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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鸟的传说之一宿命-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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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脸孔发红,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周至纯连忙说:“是我造次了!何大夫乃是宫廷女医,朝廷命官,至纯”
我急得顿脚:“这是怎么说?我今日是命官,明日也许被子逐出宫外,成为不祥的平民百姓,周二哥这么说,是要羞辱我么?”
周至纯眨眨眼:“那可怎么办?要不你还是先把汤饼吃了?”
所谓的汤饼,就是现代人说的面条,正在案几上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
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几响,像是响应周至纯的号召。我忍住羞愧,问道:“那周二哥你呢?悠兰姐姐和春雨姐姐呢?”
周至纯道:“我等下再去厨房拿了跟景伦兄一起吃。你的悠兰姐姐和春雨姐姐正忙着给前头的匠人们煮饭洗碗烧水,一时半时过不来。”
我垂下眼帘:“真难为她们了。在宫里她们已经不做这种粗活很多年了。也是敬佩阿丑的为人,所以她们才做得无怨无悔。”
周至纯睁大眼睛:“她们不是宫女么?宫女不就是皇家的丫头么?丫头们不做这些,做些什么呢?粗活谁来做呢?”
我简而言之:“她们是我宫里的掌事宫女,只负责人情往来,掌管我的四季衣裳。洗衣宫里有统一的浣衣局,吃饭有御膳房,打扫盥洗等其他粗活,自有下等宫人们做。”
周至纯张大嘴吧,一脸“你们有钱人真会玩”的表情。
我给他逗得差点一口面汤喷到他脸上,赶紧用手巾捂住嘴不住地笑。
他呆呆地看着我,居然失神。
我不解地看着他,却听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自言自语:“你真是越来越美。”
我低下头,吃我的汤饼。
最近杭州冷得冻骨头,想装暖气钱不够,被窝里写昏昏昏然,敢与睡神做战斗。昨天写完睡个好觉,半夜两点又被人叫醒。宝宝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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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观刑
对来俊臣的审讯像我们的身体恢复一样缓慢。这种缓慢不是案情多复杂,遇到的阻力如何多,线索多繁难,而是因为来俊臣收审之后,每日到大理寺击鼓喊冤,检举揭发的人实在太多,一个一个询问,大理寺有限的人手实在不够,张柬之不得不奏请女皇陛下,从别的部门抽调人手加班加点地审理以推动案情。
据说,据说记录案卷所耗费的纸张造成洛阳纸贵,学子们无不怨声载道。洛阳城里明流暗流一齐涌动。所有的人都觉得要变天了。大家相信,笼罩在洛阳城上空的阴霾将被清风吹散,蓝天白云与阳光将重新使帝都恢复勃勃生机。
外面更传来惊人的消息,来俊臣的爱妾绿绮为了保命,将他所做的一些极隐秘的恶事都招得一干二净,甚至于是他哪一日在朝中的奏本没被女皇陛下采纳,便在下朝以后的闺房里对女皇陛下破口大骂,所用之词不堪入耳。对于公主及宗室的诋毁,更令人掩耳不及。
出狱以来,我极渴望再见阿雪一次,可是她一次也没来。倒是那一日晚饭的时候周志纯将来俊臣宠妾绿绮出首一事说了一遍,晚上临睡前卧谈,阿丑问我:“阿纯所说的绿绮,是不是就是那日在狱中拿着你的耳环来喂我药丸的妖娆女人?可惜了那么细皮嫩肉的好模样,竟然是个谋杀亲夫的女囚,为了活命又委身给来贼为妾。”
我想起母亲的冤案,便淡淡地说:“那些做官的都是男人,自然护着男人。这女人娇娇弱弱,竟能狠起心肠杀夫,其中隐情谁又知道?”我说的自然是阿雪冒充的原身,而非阿雪。
阿丑大约也由此联想到我母亲,便点点头表示理解。可是,对于我为什么能认识来俊臣的宠妾,她却不能理解:“你怎么认识她的?她给我吃的药丸又是什么?”
我只犹豫了片刻,便把阿雪的身世合盘托出。经此一案,我给予阿丑无条件全部的信任。在这样生死考验下她都不出卖我,我相信,她此生此世,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势,什么样严苛的环境,什么样荣华富贵的诱惑,她都会背弃我,背叛我。
自然她也不会出卖我的朋友阿雪。
我与阿雪的故事令阿丑两眼在隐隐的月光下闪闪发亮。她一边凝神静听一边啧啧赞叹:“怪不得那年你掉进水里,人人都说你活不得了,你却神奇地活转过来。村人们说你妖孽,你也没讲出阿雪来,你们俩也算是赤胆忠心的铁友了。我还真以为自己命硬才没死,原来是你把半粒保命丸让给了我!”
