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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鸟的传说之一宿命-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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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的是,女皇陛下果然会批准这样在宗室历史看起来荒唐的亲事,失落的是,与我擦肩而过的,毕竟是一个郡王妃的头衔。
并且,大郎又是那样一个玉人。那一年,五王府的冬天,他立于一棵梅树下,吹箫。箫声婉转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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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修书(下)
我再一次低首:“臣无福。”
太平公主道:“有多少有情人不能成眷属,而你却生在福中不知福。”她摆摆手,“你下去吧。”
我起身便要退下。太平公主却道:“阿草。”
我立刻停身:“在。”
太平公主道:“大郎已是错过,阿忠不要再错过。阿忠是个忠厚的孩子,并不知道怎样讨女孩子欢心,人家教他什么他便是什么,做错了,吃个哑巴亏。他心地纯良,你总知道的。”
我不欲多辩,也无法多辩,只得说:“殿下关怀,臣感激不尽。”
太平公主道:“我着人带你去看看阿柳。她自进我宫里当差,你似是很少见她了。”
我的脸上现出光亮,赶紧再次谢恩。公主挥挥手命我退下。
阿柳看见我很开心,围着我说长说短。她又长高长大了,一身宫服在身,像模像样。
“姐姐,公主知道我识得字,便让我伺候她的书房笔墨!各位姐姐们都说我运气好,才进宫没多久便有这么好的差事!我说都是姐姐好,亲自教我认字,也让悠兰姐姐和春雨姐姐教我认字。”阿柳唧唧呱呱说个不停。她不再是那个睁着犹豫的大眼睛不声不响的阿柳,也不是那个怯怯的阿柳。真是谁养像谁。在我宫里的时候,她跟着春雨,性子也越来越像春雨,简直就是春雨第二。
“姐姐,你跟阿忠哥哥吵架了吗?”阿柳还是孩子,而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便会跟老人一样喋喋不休。
我问她:“没有!你听谁说的?”
阿柳张着睫毛长长的大眼睛:“大家都这么说呀!她们还说姐姐不想嫁给阿忠哥,是想嫁给寿春王殿下。姐姐,什么叫嫁给啊?”
我嗔怪她:“越说越离谱了!你还不懂的。”
阿柳一本正经地道:“我怎么不懂啊?人家都说,女孩子长大了,就要跟一个男人成亲。男人成亲叫娶,女人成亲就叫嫁!”
我瞪着眼睛看她。
她洋洋得意地说:“我还知道成亲就是一男一女拜天地,然后住在一起。”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里说道:“好好,阿柳懂得!”
阿柳没完没了:“那姐姐为什么不喜欢阿忠哥哥呢?你跟阿忠哥哥拜堂成亲以后就可以住在一起,他给你挣钱,你给他洗衣服做饭,多好啊!姐姐,如果你跟阿忠哥哥拜堂成亲,阿忠哥哥就可以搬进百草居了么?”
我还在愣着,站在我一旁的春雨已经笑着捧着肚子蹲了下去。她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哎哟阿柳,你可以不可以不这么可爱!”
阿柳撅着嘴道:“春雨姐姐变坏了!对我不好了!”
我也忍俊不禁:“阿柳,你太还不懂的,不要到处乱讲。姐姐没有跟阿忠哥哥吵架,也不会跟阿忠哥哥成亲。姐姐跟阿忠哥哥,与阿柳跟阿忠哥哥一样的。”
阿柳睁大眼睛道:“姐姐真的不想跟阿忠哥哥成亲吗?那阿柳要跟阿忠哥哥成亲了,好不好?”
春雨已经笑得蹲都蹲不住了,双手四处乱摸,想找什么东西扶一把。
我已经忘了烦恼,蹲下来逗阿柳:“你为什么想跟阿忠哥哥成亲呢?”
阿柳认真地答道:“悠兰姐姐和春雨姐姐都教阿柳缝衣服。阿忠哥哥对阿柳好,所以阿柳想给阿忠哥哥缝衣服。阿柳跟阿忠哥哥成亲后,阿忠哥哥赚的钱都交给阿柳,阿柳就买好多好多布给阿忠哥哥缝衣服。”
哎哟一声,春雨已经放弃爬起来,索性笑倒在地。她几乎笑出了眼泪,说道:“姑娘,你看,你看,你不嫁给阿忠,多少人都抢着嫁,连小小阿柳都排上队了!”
