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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夜之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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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上海许久,他几乎要忘了5年前的事,仿佛那是上辈子。男人从24岁到29岁也会变,变的翻天覆地,不亚于宇宙大爆炸。但庄柔的出现,让大爆炸退回到奇点,宇宙重归混沌。
    “千惠,我每周五下午5点到8点有安排吗?”
    她略微回忆了一下。
    “有的,是……”
    “不管是什么,另安排别的时间。下周开始,那个时间段给庄柔。”
    “约会吗?”她傻乎乎的问道,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以铮显然又到了发脾气的边缘,很不满她的迟钝。“杨助理,是心理治疗。回病房去,把她的手机给她,顺便把Jackson找来。”
(本章完)
'(第4章 猴子与哈姆雷特(4))'
    美国医生跨进副院长办公室时,四仰八叉的往沙发上一横,牢骚连天。
    以铮笑笑,HenryJackson医生是妙仁外科的第一把刀。以铮在哈佛念心理学硕士时,他们是室友,也是最好的朋友,搭档拿过网球双打冠军。对于Dr。Jackson,第一不用质疑的是过硬的医术,第二不用质疑的是过多的废话。
    “梁,你得注意一下,别再让你那个助理生气了。问题在于,护士生气时都很性感,这太让正常的男人医生分心。”
    这个智商200的美国帅哥很擅长利用他的金发碧眼和带口音的中文勾搭中国女孩子。
    像往常一样,以铮跳过他的开场白,直接发问。“跟我说说601…B的情况。”
    Jackson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神色嘲讽。“尊敬的Mr。I…save…the…world…and…can’t…help…enjoying…every…minute…o…it,你跑着送过来的那女孩,我告诉你,她没有生命危险。根本,没有。”
    以铮愕然。不错,庄柔很安稳的告诉他,我没事。但他绝不相信她,何况那时她的心率已经要爆棚了,呼吸微弱的几乎消失,怎么可能没有生命危险?
    “Jack,虽然主修心理学,但我不是没上过心血管基础课程,她那时的确情况危急。”
    “危急,yes,我有说过她不危急吗?她使用了过多的咖啡因,”Jackson朝以铮点点下巴,似乎在确认他的说法,“这确实对她的循环系统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我正在试着弥补。但,她没有生命危险,虽然只差一点点。这姑娘对自己身体掌控的很好,她想把自己弄进医院,但不想死。很悬,万一再过量一点……就真的难说了……”
    不是自杀?以铮细细回忆着咖啡厅里对她的短暂观察。看表,与邻桌人搭话。事实上,她一定留心了他与老外的谈话,同时推断出他是西班牙人,才自如的用西班牙语回答。这种高度关注外物的心理状态,的确不是一个正在自杀的人会有的。
    “……她很配合治疗,我治的很顺手。不过……自杀的人有很多,但玩火一样挑战身体承受极限,事后还这么轻松开心的人可不多。梁,我觉得在这个患者身上,你需要负责的比我需要负责的多。”
    以铮腾地站了起来。怎么连他最好的朋友都在指责他?激动了几秒钟,他才发现自己是做贼心虚。Jackson不可能知道他5年前的事,他是在指出,庄柔需要心理医生。
    “我很清楚这一点,你可以走了。告诉千惠,如果庄柔有访客,必须马上让我知道。”
    601病房。
    庄柔的确很开心,她刚刚与苏黎通过电话,走出病房,软底的拖鞋摩擦着瓷砖地面,沙沙声响宁静悦耳。昨晚的顺利举行,苏黎在突发状况中显示了超强的实力,凭临场的绝佳反应能力将一场濒临毁灭的完全扭转为胜势。
    董老师观览过后,久久,只说了四个字。
    “无与伦比。”
    现在,她可以专心应对自己的危机,不再连累好朋友。
    苏黎担心的问了她的状况,问她为什么不去校医院要跑去那么远的医院。她一时语塞,心道,因为怕你们找到我。
    “没什么大碍,我今晚就出院回学校。”
    “陆年羽说要去接你。小柔,要是他怪你的话,我拜托你……”苏黎一下子变得很严肃,“我拜托你跟他吵吵架,别总是给他‘冷冷的鄙视的眼神以及冷冷的鄙视的沉默’——我这是引用他的原话——其实你看他那个作威作福的样子,只要你真跟他发脾气,他绝对老实。”
    庄柔笑笑。“胡说,我哪敢鄙视他啊?叫他别来,我自己打车回去。”
    “那你自己跟他说吧。”苏黎及时抽身而退,“对了,你这些日子一直很稳定,怎么突然就出问题了?”
