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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欢-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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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绿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会再隐瞒,点头应了声,“是。大人走时都安排好了,一旦事情有变,便有人护送着亲家老爷他们与太太你汇合,一道出京去。”

    他倒是事事都安排好了。怕是连他们出京后往何处去,路上怎么走,到了地儿又如何安置都安排得清清楚楚了。

    柳绿小心瞄着她家太太,大人这般为她,太太不感动吗?

    感动倒是没怎么看出来。

    只叶辛夷手里的针线已经放了下来,手里捏着根针,面无表情,胸口却是极速起伏起来,片刻后,杏眸之中隐燃的火终于是彻底爆发出来,“沈熒出,你混蛋!”

    京城之外,差不多二三十里的官道上,十几轻骑纵马疾驰了半夜,这才歇下。

    最前方为首之人下令了在此歇脚,两个时辰后,继续赶路。

    众人便是纷纷勒停了马儿,下得马来,进了林间。烧火的烧火,打水的打水,一切井然有序,显见都是出惯远门,也都在林间露宿惯了的。

    沈钺将他的大黑马拴在树干上,伸手挠了挠马脖子。骤然便觉得鼻间一痒,猝不及防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之声,响亮得很。

    他揉了揉鼻子,神色间略带困惑。

    “看来,是有人在骂你啊!”身后,骤然一声嘲弄,带着凉凉的笑意。

    沈钺回头,曳起嘴角,“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酸味儿甚浓?”

    “是骂你呢,我有甚好酸?”来人一身玄衣劲装,戴着一张面具,阎王脸,暗夜之中,森然可怖。

    “连骂你的人都没有,你自是要酸。”沈钺啧啧两声。

    阎王脸一噎,半晌无话,“你说,你这八字是不是太过凶煞,我家妹妹不过嫁你几日,便遭了这么一场灾祸?”

    “是啊!我家夫人也说了,旁人都是你侬我侬时方才遭遇险难,哪儿像我们,这么快就有灾祸横亘在前。不过,这许是好事。不经历些事,如何能走得更远?说不得,就是老天爷待我好,这才给我们安排这样的险阻,让我们夫妻同心。”


………………………………

238 抓包

    “你少嘚瑟!你这趟若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我妹妹就成了寡妇。当然了,我不会让她当寡妇,往后,定会给她寻个更好的,至少不用新婚几日,便面临着朝不保夕的局面。”

    沈钺脸上的笑容一泯,漆眸半眯,“夏延风,你够了啊!是不是真想我揍你?”

    阎王脸后,诘诘两声笑。

    沈钺神色一整,“时间有限,说正事儿。不是让你留在京城吗?怎么又跟着出来了?”

    “京城里都已布置好了,就算我不在,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再说了,只要帮你这里稳住了,我妹妹那里自然安然无恙,那些布置也都用不上。我可不是真想我妹妹当寡妇。”

    沈钺终于笑了,抬手在阎王脸肩头用力一拍,“好兄弟!”

    “与我说说吧,你的计划。”阎王脸后,似是无奈的叹息。

    “大人。”生好了火,却不见了沈钺,段从这才寻了出来。

    谁知,瞧见了拴在树上的马,却没有瞧见沈钺人。

    段从皱了皱眉,隐约听见前头山壁的暗影处好似有人说话的声音,他放轻脚步,正要靠过去,便见得一个人影从那暗影之处踱了出来,那身影很是眼熟。

    “大人?”

    还真就是沈钺。

    沈钺点了点头,“火烧好了吧?这夜里还挺冷,走!去火边暖暖身子!”笑着拍了拍段从的肩头,他便是迈开了步子。

    走了两步,不见段从跟上,他停下步子,转过头,疑惑道,“段从?”

    段从正站在原处,朝着方才沈钺走出来的那处暗影处探看,听得这一声,终于是转过身来,应了一声,跟上了沈钺的脚步。不远处的山坳处,蹲着两个人,在背风处守着一堆火,却不敢将火弄得太大。

    而他们这个方位,恰恰好能瞧见前方不远处的林间正在歇憩的沈钺一行人。

    这两个人一个高壮如牛,一个干瘦赛猴,这样特别的组合,除了牛子和皮猴两个,不作其他人想。

    牛子这会儿一边摩挲着手,一边哈着气,“这鬼天气,都入春了,这夜里怎的还这么冷?”

