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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鸟的传说之一宿命-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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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但是今天当我跟他不期然在此面对面相遇,预料中的恶心感并没有如期而至。他反而用小小的一个动作逗得我展颜一笑。
小鱼儿还想说什么,杜总管骑着马一路小跑过来,下了马对着小鱼儿拱手道:“今日吹得什么风,居然把林大人给吹到西苑来了?还劳驾大人亲手插条,在下惶恐啊惶恐!虽然是立春了,可这风还是有些硬冷,两位大人不如去那边暖阁里喝杯茶,歇歇脚?”
他身后赫然有一辆马车,能将我们几个都装进去。小鱼儿虽然在宫内品级不高,杜总管比他高出好几级,但是他是女皇陛下贴身服侍的按摩侍官,风头正劲,宫里宫外好多人都在巴结他,为了也许哪一天女皇陛下问起的时候,他能美言几句,也许福从天降。
于是我们跟着他去了百花园的暖阁净手喝茶。在马车里,阿柳趴在我的膝上好奇地瞪着小鱼儿。她虽然见过他几次,却没怎么说过话,对他还是陌生得很。小鱼儿浑身乱摸,企图找出什么能哄小孩子的东西,却一样也没找到,尴尬地冲着阿柳摊摊手。
春雨“嗤”地一声笑了。
阿柳天真地问:“春雨姐姐你笑什么?”
春雨道:“春雨姐姐小时候住的村子呀,春天一到,有人会一边在太阳底下晒太阳,一边满身捉虱子,才好看呢!”
小鱼儿也咧着嘴笑了。
到了暖阁喝茶的时候,杜宣对着小鱼儿笑道:“今日实在不知林大人会大驾光临,什么也不曾准备,这里有些干果点心,大人且略垫一垫。下次大人再来,提前让人来只会一声儿,在下好早做准备。”
小鱼儿站起来笑着拱手道:“杜大人折煞我这做奴婢的了。我今日休沐,听说姐姐来西苑种药,我也过来凑凑热闹。”停了一停他又说道,“好似今年的三月三踏青也要安排在西苑吧?杜大人可要早做打算,一定要搞得跟往年不一样才好。”
女皇陛下喜欢创新,这是阖宫都知道的事。她的年号改了又改,通常年头一个年号,年中一个年号,年尾又变了,把年中的那个年号挤得没了位置。综合高宗一朝与武周一朝,最让史官凌乱的就是眼花缭乱的年号了。
杜宣挠头道:“也是头疼。年年三月三,年年在西苑,可西苑也就这么大,如何才能做得与往年不同呢?就算是今年种的这些花草,也要来年才能见效呀!”
小鱼儿笑道:“在下有个主意,不知杜大人愿不愿意一试?”
杜宣因为听了我的建议上疏在西苑种药得到女皇陛下的奖赏,已经尝到甜头,此时听了小鱼儿的话,不管好坏,自然愿意一听为快:“大人快讲在!在下愿闻其详!”
小鱼儿笑道:“大人何不效法民间的上元节灯会?”
“民间的上元节灯会?”杜宣没明白怎么回事,“难道好好的在那天还要重新挂灯?”
小鱼儿摇头道:“三月三不是灯节,是踏青涉猎之节气。西苑虽然场地有限,可是大人却可以像民间的上元节展灯一样,做一些游戏,比如蹴鞠这个蹴鞠不是队与队的比赛,却是个人蹴鞠的比赛又比如投壶比赛,胜者可得花再比如射鹄比赛,猎兔猎鹿比赛,博弈比赛。总之多设些赛事,有文有武,有动有静。宫人们爱武的可以去猎鹿,爱文的可以去博弈,各得其所,岂不是好?”
杜大人眼睛一下子变得唰唰亮他感觉他的职位就算不升,至少能让女皇陛下再给他一些赏赐。
春雨也激动地说:“我听说他们民间三月三,有些人会拖家带口地到郊外找一条河边,在水边铺块布去野餐。我们西苑也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渠,可以在渠边烤肉放风筝嘛!”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小鱼儿笑道:“对,风筝,风筝,怎么把风筝给忘了?还可以让各宫自己扎风筝,到时候比比谁的风筝扎得精美,谁的风筝飞得高!”
