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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无碑-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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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瞬间,楚沉夏手中的匕首已经逼近了他,景旡矮身一闪,提剑相挡,目光又不由得落在了匕首上,因为廉价加上年月的摧毁,匕首的侧面已经开始生锈泛着浓浓的铁青色。

    楚沉夏趁他分心,手中的匕首绕过剑只往他胸口刺去,景旡没有反应过来,楚沉夏一惊,他没想到景旡居然没有躲,可力是收不回来的,眼看着匕首要扎进他的胸膛,避无可避的他忽然飞快地旋转着手臂,将匕首弹了回来。

    楚沉夏被他的力击退了两步,他居然……楚沉夏眉头紧皱,叱道:“你疯了!居然在练无牙集!”

    景旡分神在前,后来不知怎的,下意识使出了无牙集内的武功来划开楚沉夏的匕首,一时也怔住了,见楚沉夏脸上是腾腾的怒气,当下没底气道:“其实也还好……无牙集并不如你们所想那般……”

    楚沉夏上前一步,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力气大得似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景旡一惊,手中的剑砸向了地面,始终皱着眉头不做声。

    “不痛?”楚沉夏咬着牙根吐出两个字,缓缓收回手,讽刺道:“看来,你练无牙集不是一年两年了,境界之高,怕是这金城没有人是你的对手吧,就连我也打不过你。”

    景旡如做错事的弟弟一般,垂首低眸立于一侧,时不时抬起眼偷瞄楚沉夏一眼。

    衣襟忽然被他牢牢抓住,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容他拒绝地问道:“几年?”

    “八年。”景旡吸了口冷气,沉声答道。

    可被揪住的衣襟却是又紧了一分,楚沉夏几乎是咬着牙根问道:“我是问你还有几年可以活?”

    景旡抬眸,对上他的眼睛,知道瞒不住他,只好如实说道:“两年。”

    楚沉夏一把放开他,目光中看不出是什么情绪,拾起一旁的剑,竟朝来时方向走了。

    景旡慢慢攥紧了拳头,是,他还有两年可以活,说的准确一点,是一年零八个月,他活在这个世上的日子不足六百天,到时候,他又要再死一次了。

    刘衍忿忿地拍了一拍墙,恼道:“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景旡,他的身手竟然这样好!”

    若渝轻咳了一声,刘衍忙问道:“你感觉如何?”

    “我很好,从前和殿下说,殿下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若渝将手握紧又张开,张开又握紧,似乎是在锻炼筋骨。

    刘衍诧异道:“你何时对我说过景旡有问题?”

    半容跟着点了点头,紧追上一句道:“现在也该叫太子殿下了,还有一个消息是,太子殿下下月便与永明公主举办国婚了。”

    半靠在床上的若渝登时直起身子,大惊失色道:“什么?!”

    因难得见她这副样子,半容与刘衍同时心口一跳,觉得十分诧异,若渝平复情绪后,深深看了一眼刘衍道:“我确实没和太子殿下说过景旡有问题,可是永明公主有问题,我是一早就和殿下说了的。那日,我在禾轩外居然发现景旡只身一人进到永明公主的房内,也不顾男女之间授受不亲,扶起沉睡的永明公主喂她吃了些东西,事后我问他,他说是他用药来拖垮公主的身子。”

    刘衍张了张嘴,若渝抢在他前头,轻飘飘道:“这话,我是不信的。”

    这一停顿,半容又接话道:“我这次回来,见公主的气色比我走之前要好很多,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没有道理会是这样,除非他怕被人发现,因此没有再喂公主吃药。”

    刘衍微微皱眉没有说话,若渝又道:“我看不光是永明公主有问题,那个楚沉夏也有问题。”

    “怎么会呢?楚沉夏不会傻到把自己搭进牢狱,再丢了将军之位。”半容蹙眉道。

    “是啊。”刘衍两个字才说了一个字,便被若渝的话生生噎住了,“那他不照样完好无损地出来了吗?现在和景旡连人去了哪里都不知道,难道不是心虚?”

    若渝看了一眼垂眸的两人,接着道:“他们进王府前便是相识的,此次行事,一个使苦肉计,一个使搭梯计,这不明摆着是两个人串通起来扳倒太子殿下吗?试问,若不是楚沉夏报信,那皇上怎么会如此敏锐知晓无心阁一事?若不是景旡背后搞鬼,裴将军怎会被人当做是带兵杀进金城?”

