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女相-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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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文武百官背对着江月棠而站，所以江月棠只看得到今上和他身旁那名公公的面容。

　　　　今上李霈虽然才登基不到两个月，但是知谋善断、从容不迫，谈吐更是无懈可击，可见也是从小就下了苦功的。

　　　　无怪乎先帝的死和他的继位没有给百姓带来太大的冲击，江月棠在心里道。但是一想到自己日后要在这个人的眼皮底下做事，她又不禁暗暗捏汗。

　　　　这个人如此聪明、敏捷和老练，要想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并非易事。

　　　　但是，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办法再退缩了，但愿日后两人因为时常能见到，因而不会生出疑心来吧。

　　　　江月棠害怕被他察觉自己在偷听和偷看，遂悄悄地坐回位置上，静等他们退朝。

　　　　但今天有事禀报的官员似乎特别多，因此早朝一直上到太阳升起老高才结束。

　　　　当听到里头的官员们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时，江月棠便知他们终于下朝了，赶忙从凳子上站起，往人群中寻找江传雄的身影。

　　　　江传雄和几名官员边说话边朝江月棠走来，到得江月棠跟前时他一把将她抱起，问：“等得很闷吧？”

　　　　“不会。”

　　　　“那就好，阿爹现在就带你去参加陛下的寿宴。”

　　　　今上的寿宴在皇宫的花萼楼1举行，此时那边已经聚满了人。

　　　　由于是今上的寿辰，因此众人今日皆穿着颜色鲜艳的服饰，远远看去，只觉红飞翠舞、五彩缤纷，喜庆又热闹。

　　　　江传雄被安排坐在距离今上最近的一桌。

　　　　在往今上和皇太后的位置走去时江传雄轻声对江月棠道：“你呆会要一一给今上、皇太后、大公主、二公主、二殿下和孟太贵妃行礼。”又补充道：“坐在今上右侧的依次为皇太后、大公主和二公主。坐在今上左侧的依次为二殿下和孟太贵妃。记住了？”

　　　　江月棠点头，默默地记下了。

　　　　即将到他们的跟前时，江月棠紧张得小脸通红，但还是硬着头皮朝他们六位一一行礼。

　　　　在行礼的时候，她根本不敢抬头看他们，但她隐约听见皇太后跟今上说：“长得倒挺秀气机灵。”

　　　　待行完了礼，江月棠回到江传雄的身边坐下。

　　　　这时，江月棠才敢朝他们看去。

　　　　方才在朝殿外远远看时江月棠觉得今上霸气逼人，但是此刻在这么近的距离看时却觉得他多了几分随和，然而，那张脸又更显帅气英伟、丰神俊逸。

　　　　皇太后乃今上李霈的亲生母亲，年约三十六七岁，天姿国色，气度非凡。此刻的她面带微笑地看着台下的人，端庄的仪态彰显她良好的教养，胜雪的肌肤和澄亮的目光又不动声色地透露了她的矜贵和聪慧。

　　　　这个女人，有种历经岁月沉淀的动人风韵，让人难以移开眼睛。

　　　　这个女人，据说是曾得先帝万千宠爱的。

　　　　孟太贵妃的年纪跟皇太后差不多，同样容色动人，风姿绰约，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冷冰冰的，因此给人不好接近之感。

　　　　据说她也是先帝的宠妃，与皇太后争宠了十几年。不过，先帝始终最爱的还是皇太后，因此前后跟皇太后生了四个孩子，而只与孟太贵妃生了二皇子李霁。

　　　　二皇子李霁大约十五六岁，容貌跟今上李霈有几分相似，由于他脸上总挂着温和的笑容，因此给人的感觉倒挺随和。

　　　　这个二皇子，看来并没有遗传到他娘亲的冷傲。

　　　　大公主大约十三四岁，乃先帝和皇太后的大女儿，大家叫她‘长韵公主’。长韵公主冰肌玉肤，面若桃花，已颇有少女的娇媚。

　　　　二公主也是先帝和皇太后所生，现年约七八岁，圆脸、浓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配上她毫不做作的举止，倒有几分男子的气概。她叫‘长安公主’。

　　　　江月棠将他们都打量了一遍后便将视线收回。与此同时，她忽然有个疑问——不是说皇太后与先帝一共生了四个孩子的吗？怎么还有一个没见着？

　　　　然而此时此刻的她又不便问这么私人的问题，便只好将这个疑问先压在心底。

　　　　江月棠将视线移到左侧的邻桌，但见这一桌子坐着的全是男子，而且个个衣装华美、器宇轩昂。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们中有几个的长相颇相似。