杜大人来来回回地踱步,嘴里喃喃自语:“是要好好想想,是要好好想想。不过,真要有射猎,这防卫的工作,难度太大了。陛下的安全”
这确实是个难听。若要真的猎兔猎鹿,弓箭肯定要拿在参与者的手里的。若真的要野游,等于四面八法都是开放的,万有谁有不轨之心,想要刺杀女皇陛下,那是很难防备的。
小鱼儿道:“要么就取消射猎,只设射鹄。”
射鹄就是射靶,弓箭可以在现场定向管理,射完即上交。女皇陛下可在专座观赛,四面都有人守卫,危险系数大大降低。
不管怎么说,游春之外多设游戏,是今年三月三可以做的规划,杜大人摩拳擦掌,打算再次施展身手,讨女皇陛下的欢心。
他打算再做一个奏本。
今天出门办事,回来晚啦
………………………………
109 试衣
我埋头于西苑的植药,想离宫中的纷争远一分是一分。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当今女主天下,宫里更加没有男人,也就没有妃嫔争宠之事,是以女皇陛下与太平公主两度要为我做媒,寿春王与阿忠两度求娶,都被我婉拒之事在百无聊赖的宫廷里迅速发酵,成为人们沉重的劳役之后以及茶余饭后的最热门八卦。
“看不出这样平凡的女孩,样貌也不是上品,身材这般弱驾前金吾卫也罢了,居然还有宗室王子殿下的垂青,真让人匪夷所思。”有的宫人这样说着。我能想象得出她们躲在角落里,以不那么华丽的衣袖掩着嘴,眼里流露出轻蔑的光芒。
“更让人可气的是,若是别人有这般荣耀,定然感激涕零,磕头谢恩,她居然还给傲然地拒了。拒了寿春王殿下也就罢了,算她有自知之明,知道殿下高贵,她原是配不起的。可是阿忠侍卫哪里配不上她,居然也给拒了!”另外一个宫女愤愤地说。
立刻有人取笑她道:“若是阿忠侍卫向你求亲,你大约会立刻点头答应吧!上一次马球赛,我记得你为阿忠侍卫喊得嗓子都哑了。”那愤愤不平的宫女还未开口,她身边的一个花痴便用梦幻的表情说道:“若是阿忠侍卫向我求亲,我便会立刻答允。若我能嫁给他,一定孝敬公婆,爱护小叔小姑,为他生儿育女。”
众人“哄”地一笑,说道:“可惜人家阿忠侍卫都不知道你姓甚名谁!阿忠侍卫是陛下金吾卫,有品级,何供奉是女医,也有品级,他们倒是门当户对,不知何供奉有何不足,莫非她想做太子妃不成?”
“哈,太子妃?太子尚且不知道在哪里,她拿什么做太子妃?再说无论哪个亲王郡王做太子,都已经是四五十岁的人了,都有王妃,怎么会娶她做太子妃?”
“皇嗣殿下没有正妃!”
“嘘!你们不要命了?”
皇嗣殿下的两妃之死一向是宫中的禁忌话题。若不是话赶话赶到这里,不知道她们还能说出什么。总之宫中这些议论的中心就是,我平庸,我不美,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要才情没才情要风情没风情,不知道为什么寿春王殿下与阿忠都欲娶我为妻而我,卑贱的女人居然还把这些贵人给拒了,真是不识抬举的一个贱种。
即使悠兰与春雨为了我好,都不把这些话传到我的耳朵里,可我还是从宫人们躲躲闪闪的眼神,吞吞吐吐的私语中得知一二。丛这一点来看,宫中真的不比许家村好多少。只不过她们的教养比那些村妇们的教养略为好一些,不会当着我的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桃花眼,扫帚星。
好在我的医术在宫廷已经得到广泛的认可。从我的处方中得到实惠的宫人们一天比一天多,她们不会像西门雀那样说我是装神弄鬼骗子。不仅如此,不管她们心里对我如何,看得起我还是看不起我,表面上都对我赞誉有加,就怕哪一天她们生了病,我不给她们开药。
我那时也是年纪虽然从入宫起就打定主意低头做事,不问是非,但是当自己被是非一次次找上门,又一次次被鄙夷的时候,我在许家村被激起的逆反心理再一次地发作了。各种各样难听的言论听多了,有一日晚上我坐在妆台前久久没有卸妆,而是对着铜镜里的那个女孩细细地打量。
为何在村里有人称我为桃花眼,而在宫里没有人认为我长得美?
