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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鸟的传说之一宿命-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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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碌寂寞的高墙之内。
在这深宫之中,宫人们的命如同蝼蚁一般,说捻死就被捻死。
我指挥她们在西门雀的身下不停地更换草纸,将不停流出的血污清理干净。
大块大块半固体的血团宣告着一个未见天日的生命停止在母体内的发育,而这个母体本身还是个孩子,根本没有准备好成为一个母亲。
世界是如此冰冷而残酷,对那孩子,不出生也许是福。这样的宫廷,这样的母亲,将使他的人生路走得艰难,也未可知。
宫人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没有谁敢对我出言不逊或者稍有鄙视和怠慢。她们时不时地来查看我的茶有没有变凉,点心需要不需要添加。
“何大夫,”一个宫人过来低声说道,“我们姑娘似乎在说话。”
我连忙走到榻前,跪在踏板上将耳朵贴近西门雀的嘴巴,尽力分辨她的声音。
她的嘴里呜噜呜噜,我听不清楚。
我对刚才跟我说话的宫人说:“你去冲碗糖水来,在里面加点盐。”
那宫人飞跑去了,一会儿用托盘端来一碗糖水,放在案头,飞也似地逃走,仿佛多待一刻便会要了她的命。
我用调羹舀了糖水喂在西门雀的嘴里,喝一半撒一半,一碗糖水居然喂了下去。
我又招招手,令那个宫人将托盘带着碗一起收了。
西门雀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微弱地摇着,带着哭音喊道:“阿训,你去跟皇姨婆婆说啊!”
“阿训,我,我不要去和亲!”
我怔怔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自李唐以来,宫中就抚养着一批宗室女以备和亲之用,比如太宗朝的文成公主,就是嫁给吐蕃王松赞干布。她并非太宗皇帝的亲生女儿,是因为和亲才被封为公主,以太宗女儿的身份远嫁吐蕃的。
去那种荒蛮之地,便是得到公主的封号又如何?
前几个月突厥来使,要以自己的公主嫁宗室皇子皇孙,并替突厥王子求娶天朝公主为妻。女皇陛下便指了主管突厥事务的武延秀娶突厥公主,宫中便有流言出来,说武延秀娶突厥公主,作为礼尚往来,女皇陛下要在后宫收养的女孩子中找一个人封为公主,嫁给突厥王子。
西门雀算来算去,自己竟然最有可能成为那个和亲公主,不由得她不心急如焚。知道的说他是病急乱投医,不知道的以为她疯了。
“阿训,阿训,别丢下我!”
“不要,不要,不要!”
她满头的汗。我绞了毛巾给她擦汗,查看她的身下,果然又是一团黏糊糊的血。
我在她耳边低声地说:“武延秀跟突厥的亲事被突厥王拒了,说他不是真正的宗室皇子。既然突厥公主都不娶了,那么我们也就不需要把自己的公主郡主嫁给那些蛮夷。你且放宽心。”
“真的吗?谁跟你说的?”她的手在空中抓了抓,却什么也没抓到。
我低声说:“大约是这么琢磨的。阿雀,你可要吃点东西再睡?
西门雀沉入梦乡,不再需要我。
御医再来,我传达公主的旨意,要求他给西门雀施针。御医查看了瓷罐里存的血,问道:“就这些了?有没有漏掉什么?”
我回答道:“没有了,都在这里。”我把我开的药方给御医看。
御医沉吟道:“再等等,还有一些没出来。等恶露都流净,我再施针方不伤她的身体。”
中间媳妇郡主携同寿昌郡主和荆山郡主都来探视,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宽心话便走了。
如此又过了一天,西门雀体内的胚胎都排了出来,御医给她施针,连施了两天。
一日我正指挥着宫人用泡了药草的热水给她擦身,当那布巾抹过她的大腿的时候,我听见她说:“冷!给我盖一下!”
那宫人停止了擦拭,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再看看西门雀。
我兴奋地凑近她,在她耳边欢呼:“你终于醒了!”
西门雀转头看见我,眉毛皱成川字:“你?你怎么在这?这是我宫里吗?芸香呢?”
