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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无碑-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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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衍脸色微微转白,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慢慢转动着眼珠,说道:“是我冒昧了,这件事情我会好好调查的,公主这里就麻烦你了。”

    半容嗯了一声,便矮身行礼,一副请他快走的神情,刘衍回身看了一眼寂静的院子和那个冰一样的人,才迈开脚。

    一出禾轩,便见到陆执丧着脸站在门口,眼神飘渺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脚步声垂下去的眼眸一下子抬了起来,黯淡无光的眼神忽然闪现一丝光芒,又很快地暗了下去。

    刘衍见他这个样子便朝他走了两步,陆执的脸上一下子写满了紧张,说话也有些不利索,“殿殿下”

    刘衍负手问道:“你好些了吗?”

    陆执又惊又喜,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眼风扫过他的肩头那片红,惊慌道:“殿下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是谁干的?”

    刘衍见他有些激动,也不免有些动容,当年陆执跟着自己的时候不过十几岁,这几年相处下来,他的这份忠心绝对是天地可鉴的,可即使是在他认为是自己派人去杀的他弟弟,他所反应出来的不过是自己对他的不信任让他倍受打击。

    一个人要忠心到何种程度才会连血浓于水的亲人可以放弃?

    正是这一点,让刘衍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目光回转淡然道:“我没事。”

    说完便越过他走了两步,陆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口,原本想要挽留而伸出去的手也在半空一顿重重放下,重重地叹了口气。

    刘衍听他叹息,不由得停下脚步,语调不高却十分清晰道:“去把府里的事情处理一下,这么多天摊在那里也没人去处理,辛苦你了。”

    陆执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很大,眼角眉梢全是笑意,行了个礼,大声应了一句,便目送刘衍离开。

    看到楚沉夏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刘衍正想坐下来,便听他低声说道:“水。”

    刘衍目光一闪,还是倒了一杯热茶,也不管冒着的热气便给他灌了下去。

    楚沉夏只觉得喉咙如灼烧一般地疼,一下子惊醒过来,捂着嗓子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苍白的脸硬是咳的通红。

    刘衍手中的杯子也被他无意识地撞开,重重地跌在地上,碎成几瓣。

    楚沉夏这才意识到一旁的人,眼里全是剧烈咳嗽带出的泪水,十分朦胧,但只是一瞥就看出了这人是顺王,喘过气来才恭敬道:“殿下。”

    刘衍原本想站起来说话,无奈走了半天路,着实没有力气,只好换了个姿势面对他坐着。

    一张脸上写满了心事,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十分沉重,“我今天下午就想和你说一件事,耽搁到现在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楚沉夏眼掩嘴轻咳两声,道:“什么事还请殿下快些说,免得又耽搁了。”

    刘衍缓缓点头道:“父皇的生辰就在本月末,我在月初便派人去了南海寻一种名为黑月的珍珠,派去寻珠的人好不容易寻到了这珠子,无奈被庆王的抢夺了过去。”

    楚沉夏听到黑月二字,眉头不由得一锁,从嘴里说出来的话顿时变得冷冽无比,“黑月?殿下寻这种珍珠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当宝献给皇上?”

    “怎么了?天下人不都盛传这种珍珠十分罕见,又有灵气,故此想要作为父皇的生辰礼。”刘衍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理直气壮地回道。

    “殿下知道黑月珍珠是怎么来的吗?是以人眼为媒,培养出来的珍珠,过程极其残忍,那些被种下珍珠的人更是苦不堪言,几乎日日寻死。有些快的一年便培养出了完美的黑月,那时便可以将珍珠宛出来,殿下必然能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如果说这种没有人性的东西都能被当成宝物献给皇上,我也就无话可说了。”楚沉夏半倚在墙上,一口气不停歇地说完,让人感觉不到他因中毒而体弱半分。

    刘衍听他这么一说,脸上顿时有些阴沉,眉心高高皱起,一拍大腿怒道:“这人人盛传的黑月竟是这个来历,着实叫人心寒!”

    楚沉夏忽觉大腿被人狠狠拍了一下,不由得一愣,可惜那人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依然沉浸在他自己的想法里。

    只好讪讪道:“殿下之前不是在马赛上赢了二十万黄金吗?大可以把这钱拿出来当做此次西京赈灾的银两,博皇上一笑又得些赞扬,不是一举两得?”