    “错了。”一句话轻飘飘地飞了进来,几人同时偏头去看,只见楚沉夏面色淡若地进来了。

    “无心阁当属皇上,这一点,太子殿下早已知晓,关于裴将军之事,我自会向太子殿下解释。景旡确实使了些手段,方才他已向我承认,你那一剑是他刺的,至于他背后主使的人是谁,我也会一一向殿下道明。”楚沉夏的视线从若渝脸上滑到半容脸上,多日未见,竟憔悴了不少。

    楚沉夏鞠了一鞠,便打算往外面走,刘衍知晓他的意思,当下便跟着起身。

    “太子殿下不要去,他巧言善辩,几句话便能将局势扭转!”若渝忙去抓刘衍的衣袖,却抓了个空,不由得斥道:“楚沉夏!你混到太子身边究竟是何意图,你要是说为了权名,我王若渝第一个不信!”

    这话一出,楚沉夏也怔了一怔,他知道这问题也是刘衍最想问的,回首瞥了他一眼,见他眉目紧缩,若有所思,果然如此,当下做了个请的手势,匆匆跨了出去。

    四月已过,一片片碧绿色的荷叶早已将这不大不小的荷塘铺满,有一两株心急的花苞立于荷叶之上,显得独特又怪异。

    “太子信我吗?”楚沉夏的目光遥遥落在那俩株花苞上,似是随口而问。

    “如果说你居心叵测,步步为营,为的就是将我从储位上拉下来,为他人谋划这江山,我是不敢相信的,因为我意料不到,是什么人居然会用这样阴险的手段,要至我于万劫不复,我不敢相信,这太可怖了。”刘衍微微侧头看他,楚沉夏点了点头,知道他还未说完,因此没插嘴。

    果然,刘衍眉头微蹙,继续道:“可我若是信了,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这样大的陷阱我根本就防不胜防,从此我身边的人不可信,做事要顾前想后,便是连说话都要三思,这样活的小心翼翼,我不知道有什么趣味。”

    楚沉夏嘴角微微上扬,原来听了半天,竟是听他发了一肚子的牢骚,显而易见,他内心还是信任自己的。

    “那么我今日便与太子坦诚相告。”楚沉夏将远处的目光一收,重重放在了刘衍脸上。

    刘衍自然是颔首,愿意听不代表愿意信,暂且听他一言吧。
………………………………

第五十九章 幕僚之请

    “我接近太子确实受人指使。”

    刘衍勉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被这意料不到的话暗暗吃了一惊,压住内心的翻腾说道:“这些事果然是你干的?”

    “我虽受人指使接近太子,却从未做过一件对太子殿下不利的事。”楚沉夏凝视他的眼睛。

    刘衍也看着他,目光深深浅浅,“你为何不将那人的名字说出来?”

    楚沉夏无言以对,视线在地上巡视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什么,刘衍等了片刻,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登时有些怒意涌上心头,音调低涩道:“既然如此,那你还说什么坦诚相待,别和我说,除了这个人的名字,别的我都可以告诉殿下云云,我告诉你,我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设计陷害我。”

    刘衍哼了一声,便转过身对着一池塘色。

    “刘彧。”

    刘衍听到这个名字,背不由得一僵,心中的吃惊丝毫不掩跃然于脸上,怎么会是大皇兄呢?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齐国那场战役之后,他便与我割袍断义了,这次的事情,是景旡在搞鬼,这一点不会错。他说自己是为庆王办事,这一点可信也可不信,其一是他的话本就令人半信半疑,其二是我觉得此番并非庆王主谋。”

    楚沉夏口气极稳淡,稳淡得让刘衍几乎以为这是他一早想好的措词。

    “不是庆王那是谁?”刘衍脱口而出,接住楚沉夏飘来的那一眼,其实他说出口的那刻就后悔极了,不是庆王那便是刘彧了。

    楚沉夏收回视线,悠悠道:“太子殿下驰骋沙场,多年来立下无数功劳,征南站北的,保我南宋不受外敌侵略。为人又孝顺,正直,深得皇上信任和喜爱,不然也不会抵着那么多压力,执意在这个风口浪尖的关头立太子为储了。再看将士,哪一个不佩服殿下的为人,心甘情愿为殿下卖命?”