我与大部分出身巴蜀的女孩一样,皮肤细腻洁白,眉毛又黑又粗,所以我的妆匣中没有眉黛。一双眼睛不是那么大,但是眼梢微微上挑,一双眸子凝视某个地方的时候确实似盈盈秋水,闪着蓝光这就是村人们叫我桃花眼的缘由。但是在宫廷之中,我经常低头垂目,宫中的人仔细看我眼睛的时候并不多。
除了肤白与这双眼睛,我的容貌确实泛善可陈。最主要的是我的身材,矮小瘦弱。唐初也好武周也好,以女人丰满健硕为美,我这身材太缺乏气场。
甚至连西门雀的身材都是凹凸有致,胸前波涛起伏。
我卸妆的时候一般不需要忍伺候,都是自己把簪子拔出,将头发松开梳理后用编一个松松的麻花辫用丝绳系住,这样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头发不至于蓬松撒乱结成一团,易于梳理。那天悠兰已经将我脱下的外衣都收好,被褥放开,发现我还呆呆地坐在镜前,便轻轻地走过来立于我的身后,问道:“姑娘可想什么呢?我替姑娘卸妆梳头如何?”
我点点头,又问:“悠兰姐姐,我长得丑么?”
悠兰一呆,随即笑道:“姑娘何出此言?谁说姑娘长得丑了?”
我没做声。
悠兰想了想,笑道:“姑娘只是现在还没长开而已。你看你这眼睛,这皮肤,怎么会丑呢?一个人,不管男女,只要眉眼长得好,便已经是好看了**分,另外的嘴巴鼻子,也只占一两分罢了,属于锦上添花。”
“可是,”我低头看看我向平板一样的胸。
悠兰笑意更深了:“姑娘年纪还小呢,以前总是吃不饱,底子又弱。如今在这宫里,姑娘以后多多骑马打球,多多吃饭睡觉,自然就长高长大长得像几位郡主那样的身材了。再说,姑娘又不是以色侍人的媵妾嫔妃,又何必担心自己的身材相貌好看不好看?那些背地里议论姑娘的人,且问问她们除了身材美色,还有什么可以夸耀的?宫里少了她们一个两个,改日便有人可以替补上来,可是宫里少了姑娘一个,有多少人的病痛得不到姑娘的方子便好不了呢!姑娘且想想看,自己姑娘进宫,多少宫人辗转托人来求治,解脱了多年的病痛!”
我喃喃地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有多少男人想把女医娶回家呢?”
悠兰以袖掩嘴,笑得更加欢畅:“姑娘,你这话我倒不明白了。你究竟是想嫁人还是不想嫁人?若是想嫁人,为何先拒寿春王再拒阿忠?这两个人哪一个不是良配?如果不想嫁人,又何必在意谁愿意娶女医回家?”
我亦不知道我到底想怎样。似乎我不想嫁人,可是当我知道寿春王殿下与阿忠侍卫都想娶我,我又忍不住从心底里泛出淡淡的欢喜。
也许每一个这个年纪的少女都有虚荣心,我也不能例外。
自己不愿意嫁和没人要嫁不出去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悠兰像个长辈一样拿着把牛角梳帮我通开头发,粗粗地打了根辫子,一边系着丝绳,一边笑道:“姑娘这是长大了呀。前些日子我们做的水粉胭脂,姑娘一直也没怎么用,此时也该用起来了。尚衣局送来的都是官服,前些日子我和春雨把当日姑娘刚进宫时太平公主送给姑娘的那些幼时穿的衣裳翻检出来,发现有几件居然是公主从未穿过的新衣,上等的料子,鹅黄的颜色,刚好三月三可以穿,已经给姑娘改出来,不如姑娘试试?”
我春心萌动,对着镜子羞涩地点头。
悠兰笑着叫道:“春雨,把那套鹅黄的衣裙拿出来吧。”
春雨闻声而动,用一只大大的黑漆托盘捧出一套衣服,笑嘻嘻地说:“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我的耳朵听错了?不不练字不谈草药,这是要试新衣么?”
悠兰啐她:“你不煽风点火还要泼冷水?”
春雨哗地抖开衣服道:“煽风点火!煽风点火!”
鹅黄的衫子,白底鹅黄印花的长裙,再加上裙子同料的半袖,与嫩绿色的披帛,我换上这样的一身,春雨以手握住嘴,惊叹道:“悠兰姐姐你说得真准,这鹅黄的颜色还真衬姑娘呢。这一套衣服看着鲜亮轻盈,其实黄色是最挑人的,公主当初做了没穿,估计是穿着不好看。”
悠兰退后一步,眯着眼睛说道:“到了那日,额上的花甸也要配鹅黄才好。”
春雨摇头道:“鹅黄画在脸上太淡,不显呢,不如以鹅黄绘形,以嫩绿描边以配披帛。”
悠兰迟疑道:“双色花甸?哪有这么画的?”她歪头想一想,拉着我的手又回到妆台前,按我坐下,取出极细的花甸笔,蘸了颜色替我在额头画了一朵迎春花,又描以绿边。
春雨再次惊叫:“那日姑娘这样出去,我看谁还敢胡说八道!黄绿两色都敢用的,大约满宫里找也找不出几个!”