    皮猴抬头看了看天,鼻头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两分湿气,皱起眉来,“一会儿怕是要下雨。”

    这山里的天气可最是多变的。

    牛子听着,一张脸皱成了一团,“还要下雨啊?”这都冷成什么样了?再下雨那还了得?“不过如果要下雨的话,那老大他们应该不会赶路了吧?”是不是也代表着他们能够也跟着歇上一晚?

    牛子的铜铃眼已是闪闪发亮,这赶了大半日的路,他已是累得够呛了。

    这些锦衣卫真不是人啊!从上了马背就没有歇过,而且,一路上之警觉,他们不敢跟得太近,好几次,都险些被发觉。

    大半日都紧绷着精神,好不容易才歇下,却又怕他们随时启程。

    唉!说来也是不巧,谁让他们偏生被小嫂子支使着做事呢?小嫂子这还是头一回支使他们做事儿,又是为了老大,他们怎么也得将事情办妥了。

    “这可说不准。老大这回出门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听说,上头催得紧,别说下雨了,就是下刀子怕也得按时到。”跟了沈钺这么几年,有些事,皮猴也早看出了门道,与牛子的没心没肺不同,他心里也暗自担心着老大的安全,所以这一趟,他是来的心甘情愿。

    “你先歇会儿吧!”皮猴当机立断,“你先睡!我盯着!有什么动静再叫你!”

    他们总也得保持体力,否则别说危机时刻救老大了,只怕跟都跟不上。

    牛子点了点头,他头脑简单,从来都是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四处一看,寻了个靠着山壁的地方,一个矮身滑下去,正要抱着双臂睡会儿。

    谁知,却听得了一声细微的树枝断裂声,他堪堪闭上的铜铃眼骤然睁开,一声急喝“什么人?”人便已是跳了起来,挡在了皮猴身前,一双眼亮着精光,盯着深浓的暗夜。

    不一会儿,他盯着的方向传来脚步声,这回很是清晰了,连皮猴也听得甚是清楚。

    “行啊,牛子,这么久不练还当你以前的功夫都忘到姥姥家了,没想到,还记得呢?”暗夜中响起一声笑嗓。

    这个声音?

    皮猴和牛子对望一眼,异口同声惊道,“书生?你怎么来了?”

    一道身穿玄衣的身影缓缓从暗夜中踱出,虽然是这样一身妆扮,却还是难掩温润,面上一抹笑,温温淡淡,恰到好处。

    “你们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不过,你们猜猜,我是怎么来的?”书生的笑容一瞬间渗进了两分看好戏的意味。

    牛子打了个激灵,皮猴变了脸色,“该不会……”

    书生的嘴角咧到了耳后根,冲着他们俩一弹响指,“自然是老大让我来的!你们俩跟着,能瞒得了他?”

    见牛子和皮猴俩一副局促不安的表情,书生难得好心,“现在,就看你们俩如何戴罪立功了。否则……等到回京后,把你们俩的皮子绷紧点儿吧!”

    书生咯咯两声怪笑,牛子和皮猴俩已经瑟瑟发抖抱在了一处。

    呜呜呜!他们好苦命!

    天边刚现出一丝鱼肚白,窗边便响起了一阵翅膀扑腾声。

    叶辛夷耳力好,哪怕是在沉睡中,还是一瞬间便是从枕上弹坐起来。

    睡在窗边罗汉床上的柳绿也跟着听见了动静。

    主仆两人在朦胧的晨光中对望一眼,柳绿拢着衣襟起了身,快步到了窗边,将窗扇拉开,果然一眼便瞧见了一抹熟悉的灰影。

    那只灰鹰就如同家养的禽鸟一般,乖乖停栖在窗槛上。

    柳绿将那竹筒中的纸笺取出,两个手势下,那只灰鹰便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柳绿将那纸笺双手奉到了叶辛夷跟前。

    叶辛夷一看,却是又骂了起来。

    原是沈钺已经知道了牛子和皮猴暗中跟着他,让他们捎了一封信回来,却尽是取笑她担心他的话。还有些插科打诨的情话,叶辛夷虽是骂了一回,可末了,却是勾起了唇角,微微一笑。

