刀声,火把的清冷光芒照向新出鞘的刀刃,在韦十四的脸颊上反射出一道规则的几何光影。
他依旧持刀稳稳地挡在了柏奕身前。
“那你大可以试试。”韦十四轻声说道。
……
另一头,黄崇德已经回了乾清宫。
今日忽然热了起来,宫人们递来已经用水微微打湿了毛巾帕子,为黄崇德擦汗,他随意拭了拭,定了定神,便快步往殿里走。
建熙帝此时已不再看书了,他闭着眼睛斜靠在龙榻上,宽衣大袖铺落身侧,沉默之中自有威严。
“主子。”黄崇德轻声道。
建熙帝眼皮动了动,瞥了黄崇德一眼,又闭上了。
“我已经见过柏司药了。”黄崇德继续说。
“她怎么样,想开了吗?”建熙帝悠悠地问道。
“这……”黄崇德似是有些犹豫,“事情倒不像我们想的那样,她并非是为林婕妤来的,只是拿这做了个幌。”
建熙帝睁开了眼睛,兀然望向黄崇德,“怎么?”
“前天夜里倒是已经有消息传过来了,不过想着主子日理万机,也便没有说。”黄崇德轻声道,“锦衣卫那边把柏世钧之子柏奕,以意图行刺之由抓起来了,说是人赃并获,现在人还在鸩狱的大牢里。柏世钧人被软禁在太医院,昨天还小小地闹了一场,不过有秦康护着,暂时没什么大碍。”
建熙帝冷笑了一声,“这又是要搞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命他们盯梢着,有什么消息就传过来。”黄崇德轻声道,“一直跟在柏灵身边的那个白子护卫昨夜也去了大牢,与柏奕同吃同住,想来应该是柏司药的安排。”
“朕就知道某些人不会安生……这次又是谁,连朕的锦衣卫都能动得了。”建熙帝眼里的困意一扫而空,他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坐直了起来,两眼因为深思而略略眯起,“……恭王?”
黄崇德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恭王宅心仁厚,做不来这种事情,再者有孙阁老、张大人在,他们也不会让王爷动这种心思。奴婢也还在查,许是有人打着恭王的旗号做一些不三不四的事,也不好说。”
建熙帝的火气微微压下去几分,黄崇德又将方才他与柏灵的谈话简练地复述了一遍,只是抹去了柏奕要打造银刀的初衷,给建熙帝留了一个悬念。
建熙帝默然听着,眼中也渐渐浮起几缕诧异——这个年纪能想到这一层,是不容易。然而转念又一想,建熙帝还是摇了摇头。
可惜是个女儿家,即便心思玲珑,终究也用不到正途上去。
“她让你在朕面前提谁?”建熙帝问道。
“她说想让陛下去宁嫔娘娘那儿看一看,”黄崇德轻声道,“奴婢想,大概是想让您见一见小皇子吧。”
………………………………
第一百四十三章 袁振与猫
建熙帝垂眸笑了一声,又细细思量了片刻。
“好。”他微微抬眉,脸上看不出悲喜,“那朕就去一趟宁嫔那里……摆驾咸福宫吧。”
黄崇德微微躬下身子,快步上前扶皇帝站起来。
“真是多事之春。”建熙帝低低地感怀了一声。
黄崇德没有说话,只是陪上了一声叹息。
此时的承乾宫里,柏灵已经回来了。
即便是像宝鸳这种迟钝的,也看得出柏灵今日有些心不在焉。
她一个人坐在东偏殿里,对着外面就是石墙的窗口发呆,宝鸳来看了几回,见柏灵竟是动也不动的,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嘿。”
柏灵忽然觉得自己的额头被人打了一下,抬起头,见宝鸳端着一个小脸盆那么大的碗站在自己面前。
“还在发呆呢。”宝鸳轻声道,“林婕妤那边的事就算棘手,也不用这么担心啊,她真要是敢乱来,娘娘会护着你的。”
柏灵摇了摇头,笑着叹了一声。
林婕妤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发难,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呢?
