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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无碑-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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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沉夏见他是真的喝醉了。便要去扶他,岂料被他一把推开,扬着下巴道:“你以为我醉了?我现在清醒的很,我现在一看到那些大臣在我眼前晃。我就觉得恶心,想他们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居然个个都在父皇面子争着当什么清官,贤臣。”

    “尤其是那个卫……”

    楚沉夏大步上前,一掌劈在他脖颈处。对着目瞪口呆的陆执道:“别愣着了,不打晕他,殿下怎么肯回寝宫?”

    陆执仍然有些怔忡,木偶般地从楚沉夏手中接过刘衍,紧张不安地扶着刘衍往寝宫走去。

    趁着刘衍还在寝宫混混沉睡,楚沉夏着手调查起他身边的人来,第一个自然是陆执,刘衍身边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陆执一人全权负责。

    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陆执一般都是吩咐给下面的人去做,他有一个相对信任的手下。此人名全竖,从小就在顺王府长大,心思缜密,办事也从来没有让陆执失望过。

    这个人,楚沉夏打过几次照面,全顺长得短小精悍,眉眼也很温顺,一看就是那种老实本分之人,不过越是老实本分的人越容易混淆双目。

    楚沉夏顺着全竖往下查,发现他特别爱喝酒。与星醉酒肆的掌柜有些交情,而星醉酒肆又是建康最大的酒馆,许多富贾、重臣、王爷都会去那。不光如此,酒肆中还有一个叫做萱娥的舞女。舞姿惊人,正是酒肆招揽达官贵人的摇钱树。

    此刻离落日还有一刻钟,楚沉夏估算,等自己到了酒肆,天应该已经大黑了,便换了一件夜行衣出门。

    从围墙下跳下来时。楚沉夏心口猛地一抽搐,随即眉心紧拧,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当目光移到不远处一楼台上烛光映射出的人影时,还是忍不住移动脚步,往前厅走去。

    楚沉夏悄悄移至门口,只见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正在屏风后摆弄动作,那女子四周皆是屏风,那些达官贵人就隔着屏风一睹舞姿。

    抚琴的人勾起最后一个音,屏风里的人忽然顿住了动作,屏风内的烛光也跟着暗下去,这下谁也看不到那曼妙的影子了。

    有人不尽兴道:“这一曲也太快了,能否请萱娥姑娘再舞一曲?”

    马上有人赔笑着回道:“吴大人,萱娥姑娘还有事,恐怕是没有时间再为你们舞一曲了,这样,明日,明日萱娥姑娘定会在此如约等各位官老爷。”

    “既然如此,那就请萱娥姑娘出来,让我们见上一面,一睹芳容,我们几人真是醉死石榴裙都无悔啊,哈哈。”在座的另一人发声道。

    “萱娥姑娘不见人的规矩又不是今儿刚定下的,许大人可别为难小的了,小的哪说得上话呀?”

    那被称为吴大人的马上就火了,音量提高了不知几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萱娥姑娘是要去见齐毕那厮,不就是涨着他齐毕是兵部尚书吗?要我说,他齐毕都快六旬了,就不该近这女色,免得被人说为老不尊。”

    “咳,你说话再大点声,干脆让所有人都听到算了,行了行了,也就在这发点牢骚,他齐毕要的人,你有胆子去要吗?”许大人忙骂道。

    楚沉夏倚着门偷听,见脚步声匆匆往这边来,正想一个飞身从廊道的窗口溜出去,手却被人轻轻拉住,回头一看,那人手中的长袖已经拂到他脸上,随即悄悄将他拉进了屏风之中。

    楚沉夏被眼前乱飞的长袖遮住视线,看不清屏风内的环境,可他的鼻子却是没有问题的,屏风之中竟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直冲破面前人身上的清香往自己鼻间扑来。

    心头一凛,连忙抓住那人,不知怎的,内力仿佛被锁在了体内,根本使不出来,楚沉夏只抓到一片衣带,脚下一软便跌了下去。

    这一跌,那浓郁的血腥味更是肆无忌惮地往口鼻钻去,楚沉夏伸手一探,面前的这具尸体果然没有气息了。

    只是屏风内没有烛光,他无法判定这是何人,只知道是个女子,与此同时,屏风外的几位官员的吵闹声也越来越近了。

    “你让我看看,就看一眼,没事的。萱娥姑娘不会怪我的,也不会怪你的。”