　　　　“这一桌里面有五位是亲王，两位是亲王的儿子。”江传雄小声对江月棠说。

　　　　那也就是先帝的亲兄弟和侄子们了。

　　　　江月棠又朝他们看了看。

　　　　忽然间，她发现其中一名男子的眼神总朝皇太后那边看。

　　　　这男子约莫二十五岁的样子，身姿魁梧，仪表堂堂。

　　　　江月棠便忍不住轻声问江传雄：“阿爹，那位是谁？”

　　　　江传雄看了看，低声答道：“那位是大王爷的儿子，名叫李怀，善于用兵点将，又有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人称‘神羽虎’。”

　　　　“坐他旁边的那位是他阿爹吗？”江月棠又问。

　　　　“嗯，这对父子分封南疆，目前共拥有十座城，是王爷中拥城最多的一位。”又说：“他们父子两皆骁勇善战，又学富五车，被称为‘龙虎双雄’。”

　　　　江月棠点头。

　　　　见李怀常常朝皇太后看去，江月棠隐约觉得这人心思并不单纯。

　　　　然而，像皇太后这般天姿国色之女子，确实很吸引人的目光，因此江月棠也没做多想。

　　　　寿宴开始后，官员们纷纷前来给今上敬酒，一时间今上这桌围满了人。

　　　　江月棠这桌紧邻着今上那桌，所以此时也被人团团围住，她个子小，只好站在那里仰头观看他们。

　　　　好不容易等敬酒的人都走了，寿宴也进行得差不多了。

　　　　今上让江传雄和刑部尚书郭一凡到他的书房去。

　　　　由于江月棠太小，江传雄怕她一个人在外头不安全，所以也带着她去。

　　　　进了书房，今上李霈一撩袍摆在龙椅上坐下，对江传雄和郭一凡说：“先帝生前虽然身体偶有小恙，但绝不至于到驾崩之地步。朕对他的死一直心存疑惑。”

　　　　江传雄和郭一凡对视了一眼。

　　　　其实他们当时得知消息后也很震惊，所以立即进宫来协助李霈继位。

　　　　“那天的事发生得确实十分之突然，细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郭一凡回应道。

　　　　“前面这一个多月里，朕忙于继位和登基的事，无暇跟进此事，如今朕这边的事已大致安妥，故希望郭爱卿立即对此事展开秘密调查。”今上李霈轻声道。

　　　　江传雄和郭一凡立即齐声答道：“陛下聪察。”

　　　　李霈又望向江传雄，温声道：“朕知你要全力应对‘六九赛’，故此事就不用你涉入了，但你身为首辅，有必要知道。”

　　　　“是，多谢陛下信任。”江传雄忙说。

　　　　“‘六九赛’在即，不知江爱卿准备得如何？”李霈又问。

　　　　“回陛下，正在全力以赴地做准备。”

　　　　“今年江月庭也要参加谋士资格赛了吧？”李霈看着江月棠问。

　　　　被他这么一问，江月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忙起身朝他答道：“回陛下，是的。”

　　　　想到自己现在还没有开始学棋艺、韬略和兵法，而距离‘六九赛’又只有三十天时间了，她不禁心急如焚。

　　　　备注1：花萼楼一般乃皇宫的娱乐场所，名字取自《诗·小雅·棠棣》，皇帝的寿宴通常在这里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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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情势

　　　　“有把握吗？”今上李霈又问。

　　　　他看向她的目光是带着关切的，语气也可算得上温和。

　　　　江月棠到现在还没开始接触棋艺、韬略和兵法呢，因此对此次的晋级赛可谓是一点底气也没有，但她知道自己万万不可将这份焦灼和慌张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故强装淡定地答道：“有。”

　　　　这牛一吹出去，就连她自己都羞愧得无地自容。

　　　　今上听了她的回答后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跟江传雄和郭一凡交谈。

　　　　江月棠大舒一口气，竖起耳朵静静地听他们说话。

　　　　“明年便是第十七届疆域争夺赛了，江爱卿，你的棋艺、韬略和司马爱卿的兵法皆是国人中的佼佼者，故你们两人肯定得去，还有一个人选朕会等今年的‘六九赛’后再做定夺。”