宝鸳把大碗伸到柏灵面前,轻轻“喏”了一声,示意柏灵接过。柏灵照做了,见碗里都是些略带点腥味的肉碎,还拌了少许米饭在里头。
“……给我吃的吗?”柏灵问道。
“你馋疯啦?”宝鸳又轻轻敲了一下柏灵的脑袋,“看你现在也没心思干别的,不如拿着这些东西,替我去喂喂猫吧,刚好这两天娘娘有兴致要把绣活儿重新捡起来,我也顾不上忙这些了。”
柏灵默然嗅了嗅,“猫会吃吗?”
“这些猫我都喂熟了的,反正你端着碎鱼肉去它们肯定认你,”宝鸳笑着道,“不过平日里我一般都夜里去,不知道白天它们在不在那片地方。”
柏灵接了碗,有些惆怅地看着这里头的湿猫粮。她知道宝鸳这是怕自己闷着不好受,便找借口让自己出去散散心。她没有推辞,端着碗一个人往外走,宝鸳又追上去给她递了水囊,说几次今天天气热,让她仔细别晒着,而后又叮嘱了几句。
这一次来,柏灵才知道,上次路过的那条寂静无人、又显出几分颓丧之景的地方叫沁园,原是前朝先太子的故居。
先太子是先帝的长子,早早地被立为了储君,只是他自幼身体孱弱,长到二十几岁时,病情已是沉疴不起,连基本的衣食起居都难以自理,几次众人都以为太子就要去了,可到最后他又顽强地挺了过来。
能挺过来固然是好事,但大周不能有这样的太子,纵使先帝千般可惜,最后也只能将皇位传于当时年仅七岁的建熙帝。
这位先太子,也就是建熙帝的兄长,最后顽强地活到了建熙三十五年,到将近六十岁的时候才真正撒手人寰。
这个年纪放在大周,已算高寿了,只是一生被困在沁园,最远也出不去这园子大门的生活,大概也并不怎么让人庆幸吧。
柏灵坐在沁园外荒凉无人的树荫里,她把碗放在自己的脚边,看着五只猫围在一起埋头大吃。
这里的猫果然如宝鸳所说,自己才拿着碗靠近,它们便围了上来。
这里有两只三花,一只大橘,一只狸花和一只黑猫,其中的两只三花看起来很小,可能只有三四个月。
柏灵怕被猫抓,便忍住了上前爱抚的心思,她两手抱怀,俯身温柔地望着这些小小的生灵。
十四此时还在鸩狱没有回来,但倘若十四回来,看到她在这里喂这些专门折花败草,逼得他只能另开花圃的猫儿,不知道他会作何表情。
想起十四,想起鸩狱,柏灵又叹了一声,不由得抬眸望了一眼一侧路的尽头——也就这一眼,她看见一个人影正缓缓向这边走来。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个人她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柏灵敏锐地抱起碗,闪身躲进一旁沁园的石门凹墙中,她在渐渐长起的爬山虎叶中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望着来人的方向。
随着这人的靠近,又有几只老猫从墙头跳了下来,它们亲昵地在这人的脚边绕来绕去,似是与他非常熟悉。
这人穿着司礼监特有的大红袍,手里也像自己一样提着东西,不过他的准备显然要用心得多。因为这人光是吃的就带了一食盒,他熟练地走到柏灵斜对面的某处角落里,取出四五个早就摆在那儿的碗。
柏灵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但还是能看出,他正拿着自己的帕子,把每一只碗都仔细地擦拭了一遍,接着又拿水荡了荡碗,这才把食盒里的东西分别盛了出来。
“都别急啊都别急,都有的,啊。”
他嘴里念念有词地安抚着,声音很是柔和。只见他摸了一把凑到最前头来的大橘,又马上伸手拎着橘猫的后颈把它挪开了几步。
几只小猫因此才得以凑上前,继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人说话的声音让柏灵觉得更耳熟了,她皱眉苦思,自己一定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的。
“小畜生,又肥了不少啊你。”
那人捏了捏两只三花的肚子,语调里满是轻快。
“还有你,小王八蛋,来,让咱家好好抱抱……”
从他充满了宠溺的自言自语里,柏灵大概听明白了。
这两只三花一只叫小畜生,一只叫小王八蛋,橘猫叫戆头,黑猫叫短命鬼……还有新来的两只老猫,一只叫老畜牲,一只叫老王八蛋。
从名称上看可能两只三花就是那老猫的崽……柏灵轻轻笑起来,鼻息便比之前略重了一些。
那人敏锐地觉察到身后的声音,立刻阴冷地回转了头,“谁!?谁在那儿!”