    还能写信回来,至少说明,他的情况尚且不那么危急。

    而且,他没有将牛子和皮猴撵回来,反倒是借由他们捎了回信来,便是默许他们跟着的意思了。

    只是这样一来,也不知他是不是又要报喜不报忧了。


………………………………

239 好奇

    不过眼下看来,她也暂时无法作为了。

    叶辛夷将桌上那盏灯笼的灯罩挪开,将纸笺放在烛火上,看着火舌一点点舔吻,将那纸笺燃成了灰烬,这才重新将灯罩盖上。

    天色已是大亮,叶辛夷起了身,推窗而望,昨夜下了一宿的雨,今早已是晴开,那一树梧桐好似又绿了许多。

    春日,总好似能让人的心情都明快许多。

    仰头望着蓝天、白云,眼界中却骤然多了一抹靓丽的色泽。

    那是一只做工精致的蝴蝶风筝,有人在放纸鸢呢。

    叶辛夷托着腮,看着那只蝴蝶趁着微风越飞越高,却没想到线不知为何断了,那风筝便是晃晃悠悠着落了下来,就那么刚好,正正就飘落在了这院中的那棵梧桐树上。

    叶辛夷杏眼忽闪着站直了身子,院门处便已响起了吵嚷声。

    “柳绿,走!咱们出去看看!”听见动静好奇,这是人之常情不是?

    叶辛夷领了柳绿出得门来,正好听清了院门处的动静,好一把娇脆的嗓音,却有些熟悉。

    “本公主的纸鸢落在这院儿里了,去取了便出来,你们居然敢拦我?”

    “大胆!你们不知道这是公主吗?怎么敢拦着公主?”

    “让开!”一声娇喝,还真就是叶辛夷恰恰认得的那一位公主,昭宁。“你们要真敢拦我,信不信我先废了你们?”

    这一句,还真含着不少气势,院门口那两个守门的侍卫显然被唬住了,一静之时,昭宁便已经冲进了院门。

    见得站在院中的叶辛夷,她挑起眉来,“果真是你?”

    叶辛夷盈盈一笑,朝着她蹲身屈膝,“臣妇见过昭宁公主。”

    昭宁身边尚跟着一个宫女,一个内侍。

    院门边那两个侍卫当中的一个面露惶然,朝着这处张望。

    昭宁皱了皱眉,目光四处逡巡,便瞧见了那只挂在树梢上的蝴蝶纸鸢,扭头对那内侍道,“小卓子,上去将那纸鸢取下来。”

    “是。”那内侍应了一声,便是折了袍子,挽了袖子,去爬树了。

    叶辛夷则将昭宁公主往花厅引,“公主进来坐着等吧!我这里的东西都是贵妃娘娘赏的,既然公主来了,我也只得借花献佛了。”

    那侍卫眼睁睁看着昭宁公主被引着进了花厅,却又不敢拦,又怕被谢贵妃知道后受责罚,两人嘀咕着商量了一番,便有一个人飞快地跑去正殿报讯去了。

    过了一会儿,翡翠来了。

    托了昭宁公主的福,叶辛夷在被扔到这个偏院里的第四日,才有幸再一次见到了这位翡翠姑姑。

    虽然,这位翡翠姑姑也只是为了接昭宁公主而来。

    笑着将昭宁公主送走,叶辛夷没事人一般回转屋中。

    翡翠接了昭宁,却是将她径自领进了正殿之中。

    殿内,谢贵妃早就等着她了。

    昭宁进殿,按着规矩行了礼,便是站在一边不吭声了。

    谢贵妃望着她,眉心紧皱起来,“今日之事,你是故意的吧?”知女莫若母,昭宁平素便不喜欢放纸鸢这样的小姑娘玩意儿,今日怎的突然来了兴致,还那么刚好,风筝线就断了,那纸鸢就刚好落在了叶辛夷暂居的院中?

    “我就是好奇,母妃到底有多喜欢这位沈太太,居然要将她接进宫来。结果没有想到,那院子居然还有人守着,连我都不让进。”

    “好奇?”谢贵妃挑起眉来,“你可不是随意好奇的人。昭宁,你需记住,叶氏在咱们宫里住着,是你父皇的意思,不能出什么差错,你可明白?”

    “女儿去了一趟,不也没有出差错吗?这偌大的皇宫,守卫森严,母妃又何必定要将人拘在一方院子里,当真当她是犯人了不成?”

    昭宁说话的时候,谢贵妃一直神色莫名地看着她。

    “本宫倒是不知,你何时居然也会替人求情了?这叶氏没有投了本宫的缘,倒像是投了你的缘啊!”