    庄柔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握着电话想了一会儿。听到那边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她马上反应过来,看来 自'霸*气*书*库'己又“鄙视的沉默”了,连忙解释。
    “我也不太清楚,还等医生的报告呢。我先挂了,晚上再说。”
    挂上电话,踱步到楼心大厅,她沿着窗户俯瞰妙仁如皇家园林般的花园。苏黎是她最好的朋友,两人性格不同,但相处很好。心脏还一阵阵的不舒服,但如果这是对她背叛苏黎的惩罚,也还远远不够。叹了口气,她必须用尽全力解决这件事。
    这时,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庄柔按下接听键,下定决心,这个人,绝对要给她冷冷的鄙视。安璐赶来的很快,笃笃的高跟鞋声音远远自背后响起时,她回了头。
    “骗子,你不守约!”
    “我没有去参加。”庄柔静然道,波澜不惊的面容与安璐的七情上脸形成鲜明对比。
    “但你4点就通知了他们。”
    “就算我6点通知,苏黎照样有能力扭转局面。这就叫报应,你以为我不去会让她手忙脚乱?”庄柔为自己的朋友自豪,“却没想到临危应变反而让她大放异彩。”
    “够了!”安璐冷笑,“庄柔,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把那把柄抖出去。”庄柔胃里一阵不适的翻动,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孤注一掷,“在开局就把底牌打尽,你以后还有戏唱吗?留着它,你还可以用来威胁我。”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安璐咆哮着。
    庄柔咬了牙,将自己的心电图报告丢在她脸上。“打开它看看。安璐,我是在用命跟你玩这个游戏,你真想玩出人命来我随时奉陪!反正我这条命是早晚的事,拉着你垫背我也值了。”
    安璐被她突然的发作吓住了,捏着那纸心电图,张大了嘴。说到底,这场赌博就是在比谁更狠。庄柔看着她退缩,心下松了一口气。只有这样才能暂时震慑住安璐,缓一步棋,给自己时间慢慢思考对策。
    “好吧,这次就算了。”安璐将心电图丢还给她,咬牙切齿,“但你害我丢掉了争取中美晚会主持人的最后机会。”
    “那是因为苏黎比你更优秀。”庄柔俯身拾起那两张折在一起的纸,揉成一团投入垃圾箱,“当然,你听不进去这个。董老师已经看到苏黎的能力了,中美晚会一定是她的,我改变不了,你也改变不了。”
    安璐看上去恨不得甩她一耳光,然而拼命控制住了,嗤嗤冷笑起来。
    “你最好祈祷我能改变,否则,苏黎站上舞台的那天,就是你的秘密人尽皆知的那天。晚晴小姐,你该不会想让每个人都知道你在用‘炽冰’这个名字给电台写色情故事吧?”
(本章完)
'(第5章 猴子与哈姆雷特(5))'
    庄柔怔住。不错,虽然她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在安璐每一次威胁她时都心悸。在虚幻的世界里她有两个分身,白昼,是晚晴,用淡然而旖旎的文笔写下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夜晚,是炽冰,为“夜炫101”的“午夜剧场”节目撰写广播剧,内容色情暴力。
    这如同她的两种人格,让一个沉淀善良,另一个承担悲伤,这个游戏她玩的渐渐上瘾,她已经不再知道自己是晚晴还是炽冰,她让这“两个”作者在网络上互相攻击,互相指责,就像撕碎了自己,我痛故我在。
    然而,当一个人的游戏被另一个人知道、利用,后悔晚矣。晚晴和炽冰的人气都很高,这得益于她们的互相攻讦。用现在的语言来说,这是什么?炒作?她的名誉会毁于一旦。
    “最后劝你一句,自己做了恬不知耻的事,就不要立牌坊。”安璐恨恨道,“我真是不明白,苏黎的机会多的是,没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你居然用命帮她?你的命有这么不值钱?”