芸香是她的贴身宫女,已经被掖庭令提审多时,生死不明。
“芸香呢?”西门雀不耐烦地问我,“你怎么在这里?你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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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闲言(上)
西门雀醒了来,问了我许多话,我说:“你生病了,公主殿下不放心,令我在这里照看。如今你醒了,我向公主去复命,也会自己宫里歇息歇息。”
说着我走出她的寝殿,到对面书房将新方子写出来交给她这边的执掌姑姑,说道:“你派个人去给公主殿下和掖庭令报个信吧。”
我也是在第二天才知道西门雀在自己宫里发了狂。
第一,她最贴身使用的几个人都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全无消息第二,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第三,她怀过孕,落了水,流了产的事给我知道了,那些药还是我开的,这令她无地自容之余又恼羞成怒。她打翻了药碗,将侍候的宫人撵了出去,把自己关在寝殿里哀哀痛哭。
消息是陛下宫里的小鱼儿传来的。春雨首先拍手称快:“她也有今天!每日狗仗人势欺压姑娘,她以为她是谁?至今连个封号都没有,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真真好笑。”
悠兰道:“事到如今,她居然没有一点惧怕吗?皇上难道不罚她么?”她感到匪夷所思。
小鱼儿道:“皇上怎地不恼?简直是恼得不行。要不是张大人和公主殿下在旁边劝着,只怕早把她也打入掖庭大狱了。皇家这些年,何尝出过这种丑闻?”
“谁干的?”悠兰有些明知故问。
春雨显出“这还用问吗你没长眼还是没长耳朵”的表情来。
小鱼儿意味深长地说:“皇上原本立刻就要派人去审西门姑娘,倒是公主殿下说西门姑娘落水加流产,身体受伤至深,这样逼她,恐怕会逼出个好歹,不如先让西门姑娘养病,养好病再细细盘问不迟。”
若说女皇陛下不知道西门雀的孽是谁做下的,那么公主恐怕已经心知肚明谁对西门雀做的孽?难道不是她自己吗?
在学堂里下学以后,惜福郡主邀请我与几位郡主到她宫里一起用膳喝茶。因为淮阳郡主年纪尚惜福郡主命宫人带她去吃些瓜果,哄她午睡,寿昌郡主、荆山郡主与我坐在书房里,自然忍不住谈论这桩公案。
荆山郡主深恨西门雀,见她出了这么大的丑闻,自然幸灾乐祸:“成日说嘴,争强要胜,可惜争什么没什么,没什么争什么偏偏挣不到什么。见了女人便如见了仇人,见了男人倒像八辈子没见过男人,拼命卖俏。我听说当初她还向大哥和三哥暗送秋波来着,还好大哥三哥没有没有上她的当。若他们上她的当,也跟她勾勾搭搭,我真要瞧不起他们,不认这两个哥哥了。这不,身为养在深宫的皇家养女,有名号也好,没名号也好,身份自当贵重,却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情来,真是打嘴!”
寿昌郡主瞅她一眼,说道:“隔墙有耳,慎言!”
惜福笑道:“你也忒小心。这阿雀平日不结善缘,树敌太多,出了事墙倒众人推也是意料中事。何况荆山并没有当众落井下石,不过是背后议论一二罢了。俗话说的好,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人说?要想不惹非议,还要自己检点些才好。阿雀这次错得太离谱了。”
寿昌郡主沉吟着问:“都说是阿训”她顿了顿,吞吞吐吐地问道,“你觉得可是真的?皇祖母可知道不知道?”
惜福郡主笑道:“不是阿训还能是谁?我早就好意劝她,说阿训在帝都花名在外,少沾惹微妙,她反而觉得我在挑拨。我也是真心无语。譬如那次同游上阳宫,明明是阿训向你献殷勤,你处处躲着阿训,并未招惹她,她不怪阿训反来恨你,这就是她的愚蠢之处。跟这种蠢人,什么金玉良言都会变成恶言恶语。真心是自作孽,不可活。”
荆山郡主道:“这次出了这样的大事,恐怕皇祖母要给她和阿训指婚了吧?”
寿昌郡主道:“若是如此,也还不算作孽。”
惜福郡主冷笑道:“皇姑祖母虽然可以指婚,可是阿训的父亲毕竟是梁王叔叔,他的婚事不好不征求梁王叔叔的意见。以我对梁王叔叔的了解,他才不会让阿训娶阿雀为正妃呢。若让阿训娶阿雀,他这些年的营营役役,岂不付之一江春水?”
停了一停,她又说:“皇姑祖母还是希望武李两氏互相结为秦晋之好。将阿雀嫁给阿训,岂不是将武氏血亲嫁与武氏?”