    昭宁微微垂黯了眼,沉吟了片刻,才道,“我日日在这宫里,难得觉得一个人还算不错。她说话,挺有意思的。”

    谢贵妃看着她,良久,终究是叹了一声,“你想去找她玩儿,也成。”

    昭宁似是不敢置信,抬起头惊望向谢贵妃,可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喜色。

    “不过有一点,你们身边必须跟着人。在你父皇发话之前,她必须得好好在这宫里待着。”

    “母妃放心,女儿知道分寸。”昭宁笑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举步前才想起了什么,蓦地扭头过来,笑着说了一声“多谢母妃”,这才转身跑了开来。

    谢贵妃望着她雀跃的背影,不由得,也是笑了起来。“这个孩子……”

    一盅温度刚刚好的冰糖燕窝送到了手边,珍珠笑着道,“许久未曾见过公主这般开怀了。”

    “可不是吗?”谢贵妃叹息,“到底是本宫宠坏了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不宠着还能怎样?倒是将她的心养野了,你看看,哪家的女儿像她这般?”

    “娘娘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宠着。而且公主率真,没有什么不好。有娘娘看顾着,往后再得一门称心如意的婚事,娘娘就可彻底放心了。”珍珠笑着服侍谢贵妃将那碗冰糖燕窝喝了,又替她捶起了肩。

    “还是你说得对,终归是皇家的女儿,娇养一些又怎么了?本宫的昭宁这样的姿容,放在哪个世家大族,都能匹配良缘,偏生生在皇家,在亲事上就要委屈一层。本宫又何必再与她置气,平白坏了母女情分?”

    “瞧瞧,不过顺了她一回的意,她便这般高兴了。说到底,她还是个孩子脾性。只是……那个叶氏你可得给本宫盯紧了。”

    “娘娘放心吧!那个叶氏小门小户出身的,看着便是老实本分,莫说没有作妖的本事,就是有,怕也没那胆子。公主觉得她有趣,不过就是因为她是市井出身,所思所见公主都不曾听说过,所以才觉得新鲜,等新鲜劲儿一过,也就好了。”

    “至于娘娘担心的事儿……奴婢会盯着的,娘娘尽管放心。”

    “有你盯着本宫没什么不放心的。”谢贵妃拍了拍珍珠的手。

    等到一会儿听说公主用过午膳后,又去了偏院。

    却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只是与叶氏一道坐着说话,后来居然还跟着叶氏做起了女红时,谢贵妃惊讶过后,便更是高兴了。


………………………………

240 好嫁

    她这个女儿,对女红什么的,可是自来不上心的。

    虽然,皇家公主也不必做什么女红,但借着这个磨磨性子也挺好。

    只要那个叶氏不教昭宁什么不好的东西,又能让昭宁高兴,昭宁去找她一道玩儿,也没有什么。

    总归,人还好生生在宫里,她在陛下那儿便能交代。

    昭宁公主每日都要到偏院中找叶辛夷说说话,倒也不说什么,就是让叶辛夷与她说说市井之中的趣事儿。

    叶辛夷有些同情这小姑娘,当然,也存了两分交好的心思,便捡了些市井之中的趣事儿当成故事一般说给她听。

    这一日,说到某个小富之家娶了一个穷秀才家的女儿做儿媳妇儿。

    这穷秀才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这小富之家娶那小媳妇儿时,聘礼给得足,倒是让她娘家的家底有了起色。

    这小媳妇儿容色长得很不错,加之跟着娘家爹认过些字,刚嫁那两年还不觉有什么,安心相夫教子。

    那婆家待她也是好,孩子帮着带,还给他们小俩口开了个铺子,小日子过得那是有滋味儿的。

    谁知,人心不足。

    旁人在这小媳妇耳边嘀咕两句,说是以她的品貌,配给她现下的丈夫,真是委屈了。

    这小媳妇心里就埋了种子,越发瞧丈夫不顺眼,越发觉得委屈,越发觉得婆家处处不如意,甚至觉得她嫁进这家太过委屈了。

    全然没有想过,没嫁进这家时,她娘家是个什么样,她又是什么样,而她家丈夫虽不是那等貌胜潘安的,却也是端端正正,且有本事,又算得疼她的。

    这一位,从此以后,便是作天作地,好好的日子非要弄得一团糟不可。

    好好的家,成日里,皆是闹心。

    昭宁公主听罢,便是皱起眉道,“这人怎么这样?她如今吃得好,穿得好,还有这样的闲情来作是因着什么,敢情她都忘了?”