　　　　江传雄赶忙跪下道：“臣多谢陛下的抬爱和信任，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疆域争夺赛即每三年一度的国与国之间的谋略大比，因其主要目的为争夺疆域，因此简称为“疆域争夺赛”，又由于它定在九月五日举行，因此也称为“九五赛”。

　　　　经过了五十年的传承，明年正好轮到第十七届。

　　　　“上一届，我们输给了曙国，这一届，我们必须得赢。”今上望着江传雄道，语气十分的坚定和坚决。

　　　　“必须得赢”这字眼进入江传雄的耳中，顿时让江传雄有些心慌。

　　　　他当然希望自己国家赢，如果能赢，他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可在所不惜，可是，他上一届时遇到了一个劲敌。

　　　　目前，中原五国中拥城最多的国家乃晔国，共有五十座城。其次是今上李霈所执掌的昭国，共有四十八城。排名第三的乃曙国。按理说，昭国最需防备的乃晔国，但最近这六七年里晔国已连输了两届，所以江传雄把晔国谋士团列为第二劲敌。而曙国这边，曙国二皇子在上一届赛事时参与了进来，并且赢了素有‘谋神’之称的江传雄。

　　　　当时，曙国二皇子仅有十一岁。

　　　　宣父尤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1

　　　　江传雄真真是对他刮目相看。

　　　　显然，曙国二皇子已跃升为江传雄的第一劲敌。

　　　　在中原五国，有资格参加疆域争夺赛的除了谋士之外还有各国的太子、皇子和亲王，后面这三种身份的人是不需经过谋士资格赛来选拔的，但是他们必须得具备跟该国最强谋士一样甚至更强的能力方可参加。

　　　　自那一次战败后，江传雄对自己下一届获胜的信心就没那么大了。

　　　　当然，他毕竟身经百战，不会因为一两次的失败就垂头丧气，所以也一直在积极地做着准备。

　　　　然而今上李霈还是敏锐地觉察出了江传雄的心理变化，便道：“江爱卿难道没有信心？”

　　　　江传雄忙说：“信心当然是有的，只是此次的心理压力要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大。”

　　　　李霈紧盯着江传雄问：“怎么说？”

　　　　“上一届，臣输给了曙国二皇子，所以明年的谋略大比臣倍感压力。”江传雄实事求是道。

　　　　李霈闭了闭眼，问：“曙国二皇子师从何人？”

　　　　一般来说，各国皇子们的老师是谁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只要其他国家的人有心想知道的话还是不难打听得到的。

　　　　“回陛下，听说他除了由张云峰、廖柏、罗俊杰、高兴和周以望五名老师轮流教以外还接受一位更厉害的老师在幕后教。”

　　　　张云峰、廖柏、罗俊杰、高兴和周以望这几位是中原出了名的思想家，所以江传雄一说李霈就马上明白这曙国二皇子接受的是何等高端的教育了，然而，他还有一位更厉害的老师在幕后教

　　　　“幕后教？”李霈皱眉。

　　　　“是，据说曙国二皇子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离开皇宫去接受那位神秘人的教导，但受教的地点具体在哪里不得而知。”江传雄恭敬答道。

　　　　李霈半眯着眼睛陷入沉思。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今对手竟然有这般神秘的人在教，李霈可就不能不想办法提升本国谋士的能力了。

　　　　而一直在一旁听着的江月棠也不禁暗暗地为父亲明年的大比捏一把汗。

　　　　同时，她也暗暗地佩服曙国的二皇子――才十一岁的一位少年竟然就能将江传雄这种身经百战的人给打败，能力该得有多强啊！

　　　　接着，她又开始为昭国担心。

　　　　如果明年还败给曙国，那么曙国的疆域就和昭国一样多了

　　　　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李霈在沉思了一会儿后睁眼道：“既是这样，我们也须得加速提升战斗力了。”

　　　　江传雄立即回应道：“是，如果能够得到大智者的指导，将会是微臣的最大荣幸。”

　　　　要持续进步方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李霈遂派出二十人到本国和其它四国去搜寻大智者。

　　　　自五十年前中原五国一致通过了以谋略大比来争夺疆域之后，五国之间的人在往来方面便不再像先前那般受制多多了，因此只要其身份和前行目的能通过所往国家的审核便可给予通行。