我看那镜中人,果然显得明媚娇嫩。
悠兰搁下笔笑道:“好吧,三月三就这么穿。与其别别扭扭地活着,不如扬眉吐气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日就算被小人算计,好歹也轰轰烈烈地走过一遭!”她替我脱下衣服递给春雨道,“找个地方挂起来,省得到时候又要熨烫。”她忽然看见托盘里还有一套水红色印花衣裙,愣了一下问道:“这又是哪里来的?”
春雨掩嘴笑道:“对了,忘了跟姐姐说,这是午后老程送过来的。我死活不要,他死活要留下,差点跟我打起来。他力气那么大,我如何打得过他,只好收下了。”
“老程?”悠兰疑惑地问。
春雨道:“程思德!”
“他送给你的?”
春雨做出昏倒的表情:“他替阿忠送给姑娘的!他还叽里咕噜地问我,说阿忠这么好的人姑娘为甚么不愿意嫁,是不是想嫁临淄王殿下。我给他烦的要撞墙了!”
悠兰瞄我一眼,掩袖而笑:“又出来个临淄王殿下!还好惜福郡主不是西门姑娘,否则这宫里真心待不下去,到处是敌人了!”
我看一眼那套衣衫,淡淡地说:“春雨姐姐还是抽时间亲自还给阿忠吧。”
春雨跳将起来:“我不干!他一剑捅死我怎么办?”
悠兰走过去抖开那件衣服,正是当时最流行的石板印花,以水红的颜色将水红色的叶子花纹印在白色的疋布上,线条简单清晰,十分醒目。她喃喃自语:“听贞娘说,洛阳城里正流行这种颜色花式,很值些钱呢!姑娘你且试试嘛!让我们也领略领略民间的最新款。”
春雨硬拉起我,两个人齐心合力将那套衣裳给我穿上。白色衫子,水红印花的长裙,水红色的半袖以及鹅黄的披帛,比那一套鹅黄装更靓丽更张扬更高调。
春雨捂住眼睛痛苦地呻吟:“我凌乱了!到底穿哪套呀!”
悠兰看我的脸色沉吟道:“两套衣服各有千秋。鹅黄这套宫廷制作,用料上乘品质高贵,颜色娇嫩但不张扬水红这套做工用料虽不能与那一套比,但是胜在颜色鲜亮,提气提神”
她话还未说完,我便打断她说:“穿鹅黄的那套。水红的这套你们折好收起,什么时候还给阿忠吧。”
悠兰与春雨面面相觑。
转眼三月三到了。整个宫廷的女孩子们似乎在捂了一个冬天,看厌了深厚沉重的颜色之后都盼着这一天换上轻薄娇嫩的春衫争奇斗艳。那一日我也早早起床。悠兰早就在头天晚上将那套鹅黄春衫以及首饰准备好。为了配这套衫子,她特地托小鱼儿在宫外买了鹅黄色的琥珀耳坠。
用过早膳,她先为我化妆。她打开一只玉盒,从里面拈出一朵粉做的花朵,以水化开匀在掌心,替我轻轻涂于脸上,以指抹匀,然后再打开胭脂盒,用银簪挑了一点胭脂置于手掌,加一点温水花开,双手抹匀,轻拍于两颊间。她退后看了看,笑道:“姑娘这妆好画之处便是不必画眉,漆黑漆黑真是少有。”接着她手执细笔蘸了蘸青黛,对着我凑过来。
我骇然:“既然不用画眉,这是做什么?”
悠兰笑道:“贞娘教我一种外面教坊里波斯舞女的妆容,在眼睛的睫毛根部,自眼角至眼尾画一条细细的线,这样眼睛看起来炯炯有神。”
春雨拍手笑道:“这怎地是波斯女妆容?我们这里的戏班子也是这样画的呀!”
悠兰笑道:“戏班子那不是画一根线,那是画一条河。不过眼睛上面画那黑黑的一团,顿时显得眼睛大了许多。”
我依她所言闭上眼睛任她摆布。若不妆扮便罢了,既然决定妆扮,何不倾国倾城?