    刘衍将手攥成拳头又慢慢松开,漫不经心道:“那钱我已经花出去了。”

    楚沉夏正想问一问花到哪去了,刘衍忽然站了起来,语气由惆怅变成了悲伤,“六万士兵战死战场,他们尸骨未寒,有的甚至还留在山郊,或许被畜生脱去吃了。他们的家人再也等不到他们回去,这是我的错,是我的草率和轻敌,我不能把活生生的他们好好带回来还给他们的家人。我能做的也仅仅是保证他们的温饱,他们的儿子丈夫再也回不去了,这都是我的错。”
………………………………

第十八章 晚宴游园

    楚沉夏从未见他用这种悲伤的语气说话,心头顿时一震,同时也萌生出另一个念头来。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稍许犹豫,但此刻已经坚定了他的立场,他想要为顺王殿下谋事。

    即便他没有天大的抱负也没有过人的谋划,可他的心是红的,血是热的,所有的仁慈都是真真切切摸的到的。

    刘衍转身见他两眼放光的望着自己,怔道:“怎么了?”

    楚沉夏眼中的热度不减,似乎要将他看穿,一字一句正色道:“殿下,寻黑月的主意是谁出的?”

    刘衍目光微微眯着,在楚沉夏身上打了个转,并未答话。

    “是陆执吗?”楚沉夏语调平然。

    刘衍目光一跳,定定地看着楚沉夏,脸上似乎有些不悦。

    楚沉夏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垂目看着被包扎严实的右手道:“不然还能是谁?殿下这些年除了一个陆执还有别的人效力吗?殿下自己看不出来还不许别人看出来?”

    刘衍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真想破口大骂一句,但还是忍了下来,忽然间觉得自己这个殿下做的十分失败,一点都不让人有畏惧感。

    忍着怒意冷冷道:“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了解他他绝不会背叛我。”

    楚沉夏尝试着将右手抬起来却失败了,失望道:“我就是觉得这个人有些心狠手辣,非常人能做到,殿下还是要当心。”

    “就因为黑月的事情?”刘衍冷声不屑道。

    “还有陆轲。”

    刘衍登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但毕竟是自己多年的亲信,因此仍是替他狡辩一二,道:“此事正好表明了他的忠心。”

    “忠心,非常忠心,殿下心里面清楚的很。”楚沉夏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刘衍默然,说来也奇怪,多年的亲信他尚且无法完全信任,他楚沉夏却令他深信不疑,想到这里不由得摇了摇头。

    临走前,楚沉夏叮嘱道:“无论是什么稀罕宝贝,皇上并不缺也无大用,而附加感情的东西永远是那些冷冰冰的宝物无法比拟的。”

    因为永明公主昨夜突如其来的病,导致家宴移到了今日中午,因为都不是什么外人,所以坐满了一桌子的人。

    半容被刘衍招过去坐在他左侧的位置上,若渝又被半容招过去坐到一旁,楚沉夏只好在永明公主一旁坐下,几个人都似乎有些尴尬,不知说些什么好。

    还是东主率先开口道:“永明公主,你身体还好吗?”

    永明见他提到自己的名字,心里一惊,脸上毫不掩饰地写满了慌张,一时之间也没有回答。

    半容替她答道:“公主无恙了,是对一些糕点过敏,忽然就不舒服了,现在已经无恙了。”

    刘衍哈哈笑道:“那倒是我的疏忽了,这样吧半容,公主有哪些东西不能吃的告诉下人一声,免得她们到时候又惹得公主生病了。”

    说话间,有婢女端了热腾腾的螃蟹上桌,几人的视线全落在这道菜上,刘衍又笑道:“赶紧趁热吃吧,今早刚到的,十分难得。”

    永明出身鲁国,还从未见过螃蟹,也从未吃过,当下闻着这味道只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可又不好意思伸手去拿,借着喝茶的动作吞咽下去口水,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螃蟹。