我嗔她:“阿柳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阿柳忽然愤愤地说:“她们说姐姐坏。我说姐姐不坏,她们才坏!”
阿忠好歹也是宫中很多女孩子的偶像。我拒了她们的偶像,甚至还打了她一个耳刮子,她们自然要诋毁我,替阿忠不值。不过悠兰姐姐曾经说,姑娘你若是答应了阿忠,说你坏话恨你的人不会更少,只会更多。
她们一边需要我,一边敬畏我,一边嫉妒我,诋毁我。女人,真是矛盾的纠结体。
我又殷殷地叮咛阿柳在公主宫里要认真干活,听姑姑们的话,这才与春雨一起出来。离开公主宫里老远,春雨忽然说:“姑娘,莫非你真要这么放弃阿忠?一点都不要再想想?”
我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以问代答:“他在做什么?”
春雨摇头叹气:“他还能做什么?你拒了他,他也没处去,这会儿在到处拜师勤练武功,尤其是马上功夫。可怜啊,他原来是不那么喜欢的,如今只要有不当值不练功便拿着本兵书在读真是难为他读得进!原来他是跟我一样的人,只要拿起书本就犯瞌睡。现在他求了陛下,若遇到下值时辰还早,有什么疑问就去问上官大人。”
他这是铁了心要外放,跟着狄相去杀敌立功吗?
春雨忽然一笑,说道:“据说陛下都被他感动了,还亲自拿着兵书指点了他一番呢!”她凑近我悄悄地说,“都说陛下似乎下决心要跟突厥一战,正在暗暗调动粮草。和亲的事如今也不提了。”
和亲,和亲,如今不提了还是以后也不再用宗室女的牺牲换取一时的安宁了?
春雨的八卦似乎无穷无尽:“好像因为和亲之事不提了,但是又不确定明年一战是胜是负,所以郡主们除非年纪大等不得的,其他的都要押后等明年再议。如今东宫只议两位郡王的亲事。好像寿春王殿下的郡王妃已经内定,只等临淄王殿下的人选定下来一起下定。”
我惊道:“这样的事你怎么知道?”
春雨摇头晃脑地指着自己的鼻子笑:“若说认字,春雨比不过姑娘,若是说宫里的闲言碎语,姑娘可不如我!”
除非年纪大了等不得的,其他宗室女的亲事都要押后,这就是说,除了已经定亲的方城县主和已经16岁的长信郡主,其他的宗室女都不会在今年议亲,那么临淄王要订亲,女方不可能是惜福郡主。
惜福郡主给公主的那一封情真意切的私信,想必也表错了情。临淄王亦然。
皇子皇孙们的婚姻,从来是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的。相比之下,我可以自己做主,却只选择做了不嫁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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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错爱(上)
皇嗣殿下的惊马案最终的结论是以偶然事件,手下的人保护不力而结案。他的随身侍从被杖的杖罚的罚,都被撵出了东宫。这样的结论让朝野大哗,噢不,是肚中大哗。人们被女皇陛下的雷霆手段和杀戮下破了胆,已经不敢公开表示愤怒。
只要是牵涉到武氏宗室的人命官司,没有人敢豁出性命表示异议。这样的结局原来就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
意料之外是因为,满朝文武这才明白,在女皇陛下的眼里,她的亲生儿子居然没有娘家侄子重要。她儿子的命她都不在意,他们这些每天来朝堂上打酱油的臣子们,又激动个什么呢?千万别提正统。女皇陛下最忌讳的就是谁说她的武周天下不是正统,只有李唐才是正统。谁这么说她就杀谁,不带眨眼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令人大跌眼镜的事还在后面紧接着东宫传出消息,皇嗣殿下上书女皇陛下,东宫皇孙寿春郡王与临淄郡王已届婚龄,恳请女皇陛下为两位皇孙指婚:求寿春郡王指婚下级校官元氏女为妃,为临淄王指婚王仁皎之女双儿为妃。
如果说为皇嗣殿下为临淄王指婚王氏女,是为了报答王仁皎大人的救命之恩,那么为寿春王指婚的元氏女,满朝文武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来头。各路神仙好一通打听,才明白是北魏皇室后裔,鲜卑人,原姓拓跋氏,后改姓元,这一支也不是嫡系,不知是第几代的旁系别枝,传到这元氏女的父亲,不过是金吾卫的一个低级校官。
整个神都洛阳,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地动,所有的人都被震得回不过神来。女皇陛下这是要彻底放弃她的两个亲生儿子,要从自己的娘家侄子中选择继承人吗?这娘家侄子还不是嫡亲兄长之后,是同母异父的兄长,兄妹之间像仇人一样。
神都之内十成有九成的大臣们都在家里做深呼吸,以求控制自己的情绪与脾气。
惜福郡主在恒安王府得到这一消息的。那时我也正在府中给杨氏太妃视诊。杨氏久病初愈,惜福郡主刚刚松了一口气便遭到这样的打击。
屋外下起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屋檐,一阵阵凉风吹着廊下的风铃,叮铃铃叮铃铃,一声声都敲在我们的心上。