    刘衍不解他怎么突然夸起了自己,一双眼闪烁地望着楚沉夏,很快地,目光便黯淡下去了。

    “可是太子殿下偏偏缺了一点计谋,难怪皇上幼时嫌殿下不够聪颖因此不宠爱,倘若殿下只是加深那么一些城府,也不必处处遭人暗算了。殿下回金城后踩的圈套还少吗?全都是凭借着皇上对你的信任才一一逃过。”楚沉夏见他抽了抽嘴角,权当做没看见,微微一停顿,又继续说起来。

    “起初我想不明白,太子殿下既然熟通孙子兵法,在战场上也是运筹帷幄,怎么就算计不得人心了,直到我想起孙膑被庞涓设计陷害施以膑刑,我才顿悟。”楚沉夏说着便走了两步,直走到刘衍面前,将他的眼前的一塘荷色挡得严严实实,才接着道:“千军万马都抵不上人心的险恶,鬼谷子一书,想必太子殿下知晓,却未必看得上,世人皆说鬼谷子擅长阴谋论,这种阴谋论上不了台面,非君子所为。其实不然,孙膑当年与庞涓双双拜在鬼谷子门下,一个师父,交出来的两个徒儿,性别相差犹如日月,我虽不愿叫殿下去做庞涓,却更不愿殿下去做那孙膑,无论如何,太子殿下总是该为自己的将来谋划思虑一番。”

    刘衍脑子里其实乱的很,正如楚沉夏所说,他可以挥剑去打仗,想法子带着士兵死盾、偷袭,可是人心这种东西,他着实无力的很。

    加上最近父皇立了自己为储君,说句心底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坐稳储君之位,有没有本事将来坐上天子之位,将南宋守得固若金汤,兴盛繁华,他心里没底。

    他好几次忍住了想对父皇说的话,他不想做太子,这个想法已然是荒唐至极,倘若说出来,只怕父皇当场气死,想了想,也怕再被刺一剑,终究还是不敢说出来。

    楚沉夏见他久久不作回应,叹息道:“殿下就那么不愿意去算计别人吗?”

    “不是我不愿,是我不会!”刘衍抬眼瞧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拍了拍栏杆,“父皇既能立我为储,也能废我,与其他日做了什么让父皇不满意的事,倒不如我自己去推了这太子之位。”

    “太子又在说笑了,沾都沾上了,哪里还拿得下来?就是别人想拿,我也不同意。”楚沉夏说着,微微扬起嘴角看着他。

    “难道你要帮我?”刘衍有些犹豫,虽然楚沉夏坦诚告知,可他从前毕竟是刘彧的人,光是这一点足令他今后反复拿出来猜忌怀疑。

    “我一直都在帮殿下啊。”

    “从一开始就帮着我?”刘衍显然不信,见他点了点头确认,才诧异道:“没理由的,你明明是为大皇兄做事,凭什么无缘无故就帮我呢?我并没有叫你这么做,也没有给你任何好处啊。”

    “说出来,太子殿下可能不相信,刘彧他……在夺位的路上已经迷失了本性,又或者是我对他了解不够深。如今才发现他平静掩下来的背后都是些极其残忍的做法,他甚至可以连同他国联手瓜分南宋,他是南宋子民,却做出这等卖国的勾当来。我实在无法想象,若是他日,刘彧成为帝王,南宋子民是否要在战乱和重典之下惶惶度日?我无力阻止他发狂的行径,多日相处下来,觉得太子虽顽固但正直,虽无心机但待人宽厚,厚德定能载物,百姓恰恰需要的是这样的君王,因此我便认定了殿下是将来的九五之尊,所以才愿意背弃刘衍站到殿下身后来。”

    楚沉夏一口气不停歇将这些话说出来,刘衍吃惊地看着他,他的意思难道不是说,从一开始就认定了自己是将来的天子吗?想过他许多种说法,这种解释倒真是出乎意料,可他总将刘彧挂在嘴边,若是庆王,他倒是没有半分怀疑地信了。

    今日便是来说个清楚明白的,刘衍也不掩内心疑问,道:“大皇兄有什么本事坐到这天子之位呢?他已经被废了,是不可能东山再起的,他的党羽在那一年便被父皇派人严查后,诛杀的诛杀,罢黜的罢黜,流亡的流亡,朝堂之上还有他的势力?齐国那次,若真是大皇兄所为,想必他也是走到绝路,尽力一试了,结果齐国被灭了。倘若他真的有势力,先不说他元气是否大伤,但是借着这个教训,我们怎么也不会让这种事再来一遍。齐国被灭,许多小国越发地惧怕我南宋,其他势力相均的国家稍稍逊于我南宋,地大人多的地方,我敢说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国要来征伐我南宋,未免也太可笑了。”