我向她伸出手:“阿丑,你这般护我,我便是把一整粒药丸都给你也是应该的。你与阿牛哥是我今生今世的亲兄妹,张大爷和张大娘是我今生今世的爹娘。”
阿丑也伸出手握住我的手,紧紧攥着,对着我微笑:“阿草,我知道你值得我硬起骨头。”
“阿丑,今生今世,永不相负。”
“好,阿草,永不相负。”
听说绿绮作证之后被关押在大理寺大牢。张柬之铁面无私,三令五申这些人证不准探视,若发现有人徇私枉法,私放人入视,定然严惩。这位大人的性子早就名声在外,没有哪个人冒着被丢了饭碗甚至治罪的风险去卖弄人情,所以那大理寺监狱竟然被封锁得虫子都飞不进去。
我们无法知道那个被关在监狱里的绿绮到底是真的绿绮还是阿雪假冒的绿绮。我知道阿雪不会有事,她会得全身而退,但是还是忍不住要为她担心毕竟她要装成绿绮,就要像绿绮那样受刑,而官府的刑罚是什么滋味,我们都有体会。
来俊臣一案越滚越大,以至于他妻子的娘家王氏一族看看民心所向,大势所趋,为了不受牵连,也愤起鸣冤,诉他强夺人妻又不善待妻子,以致王氏不甘受辱,被逼自尽。
阿丑家的货物从巴蜀千里迢迢走水路抵达洛阳的时候,阿丑开始对自家店铺房子的外立面进行油漆,来俊臣的案子总算审到尾声。张柬之将来俊臣案子的卷宗递进宫中,足足调动了三辆马车,数十个箱子,被抬进了女皇陛下的外书房。这些卷宗先被上官大人浏览了一遍,择其要摘录在一个单独的卷宗里,这些卷宗也足足装了一个箱子。
女皇陛下的头疼病又犯了。她揉着额头,对着这些箱子挥了挥手,让人放入后面的库房,迟迟不给外朝回音,却将张柬之委以他任。这些卷宗在宫里押了三天,那些言官们忍不住再上奏本,要求女皇陛下对来俊臣一案给予一个了断。有人言之凿凿地说:“来俊臣聚集为非作歹的人,诬陷好人,贪赃受贿的财物堆积如山,被他冤屈而死的鬼魂满路,是危害国家的坏人,有什么可怜惜的!”
“陛下再犹豫不决,那些被来俊臣祸害的百姓们会认为陛下庇护坏人,那会伤了百姓们的心。陛下,失民心容易,得民心难啊!陛下自登基以来,一向爱民如子,所以百姓才会爱戴陛下。民心的得与失,陛下要三思啊!”
关于民心的那几句话打动了女皇陛下。她终于下定决心用了朱批,万分不舍地批了对来俊臣的判决。当消息传到大理寺的狱中,来俊臣当场疯魔。他手抓着监狱的栏杆,用力地摇晃着,冲着后宫的方向大声喊叫:“陛下,微臣是忠于陛下的啊!陛下,这些年来俊臣为陛下忠心耿耿,陛下不喜欢谁臣就咬谁,微臣是陛下最忠心的狗啊!可是,如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可是陛下真的以为反对陛下的人都铲除了吗?没有啊陛下,这些人都藏在你身边,看上去很忠于您,可是暗藏着不轨之心啊陛下。”
太平公主正在大理寺,想来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走狗的垂死之日是个什么样子。张柬之当时还兼着大理寺卿,自然要陪同公主一起前往,他们在监狱的大门就已经远远地听见来俊臣的哀嚎。公主静静地听着来俊臣的胡说八道,直到那些胡说八道变成污言秽语:“你一个泼妇,你以为你坐上那个位置就了不起了吗?你不过是个淫妇、荡妇,先淫父亲,再淫儿子,为了爬到今天的位置不择手段,杀自己的女儿,杀自己的儿子,杀自己的子孙,没有比你更恶毒的妇人了!你说我有罪,这世上最可杀的人是你,是你,应该是你!”