　　　　但是，像‘搜集大智者’这种目的自然是不能明着写的，否则铁定被拒绝。

　　　　因此被李霈派去执行此任务的人都是昭国常派出国去办事的人，他们自有一套应对审核的方法。

　　　　待将此事安排妥当，李霈对江传雄说：“江爱卿先全力应对‘六九赛’吧，等‘六九赛’后再好好准备明年的大比。”

　　　　再急也得一件件来，否则就会乱套。

　　　　江传雄很感激李霈的善解人意，忙跪下致谢。

　　　　该讲的事情既已讲完，李霈便让他们退下。

　　　　江传雄拉着江月棠的手一步步地往午门走，他的心情是沉重的，因此步履也沉重。

　　　　“阿爹别太担心，说不定明年大比时曙国二皇子发挥没您好呢？”江月棠安慰道。

　　　　江传雄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但愿如此。”

　　　　当他们坐上马车时太阳已偏西。

　　　　马车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行走。

　　　　江传雄撩起半边窗帘，让江月棠看外头的景色。

　　　　她以后是要出来做大事的，他希望她从现在起就多见世面。

　　　　当他们经过一个卖煎饼的摊位时马车停了下来，江传雄从口袋中取出几文钱，对那卖煎饼的中年汉子道：“来两个煎饼，加叉烧和鸡蛋。”

　　　　那中年汉子忙爽快应道：“好咧。”又说：“您今日下衙好像比平日晚些啊。”

　　　　江传雄微笑颌首，并未多说话。

　　　　待马车再次开动，江传雄将一只煎饼递给江月棠，道：“他家的东西很干净，你可以放心吃。”

　　　　江月棠方才看着那人煎饼时就已经直咽口水了，因此立即拿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江传雄又笑着给她递过水壶，让她喝了几口水。

　　　　“这位中年大叔从偏远的乡村来，已经在这里卖了两年多的煎饼。他说京城的环境挺好的，他很喜欢。他和这条街的许多摆摊者一样，希望自己能早日融入这个城市。但是他们一点都不浮躁，不浮躁于当下并非很好的生存条件，不浮躁于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也没有一劳永逸的想法，他们只是踏实地奋斗在当下”

　　　　江月棠静静地听着，心里油然升起敬佩之意。

　　　　这些劳动人民尚且心怀梦想，积极奋斗，何况她这个名相之后呢？她顿时浑身是劲。

　　　　备注1：出自李白的《上李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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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旧事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道，向郊野飞奔，空气也越变清新起来。

　　　　江月棠看着天边如火的夕阳，想着接下来的学习任务，便恨不得自己能有三头六臂。

　　　　接下来的一整个月里，她恐怕是要一日如十日般地高速运转起来。

　　　　“这段时间会不会感觉压力大？孩子。”江传雄搂着她的肩膀关切地问。

　　　　江月棠抬头朝江传雄微笑道：“压力是有，但动力更大。”

　　　　“你这性格跟阿爹很像，”江传雄笑着说：“只要敢于迎难而上，没有做不成的事。”

　　　　“嗯。”江月棠认真点头，又道：“阿爹今晚要教我造句了吧？”

　　　　“是的，在教你学造句之前阿爹会跟你讲一下你昨晚做的填空题。五十个填空你做错了五个，错误率达到十分之一，这非常糟糕。”江传雄说到后头时语气变得十分之严厉。

　　　　江月棠羞愧地垂下头去。

　　　　江传雄看着她，用和缓了许多的语气道：“不过你才学了半天，而且读记的时间更短，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到这个程度也算非常了不起了。”

　　　　小家伙这才敢再次抬起头来。

　　　　“但是，孩子，阿爹希望你无论在多么严苛的条件下都不要出现失误。”江传雄接着语重心长道。

　　　　这个要求对初学者来说似乎是太过苛刻了，但他知道――从一开始就这么要求她要比以后等她在这方面栽了跟头再说要好得多。毕竟，她以后是要走谋臣之路的。一个谋臣的失误很有可能会要了他的性命，甚至会连累国家，如何能不谨慎对待？

　　　　江月棠没有反对，她知道他这要求是有道理的。

　　　　他继续道：“一个顶级的谋士，首要培养的便是务求精确的做事态度。只有精确才能所向披靡，无懈可击。若做不到这一点，再努力、再有天分都可能会输。”