被雨点释放的暑气也蒸腾上来,渐渐地形成水雾。惜福郡主令侍女打开书房的纸门,与我一起跪坐在门前的软垫上,静静地观赏着雨中的庭院。
“你早就知道了吧?”她平静地问我。
我不语。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刚刚回府的时候,让你帮我给公主和三郎传信,你便对我欲言又止。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还浑然不觉,你又不忍让我伤心。”她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希望我能够安慰她。但是我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够让她得到安慰。
“没想到居然是双儿。我大意了。我该想到的。”她眼中有晶莹的泪光闪动。
我终于艰难地开口:“郡主,不是双儿,也会是别人。”总之不会是她。
惜福郡主微笑:“我知道。你看,指婚大郎的不是你,便是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元氏,不是哪个武氏郡主,也不是朝中显贵。”眼泪从她含笑的眼中滚落下来。她没有理睬,只是让它自己风干。
我默然。
她看着我:“阿草,你不答允,便宜了别人。”
我低头道:“据说元氏女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原是比我更配殿下。”
惜福郡主终于看向我,眼中的泪汹涌而出:“可是双儿拿什么配三郎?”在她眼里,双儿要脑子没脑子要才华没才华,就是连相貌,都不能说有多漂亮。
但是她对临淄王的倾慕,就是傻子也看得出。这大约也是豆卢氏将双儿许给临淄王殿下的主要原因吧。
“阿草,你见过元氏女吗?”
“没有。据说是极美的。”
“可是我见过双儿。”惜福郡主大约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顿了顿,又道,“三郎是什么反应?他是欣然从命,还是奋起抗争过?”
没有人知道。我也是跟惜福郡主一样,方才得到的信息。临淄王到底是什么反应,大约是没有什么人能知道了。他不幸生在帝王家,又有这样一个谨小慎微的父亲,婚姻大事哪里能由得他自己做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渐渐地如同鼓点一样密集地敲下来。这时有侍女来报:“郡主,太妃醒了,要见郡主呢。”
惜福郡主冷漠地说:“知道了。你先去,我随后到。”
待侍女走后,她冷冷地对我说:“你看,我这个母亲,自幼便没对我做过好事。就算在这样的时候,也只是拖我后腿罢了。若是在这关键时刻我能在宫里,能在皇姑祖母跟前,或者在公主跟前,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呢。可是因为她这一病,我便困在这府中,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生生地与三郎错过。她这病,并非因为我而起,却能害我一生!”
说着她站起来,吩咐侍女道:“留心给何大夫看茶,我去去就来。”走出廊下,沿着连接各屋的回廊,去了杨氏太妃的卧室。
我坐在门前独自赏雨,看着廊外的庭院里已经积起了水,豆大的雨点打在积水上,激起一个一个的坑。那一年冬天,在五王府,雪地赏梅,寒夜吃酒,两位被幽禁的皇孙苦中作乐,而我与惜福郡主虽然也知道他们处境艰难,却不知道情形居然险恶如斯皇家的血脉,居然要放下身份与几乎是平民的门第结亲以自证清白,没有野心。
在这样一个讲究门第血统的时代,是怎样一种悲哀。人世所有的传奇,歌颂的都是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被门第观念深厚的父母辈所阻隔,而他们的悲剧居然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孩他们并不相爱,反而是门当户对又两情相悦的一对,却有情人不成眷属。
这是怎样的一种错爱。又怎能让惜福郡主输得心甘?这是一场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并胜负已分的战争,毫无道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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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错爱(下)
这场夏秋之交的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当雨声渐小渐弱,而我亦准备起身的时候,忽然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过来,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对我说:“何大夫,您快去看看吧,我们郡主晕过去了!”