太平公主停住脚步,厌恶地往里看了看。他隐隐地看见一个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物,脖子上扛着枷锁,疯狂地在叫骂。语言越来越污秽,情绪越来越疯狂。公主忽然没有去跟他见最后一面,甚至去奚落他的**。他不过是个流氓,披了几年的官服,也不过还是个流氓。她犯得上在这个流氓面前宣告自己的胜利吗?
公主转头对张柬之说:“张大人,这似乎不成体统。”
张柬之冷着脸对身边的陪同说:“你们就听着这个无赖在这里污人耳朵?你们颈上有几个脑袋?”
那个领班吓得对手下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去!”
这些人一溜烟地跑进去,开了来俊臣的牢门。几个人七手八脚,有人按住来俊臣,有人对着他拳打脚踢。来俊臣还在破口大骂。其中一个人没找到什么东西,便把鞋子解了,脱了袜子团成一团塞进来俊臣的口中。
来俊臣霎那间哑了。他知道那是双袜子,恶心得想吐,可是被塞住了口,想吐又吐不出来。他手脚挣扎着,脸憋得通红,忽然一口痰卡在喉咙里,昏死过去。
太平公主在张柬之的陪同下走过去,用脚踢了踢昏倒的来俊臣,嫌弃地皱起了眉头。她冷冷地说:“张大人,行刑的那天不能让他胡说八道。”
张柬之躬身答道:“微臣会料理这件事。”
公主掏出手巾,用手巾捂住鼻子转身走出牢房。
来俊臣行刑的日子,嘴巴里被塞进了一团黑色的布团,这让他看起来像是张着嘴巴,露出一个巨大的黑洞。他没有办法开口说话,甚至无法骂无法叫无法做出任何喊叫。我和阿草,悠兰与春雨,在周氏兄弟以及阿田哥的护卫下也来到大街上,在通往刑场的路上,挤在人群里向车子驶来的方向望去。远远的车子来了,挤在两旁的人群开始向囚车扔泥巴,扔烂鱼,扔**的菜帮子。人们叫着骂着,有人甚至痛哭着,大声喊道:“来贼,你也有今天!”
“来贼,你怎么早不死?你早就该死!”
“哈哈哈哈,来俊臣,你也不得好死!你断子绝孙!”
“你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你这个杀千刀!你终于报应了!”
“老天爷呀,你终于睁眼了!”
来俊臣的囚车在人们愤怒的骂声里缓缓地轰轰向前。那些围观的人们跟着车子走着跑着,叫着骂着,走向刑场。当然,我们这些人也在跟从的人群中。
来俊臣被判的是斩刑。当他的人头跟身体分离,落地的时候,人群中发出一种近似疯狂的欢呼。有人跑到断头台前,用脚狠狠地将那个血淋淋的脑袋踢向空中。当那狰狞的脑袋落地的一霎那,一群人围了上去,争先恐后地踢那个头。
“要那头有什么用?”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干脆跑上断头台,拿出已经准备好的刀子,割下来俊臣身上一块肉仍在台上,用脚踩踏。他的动作太快,侩子手拦之不及。那些守卫的兵丁一拥而上,制住那个汉子。
那汉子仰天大笑:“老子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放开他,放开他!”汉子的几个朋友在下面叫嚷着,一起涌向行刑台。
“放开他,放开他!”下面的群众一哄而上,跟着上了行刑台。他们很多人围住了那些兵丁,撕扯着要把那汉子救出来又有一些人奔向来俊臣的尸体,一起将他抛向台下。台下的人一拥而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刀子,一片一片地切割着来俊臣身上的肉。
我和阿丑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我看着那些人手起刀落,一片一片的肉像猪肉一样从他白皙的身体上被割了下来,血淋淋的。很多人将那肉塞进嘴里咀嚼着,恶狠狠地咒骂着,那些紫红色的血沿着嘴角流下来,配着他们狰狞的表情,格外骇人。
我忽然感觉极度不适。我呼吸不畅,胃里的东西翻江倒海地翻滚。我用手握住嘴,发出干呕的声音,直到喉咙抽了筋。
周至纯首先发现了我的异样。他伸开双臂护卫着我走出人群。我跪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一阵阵地巨响过后,我终于把胃里的东西全喷了出来。
“阿草,你怎么了?”周至纯赶紧掏出自己的手巾为我擦拭滴落在胸前的污秽。
“我没事。”我呻吟着说道。“我要回家。”
悠兰和春雨接着跟了出来。悠兰掏出一个皮水袋,喂我漱了口,又喝了一口水,脸上才渐渐地有了颜色。
“我们回去吧。”悠兰冷静地说,“你们看见阿丑姑娘没有?怎么刚才还在一起,一会儿就不见了?”