    话音未落,他一只手便搭在了屏风上,意欲将那屏风移开。屏风外的光忽然从缝隙中挤进来,楚沉夏借此看清,躺在地上的正是一个舞女,脖颈上有的一道极深的伤口,正是一刀毙命。

    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面前的光忽然就消失了,随即是几人惊慌失措得声音,“尚书大人,您……您来了。”

    “你们想干什么?”齐毕的声音十分有威严,让人听了情不自禁地产生畏怯之意。

    “没……没什么,是刚刚屏风内有奇怪的声音,我们担心萱娥姑娘,所以……”

    楚沉夏尝试着动了动,却发现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人抽走了,根本站不起来。见外面的人都噤声不语,只留下一对脚步声,楚沉夏额间的汗水便不断滴淌下来。

    一旦屏风移开,自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何况这次而来,必定是有人存心引诱自己过来,既然如此,那他一定备好了万全之策,只怕看情形,那齐毕也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彭!”地一声。身后窗子上摆置的一花瓶忽然无风坠地,所有人此刻都紧绷着一根弦,听到声响,自然是条件反射地回头去看。

    齐毕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屏风,见到屏风里的景象,整个人都呆住了,萱娥姑娘倒在血泊里,圆目怒瞪,死相颇惨。

    一旁的几人也凑着脑袋来看。可真的看到了,又惊骇地叫出声来,纷纷逃也似地从房内跑了出去。

    齐毕没有血色的嘴忽然剧烈地抖了起来,整个人因为情绪激动,看上去有些发癫,“咚”地一声,便跪倒在她身边,颤抖着手将她的双目合上。

    “萱儿。”从吼口翻滚出她的名字后,齐毕竟然遏制不住情绪,失控哭了起来。

    对面屋檐上,楚沉夏将他的反应尽收眼里,自然觉得奇怪,可更奇怪的是,紧要关口,景旡忽然出现救下了他,今日的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奇怪。

    “你不知道,这舞女是齐毕在外的私生女,他夫人早死,之后却再也没续弦。这女儿是他最近才找到的,本着一腔欢喜,却碍于她是舞女身份,这才迟迟下不了决心将她带回去认祖归宗。今日倒好了,父女阴阳两隔,他齐毕这回算是彻底断子绝孙了。”景旡语气寡淡道。

    楚沉夏见他知根知底,便想到了今日之事,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质问道:“这些事也是你安排的吗?”

    “谁?!”听到屋檐上的动静,齐毕猛地站起来,拔出佩剑,忙赶到窗口张望。

    一轮明月高照,对面的屋檐却沉寂如死水,齐毕这才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又怏怏回到了尸体前。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景旡将柴房门仔细关好,这才走至他面前道,“我今日确实是受庆王吩咐来办事的,可是事情还没做呢,就撞见了这么一出好戏。”

    “真的不是你做的?”楚沉夏仍然有些不相信,追问道,“那我问你,你奉的是什么命?”

    景旡将手搭在他的命脉上,拖着长长的音调道:“庆王,让我根据兵部尚书大人齐毕的喜好,将他拉拢到庆王门下。你也知道,齐毕这老不死的,可真是软硬不吃啊,也难怪皇上会将兵部放心交给他这么多年。我这好不容易打探到他与他女儿之间的隔阂,好不容易想到办法可以拉拢齐毕,现在……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你想到了什么办法?”楚沉夏心中虽然还有一丝疑虑,但对他的这说辞却是找不出半点漏洞。

    “美男计啊。”景旡狡黠一笑,随即放开搭在他命脉上的手指,正色道,“你中毒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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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牛栖虎稚

    刘衍醒来的时候天刚亮,试着扭动了两下脖子,又麻又痛,真当他喝得不省人事了吗?他分明记得,楚沉夏那一掌又急又重,一下子将他打晕过去了。

    殿外耳尖的内监忙跑进来伺候他更衣,刘衍却将他晾在一边,迅速穿好了衣服,一面又问道:“去把楚沉夏给我叫来。”

    “楚大人?”内监有些奇怪地问道,对上刘衍的目光,忙解释道,“楚大人这会儿应该卧床不起了吧,听说是……中毒了……”

    “什么?”刘衍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两眼,内监直把头低到胸前,想来他也不知内情,刘衍急急转身,往殿外走去。

    还未到楚沉夏的住处,就见他在院中练剑,气若游龙,哪里像是一个中了毒的人?

