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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鼎1617-第3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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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你们!妄作威福,辱没斯文!今日之事,圣人闻之也会恸哭与九泉!”一个头发所剩无几的秀才气得口角颤抖着,用食指和中指指点着眼前这几个人。
“圣人?恸哭于九泉之下?才不会呢!”那个气得秀才快要背过气的工作队员,唯恐这个秀才不死,索性跳到桌子上,“列位乡亲,伯爷有话,凡是实行了这新税制的所在,都要开办学堂,大家的孩子凡是七岁以上的,都要送到学堂读书。读书所需要的课本笔墨纸张等物,皆由爵帅负担。每个学童每日管一顿午饭。凡是胆敢不送孩子去学堂的,所有税赋加倍处之!”
轰的一声,人群之中又发出了一声惊叹。
上哪里去找这样的好事?就算是孔圣人,当年开设讲坛教书的时候口中说是“有教无类”,但是凡是来求学的,都要交上三十条干肉来,春秋那个时代,能够有肉吃的都是贵族,何况能够有干肉用来交学费的?
如今官家出面开办学堂,不收学费不说,还要负担孩子的课本笔墨,管一顿午饭,有这等好事,不去赶快参与一份,却出来与之对抗,为了什么不相干的屁事去给自己多一倍以上的税赋,这不是脑袋被驴子踢了是什么?
眼见得自己赖以生存的基础一件件的都被人撕扯干净,如同一个干瘪的老妇人一样,赤裸裸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法再吸引众人的目光,两个老监生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悲愤和失望,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声的哭嚎起来,从列祖列宗到至圣先师,哭诉个不停。
所谓的投献,其实就是普通百姓将田产托在贵族、官员和缙绅名下以减轻赋役。明代有一种怪现象,就是庶民主动地把自己的田产投献给贵族。这种怪现象的出现, 根源仍在明代特有的税收徭役制度。
明代徭役之重,甚至超过税粮。但是,王府和勋贵庄田却享有优免权。一旦成为他们的庄佃,即可在其荫蔽之下,免充国家差役。走头无路的农民, 甚至中小地主,为了躲避“差役苦累”,便往往“将自己田产投进王府,以希影射”或者“将子弟投献”,充当奴仆。也有因田地争讼或买卖不平而投献者,“有等军民为因两家田土争竞不明,或先买与人,价银低少,俱各朦胧献与王府。其投献之人,畏惧照例充军,却仍典立典卖文契,以为掩饰”。有的权贵为了吸引农民投献土地,有时还以低于国家税粮额征收籽粒。云南黔国公沐府就曾这样做过,以致“投献者接踵” 。
而贵族以外的官绅同样是特权等级。在等级的阶梯上,他们虽然低于贵族,但却高居于庶民之上。在政治身份上,他们是“官”、是“绅”,因此在户籍上称为“官籍”、“ 官户”、“官甲”,与无身份的庶民截然不同。明代律令严格规定,“富贵贫贱”之间 绝不能“越礼犯分”;庶民不准擅自以官相称,“称者,受者各以罪罪之”。官绅们凭着尊贵的身份,煊赫的势力,“视细民为弱肉”,“受奸人之投献”。在那个时代, “士一登乡举,辄皆受投献为富人。”
在经济地位上,他们也享有优免权。与贵族优免不同的是,他们是论品定额优免。明代官绅优免制度日趋完备。洪武年间规定,现任官员之家“悉免其徭役”;致仕官员“ 复其家,终身无所与”;生员除本身免役外,户内优免二丁。中叶以后,发展为“论品免粮”或“论品免田”。以万历三十八年《优免则例》为例,现任京官甲科一品免田一万亩,以下递减,至八品免田二千七百亩,外官减半,致仕乡官免本品十分之六,未仕乡绅优免田最高达三千三百五十亩,生员、监生八十亩。
所以,这些生员,也就是秀才们,就算是一辈子考不上举人,也可以在家乡靠着这个政策性的优惠过得优哉游哉的。但是,如今这个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础没有了,可以用来垄断文化教育,控制舆论的基础也快要没有了,一旦普及了强制义务教育,随便找一个人都是识文断字的,能写会算,他们所谓的读书人的优越性,上哪里去找?