春雨赶紧回到人群,不一会儿拖出了阿丑,阿丑身后跟着阿田哥和周至方。
阿丑被记得鬓发散乱,脸色也是惨白,喃喃自语道:“太可怕了。怎么会这样!”
周至方道:“我们还是回去吧。”
阿丑道:“回去吧回去吧。”
我们跌跌撞撞地一路走回家。
据说当日晚上女皇陛下听说来俊臣在行刑后被洛阳百姓千刀万剐,十分震惊。当她听说来俊臣的尸体最后变成了一副骨架子,更是惊得从御座上站起来,倒吸一口凉气。
“朕差一点失去民心!”她喃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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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梦魇
我与阿丑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上街去畅意一下,去看这个酷吏如何众望所归地被洛阳百姓们唾弃,去看他如何罪有应得,去看他如何遭到了应有的报应。当我们听说某个人死了,死得理所当然,大快人心是一回事,而我们亲眼看见他那颗肮脏的人头被刽子手手起刀落地身首分离,血溅当场,又是另外一回事。
今天这残酷的一幕,又激活了我关于那个大雨之夜的记忆。猩红喷溅的鲜血,让我想起我悠悠醒来时看到的满地满身的血浆与脑浆,想起了瑶光殿外小鱼儿对着还差一口气的薛怀义挥舞大棒后飞溅的鲜血与脑浆。那些恐怖而残忍的记忆,有一次撕裂了我的神经,敲击我脆弱的心灵,令我痛苦不堪。
而阿丑,她一直生长在充满阳光的有爱家庭,备受呵护,这一辈子除了听大人讲起母亲的杀夫案,被我牵连遭此飞来横祸之外,并没有见过什么阴暗残酷之事。虽然她对来俊臣也恨之入骨,可是当亲眼目睹仇人被当中砍掉脑袋,亲眼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被剥夺了生命,还是崩溃了。
半夜里我听见阿丑梦中尖叫,顾不得自己浑身骨头和肉还在痛着,翻身起来过去抱住她呼唤:“阿丑!阿丑!你醒醒,我在这里呢!”
悠兰春雨也冲进来。春雨与我一起安慰阿丑,悠兰去屋角解开草编的暖包,拿出存放里面的壶倒温水出来给阿丑吃。
周至方更是从对面房间冲出来,冲进我们的房间看见一屋子穿着白色绢布睡衣的女人,又赶紧退了出去,跪在纸门外急切第问:“阿丑,你还好吧?”
接着周至纯与阿田哥也凑在周至方跟前,纷纷询问:“怎么回事?”
阿丑在我怀中自语:“杀人啦!头,头到处滚!”她额角身上都是汗,我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战栗与软弱。
她面对来俊臣酷刑的铮铮铁骨呢?为什么如今变成了一滩烂泥?
半杯水喝下,阿丑稍稍平静。一帮年少男女,阿丑与周至方虽然经历了生意的历练,可毕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周至纯与阿田哥虽然读了几年书,可是未经俗务我虽然见过许多黑暗,走过许多时光,也算在宫廷里见过大世面,可是我不够高不够大我的双臂不够有力量,我的内心有许许多多的黑洞,自己还需填满,何以能鼓舞别人?
这一堆人中,只有悠兰最年长。她咬牙道:“今日原是我不对。这样的事,原该拦着两位姑娘才是。如此搞得一家子都不得安生,真是悔之莫及。”
我的失态她看在眼里,阿丑的梦靥她正在经历,屋外那几个男人的垂头丧气她也能感知,她为自己的不作为不周到后悔无比。
悠兰歉疚地说:“是我疏忽了。我没想到这个场面是这个样子,让两位姑娘受惊了。”她与春雨在宫中时日长,见多识广,看见这个场面虽也惊吓,但是承受能力尚可。
说话之间,外面忽然狂风大作。午后在刑场,空气便有些闷热,到了下午,变得越来越闷,越来越热及至晚上,便有微风散一点闷气,因为睡着了,都没在意。刚才因为大家都在关注阿丑的尖叫,没人留心外面,没想到一会儿的时间,这风便刮了起来。
一道闪电透过窗纸劈了进来,阿丑吓得尖叫一声,一个劲儿地往我怀里钻。虽然她比我大,但是一向比我怕黑怕雷怕闪电。我俩在一起,只要有风吹草动,她便会变成我的妹子,寻求我的保护。
但是此时此刻,我感觉我的臂膀不够宽,胳膊没有力气,给不了她坚实的依靠。白天刑场的场景历历在目,令我对这闪电也心存忌讳。
我脸色煞白地抱着阿丑,身子瑟瑟发抖。
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悠兰和春雨显然也极力克制自己的恐惧,跟我们抱成一团。
周至方在外间看见,登时急了,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立刻冲了进来说道:“你们莫怕,我们好几个男人都在呢!”