我大惊而起,急匆匆跟着侍女出了门,沿着门廊快步跑进杨太妃的寝室,直接命人慢慢地将惜福郡主抬入厢房放平。早有一个体面仆妇打扮的中年女子进来,凑近惜福郡主大叫起来,未等我反应,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用力掐住郡主的人中。
老一套的方法还是很管用的。惜福郡主呻吟出声。我立刻吩咐:“去用一勺盐和两勺蜂蜜的分量兑一碗温水过来给郡主服下。”
一个侍女答应一声匆匆地去了。我又吩咐守在一边的侍女:“将郡主的外衣脱下,领口松开,将窗子打开。还有你们都散开,不要围着郡主,令她不能呼吸。”
那中年仆妇叫道:“把窗子打开如何使得?郡主一头一脸的汗,吹了风会着凉的!”
我又吩咐:“拿了干手巾给郡主抹汗。窗子还是要打开。”
那仆妇便要发火,有人过去扯开她,低声说道“这是宫中派来给太妃视疾的何大夫,嬷嬷不得无礼。”
一边另外一个侍女在我耳边解释:“这是郡主自小的乳娘,也是情急心乱,忘何大人见谅。”
我微笑道:“嬷嬷莫要慌张,郡主因侍疾过度劳累,中暑了。”
其实不仅仅是因为侍疾过度劳累,更有焦虑,忧心,恐惧,失眠,甚至刚刚听到消息的震惊与伤心。她内忧外困,终于不支。
惜福郡主醒过来的时候屏退屋内所有的人,握住我的手,又抱住我无声痛哭。她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肩,隔着衣服,我依然能感觉到那液体的温度。我只能伸开我的双臂围住她,不住地用手拍打她的背,却说不出半句安慰她的话。
那一刻,她一定痛恨自己姓武吧。
回到宫廷的我自然把这个最新的消息回禀了公主。公主沉默良久,长叹一声,道:“你辛苦一趟,明日再去看看她吧。”
我自然只能领命。
回到百草居,宫里上上下下也都在议论东宫两位皇孙的亲事。春雨道:“已经小定了,不久要大定。大定之后就要钦天监择吉日迎娶了。这下有的姑娘忙了!”
悠兰笑道:“又不是姑娘嫁,姑娘且忙些什么?”
春雨一脸“你平日很聪明,怎么今天这么笨”的表情:“姐姐想想,皇嗣殿下和王大人两亲家都躺在床上如何行大礼?自然要他们都能站起来行走自如才行!治好他们,岂不是要忙坏姑娘?”
悠然白她一眼:“这会子你又聪明了!”
春雨扬扬下巴:“自然!”她看我闷闷不乐,奇道,“姑娘,你怎么不高兴?是因为寿春王殿下要娶元氏女吗?可是殿下本来是想娶你,是你自己不愿意嫁呀!你怎么倒伤心了?”
悠兰瞪她一眼:“这会子又笨啦!”
春雨一脸懵懂。她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什么,小声问:“是不是惜福郡主伤心了?好像她蛮喜欢临淄王殿下的。”
悠兰呵斥她:“莫要乱讲!”
春雨撅着嘴走开。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诧异地回禀:“阿忠哥求见姑娘。”
不等我说,她又挨了悠兰一瞪:“还不赶紧请进来,通报什么通报?!”