    楚沉夏听到脚步声急急而来,又忽然顿住,不由停下手中的动作,侧首看去,见是刘衍,却又不急,反而慢慢地收招,然后才走到他面前。

    “殿下这一夜睡的可好?”

    刘衍又打量了他两眼,才笑道:“方才我听一个小公公说你中毒了,你这个样子哪里像中毒,精神焕发的,连我都敢骗,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这不怪他,昨夜我确实是被人抬进东宫的。”见刘衍瞪大了双目,楚沉夏笑道,“当时大家都以为我是中毒了,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大夫给我诊治后,才告诉我,我只是被人下了药,一种麻痹人意识和肌肉的药,药效不过六个时辰,我睡了一觉,醒来果然好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被人忽然下了药,你昨晚去了哪里?”刘衍皱眉问道。

    楚沉夏取过一旁的帕子,擦去额头涔涔汗水道:“这个不急着说,不过现在倒真是有件急事要殿下去做。”

    “什么?”

    “这件事就是皇上日夜期盼殿下来做的事,我希望殿下去告诉皇上。这场战,必须打。”楚沉夏正色道,脸上的表情没有半丝玩笑的意思。

    刘衍脸色当即一沉,他明明知道自己反对这件事。甚至可以说是不惜一切地想要反对和阻止这场战事,他居然还在这风轻云淡地说这种话。

    “这就是你口中的急事?恐怕我这次是不能如你的愿了,我已经决定后日就启程回鲁国,既然父皇一心一意希望我带兵上阵,我就不信我走了。这场战事还能发起?”

    “殿下以为,殿下走得了吗?殿下一日不应,皇上就有千万种方法将你留下,鲁国那边,殿下本就是暂代,就算皇上这个时候突发奇想换个别的皇子过去,也不足为奇,殿下到时候回哪去?”楚沉夏摇头道。

    刘衍被他塞地说不出话来,漆黑的眸子登时闪现出一丝不屑,冷哼道:“我要是真想走。父皇又怎么可能留得住我?”

    楚沉夏似乎觉得他这话十分好笑,苦笑了两声道:“殿下说出这种任性的话来,不觉得好笑吗?想走就走?就不顾你父子二人之间的情分了吗?非要撕破脸皮做殊死搏斗吗?”

    “殊死搏斗?到底是谁殊死搏斗?牛需要休息,虎还是幼子,根本不足为惧,何必倾人倾财倾力!”刘衍疾走了两步,就要往一旁的石凳上坐去,却被楚沉夏用手拦下。

    刘衍十分不解地看着楚沉夏,他又是拦着自己不准坐下,又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最后还小声道:“这里说话不方便,进去说吧。”

    这里说话不方便?笑话,他自己的宫殿,他自己的院子。竟然说话不方便,到底是混进来了什么人,让他如此小心翼翼。

    “你还是我认识的楚沉夏吗?至于这样偷偷摸摸吗?”刘衍见他进了房,还是不放心地透过窗子观察外面的情况。

    楚沉夏却打算撇开这个话题,接着道:“我希望殿下去请战,战的是北燕。而不是梁国。”

    “北燕?你是担心梁国不好攻,到时候北魏再相助,反倒会把自己的人马搭进去?”刘衍在他面前缓缓踱步,想了一阵又自言自语道,“北燕……北燕……的确,北燕在覆灭之后归于北魏,如今也只是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子,确实比梁国的防御要弱的多,这一场的胜算也大上不少。”

    楚沉夏见他眉毛紧皱,没有半分舒展的意思,继续道:“我明白殿下在犹豫什么,战事连绵不断,朝局也因此而动荡,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可正因为如此,才要加紧一统天下的步伐,万民归心,天下才会真的趋于和平。”

    刘衍十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第一次从头到尾地反驳他提出的建议,也是迄今为止,对他如此失望的一次。

    “在你们心里,是不是只想,如何做到以最小伤亡攻下一座城池,如何在最短时间内一统九州?”