荆山郡主大怒:“她算武氏血亲,嫁与李氏?我们李氏好歹是皇上与先皇的子孙,血脉高贵,怎能要这种烂货?!”
寿昌郡主急得跺脚,恨不得去捂住她的嘴。她小声地说:“你轻点!”
荆山郡主犹自愤愤。她压低声音说:“凭什么?嫁给大哥还是三哥?谁肯要她?前一阵不是说突厥求娶我朝公主吗?不如封她为公主,和亲突厥,倒也不枉皇祖母抚养她一场,她也算是如愿以偿地得到公主封号!”
若西门雀因此得到公主封号,不知道是该高兴地笑,还是悲愤地哭。
寿昌郡主摇头道:“你以为突厥人傻吗?他们求娶公主之前,就把自家的公主嫁与我们的宗室。皇祖母选中武延秀,人家突厥便说宗室姓李,不应姓武,说他是假宗室,拒婚。”
刚刚说完,她忽然醒悟惜福郡主也姓武,自觉失言,赶紧握住嘴巴看了看惜福郡主,涨红了脸。
惜福郡主笑道:“你何必这样紧张。这些日子下来,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延秀被突厥拒婚的事满朝皆知,何必忌讳?皇姑祖母抚养西门雀,也许真的就是要照顾她外婆的情分,没想着要和亲什么的也是有的。”
荆山郡主摇手道:“她和亲也好不和亲也好,我只求她别嫁到我家就好了。可怜我大哥温润如玉的一个谦谦君子,我三哥那样逞强好胜的英雄好汉,讨一个这样的老婆,真是饭都吃不下了。”
惜福郡主看着我打趣:“大郎是阿草的,怎能给她抢去?”
荆山郡主笑道:“阿弥陀佛!她和阿草之间,我倒宁可阿草做我嫂子罢!”
要说天生的贵人就是天生的贵人,说话不用看人眼色的。这句话听着像是在褒奖我,可是为什么入了耳朵,却如此不舒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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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闲言(下)
“郡主们说笑了!”我低下头说。
寿昌郡主却拉着我的手认真地说:“阿草,你是当得我大哥的。你虽出身低微,却并不卑贱。入宫以前没做过什么坏事,入宫后又与人为善,治病救人,就连阿雀这般待你,你依然对她有医者父母心,真是难能可贵。不管是谁,为人立世只要品性高洁,出身又有什么关系?”
惜福郡主道:“寿昌说的是。”
荆山郡主看看寿昌郡主再看看我,大约自悔失言,赶紧打个遮掩,说道:“大姐姐你且莫这么说。我们这些宫里的兄弟姐妹,哪个的婚事由得自己做主?你们这样说多,多说,若真存了心,明日皇祖母若给指了别人,岂不千古伤心?与其私相授受,不如多在皇祖母面前承欢,讨得她老人家欢心,岂不求仁得仁?”
一席话说得寿昌郡主与惜福郡主都低了头。她们都已经渐渐长大,到了怀春的年纪,对于少年情爱也许充满了憧憬。惜福郡主苦笑,大约觉得与临淄王殿下的私下书信传递也好,渐生嫌隙也好,终究可能归于镜花水月一场春梦若真如此,又何必如此认真?认真地牵挂,认真地生气,认真地思念,到最后可能有情人难成眷侣。
不知道她心中多少个念头转了又转,才说道:“不管怎么说,咱们女孩还是要自重自爱,千万莫做出阿雀那样丢脸的事。”
荆山郡主愤愤地说:“明摆着是阿训干的嘛!虽然我看不上阿雀,也是为她不值。明明是两个人做的事,伤心的是女人,伤身的更是女人,最后伤名声的还是女人!他们男人一点事都没有。皇祖母登基有些年了又怎样?该女人倒霉的地方还是女人倒霉!”
寿昌郡主站起来捂住她的嘴,呵斥道:“你是不想活了?这些话也是你为人子孙该说的?罢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你嘴上没有把门的!”