    庄柔定定看着她。“安璐,你错了。一个人,只有他肯舍命帮那些他珍惜的人时,他的命才开始值钱。我是……”她眼神霎时朦胧起来,语气凝噎,“我是懂的太晚了。”
    安璐觉得她有些诡异的可怕,清了清嗓子,冷哼一声,如孔雀一般昂首阔步的穿过大厅,走入楼梯。高跟鞋笃笃的声音敲击的庄柔一阵头痛,她扶着栏杆蹲下去,眼前发黑。
    半晌,眼前出现了一只手,她小心的忽视它,因为第一感觉告诉自己,是梁以铮。
    直到她看到那双熟悉的NIKE球鞋,貌似很长时间没洗过了,她在男生宿舍楼的窗台上看到过它们,总是在窗台上晾着。一直纳闷,怎么总在洗还总是洗不干净?
    “起来吧,还要我伸手多久啊?”
    陆年羽看她慢腾腾的不接,不耐烦的将她一把拎了起来,酝酿了一路的火气还是一点都发不出来了。她实在太苍白纤细,站在窗口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昨天上午还好好的,转眼就成了这样。他恶狠狠的吐了口气,这女朋友就是个看着淡定其实软弱的典型。
    “站不起来,就得抓着别人的手站起来。你啊,就知道倔!”
    “苏黎说你晚上来接我,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今天是周日,学校没课,但陆年羽是个大忙人,本来建筑系就经常有各种测绘项目要占用周末,他还身为学生会的学术部部长,周六周日通常没时间。
    “昨晚学术部庆功宴弄到太晚,我没睡好,早起想找人发泄发泄,于是就想起我还有一放我鸽子的女朋友了。”
    庄柔哦了一声,知道他是要兴师问罪,沉默。当气氛开始“冷冷的”时,她没好气的想,其实她和陆年羽大部分时间是互相鄙视,哪是她单方面的?
    “对不起。”
    “得了得了,你这样子,苏黎又得说我欺负你。她都不怪你,我还能说什么?”陆年羽作了个标准的狼笑,抱抱她,她马上推开。
    “别这样。”
    他脸色一瞬阴沉,不依不饶的又将手臂勾上了她的腰,拉近自己。“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偏过头去。“老毛病了,不是说过不碍事吗?”
    他一怔,知道她是在敷衍他,故意岔开话题。他问的不是她的心肌炎,说来好笑,两人在一起时间虽然短,但她经常要去医院,却从来不肯告诉他,不让他陪着。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是从苏黎那里知道的,她从没将他当男朋友看待过。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喜 欢'炫。书。网'我?”
    “应该是……喜 欢'炫。书。网'的,但我不知道怎么判断。我怎样才算是喜 欢'炫。书。网'你呢?”
    陆年羽总觉得庄柔有很奇特的价值观,她笃信一切看的见摸的到的东西,迷信科学定律、公式定理、逻辑推理,喜 欢'炫。书。网'填字游戏、数独、化学实验,疯狂的喜 欢'炫。书。网'读各种稀奇古怪的书,上课从不迟到,作业从不迟交。她也有业余时间,用来写小 说'炫&书&网',写她从来没赞赏过的爱情。
    对于她的同学来说,相比于苏黎那个外向美女,庄柔几乎总是隐形的,“氧气美女”从此得名。
    至于他是怎么把高不可攀的“氧气美女”骗到手的,是因为在法语选修课上,他开小差做填字游戏和数独都比她快。正如同苏黎事后的评论——“小柔不太习惯有人比她聪明,逮住一个,她必然要把你锁在身边,往死里折磨。”
    而两个月后,他还活着,于是苏黎再次评论——“也许她起了研究的兴趣,想把你圈养起来,喂肥了再细细观测你的活动。”
    她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当一贯避人的她答应了帮他做,他欣喜若狂的觉得她开始喜 欢'炫。书。网'他了。结果,不了了之,她甚至不愿费心告诉他为什么。
    “我到底怎样才算是喜 欢'炫。书。网'你呢?”