    楚沉夏伸手夹了一只螃蟹,正好瞧见永明那灼热的眼神落在自己手上,不由得轻轻一笑,轻轻放在了她碗里。

    永明对他展演一笑,可看着碗中的螃蟹又不知道下手,登时有些着急。眼风见到刘衍将蟹壳扒开,用筷子挖着吃,顿时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一筷子下去,挖起一整块金黄的蟹黄就往嘴里送,无以言语的滋味在舌尖瞬间绽放,永明满足地笑了笑。

    又一筷子却只觉得舌尖被苦的滋味炸了一般,比汤药还要难吃上百倍,永明哭丧着脸,想要吐出来,却又觉得有损公主形象,只好咬着牙咽了下去。

    半容见她这幅表情,忙道:“公主许是吃到苦的地方了,快吐出来,吃下去是坏肚子的。”

    永明瞪大了眼睛,急的快要哭出来了:“你怎么不早说呀,我我已经吃下去了,苦死我了”

    大家见公主这幅样子着实可爱好笑,可是因她是公主又不能笑她,一个个都憋红了脸,只有若渝觉得不好笑,板着一张脸。

    楚沉夏及时地递上一杯茶,永明接过来忙喝下去,喝茶间,楚沉夏已经替她清理好了蟹肉,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永明一怔,但看到蟹肉没有多想,接过去便吃了起来。

    刘衍将一蟹壳的蟹肉剥好在众人注视下递到半容面前,似乎根本不想给永明公主任何面子。

    半容笑着接过,看到永明灼灼的眼神,温和笑道:“公主,再吃一只吗?”

    永明摇了摇头,将视线从蟹肉上移开,目光在满桌的佳肴前打了个圈,有些黯然地喝起了茶,对她而言,这满桌的佳肴还比不上一只螃蟹美味。

    低头间,楚沉夏也学着刘衍的样子递了一蟹壳的蟹肉过来,永明这回真的是受宠若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仔细接过凝神看了看,才吃了起来。

    楚沉夏忽然提议去梅园赏花,大家都欣然同意,刘衍忽然说道:“公主身子弱,到时候被风一吹就受寒了,还是不去了吧。”

    大家都微微点头,永明十分激动道:“去啊,我还没看过梅花呢,很想去看看。”

    刘衍却执意道:“不行,公主不能去,如果再生病痛苦自己也麻烦别人。”

    这话说出口,其余几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这宴似乎是专门给公主一个下马威。

    永明的视线扫过半容,有些愧疚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去了。”

    有些失望地起身,背后忽然传来刘衍极为高声的一句:“公主慢走。”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他们南宋的人好像不太欢迎自己。

    刚走回房间,便处了一身汗,热的褪去外袍,忽然发现手腕上爬满了星星点点的红疹子,顿时一惊,袖子一挽,险些被吓得晕过去,整只手臂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连忙差人去请半容来看看,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说是没有请到半容姑娘,听管家说半容姑娘和殿下他们出去了,今日住在梅园不回来了。

    婢女问道:“公主怎么了?哪里又不舒服吗?我去找顺王府的大夫来给公主瞧瞧吧。”

    永明挥了挥手打发她下去,顺王府的大夫如果瞧出了自己命不久矣,他们南宋的君主会如何想,自己千里迢迢而来,绝对不能辜负了父王的期许。

    想到自己身缠重病,又孤身一人,一腔心事无人诉说,当下便有些委屈地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便趴在床榻边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紧张地撩开袖子一看,那些红疹并没有消下去半分,反而多了起来,甚至连脖子上脸上都长满了。

    也不顾屋外的婢女是否听得到,放声哭了起来,依稀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可是永明并不想理会这些人的眼光,她们爱嚼舌根便嚼好了。

    “永明。”景旡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语调不高却很有穿透力。

    永明连忙捂住脸,低声抽泣,肩膀和胸口因为哭泣剧烈的起伏,景旡蹲到她面前,柔声哄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告诉我,永明,没事的,你要知道我在的。”

    手慢慢放了下去,哭红的双眼写满了委屈,像一个孩子一样的委屈,景旡见她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怜模样,两道眉毛不由得一锁。

    永明忽然又掩面大声哭了起来,景旡哭笑不得地劝慰道:“没有,你这是过敏了才会长红疹的,很快就会好的,别吓自己了。”

    永明一边抽泣一边不清不楚道:“你你骗你皱你眉”

    景旡尝试将她的手掰下来,她却死死地捂着脸不肯放,又怕弄疼了她,没办法道:“这个红疹是不能碰水的,沾了泪水是会越长越多的,你不信的话,自己看看。”

    永明忙将手放下,看着惨不忍睹的手背鼻子一酸又要落泪,想到他的话,又硬生生忍住,两只眼通红地把他望着。

    景旡在床沿坐下,手一伸,不容她拒绝道:“过来。”

    永明乖巧地起身,不放心地问道:“我我的我真的真的没事吗?”