听到这声音,柏灵瞬间忆起了来者的身份——这不是袁振,还能是谁?
柏灵想了想,抱着碗从凹墙中走了出来,轻轻捋下头发上粘着的叶子,向着袁振轻轻鞠了一躬,“见过公公。”
袁振愣在那里,脸上的肌肉一时全僵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出现在沁园这个地方。
一想起自己方才以为四下无人时的自言自语,袁振只觉得脸上霎时间滚烫起来,那双阎罗似的眼睛里,也露出了恼羞成怒的羞赧,“你……你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
第一百四十四章 疑心
袁振的声线骤然恢复了往昔的阴鸷,脚边的几只猫则在霎时间停下了进食,迟疑地往一旁退了几步。
袁振随即有些后悔不迭地对它们伸出了手,想把它们拉回来,但碍于柏灵的视线,那只因本能伸出的手,又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柏灵低垂了目光,淡然笑了笑,伸出手让袁振看自己碗里的鱼肉。
“我也是来喂猫的。”她答非所问地开了口。
袁振死死地盯着柏灵,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有风吹过两人头顶的枝叶,发出飒飒声响。
袁振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仍旧带着骇人的威胁意味,但刻意压低了音量,“那你鬼鬼祟祟躲在旁边干什么!”
柏灵抬眸看了袁振一眼,只见袁公公的脸已经涨成了绛红色。
她俯身将手里的大碗放在地上,而后往后退了几步,轻轻欠身,低声道,“我远远看见有人过来,就先抱着碗躲起来了……”
说着,柏灵抬起头,轻声道,“我说前几日看这里的猫像是有人在照顾着,只是没想到是公公您。”
“你……你住口!”袁振四下看了看,周遭寂静空旷,再没有第三人经过。
柏灵再次欠身,“惊扰了公公的闲暇,我很抱歉。”
她声音听起来安和,可袁振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意从心口烧到了面颊,好似他方才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被柏灵一眼撞破。
“我再问你一次……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袁振上前就要去抓柏灵的肩膀。
柏灵敏捷地又退了几步,微微抬手,在空气中微微地按了按,像是要将袁振无形的火气按下似的。
她望着袁振,轻声道,“我猜公公是想说,让我不要把今日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袁振一怔,嘴角更沉了几分,可这边话还没讲完,几只小猫已经试探着,再次跑向了柏灵放下的那个碗旁边,又闷头吃了起来。
小猫们头顶着头,尽管碗足够大,它们还是笨拙地争抢着。
袁振神情复杂地看着吃起外食来毫不客气的小畜生和小王八蛋,心里狠狠地喊了两声它们的名字。
“不过我可能要提醒公公一下,”柏灵仍是垂眸说道,“我看您那边的鱼好像都是成品的菜肴……”
袁振挑眉,咬牙切齿道,“那又怎样?”
“就是想劝一句,猫不能吃太咸的东西,因为猫没有汗腺,多余的盐分只能走肾脏排出,所以喂它们吃人吃的饭菜,会加重它们肾脏代谢的负荷……”柏灵指了指自己碗里的东西,“拿这种用煮熟的鱼碎肉拌成的糊糊当猫粮就好,关键是不要放盐。”
袁振匆匆扫了一眼柏灵带来的碗,冷冷地回了一句“……不用你管!”