    已经将近正午了,窗边洒下秋日的阳光,在她暖珠色的唇上镀起一层金边,有些晃眼,她一直让他头晕目眩。托起她的脸颊,狠狠吻了下去,他干脆就给她一个判断的标准。
    怀中少女惊慌不已,再次开始推他。她的唇很干,但依旧柔软,有一种苦涩的味道,让人联想到医院,仿佛她全身都包裹在这层药味的皮肤下。他莽撞的深入进去,想要穿透那种苦,寻找每个如花蕾般的19岁女孩都该有的芳香。然而他没有找到,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明白,那苦涩不来 自'霸*气*书*库'医院,只来 自'霸*气*书*库'她。
    就像他的理科思维严重接受不了的意识流小 说'炫&书&网',有时还是会读下去,希望那个呓语的精灵在表达着某种埋藏深深,却纯致而柔软的自我。他怕失望,怕最终发现,这不过是一篇形散神也散的散文,没有深意。
    要等到更久,更久之后,他才释然。她不是小 说'炫&书&网',不是散文,而是充满晦语的密码明文。他不知道密码,却冒失的硬去猜测,直到到达了系统容忍的上限。
    庄柔被他吻着,恐惧与愤怒交织,最终是愤怒占了上风。有那么一两秒钟,她似乎要窒息,愤怒从唇齿一直压到了胸腔、腹腔,将她整个人压扁。她用尽全力将他推开,后退几步,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然后,在窒息的幻觉还在脑中萦绕时,她看到了梁以铮,走过来,一直没变过,轮廓俊朗精致,瞳孔深邃的犹如海洋。她知道自己变了很多,长高了,成熟了,聪明了。在钢琴键上伸出手去,她碰到的黑键与他一样多了吗?
    自从他在她的14岁生日会上牵着她的小手点击琴键之后,她有五年没有再碰过钢琴。
    “梁以铮律师,欢迎——”那是爸爸的声音,他欣喜的伸过酒杯向他致意,“——难得啊,小柔很少在宴会上喜 欢'炫。书。网'什么人,她倒挺喜 欢'炫。书。网'梁律师的。”
    那时,他很有风度的还礼,环视四周,都是西装革履的成年人,微笑:“这也难怪,小柔的生日会上似乎一个她认识的人也没有。要是没有那块当摆设的蛋糕,我差点以为这是庄先生的社交宴会。”
    爸爸脸色立刻僵住,受了这话中有刺的软性指责,愧疚的笑笑。她已经很懂事了,一时间不满他对爸爸的无礼,挽住了爸爸的手臂,柔声道:“爸爸,那你把我介绍给他们好吗?这样——”她瞟瞟以铮,后者自嘲的低了头,“——我就认识他们了。”
    她的确是个会让父母自豪介绍的孩子,聪明又懂事。说不准是不是为了气他,总之她很快后悔了,听够了每个人刻板的祝福,虚浮的夸赞。再次回到钢琴旁边,他还在。
    “你想成为这样的人吗?”
    “先生,你要记住,无论成为什么样的人,都要忍受无奈。”她坐上琴凳,继续抚着琴键。
    他愕然,随即眉头紧锁。“这是谁教你的?”
    “两个姐姐——我的朋友。”
    他点点头,似乎知道这两个姐姐是谁。这时有人走过来,在钢琴旁边点燃了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她忽然想哭,盖上琴盖,转了个身避开烟雾。
    他将高脚杯放在了一边,苦笑:“要忍受无奈,说的好。或者……还是把无奈交给大人去忍耐吧,你介不介意带我去参观一下二楼?”
    她巴不得离开,反正不会有人注意到。
    她带着他参观了父母的卧室,她的卧室,有高大书架的书房,空中花园,玻璃储存室。
    她的卧室有落地窗和很美的夕阳,两人一起看了很久。她陈述喜 欢'炫。书。网'夕阳原因的样子又像个小大人。“昼和夜交替的时候是最美的,日出和夕阳都很美。但我更喜 欢'炫。书。网'夕阳,因为紧接着就会有夜景,你会看到万家灯火,看到世界活着的迹象,知道你不孤单。
    然后,他在父母的主卧多停留了一会儿,她知道这是整个房子里最漂亮的房间,有花纹繁复的壁纸和一张宽大华丽的软床,床单是紫蔓玫瑰的绣图。
    她一直想回到那一刻,希望自己没有睡着。她要看着他,看着他怎样在爸爸的书桌中翻找,怎样将一张光盘放入自己口袋中,然后离去。
    然而她不可能回到那一刻,因此,她竟不能记起他的模样。他的面容,模模糊糊的存在脑海之中,辨不清是笑是冷,如被白光眩晕。
    “别再承受无奈了,你可以改变很多事。”
    她的确改变了很多事,就在那一觉之间。
    两个月后,震惊金融界的BBC银行假账案爆出,牵涉众多,涉及金额上亿。BBC银行上至行长,下至部门经理,有十数人被判刑。
    其中,包括庄柔的母亲。
    她的两个姐姐,那两个告诉她要忍受无奈的姐姐,一个跳楼自杀,另一个远走英国。
    “庄小姐,庄小姐……”
    当庄柔再次醒来,眼前是焦急的千惠。梁以铮不见了,陆年羽也不见了。她缓缓坐起身来,眼神茫然。
    “那个男生,副院长命令他离开。……我从没见他这么生气过。”
    那个吻还疼痛的印在她唇上,她下意识的抚了抚,冰凉的没有温度。再次打量这间病房,素白而简洁,与梦中繁复浓郁的玫瑰色成了鲜明的对比。
    “梁以铮……他怎么会成了医生?”