说着她站起来吩咐左右叫来淮阳郡主,拖着荆山郡主便告辞。惜福也不强留她,只说:“阿草,你留一留,也给我开贴药吧,我最近身上十分不舒服。”
寿昌郡主道:“如此你越发要多养养才好。”
我留了下来。惜福郡主扯扯我的袖子将我引入寝殿,宫女们重新上了茶后退下。
惜福郡主道:“最近总也睡不好,阿草,你给我看看妨事不妨事。”
我闭目静坐,感受来自她的气息。半日才说:“如荆山郡主所说,既然身不由己,不如少思少虑。郡主心放宽了,多骑骑马,多蹴鞠,也许就好了。若郡主十分睡不着,便吃吃药看吧。我开了这药,做成药丸,吃起来方便些。”
惜福郡主拿了药方细看,却很明显什么也看不进去。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忍了又忍,忍无可忍,终于问我道:“阿草,你说皇上会不会让我和亲?”
我看着她,实在不能回答。
“我虽然姓武,可毕竟只是侄孙女,”惜福郡主低声道,“再怎么说,李氏再受打压,可寿昌与荆山毕竟是皇上的亲孙女。皇上自己只生了两个女儿,仅仅活了公主一个。四个皇子中两个英年早逝,子嗣不旺,剩下的两个,也是皇孙多于皇孙女,更何况三表叔一家还被贬在外,皇上怎么舍得让这几个嫡亲孙女和亲呢!”
惜福郡主对于血缘有着异常清醒的认知,这一点比魏王梁王都要聪明这也是她与这两个武家的族亲走得不近的原因之一。
我沉吟半天,才说:“若是陛下决定对突厥开战呢?也许根本用不着公主和亲了。”
惜福郡主叹道:“对突厥开战?那些蛮子生活在草原上逐水草而居,行踪无定。每一次开站,他们没有什么损失,我们这边伤亡不说,还要消耗大量的粮草马匹,一举一动都是银钱。陛下执政以来,一心一意地休养生息,想要百姓过上好日子,成为万民口中的圣君。”
“避免生灵涂炭的唯一方式就是和亲,赠货,求得一时安宁容易,但是这会让他们欲壑难填,胃口越来越大。”我说。
惜福郡主苦笑:“陛下又何尝不知呢。只是陛下登基未久,穷于应付朝中的那些迂腐的大臣,各地的叛乱,哪有多余的精力应付突厥?也是这两年朝中渐渐平息,各地又风调雨顺,国库丰盈,陛下才能腾出手来对付这些突厥或者契丹。”
我恍然地说:“看来治理天下真不是容易的事啊。”
惜福郡主道:“可不是呢。皇姑祖母不仅仅是女中豪杰,便是站在男人堆里也不逊色。只是这些烦人的臭男人和老朽,隔三差五便要跳出来呱噪,说什么牝鸡司晨是天下乱象之始。如此一再二二再三此起彼伏,不管是谁,再好的性子也要恼了。这些年陛下的精力大多消耗再这些事上。而且这些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皇姑祖母这一生,不知道多少次逢凶化吉,九死一生。能走到今天,也是历尽磨难。”惜福郡主最后总结道。
我想我应该明白女皇陛下为什么会重用来俊臣这样的酷吏,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冷酷无情,诸多杀戮,为什么有时候会将那么锋利的刀剑对准自己的亲生之子。
为什么会将那么锋利的刀剑对准自己的亲生之子?因为那些想置她于死地的人用她的亲生之子做人肉盾牌推到她面前,磨刀霍霍,准备将她斩于御座之下。
于是,她刺向那些贼子的剑,不得不穿透自己儿子的血肉。
………………………………
150 剿灭(上)
西门雀流产之后,因为心情不佳,调养不当,更兼心存恐惧,便添了下红之症,身下一直淋漓不止。起初她还有力气骂人摔东西,渐渐地整日昏睡,皮色奄奄,人也消瘦下去。
太医院妇人科医生已经束手无策,跪在太平公主面前顿首请罪。
太平公主怒不可遏:“不过妇人小产,你们居然还条理不好,整日拿着俸禄是干什么的?”说得一群太医无言以对。
公主又让人招我过去,问道:“阿草,本宫记得你说是无妨的,这又怎么说?”
我跪在公主座前垂首道:“西门姑娘的药方并非微臣开的。她拒绝让微臣视诊。一个人生了病,要想活命,必得她本人想活。若她本人不想活,老天也是没有办法的。”
公主长叹一声道:“她现在人事不知,你去看看她吧。”
于是她携我去西门雀的宫里,将我送入她的寝殿,自己则在偏殿喝茶等候。
半柱香的功夫,我又回到公主驾前奉上药方,道:“请公主叮嘱宫人,莫要说药方是微臣开的,喂她吃下吧。”
太平公主将方子递给掌事姑姑,严厉地说:“谁若泄露消息,立刻杖毙!”