柏灵歪着头看了袁振一会儿,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要走。
“等等!”袁振又一次喝住了他,“咱家警告你,如果你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诉了别的什么人——”
柏灵回过头,笑着道,“公公只当今日从没有在这儿见过我就好,我也会当从未见到过公公。”
说着,柏灵便提着衣摆,轻快地跑远了。
等柏灵走远后,袁振终是松了一口气,他有些头重脚轻地走到一旁的木桩上坐下,用衣袖擦了擦自己脖子上的汗,又捏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抖了几抖,许久之后这股莫名的慌乱才平息。
几只吃饱喝足的老猫这会儿又躺到袁振的脚边,翻倒在地上,对着袁振露出了肚皮。
“滚!”袁振轻轻扫了一脚,把猫掀翻了个个儿,“都是群小没良心的白眼狼……”
又过了一会儿,他起身走到柏灵留下的那个大碗旁,几只猫已经把里面的鱼肉吃得差不多了。袁振伸手,拿拇指和食指捻了一点儿肉碎尝了尝。
“还真是没放盐啊……”
……
“皇上,这边。”丘实在建熙帝的面前引着路。
建熙帝跟在丘实的身后,身边除了黄崇德,便只有三五个太监侍卫。
他沉默地走在前往咸福宫的路上,这一路的风景已经让他感到有些陌生。
细细数来,他大概有将近两年没有去过咸福宫了吧。
宁嫔倒也沉得住气,竟是一次也没有到自己跟前来邀过宠。
“好了。”建熙帝忽然道,“朕认得路,你先去咸福宫一趟,告诉宁嫔朕要来。”
丘实连忙道,“皇上,您从乾清宫起驾的时候,消息就已经——”
“主子爷喊你去,你就去。”黄崇德在一旁打断道,随即递去一个眼色。
丘实眨了眨眼睛,这才领了命,蹦蹦跳跳地往咸福宫的方向跑了过去。
“你们也不用跟着了。”建熙帝又回过头,对身后的几人道,“这段路朕要一个人走走。”
在一众太监侍卫的应和声中,黄崇德扶着建熙帝慢慢往前走去。
日光照在两侧高耸的宫墙之间,在地上投下两人粗短的影子。建熙帝没有打伞,黄崇德也就没提,主仆在沉默中往前走了一小段路。
“太医院那边怎么样了。”建熙帝忽然问道。
“已经平静下来了,”黄崇德低声答道,“不过这些大夫毕竟也都算半个读书人,气性大,奴婢觉得,他们这次被锦衣卫压了一头,不把场面找回来,往后大概是不会安生的。”
建熙帝点了点头,“你一会儿也派宫里的人去看看。要安抚,但也不能放任,尺度你拿捏着。”
“是。”黄崇德道。“奴婢昨儿已经吩咐下去了,主子放心。那个柏世钧也暂且就这么软禁着,这个人心眼实,现在这样就挺好,他经不起锦衣卫折腾。”
建熙帝笑起来,“你想得周到啊……”
黄崇德谦卑地躬下了身。
“你也不用跟着朕去咸福宫了,”建熙帝低声说道,“你现在亲自去慈宁宫看看太后,看看她在做什么,认不认得你是谁。”
“……是。”黄崇德低声说道。
虽然建熙帝没有点明,但黄崇德已经明白了过来——柏灵在太医院外亮出的那道令牌,显然已经传到了建熙帝的耳中。
黄崇德目光微沉,这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纵然他算得上是建熙帝宫里宫外的大管家,但皇上除了他以外,仍旧有无数条监视着天下万事的眼线。
这世上大概只有他不想知道的事,而没有他不能知道的事。
“有些东西不该出现在外头,既然出现了,就得收回来。”建熙帝轻声道。
“是。”黄崇德应声答道。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宁嫔的助攻