他嘴里说着“你们”,却不歪不斜地把阿丑拉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柔声安慰道:“阿丑莫怕,有我呢!”
说来也怪,阿丑被他抱住,身子立刻停止发抖,脸上也恢复了血色。她伸出手紧紧箍住周至方的腰,把头钻进他的腋下,使劲地往里挤,似乎要把整个身子都藏进他的身体里。
这恩爱令我们不忍卒睹,也羡慕得眼睛发红。
雷声还在继续,闪电也不时地劈进来,伴随着豆子落地似的雨点砸下来,一片乒乒乓乓地响。英雄不问出处,狗熊不问性别,显然还在门外的两个男人也害怕。但是身为男人,他们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害怕,只是不住地看看窗纸上似狂魔乱舞的树影,身子往门边缩了缩。
周至纯挺了挺身子道:“几位姑娘莫害怕,还有我们呢!”说着他佯装无事地起身推开纸门走进来,靠着墙角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教导我们:“你们都过来靠着墙坐,双手交叉抱住肩膀,这样就不害怕了。”
我们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春雨首先挺不住了,爬过去缩在一个墙角坐下,支起双腿,双手交叉抱住肩膀。
她停止了颤抖。
悠兰赶紧爬到春雨旁边,也照样坐好,不同的是她像周至纯一样挺直了腰身。
周至纯冲着我伸出手:“阿草,你也过来。你若害怕,就坐在我和春雨中间。”
我笑一笑,爬过去挤在春雨与悠兰中间。
果然不再发抖。我释然。
阿田哥犹豫了一会儿,也走进来挨着周至纯坐下。
外面风声雷电渐渐地停了,只有风声还继续呜呜地响着。被这风声映衬着,室内显得格外寂静,静得连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为了打破这样的尴尬情势,周至纯提议道:“这样干坐无趣,不如我们一人讲一个笑话。若是讲得不好,大家不笑,是要罚的。”
阿田哥首先抗议:“讲什么笑话?你一肚子鬼故事,这样的天气不要吓人!”
周至纯道:“这次不讲鬼故事。”
阿田哥翻个白眼:“那你先讲若讲了鬼故事,罚你一个人到那屋里去待着,自己吓自己。”
周至方打圆场说:“不如我们石头剪子布,谁输了谁先讲。”
于是大家石头剪子布地划了几轮拳,阿田哥落败,先开讲:“那好,我就先讲了。”他清了清嗓子拉开话匣子,“话说前朝的时候有一个书生要进京参加科举。这个书生偏偏有个傻弟弟,这个傻弟弟非要跟着他去而他的母亲又极爱这个傻儿子,非要这个书生带着傻弟弟进京散散心。没办法,父母之命不可违,这书生只好带上弟弟。临行时,当娘的怕傻儿子饿着,就给傻子做了些干粮带上,叮嘱他记着吃。偏偏那一年皇帝广招人才,考场是开放的,谁都可以进去考,于是哥哥就带着傻弟弟进去了。进去后发现,考题就贴在墙上,是一篇梅花篆字文,让考生一一来念。可是考生一个个走过来看一下就摇摇头走开了,居然没有一个人认识的,也就没有人年看着考生快过完了,没有一个能念上来,当然包括傻子的哥哥。考官这个愁啊!这时傻弟弟刚好饿了,一边嘴里嚼着干粮一边也过来看热闹。他抬头看着,嘴不停地动着并发出连续的响声,喜得考官赶忙上前问:你能读上来傻子回答:我一字不识,考官说:这么多字,你只有一字不识,太厉害了,比他们强多了。于是,于是傻子考中了,饱读诗书的哥哥却没有中”
虽然这个故事一点也不好笑,但是大家还是礼貌性地呵呵地笑了两声。阿田哥显然明白这两声笑不过是给他一点面子,不由得有些讪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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