    “可不就是忘了吗?在她看来,都是旁人对不起她,而她处处都是委屈。这日子,自然就过不好了。”

    叶辛夷稍稍顿了顿手下的动作,抬眼望着坐在对面,若有所思的昭宁公主,“公主觉着,这个小媳妇到底嫁得好不好?”

    “按着她的家世条件,自然是高嫁了。最难得,这婆家待她还好。”昭宁公主应得理所当然。

    “那她过得好吗?”叶辛夷再问。

    昭宁公主话已到了嘴边,却又一顿,紧接着,便是皱起眉来。

    按理,这小媳妇可以过得很好,可她因着旁人的挑唆,而自己将自己的幸福作没了。就算是婆家厚道,不休了她,可这样日日作,将家里闹得一团糟,又哪里还有什么安生日子?

    “所以啊,这嫁得好不好,与过得好不好,不能一概而论。有些人,无论嫁给什么人,都能过好日子,有些人,哪怕是嫁得再好,也终觉得不足。”叶辛夷说罢,又低下头去,继续飞针走线。

    这话里,却好似藏着深意一般。

    昭宁公主心头一动,敛眉思虑片刻,继而有醍醐灌顶之感。

    回头去看,目光所及处,叶辛夷正半垂着头缝制着手里的一件衣裳。

    那是一件男子的外袍,藏蓝色的底,却被她用暗金色的丝线在衣襟和袖口都绣上精致的流云滚边。

    那流云绣得精细,因而极费功夫。

    昨日她来时,叶氏便已是开始绣了,今日她们说话时,也一直在绣,但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才绣好了一只袖口罢了。

    昭宁公主那双与谢贵妃其实长得甚似相似,因而也与谢娇、谢铭姐弟俩有些神似,因而让叶辛夷不是那么喜欢的凤眼望着面前这个沉静的年轻妇人,默了片刻。

    “沈太太,说起来,你嫁沈大人,也算得高嫁了?你觉得,自己嫁得可好?”

    昭宁公主虽然不问政事,可毕竟是在宫里长大的,对于叶氏的处境,不是不知,刚刚成婚,便处于这样的境地,不知这个妇人当真如同表面上看来的这般淡然若素吗?

    叶辛夷捏针的手微微一顿,双眸颤了颤,抬起眼望向昭宁,眸底却带着笑。

    “我嫁我家大人,可是陛下亲赐的婚,谁敢说不好?何况……有那小媳妇的前车之鉴,公主觉得,臣妇是那等蠢到会重蹈覆辙的吗?”

    昭宁公主蹙了蹙眉,不言语了。

    这时,柳绿将关那两只金丝雀儿的笼子拎了出来,竟是将那笼子打了开来,那两只雀儿瞬间便是飞了出来。

    昭宁公主惊得从石桌边站了起来,“你怎么将这雀儿放了呢?这飞了可是抓不回来的。”

    柳绿是个寡言的,听得这一问,却也不答。

    “公主放心。”叶辛夷在她身后笑盈盈道,“那雀儿飞不走的。柳绿……”末了,喊了柳绿一声。

    柳绿点头应了一声“是”。

    昭宁则皱紧了眉,困惑地来回扫视着一对主仆,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下一刻,便见柳绿竟是将尾指曲起,放在唇中一吹,便响起一阵奇怪的哨声。

    哨声后,翅膀扑腾声起,昭宁惊讶地见着方才已经飞走了的那对金丝雀儿居然又飞了回来,而且,好似认人一般,围绕着柳绿的裙角绕着圈儿飞起来。

    昭宁看得连连眨眼,直到柳绿挥了挥手,那两只雀儿又飞了出去,听话得很。

    昭宁过了半晌才拍起掌来,“厉害!居然能让这两只扁毛雀儿这般听话。”

    昭宁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你这对雀儿能不能借我?”

    “借你?”叶辛夷不解。

    “是啊!借我,就一日!后日便给你还回来!”昭宁态度更是热切了两分。

    叶辛夷望着她,却是面泛为难,“按理,这雀儿本来就是贵妃娘娘给的,就是送给公主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不知公主想拿这雀儿做什么事儿。实不相瞒,我这个丫头会训训小鸟儿,这对雀儿平日里都是她在照料,可只听她的话。”

    昭宁听罢,也是皱了眉,片刻后,又扬起了眉梢,“那……可否将你这丫头也一并借给我?”

    “丫头也借……”叶辛夷踌躇了片刻,终究是点了头,“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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