    “即使九州归一又如何,沉夏,我敢保证,用不了多久,各地的起义军会如春笋般破土而出,因为战争,将百姓逼得没有活路。国库亏损,赋税就会调高,兵力损失,百姓就会被迫参军,纵然天下归一,可百姓真的就会心甘情愿地归属吗?”

    “为什么不停下来歇一歇,让自己先强大起来,再去争想要的呢?我不是仁慈,是实在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一时的冲动而付出不可挽回的代价,欲速则不达啊。”

    楚沉夏见他说的面红耳赤,激昂慷慨,也一直没有打断他,他说的其中一点,却是说到了楚沉夏心中,欲速则不达。

    是,他尽心尽力地,只想着帮助刘衍尽快登上大位,尽早一统天下,直到现在他才幡然醒悟,到底是自己太过急切,以至于脚步大乱,昨日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不是他操之过急,又怎么可能中了他人的圈套?

    沉思片刻后,楚沉夏抬眸对上刘衍的双目,说出心中的想法,“殿下说的也许都对,可是我们停下来休息,他北魏就会陪着我们一起休息吗?你不犯人,人自会来犯你,倒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拿下。”

    “都对?既然你觉得我说得对,为何还要坚持你的那一套?我刚才说过了,牛也要休息,虎还年幼,何足为惧?”刘衍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也不等楚沉夏答话,一推门就要走。

    楚沉夏见他气得推门就要走,自然不打算拦他,正想扶着桌沿坐下来,忽然听他顿步沉声道:“你怀疑陆执是内奸?你也不必瞒我,尽管去做你想做的,有什么要帮忙的,告诉我一声就好。”

    昨夜死了一个舞女,今日却在建康传遍了,原本这样的事不会成为酒后谈论的话题,只是齐毕反应激烈,跑到刑部连求带威地令刑部尚书陈阙亲审此案。

    坊间到处都在流传一些说法,其中一种被传得最多,说是兵部尚书为老不尊,爱上了酒肆的舞女,结果那舞女遭人暗杀,齐毕心痛难抑,发誓要将杀害舞女之人千刀万剐。

    还有一种说是,齐毕贼喊捉贼,舞女嫌他年纪大,不愿意嫁给他,齐毕得不到舞女的芳心,便杀死了她,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这才在大家面前做出为舞女请命的样子。

    只是这么多的谣传中,始终没有人想过,舞女会是齐毕的私生女,而齐毕对外也是半句都不提,只一心一意地找寻杀手。

    刑部的人经过尸体的勘察,发现萱娥是被人一刀毙命的,死前无打斗,无伤痕,面部表情狰狞,足以说明杀手武功极高,能够镇定地出现在她面前,只用一招就令她丧命。

    陈阙因此生疑,怀疑是齐毕贼喊捉贼,他出门总是会带着兵器,而他也是最容易接近萱娥的人。何况,凡事都不可能空穴来风,既然坊间流传他求爱不得而杀人,想必也是有原因的。

    于是,陈阙转而调查齐毕最近的动作,发现他近段时间总是去祠堂,据齐氏长老推测,齐毕是想给宗谱添一个人。

    陈阙一下子想到了齐毕是想迎娶萱娥,既然是写进族谱这种大事,那就不可能是做妾,如果齐毕真的打算续弦,按照他的脾气,萱娥回绝了,也是很有可能一气之下杀人的。

    陈阙带人去齐毕府上时,齐毕当时就气炸了,可他支吾了几个字,如鲠在喉,始终说不出所以然来,到底还是不肯将私生女的事情公示出来,到最后只能任凭陈阙调查。

    说来也巧,齐毕才被调查了半刻钟,那宣娥的生身母亲就凭空出现了,连哭带磕头的,当着众人将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原来,早年齐毕妻子病逝后,他心中郁结,常常去找大将军裴方明喝酒,裴方明那会刚打完仗回来,军营中有不少军妓,其中一个叫做芸儿,与他已逝的妻子十分相像,齐毕便将对丧妻的思念全部转到了芸儿的身上。

    只是后来,芸儿私自出逃,差点被处死,是齐毕求了情,放她离开,从此再无音信。直到这些年,齐毕偶然发现酒肆的舞女长得与他亡妻十分相像,几番调查之后,才发现,这竟是他与芸儿的女儿。