    千惠抬起头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妙仁医院的创始人兼院长是他的祖父梁妙仁,我猜梁家早就想让他继承这家医院了。”
    “是这样……”庄柔苦笑,“……他居然成了治病救人的人。”
    居然是这样不可思议的相遇,在她搬走,又回来上大学的这座城市,他还在这里。
    在她被安璐威胁,对苏黎和陆年羽撒谎时,竟再次回到了他的眼中。人海茫茫中,两个人这样的相遇,概率有多大?第一次见面,她是幸福的小公主,他将她打落地狱;第二次见面,她奄奄一息的挣扎,他将她带回自己的医院,细心照料。
    第一次是他故意,第二次则是完全偶然。
    就像有一群猴子在放满了打字机的房间里,猴子随机敲打键盘,永不停歇,那么只要这个事件持续足够长的时间,总有那么一只幸运的猴子会打出《哈姆雷特》31281个单词的正确排列。
    因此,如果宇宙可以永恒,人类可以永生,那么她与他就注定会重逢。这是概率的确定性,不假。
    但事实是,宇宙不会永恒,人类不会永生,除了死亡,没有什么注定发生。是什么让她选在了离妙仁医院不远的那间星巴克?
    化身幸运的猴子,她贪婪的阅读着自己无意中打出的《哈姆雷特》,她曾背诵过这个关于复仇的故事,很认真的咀嚼过“to be or not to be”。她是一只有准备的猴子。但她始终没能让恨意在心中长大,如同爱恋敌不过时间,仇恨,其实更加敌不过时间。
    就让她庆幸自己还有一些没被他撕碎的东西吧,该结束的,5年前都已经结束了。
(本章完)
'(第6章 孤单(1))'
    自庄柔被抬进妙仁医院,已经满48小时了。现在是周日的晚上,她获准出院,换下病服后,将病床的被子床单收拾的平平整整。
    千惠出现在门口。
    “庄小姐,副院长想知道是否可以耽误你几分钟。”
    这是她对以铮那句“让她来见我”的一种礼貌化翻译。
    千惠已换下了护士的浅粉套装。庄柔走后,她依旧做她的高级行政助理,藏青圆领套裙,颈上绕着的金黄色丝巾优雅别致。
    “千惠姐姐好美啊!”小蕊叫道。
    庄柔从容不迫的继续收拾东西,希望千惠等的不耐烦先离开,这样她可以自己走过去。然而助理小姐非 常(炫…网)有耐心,一直等候,甚至不催促她。没办法,提着包跟着她从住院部走到行政区,不到10分钟的路程,她一直设法让“冷冷的”沉默听起来像“轻松的”沉默,于是尽量微笑。
    以铮的办公室有落地窗和曼妙夜景view,是种掌控世界的心旷神怡。
    她一直喜 欢'炫。书。网'落地窗和夜景。上海是夜景之都,从前离开这座城市,唯一怀念的就是夜景。她将视线从繁华灯火中收回来,注意到他在凝视她。四目相接,他低头一笑。
    “小柔……你长大了,果然过了五年。”
    “不,我是一夜长大的。”她继续那种只调动颧骨的微笑,落座在他对面,看着那修长十指从容交叠,曾牵着她去敲击过钢琴黑键的好看的手。
    他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丝毫不介意,翻了翻摆在他面前的几份诊疗报告。“我希望你能遵守Dr。Jackson的复诊时间表,他希望你能在下周三之前将至少两年内的病历快递到他办公室。另外,你需要在每周五抽出大约三小时的时间来进行心理治疗。”
    “第一,我不相信心理学;第二,我恐怕付不起贵院的诊疗费。”
    她已经了解过,梁以铮医生的咨询费是每小时100美元。听上去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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