    景旡听她说一个字抽泣一下,有些好笑地模仿道:“你你真的的没事”

    “嗤”永明顿时笑出声来,嗔怪地看向他。

    “你看你,哭的满脸都是大包,原本几天就好的,现在”

    话说到一半,被永明着急打断,“不行不行,不能几天才好,要马上就好!”

    “多大的人了,还闹?你之前吃了什么?”景旡拿着眼瞪了她一眼。

    想到美味的螃蟹,于是笑道:“螃蟹。”

    景旡瞧着她一脸的笑意,不由得摇了摇头,正色道:“以后海里的东西你一概不许吃。”

    永明的脸色一沉,仿佛什么心爱的东西被人抢了去,委屈道:“为什么?”

    “除非你还想长一身包。”景旡将手搭在她脉搏上,忽然陷入了沉思,目光一清,问道:“你近来是不是发过一次病。”

    永明避开他的视线,讪讪道:“昨夜发了一次。”

    “嗯?无缘无故怎么会发病?”

    “那个那个榛子糕”

    景旡几近暴怒道:“以后不许吃这些有的没的,再有下次我就封了你的嘴!”
………………………………

第十九章 圣宴送礼

    楚沉夏几人回府后接连几日都没见到永明公主,据说是抱恙卧床谁也不见就连婢女送饭也是放下就走。虽说是抱恙,可永明连半容也未曾召见一次,几人心里一思量,便了然了。

    永明定是还在为那日的事情赌气,楚沉夏不知说了几次让刘衍去看上一眼,刘衍却不以为意。

    严冬似乎已经过去了,但气温还是没有大幅度的回升,这几日宫里的人都十分忙碌,天子的生辰大概是今年新春最重要的事情了。

    就连各国的国君也受邀前来,唯独鲁国国君抱恙缺席,明眼人都清楚,和亲不过是鲁君的缓军之策,鲁君那样大野心的一个人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而对南宋而言,剿灭鲁国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也是天子目前担忧的事,他怕了应了大臣所说,顺王娶了永明公主,有朝一日会连同鲁君推翻南宋。

    尽管他是那么了解他的儿子,忠厚耿直如他的母亲一样,虽然率真任性了些,但他们是绝不会做出弑君夺位的事情的。

    可心里的猜疑的种子一旦发芽了,后果一定是不可预料的,尚在中年的天子总觉得南宋将迎来一场大风波。

    高娴妃低声连唤好几声陛下,才将这位天子的思绪拉扯回现实,他低头看着嘴边的橘子,微微一笑便咬了下去。

    他眼神里是无尽的宠溺,偏头笑道:“你今日用的粉黛很别致。”

    高娴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手指带过发丝道:“是永明公主送我的,说是她们鲁国最好的胭脂。”

    皇帝见她娇羞一笑,便想起了当年初相识的场景,那时的她要比如今任性不知几百倍,将皇宫闹得鸡飞狗跳,即使是怀孕了也不安歇,几次险些滑胎。

    要说真正稳重下来,还是子顺三岁那年不小心跌入池塘,太医都说救不活了,她疯了一样嘶声大哭守着子顺不许任何人靠近,不知是上天垂帘她们母子还是太医老得无能了。子顺居然活过来了,这件事还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从此再也没见过她大大咧咧,行事竟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说话也会措词了,就连遇见自己时也是淡淡的,大有刻意回避之意。

    皇帝心里一酸,他看的出来,她沉稳了不少,可内心的那份良善并没有随着时间少下去一分,甚至很好地将这份良善传承到了子顺身上。

    想到这里,又有些欣慰,手不自觉地拿起一颗葡萄,递到她嘴边看着她有些吃惊地吃下。

    歌声恰好停下,舞姬们缓缓退场,顺王忽然走出席位,高声道:“儿臣有三礼想送给父皇。”