    楚沉夏转动了一下眼珠,笑道:“太子其实心里已然有数,正如一句俗语,不会叫的狗都是会咬人的。”

    刘衍见他骂刘彧是狗,不由得一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楚沉夏无视他的目光,故作冷淡道:“如果不是裴将军深夜扮作狱卒来见我,恐怕殿下的魂魄真是要长踞金銮殿了。殿下防得了一,防得了二吗?”

    刘彧终于认可他的说法,因为用力,眼眶变得温热无比,缓缓闭眼想要掩去双目的苍凉和无助,沉吟了一下道:“那庆王呢?”

    “不管他也罢。”楚沉夏随意道。

    刘彧一下子睁开了双眼,不解道:“不管他?我总不能与豺狼厮杀便不管那猛虎了吧?”

    “太子还不明白真正的敌人是谁吗?哪里来的猛虎?纸老虎罢了。”楚沉夏说了这么久,见他又绕到了庆王身上,着实有种牙痒痒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庆王毕竟是明面上的老虎,虽不知背后的豺狼有多阴狠,但眼前的这只总该防备好,想到这里,刘衍便有些不认同楚沉夏,撇了撇嘴角,但到底也没说出来。

    楚沉夏忽然退至一边,朝刘衍鞠了一鞠,话说到一半怎忽然行起礼来,刘衍以为他是要退下,可见他那副神情,似是有话要说,当下有些拿不准地看他。

    楚沉夏却保持鞠躬的动作不变,头深深埋于双臂之间,低沉的声音从双臂间传出来,闷闷的,却叫刘衍的心震了一回。

    “我想做太子的幕僚,为太子筹划这天下。”

    如一记炸雷打在刘衍心口,经久不息,方才稳定的气息此刻乱得不像话,诧异有,猜疑有,犹豫有,喜悦也有。

    原本想等他起身,听他再说几句,再决定要不要收他为幕僚,毕竟前段日子他还是个四品骁骑将军,如此便做了自己的幕僚,不仅对楚沉夏的名声有损,便是自己也难掩悠悠众口,费尽心力不要命地求父皇救他,最后还将他招到了东宫,传出去,怎会无言?

    楚沉夏却一动不动,大有不应不起的意思,刘衍看着他的后脑勺发愣,毕竟他曾经是大皇兄的人啊,可以相信他吗?

    犹豫间,一个清丽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两人,“子顺,这是在干什么?”

    楚沉夏和刘衍同时侧头去看,只见高娴妃只身一人站在亭外,眼里是满满的诧异。

    楚沉夏正想顺势将手收回,去被刘衍托住,听他高声道:“我答应你。”
………………………………

第六十章 多地暴乱

    “答应什么?”高娴妃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打量了一番,微微有些不悦。

    “母妃。”刘衍小跑下亭子,上去扶她,浅浅一笑道:“楚沉夏如今无处可去,儿臣暂时将他留在东宫。”

    “不可。”高娴妃向楚沉夏投去一眼,楚沉夏十分诧异她这一眼,冷冽得与之前一次相见差别甚大。

    刘衍显然也不解,看着高娴妃晦暗不明的眼神更是皱起了眉,正待开口相问,耳边已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随即是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入耳中,“母妃听说他有龙阳之癖,如今后宫里关于你二人的闲言闲语已有不少,若你再将他留在东宫,只怕这事会被传大,一发不可收拾。”

    “母妃……”刘衍哭笑不得地唤了一声,忙使了个眼色让楚沉夏退下。

    “儿臣与他私交甚好,他又是……又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会有龙阳之癖?母妃勿要听信谣言。”刘衍说话间总是拿眼角瞟高娴妃,心虚的很,楚沉夏是不是断袖,他可不敢担保。

    “我自然知道是谣言,但毕竟人言可畏,你如今新登太子之位,一切都不稳当,怎能被这些谣言缠身?再说了,无风不起浪,他若真是坦坦荡荡,又怎会无故生出这些谣言来?”高娴妃句句戳中要点,刘衍竟无言以对。