悠兰一口气画完眼睛画花甸。我睁开眼睛望进铜镜,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镜中那个巧笑嫣然,眼含春水的女子是我吗?我有这般美么?
春雨迫不及待地拿着衣裳为我一件件穿上,一直到披上嫩绿色的披帛。
鹅黄衫子绿披帛,再配上鹅黄描绿的花甸,镜中的女子又是谁?
我听见宫人们嘴里发出的嘶嘶声。
悠兰与春雨也换上颜色淡雅的新装,带着一身粉红的阿柳,到西门乘宫车随着队伍去西苑。我因为要随扈,与几位郡主及上官大人骑马跟在女皇陛下的仪仗之侧。
上官大人首先感觉出不同,上马之前对着我的脸细细端详,对着惜福郡主以及寿昌郡主说道:“阿草今日似有不同。”
惜福郡主以袖掩嘴笑道:“阿草今日格外漂亮。西苑今日不知道又有多少君子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寿昌郡主也打趣我:“阿草,你打扮得倾国倾城,可是要去折磨我那可怜的大郎哥哥?”
几位郡主皆笑得似银铃摇动。
惜福郡主又道:“大郎怎样还不知道,不过我们这里已经有人神魂颠倒,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大家的目光皆射向阿忠侍卫。阿忠侍卫的脸红得如同杏花,手脚眼睛,都不知该往何处安放。
………………………………
110 故人
令我想不到的是,阿丑和他的夫婿,以及她的小叔与二哥阿田哥一齐进了京,暂时住在阿忠侍卫的府上。没想到当初临别,阿丑凭着阿忠一句“若是张大娘一家,不管谁去洛阳城,在下自当尽心竭力,好好款待”,居然真的找上门了。这事也只得她才干得出来!
可是她这浩浩荡荡的一家四口,为何一齐到天子脚下来了?阿忠侍卫来不及解释,我也来不及细问,匆匆地告了一天假,在第二天阿忠侍卫下值的时候,同他一起到他城南的宅子里去。
出了宫门,他替我雇了一辆车,他骑马护在车的一侧,简略地回答我的问题:“好像是阿丑的小叔周至纯和二哥张景伦被巴州学府推荐来参加太学的春闱考试,若能考取,可以入太学。”
呵是,我依稀记得阿丑的夫婿叫周至方,小叔叫周至纯。那日在巴州城外的鸡鸣寺,我陪阿丑,周至纯陪他大哥去相亲。我们似乎有一面之缘。回家之后,他向周大娘央求要娶我为妻。张大娘还未来得及跟母亲提起这门亲事,那暗黑的暴雨之夜,我和母亲的人生便被倾覆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我们居然还能相见。不知那少年长成什么样子。可是,张景伦是谁?阿丑的二哥不是叫阿田吗?名字中怎么也该带个田字吧?
武周帝国沿袭唐制,设国子监与太学。跟前朝一样,这两所帝国的最高学府,收的都是官宦子弟中成绩优异者。与前朝不同的是,武皇执政以来,为了对抗以长孙无忌为首的陇西贵族,刻意从庶族中选拔优秀人才培植自己的党羽。她下令各地学府选拔当地的学子,凡成绩优异有天赋者,无论出身都可举荐来京参加太学的入学考试,路费由地方供给,在京考试期间的一切食宿,由国子监承担。凡是被录取者,不仅免费入学,免费食宿,每个月还有津贴若干。相当于今天的“国家奖学金”。
但是离春闱时间还早,不到报到时间。这段时日的费用,便由考生自理。所以他们找到了阿忠。
不管怎么说,能被巴州学府举荐入京考试,看来阿田哥与周至纯,都是有天分的书生。不知道许景天若是知道阿田哥有如此成就,会不会后悔当初对他资助的取消?
一路上,我思绪万千。好容易车子七转八转,转到一处小门小户但是房屋齐整的街坊,车子转入里面,在一处院门前停下。
阿忠早下了马,扶着我从车上下来。那院门白日是开着的,一个女人听到声音跑出来,看见我一声尖叫,飞速地冲过来抱住我,蹦着跳着叫道:“阿草,我们又见面了!”
阿忠作为女皇陛下的贴身侍卫,品级虽然不高,薪俸不算丰厚,但是因为御前行走,巴结的人多,女皇陛下慷慨大方,赏赐的也多,林林总总加起来,也还可观。加之他除了工作,也没有什么开销大的嗜好,顶多不时约几个好友去酒肆喝上一盅。但是帝都洛阳因地势关系,城区面积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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