当建熙帝独自出现在咸福宫的宫门口时,宁嫔与咸福宫的一众宫人已经站在院子里等候。
也许是因为接驾的人太过安静,所以内屋里隐约的婴儿啼哭也一阵一阵地传来。不过建熙帝充耳不闻,只是上前与宁嫔寒暄。
宁嫔带着众人行过了礼,脸上的表情带着疏冷。今日屈氏不在,宁嫔竟也就没了那些接连不断的俏皮话。
两人之间一问换一答,客套得让人觉得生分。
建熙帝咳嗽了几声,觉得没有意思,也不再强说什么。
他移开目光,忽地留意到前院西侧有几架稻草扎成的箭靶,他上前看了看,眼中带着几分欣赏,“你现在还会练习弓箭吗。”
“皇上说笑了,臣妾还谈什么练习,也就无聊的时候拿来打发时间罢了。”宁嫔望了靶子一眼,轻声道,“有了阿拓之后,也很少再有这样的时候了。”
“拿弓来,朕也试试。”建熙帝笑道。宫人们迟疑地望向宁嫔,宁嫔想了想,低声道,“就拿那把龙舌弓吧。”
宫人们得了准令,不多时便将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反曲弓拿了上来。
建熙帝微微眯起眼睛接过,握在手中的一瞬,才觉得这弓的手感有几分特别。
另一旁的宫人跪在地上,双手高举着箭桶,里面放着十支新制的羽箭。
建熙帝从中取出一支,姿态娴熟地搭在弓上,他微合了一只眼睛,瞄准片刻后,只听得“倏”地一声响动,羽箭已落在靶子正中的红心。
丘实刚要喊着夸两句,一旁宁嫔已经拍手称赞,由衷地喊了一声,“好——!”
“这弓是什么材料,”建熙帝这时才细细抚摸这弓的材质,一边揉捻,一边念念有词,“看着像角弓,拉起来又没角弓反弹得那么厉害……且拿着也比普通的角弓要重些。”
宁嫔这时才吝啬地露出了几分笑意。
“皇上想的是对的,弓确实是角弓,只是经过了些许改良——因为角弓弹力过猛,容易自伤,所以臣妾不仅在这把弓的反面贴了角片,也在正面敷了几层牛筋丝,再用鱼鳔粘合……”
宁嫔每说一句,便伸手轻点弓弩上对应的位置,显是对此弓的精妙之处如数家珍。
丘实也在一旁默然听着,看到宁嫔娘娘身为一个女子竟有此般指点江山的气魄,他心中不免升起许多钦佩,但宁嫔的话越往后说的话便越艰涩,丘实也不敢说自己能听懂七八成,便只好乖乖在一旁噤声看着,不敢贸然夸赞。
免得夸出了什么错处,反而惹得人讨厌。
“……这样一来,它既保持了普通角弓的弹力,也不会因为箭矢射出后的反弹而损伤,会比寻常角弓更加耐用。”宁嫔说道。?“不错。”建熙帝笑道,“这弓朕先讨了,明日拿给申将军看看。”
“皇上想要拿去便是。”宁嫔望着这弓,目光含笑,“也好过一直落在我这儿吃灰。”
建熙帝顺手将弓丢给了丘实,丘实慌忙接过抱在怀中,建熙帝已经和宁嫔一块儿大步踏进了屋。
方才在外院的时候还不觉得,一进屋,阿拓的哭声便如魔音入耳,就连建熙帝都忍不住皱起了眉,“这是怎么了,是饿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昨天夜里没睡好。”宁嫔叹了一声,这才略带着几分憔悴开口,“今早又吐了些积食,找了太医来看,说是没有大碍,但也不见好。”
建熙帝靠近几分,动作略有些僵硬地轻抚阿拓的脸。他上一次见孩子大概还在一个多月前,偶然遇上抱着阿拓散步的宁嫔,于是当即便又赏了些食玩,原是想之后来看看,结果转身便把这事给忘了。
这孩子鼻眼有几分像贵妃,嘴巴像自己。刚出生那会儿不觉得,这会儿五官稍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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