    皇帝展颜一笑道:“好好好。”

    适才有内监抬了三个大旧箱子上来,在场的人不由得窃窃私语,就连高娴妃的脸上也露出诧异的神情。

    顺王指指第一个旧箱子,说道:“一祝父皇鹤语寄春秋,古柏参天四十围。儿臣游历群山,见到一副奇像,一只仙鹤立于树上始终保持不动姿态,儿臣觉得难得,便将它们一并带了回来。”

    众人窃窃私语道:“怎么可能,这么一个箱子哪里装得下那么大一颗树?”

    内监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下吃力地将沉重的箱盖翻开,只见硕大的箱子底部只有一卷轴,打开来却足足有十米长。

    卷轴上的鹤栩栩如生立于树顶,树下是围绕的群山,大有傲视群雄的感觉。

    顺王解释道:“儿臣觉得万物归于父皇膝下,那么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因此儿臣便将那场景画了下来。”

    众人的眼神不由得露出些许赞许,皇帝更是欣喜道:“子顺你有心了,朕很喜欢,很好。”

    第二个箱子打开时,顺王紧接着道:“二祝父皇文明享大年,逍遥鸠杖天保九如。”

    裴尘东探着脑袋看了一番惊道:“这竟是先秦时期的鸠杖,难得啊!”

    顺王淡然一笑,便示意内监打开第三个盒子,说道:“三祝父皇瑶池春不老,寿域日开祥。”

    众人伸长了脖子去看,才看到底部有一个精致的花盆,花盆里只有一小株浅紫色的莲花,花芯是黑色的,甚是不起眼的样子,还不及外面池子里的莲花姿态的一半。

    不免有些唏嘘道:“这莲花也没什么特别的。”

    人群中不知是谁嘲讽道:“莫不是顺王殿下从几百年前挖来的莲花吧?那也该成精了吧。”

    皇帝的目光在莲花上划过来划过去,等着他解释,顺王笑道:“这莲花自开花以来,从未谢过,至今已度过了四十年载,仍然保持着当初的姿态,儿臣是想以此莲祝父皇永远不老去。”

    庆王惊道:“皇兄是说这么一小小株莲花花开不谢已经四十年光阴?”

    “是。四十年载。”

    “据我所知,莲花一年开一回,往后每年逐渐长大,即使是初生的莲花也比皇兄的要大上好几倍,皇兄却告诉我,这小小莲花已经开了四十年载,真是闻所未闻。”庆王不可思议道。

    “是啊,是啊。”裴尘东附和道,目光一顿,故作无意道:“该不会是株新莲吧?顺王殿下,我不是说你欺骗圣上,我就是怕你被擅长馋语的小人骗了。”

    人群顿时发出了小声的交谈声,大殿上顿时有些闹哄哄。

    顺王目光在地上巡视了半日,也找不到目光的放着点,闹哄哄的嘈杂声中忽然跳出一个格格不入极其温柔的声音:“这种莲花,我是知道的。”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被这细软的声音吸引过去,永明挺直背部跪坐着,眼眸干净的似水,整个人看上去一副羸弱的样子,却偏偏叫人无法忽视她的话。

    就连顺王也忍不住偏头看着她,永明面向皇帝,微微颔首道:“鲁国盛产莲花,我自小便在莲花堆里成长,就连我的衣摆和扇蒲上都绣满了莲花。顺王殿下的这种莲花,是一种生长在高山悬崖上的莲花,一年四季都与严寒作伴,是难得一见的治病良药。若放在这里反而成活不了,很快会枯萎。殿下却保存的这样好,我倒是愚昧,想要问问殿下如何做到?”

    顺王对上她清澈的眼神,一怔,忙道:“其实也不难,严冬还未真正过去,气温不至于高到令它一下子谢掉,泥土是特制的,就连花盆周围也摆满了冰块,以此让它存活下去。在此之前,一直放在命人特制的冰窖中,倒也生长的还可以。”

    永明微微点头,并未露出意外之色,仿佛早就知道这个方法。

    顺王见她这般大度,向来直爽的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隐隐觉得周围有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定睛去看,那几道目光一下子便缩了回去了。

    不知为何,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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