宫人们噤若寒蝉,唯唯诺诺。
我抬头看公主,欲言又止。公主道:“有何话尽管说。”
“心病还须心药,公主找人安西门姑娘之心才好。”我说。
太平公主冷笑道:“要她安心,那得要阿训娶她才成。可是若人人都用此法来达成目的,想嫁谁就嫁谁,想娶谁就娶谁,岂不是人人都要先做丑事了?此例断不可开。阿雀这命,在她自己手里,我们只可尽人事罢了。”她转头又对掌事姑姑说道,“你把这话跟阿雀说透了,听不听由她吧。”
自此以后,听那宫里传来的消息,西门雀老老实实地被喂了10天药之后,下红渐渐地少了,人也可以吃些粥汤之类容易克化的食物。之后趁她熟睡之际,我又去给她开了几帖药,也瞒着她不叫她知道是我开的方子,一个月之后,她的下红彻底止住,只是人还有些枯瘦。
她宫里的宫人每日在午后会扶她起来在她宫里的院子里走上一走,从半圈到数圈。她饮食也在慢慢增加。
西门雀的这场祸事,陛下虽然暴怒,却并没有立刻责罚,虽然有公主在旁的劝解之功,但是最关键的还是陛下身边有一朵鲜颜妩媚又及会解语的“六郎”张易之也为西门雀说辞。
“哎呀陛下,姑亲,姨亲,打着骨头连着筋!这孩子的祖母与陛下交好,亲如姐妹,便是看在她祖母的份上,陛下也该放放手饶恕了她呀。”张易之将西域葡萄酒倒入白玉杯中
递到女皇陛下的嘴边,“况且陛下将她放在身边抚养多年,虽然她叫陛下姨婆婆,可是任是谁都知道,陛下待她,如同亲孙女一般谁家的祖母能狠心看着孙女去死呢!”
只要不反她的江山,女皇陛下对她的亲人还是很有慈心的。虽然西门雀平日很讨人嫌,可她究竟没有做什么于她江山有害的事。这些年的宫中陪伴,哪怕养条狗,也不舍眼睁睁地看它死去。
“只是她做出这等无法无天的事,若朕不责罚,岂不是宫中的那些女孩子们都要人人效仿了?这成何体统?”女皇陛下心底犹有不忿。
张易之眨着他那双勾魂摄魄的妩媚眼,对着女皇陛下嫣然一笑,将酒杯放在案上,以双手摇着她的肩膀撒娇:“哎呀呀,等人家病养好了,皇上要怎样责罚,还不是一句话吗?只是这会子人家病得奄奄一息,何苦要把孩子往阎王路上逼呢?”
女皇陛下笑道:“明明是她自寻死路,倒是朕逼她了!也罢,且等她养好身子再说!”
于是西门雀这一桩公案便被放在一边。
当然,所有的宫人们都不怀疑是武崇训拿重金贿赂了张易之。放了西门雀便是放了他。风闻他闯了这样的大祸,梁王武三思已经把他痛打了一顿。
梁王不是为西门雀感到歉意,也不是怕女皇陛下因此责罚他,而是害怕以此为由,女皇陛下逼他把西门雀娶回家给武崇训做儿媳妇。他可不要一个没有家族背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甚至连个荣耀的头衔都带不来的女人做他儿子的正妃。
惜福郡主那日冷笑着对我说:“阿训脑子真灵,这就想到走六郎的门路了。也难怪,当年他父亲可不赶着给薛怀义牵马吗?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鄙薄之情溢于言表。
虽然暗底下暗潮汹涌,大家对于西门雀未来的婚姻之路有诸多猜测,对于张易之在女皇陛下跟前的影响力有颇多评语,可是明面上,所有的人都对这件事装作不知道,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不予置评,日子也就风平浪静地过了。
忽然一日,阿忠侍卫在消失了许久之后又出现在女皇陛下寝宫的值日表里。宫中又传出流言,说他奉命去追查西苑刺杀案,与张柬之大人一起,从那尘封的线索里找到蛛丝马迹,一路追踪,从帝都追到淮阳,从淮阳追到江南,终于在江南一带将这群太子贤的残余一举歼灭。
太子贤当初卷入谋反,如今他的残部又刺杀陛下,似乎已经坐实。据说女皇陛下将太子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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