    萱娥虽是舞女,却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她不仅在舞技上是翘首,就连琴棋书画都鲜有人能敌,更可贵的是,她对军事的见识远远高出一般男儿,齐毕心生喜爱,可碍于颜面,又迟迟下不了决心。

    最终便出了这么一场闹剧,齐毕虽然最终被洗脱嫌疑,但自此坊间的流言蜚语怕是令人无力招架。

    他以年迈为由,请愿告老还乡,陈请之诚恳,语气之决绝,令皇上无法拒绝,到底还是同意了。

    (未完待续。)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牢狱之灾

    齐毕上书致仕后,兵部尚书这个位置自然而然成为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多少人为此挣破了脑袋,费尽了心思。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按照楚沉夏的理解,那人一开始只是想将杀人之名安在自己身上,没想到造成了齐毕的辞官,惹得朝局又是一番动荡。

    刘衍今日原本是想告知皇帝,他打算明日回鲁国,岂料,今日朝堂之上,谈的皆是兵部尚书之位,群臣当堂舌战,争得皇帝头痛病发作,早早地便退了朝。

    尽管尚书之位还没有定下来,可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次的人选不过有三,兵部侍郎卫术铭、征远大将军裴方明和禁军统领王秦。

    裴方明的两个儿子,一个支持太子殿下刘衍,一个支持庆王,而他自己则全心全意地为皇帝办事,所以两方大臣几乎都选择力荐他。

    既不能将机会让给别人,也不能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所以中和是最好的选择,而皇帝犹豫不决的原因,或是心中早已有了人选,只是此时不说。

    “你觉得皇上他真的会选择卫术铭?”景旡并未将所有精神放在对弈上,反倒有些心不在焉。

    对座的人夹起一枚棋子,在半空中顿了半刻,才放了下去,一面抬眸看他道:“这步棋,我是志在必得。”

    景旡笑了一声,随即飞快地在他棋子旁落下,“我看他这些日子倒是消停了不少,这鲁国行,行的可真是时候,短短几个月,我们的计划顺利提早了不少。”

    “凭他的聪明劲,迟早会发现的,不过,这几****过得一定很不舒坦,仿佛知道了些什么却又什么都不知道。估计他正想破头地往下查呢,就让卫术铭继续迷惑他吧,哈哈哈……”刘彧将子一落,微微扬起下巴看着他。

    景旡撇了撇嘴。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盘,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每次都是你赢,无趣啊无趣。”

    “你之前向我举荐的司徒登,胸怀大志,是个不错的苗子。只可惜他们司徒家族却是一堆烂泥,不过是靠着爵位勉强支撑以往的风光。”刘彧耐心地将棋子一枚枚地放回棋盒。

    景旡伸腰的动作一顿,慢慢将手臂收回,枕在石桌上,问道:“你怕他们家族拖累你?我看那司徒登不像是那么愚蠢的人,他为你做事,没必要搭上他整个家族吧。”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只怕他司徒家族人脉皆在,人情却早没了,徒留一份颜面罢了。”刘彧将最后一枚棋子丢到景旡面前的棋盒。继续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司徒登这步棋我要是落错了,那搭上的可不止他整个家族了,风险太大,不值得。”

    景旡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否则也不会如此坚持不懈地举荐司徒登了,倘若司徒登并不是司徒家族的成员,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员,又抱有满腹的才干。这样的人,不用景旡推荐,他刘彧早就自己下手了。

    刘彧招揽大臣的手段非常人所能追及,就连景旡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先是暗地里引诱大臣犯事或者诬陷构罪官员,之后再透露给庆王的人,庆王得知后十分兴奋,威胁大臣为其做事,大臣苦于其手握证据,而不得不言听计从。

    到了这一步。刘彧垂钓的鱼竿便可收杆了,他替那些大臣转移销毁证据,使得大臣感激不尽,又知道他想重回太子之位,纷纷主动请缨,而刘彧也不过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让他们继续被庆王做事。

    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真正能为他办上事的不外乎一种人,前朝遗留下来的大臣,不知他使了什么法,这些人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长亭前,一名黑衣人疾步而来的声音引起两人的注意,他音调急促道:“他来了。”

    刘彧目光一紧,微微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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