　　　　这是他当首辅和谋臣二十五年的经验总结。

　　　　江月棠朝父亲郑重点头，道：“孩儿记下了。”

　　　　“嗯，”江传雄又拍拍她的肩膀，说：“没有失误对于一个谋士来说有多重要，你现在或许还体会不深，等到了学习棋艺和兵法时便晓得了。”

　　　　江月棠点头。

　　　　窗外的风徐徐吹来，吹来了原野的花香，也吹来了路边人家的饭菜香。

　　　　夕阳快要沉下山岗了。

　　　　江传雄给江月棠披上外套。

　　　　江月棠有些困了，软软地靠在江传雄的身上。

　　　　江传雄知她今日没有午休，便将她抱在怀中，温声说：“闭眼休息一会儿吧。”

　　　　小家伙“嗯”了一声，乖顺地闭上了眼。

　　　　她果然很快便睡了过去。

　　　　江传雄静静地看着她。

　　　　她睡着很香，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小脸儿微微泛红，呼吸匀称而绵长。

　　　　这小小的一团被抱在怀中，不由得让江传雄涌起疼爱之意。

　　　　在江月庭下葬的那天晚上，江传雄做了一个梦，梦里，江月庭长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头戴四平方巾，身穿白布直裰，面貌清秀，仪态儒雅。他站在离江传雄约莫两丈远的地方，中间隔着一口井。他朝江传雄恭敬地鞠躬，脸上的表情亦悲亦喜。之后，他转身，嗖忽间便没了踪影。江传雄忍不住在梦中喊他的名字。

　　　　梦里那个少年的模样会不会就是江月棠长大后的模样？

　　　　江传雄呆呆地想着，不觉间便红了眼眶。

　　　　他下意识地将江月棠抱紧。

　　　　江月棠不久后便醒了过来，道：“阿爹，您上次不是说先帝和皇太后一共生了四个孩子吗？为何今天只见到三个？”

　　　　江传雄的脸上顿时浮上几分哀伤。

　　　　关于那个小孩的事，这十多年来大家都不太敢提起，因为实在太悲伤、太可惜了。在皇宫里，尤其没人敢提，生怕会刺激到皇太后。但既然江月棠问起，江传雄还是很乐意让她知道的。

　　　　于是他叹气道：“那个孩子，他在未满一岁时便被野狼吃了。”

　　　　“啊？”江月棠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江传雄将她紧紧搂住，道：“别害怕，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年，在长韵公主一岁多一点时，皇太后诞下了三皇子。这三皇子健康活泼，聪明可爱，深得先帝和皇太后的宠爱。或许是这个小娃实在太讨喜的缘故，慢慢地，先帝和皇太后对他的喜爱程度便超过了太子和二皇子，朝中一度有人暗自猜测以后先帝可能会传位给他。但当然，这只是一些人的揣测而已，三皇子那时毕竟还小，还造不成威胁，况且太子也是皇太后所生。”

　　　　“我在他的满月酒和百日宴上分别见过他一次，确实是目含精光，聪明可爱。这个小孩子若没有死，长大后应该会是个人才”

　　　　江月棠顿时满心紧张起来，屏息静气地等着江传雄说下去。

　　　　“就在三皇子八个多月大时，皇太后带他到大清山中的皇家山庄去避暑。大清山乃天霄山脉中海拔最高的一座山峰，那里森林密布，鸟语花香，是避暑休养的好去处。皇家山庄就坐落在大清山的南边山腰处，是一处阳光充沛，花草繁茂，视野开阔的地方。由于那一年的夏天特别炎热，所以皇太后打算在那里住半个月再回京城。

　　　　一天午后，太阳如火，午觉醒来一身热汗的皇太后起身到沐浴间去沐浴。当日值班的那两名宫女也跟着进去服侍。

　　　　此时，三皇子在床上熟睡着，卧室外和山庄的门口处皆有锦衣卫把守。

　　　　约莫两刻钟后，沐浴完毕的皇太后从沐浴间出来，猛然发现卧室的地面上有一滩血。她大吃一惊，赶忙去掀开被子看，发现三皇子已不在床上，而蓝色碎花的床单上和被子上有几处血迹和一些金黄色的短毛。

　　　　三皇子不见了！

　　　　皇太后差点要晕过去，但她没允许自己崩溃，她强撑着巨大的不安查看卧室的四周，发现原先半开的窗户现在是全开着的。

　　　　而这窗户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