    顿了一顿,刘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由得狐疑地看了高娴妃两眼,母妃从前俱不管这些的,颇是洒脱自由的很,如今听她说的头头是道,似乎早已就有争天下的念头。

    高娴妃也不打算做隐瞒,不动声色地将手从他臂间抽出,转身立于他面前,神色虽依旧温婉,可双目中那星星点点的亮点,着实叫人无法忽视。

    “母妃今日屏去旁人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一些事。”

    刘衍听闻连忙垂耳做恭听状,高娴妃拉过他坐到近处的石凳间,才开口道:“我是武国出身,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公主,想必你也知道一些,母妃要告诉你的是,母妃出身的武国叫做蒙古。”

    刘衍浑身一震,蒙古,他听闻过一些,一百多年前便已经灭了,如今更是不知蒙古余党蹿留在哪个边境。

    “是灭了的,如今只剩下一些部落了,与你父皇相识也是一个意外,他年轻时曾征战吴国,错将我蒙古部落当做吴国残党。举兵来袭时,你外祖父已经年迈的拿不起刀枪了,是我亲自带着五万子民去抵御他们的侵略。蒙古那时候算上所有人口不过六万人,从老到少,除去拿不动刀的老人和幼子,皆上了战场,我们那时候是抱着决一死战的心态去保护我们的家园的。”说到这里,高娴妃低笑了一声。

    她收起笑容,站起来继续说道:“呵,你父皇那时亲征,见到是我一个女子为帅,身后跟着大批的老弱病残,手里拿的皆是大刀锄头,有的连木棍和剪刀都拿上了,他当着我们五万人,竟然放肆大笑了起来,说是这样的场面他着实下不去手,那日便允了我们一个诺言,永不犯我蒙古部落,只是他也提出一个要求。”

    刘衍插嘴道:“让母妃嫁给父皇?”

    高娴妃点了点头,漆黑的瞳孔忽然一紧,抓住刘衍的手臂,郑重道:“其实我们蒙古远远不止这六万人,当年蒙古国破,拓跋思量成祖将一百万兵力分成三分,分别交于三个儿子,其中一个便是你外祖父的父亲拓跋旬,叮嘱他们有朝一日定要收复失地。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散了,另外的人也不知去处,只有你外祖父始终在征战,想要凭借这点兵力收回失地,重复蒙古,可直到他年迈死去,都没有收回半座城池,以部落的名义在草原漂泊过完了后半生。”

    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缓缓松开了,刘衍见母妃脸上是抹不去的凄楚,试探着问道:“母妃是盼儿臣有朝一日助蒙古收复失地吗?”

    “收不回了,这南宋大半江山从前都是蒙古的,蒙古当年正是被晋国和吴国联手推翻瓜分的。”高娴妃极轻地叹息了一声。

    刘衍这回算是彻底明白她的意思了,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道:”母妃可是要儿臣好好守住太子一位,将来登上皇位,守住这南宋,等于重复了蒙古?”

    “如此这样,你外祖父们才能在地底下安息,只是母妃不放心。”高娴妃忽然伸手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碧玺,小心地塞到刘衍手中,神色半是期望半是担忧道:“你成祖当年私下将碧玺传给了你外祖父,若是有朝一日,兄弟齐心重夺疆土必拥你外祖父为王。母妃现如今将它交到你手上,你定要好好收藏,若他日你不受宠处境危险,亦或是当年你那些走散的外祖父举兵来犯,有此碧玺,他们自会听命与你。”

    刘衍今日算是彻底懵了,先是父皇趁自己病重将自己拉上了太子之位,再是楚沉夏表明了追随之意,就连一向处身事外的母亲也……

    他并未做好从父皇手里接过这江山的打算,身边的人却一个比一个心急,倒显得他……

    视线在碧玺上一闪而过,仔细放到袖口,才抬头道:“母妃放心,暂且容我好好想想,我……”

    “你还要想什么?子顺,难道这天子之位你是半分野心也没有吗?你父皇十七岁便有勇气带兵征战他国,母妃也算是个巾帼女子,怎么你就没有这份心思呢?”高娴妃打断他的话,语气颇有责怪之意,与从前大相径庭。

    刘衍又是一怔,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有是有的,只是儿臣愚钝,心里明白不能胜任天子之位。”

    “子顺!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愚钝?从古至今,有的是贤臣辅佐,你怕什么?这能是借口吗?我看你近日都开始说起胡话来了,你好好想想,想不清楚就不要来见我了!”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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