春雨吐吐舌头:“姐姐今日怎么啦?怎么净拿我撒气!”说着赶紧跑出去亲自请阿忠进来,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回身过来,凑到我们眼前悄悄说,“刚才看见我,他的嘴忍不住要咧开,拢都拢不住。我猜他高兴是因为终于看到寿春王殿下娶的是元氏女。”
不等我反应,她三跳两跳跑去请人。阿忠进来,对着我行了一礼,说道:“听人说明日你还要去恒安王府。”
我看着他,不明他何意。果然如春雨所说,他的脸上似有喜色。
他的脸上忽然现出忸怩之色,然后又红了脸。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说:“临淄王殿下托我来求你,求你替他带样东西给惜福郡主。”
我忽然怒了,愤怒地看着他,发火道:“这个时候带什么给她?又有什么用?除了让她再睹物伤情,还能有什么用?”
我又奇怪,他在后宫执勤,临淄王殿下在东宫侍疾,非诏不得外出,他们是如何碰上的?
悠兰在旁劝解我:“昨日公主曾经去东宫,大约是带着阿忠去的。临淄王殿下要他来求姑娘,他也不好回绝这件事实在是怪不得阿忠,姑娘莫要发火。”
想想惜福郡主今日的情形,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悠兰又低声道:“这也怪不得临淄王殿下。”
是,谁让他生在帝王家,又有一个只知道明哲保身的弱势父亲。
我稍稍息怒,问向阿忠:“是什么?”
阿忠自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木匣,盒子的盖子和盒身之间上了漆封。
我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不知里面是何物。我抬头看看阿忠。阿忠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转头交给悠兰,说道:“姐姐替我装入明天要带去王府的药匣里吧。”
悠兰应了一声退下。阿忠看她走远,才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半天他才说:“前日我去看了你阿丑姐姐,她让我代你问好。她问我怎么这一阵子你都不休沐了。我说这些日子宫里事多,你太忙。”
提到阿丑,便触到了我心中最柔软的一个角落。我的面色稍缓,看向他的目光也柔和起来。
他忽然红了脸,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结结巴巴地说:“阿,阿,草,那一日是,是我不好。我听信了那帮弟兄的,的鬼话,鬼,鬼迷心窍,做了让你厌憎的,事。你”
我也在顷刻间红了脸,鼻尖冒出汗来。我低下头,脚不自觉地蹭着地砖。
“你,你别再恨我好不好?”他鼓足勇气说。
“我并未恨你。”我的声音如同蚊子哼哼。
他听见了,脸上现出光辉。他激动地追问:“真,真的?”
我点点头。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他得寸进尺。
我又点点头,并未怪罪他的得寸进尺。
他高兴得挠头。傻笑了一番才道:“我要去当值了。”
“姑娘去送送阿忠吧。”悠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神出鬼没地建议道。
我送阿忠出门。他依依不舍地对着我行了一礼,转身向长生院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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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步摇(上)
第二日我又去了恒安王府。我先去给恒安王太妃视诊。她的气场倒是越来越旺,可是看起来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她对着我不住地抱怨:“真是的。我这一病,她也不过才伺候了几天,便累病了,也是娇气。到底是在宫里享过福的。”
我愣了一下。我原来是听说过惜福郡主与生母的关系并不好,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形。我一直以为,除了女皇陛下之外,天下的母亲都像我的母亲和阿丑姐姐的母亲张大娘一样,像老母鸡那样护卫着爱惜着自己的雏儿。惜福郡主虽然自幼生于富贵,长于富贵,却有这样一个母亲!
这让我都怀疑恒安王太妃究竟是不是惜福郡主的亲娘!
可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与事。
本来惜福郡主的身子并无大碍,只要能睡好能吃好便可强健如昔。只是她现在是个失恋的人,既睡不好,也吃不好,所以病势反而沉重起来,恹恹地卧床不起。看见我进去,她挣扎着坐起招呼我坐在她床边,同时令左右退下。
我跪坐在她榻前的软垫上,开头劝道:“郡主这病,还是要自己当心保养才是。宫中陛下与公主都挂念得很。公主现在一边忙着东宫的事,一边还忙着给长信郡主择婿,没有时间来看你。”
惜福郡主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春儿比我们都年长,也是等不得了。公主还要操心自己府里娶亲的事,怎敢劳动公主关怀我呢!”
“所以我给郡主开些安神的药,郡主还要自己保重才是。”我趁势劝道。
惜福郡主苦笑道:“春儿不比我们,是才进宫混个脸熟,就要出嫁了。以后宫里的姊妹,也就是这两年,都要或嫁人,或和亲,还不知道天南海北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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