顾不得看他们涕泪横流的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折腾,人们拥挤在桌案前,或者是围着自己熟悉的那十五个人之中与自己情形类似的,或是挤到工作队员面前面红耳赤的与周围的人争吵着讲述着自己的情形,希望能够从这里得到一个权威的答复。
原本是给南粤军找别扭闹交农的集会,转眼间变成了南粤军新税收制度的宣讲推介会。
不过,另有一群人拉住刚刚从县城里走出来的洪易林的手,他们有自己的问题要问。
“洪哥,我们家祖上流传下来的土地,前些年因为钱粮税赋太重,被我家老子投献给了那位,”有人指着哭得满脸皱纹里都是鼻涕眼泪的一个秀才,语气之中满是鄙夷,“白白的缴了他十几年的钱粮,本来是俺家的土地,凭啥给他交钱粮啊?”
“就是!我们就是想问问,这投献的土地,该怎么算?!”
“我们的祖产,能拿回来不能?”
这些人占据了来交农的人数之中的很大一部分。从明中期以来,土地的兼并,愈演愈烈。如果是单纯的购买土地倒也罢了,关键是大批的土地都是通过这种形式和通过赐田制度赏赐的所谓公田逐渐的集中到了一少部分人手中。
这里面不光是有跟着朱家父子两代人打天下的勋贵们,还有各地的官员和仕绅。可以说,到了明后期,明朝廷财政制度崩溃,与这种情况有着很大的关系。
从成化至正德间,所谓的赐田这种明火执仗的抢劫民间土地的行为便进入了一个高峰,成化、弘治间,请赐的次数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德王朱见潾就藩济南,先后准其所请,赐与山东寿张等县田地四千一百千顷,广平清河县田地七百余顷以及山东白云湖、景阳湖、广平湖之地,又赐新城 、博兴、高苑三县水淀芦荡并“闲地”四百余顷。吉王朱见浚就藩长沙、拨给长沙八县田地一千二百九十余顷。兴献王朱佑杬就藩湖广安陆,赐庄田五千余顷。周恭王睦嗣位 ,赐地五千二百余顷。崇王朱见泽就藩汝宁,前后所赐之田已达万顷。荣王朱佑枢就藩常德 ,赐田二千顷,山场八百里。而在嘉靖万历年间皇室和勋贵大臣们的请赐活动更是达到丧心病狂的高度。景王朱载圳就藩湖广德安,“多请庄田,诏悉予之”,赐田达四万顷。潞王朱翊镠就藩卫辉,多请赡田“无不应者”;景王藩除,其故籍庄田亦赐之所有。福王朱常洵就藩洛阳,援潞王例,奏讨庄田四万顷,朝臣力争,减至二万顷。
皇室成员大肆的搜刮土地,那些朝廷上的高官也是不甘居人后。复社领袖张采曾这样描述过江南士大夫受献的风气:“往者乡、会榜发,不逞者各书呈身牒,候捷骑所向,进多金名曰投靠 。所进金岂奴办,多以其族无干田屋贽,否则系人奴背主,且挟旧主田屋贽,曰投献。 则群不逞相率下乡,数马以二三十计,田用杨树干作签,上书某衙或某宅照,四至为围 ,曰扦钉。屋用大封,上书某衙或某宅几月日封。平民洗荡,同兵燹。”
曾经以搬倒了严嵩父子而青史留名的首辅大学士徐阶,在松江府老家有田二十四万亩,佃户万人,家人数千。其家人“半系假借”;其田产究竟有多少由纳献而来,已难查清。
徐阶的松江同乡以一手丹青书法在中国文化史上留下大名的董其昌官至礼部尚书,也在松江老家“膏腴万顷,输税不过三分;游船百艘,投靠居其大半;收纳叛主之奴,而世业遭其籍没”。“投靠”、“籍没”者,即是投献。以至于松江府有民谣说:“若要苏民康,先杀董其昌!”
此时在常熟家中致仕闲居的水太冷钱谦益号称是东林领袖,素称名士,但在掠夺土地上也是追随着先贤的脚步,“居乡亦纵令豪奴,或投献钉封,或假令图诈”。通过各种巧取豪夺的手段来夺取土地。
大明的南七北六十三省,抛去土司辖区,军屯、勋贵、官绅的土地之外,还有多少自耕农?更何况,旁边还有一条鞭法在推波助澜?
官豪势要控制的土地、人口越多,国家控制的越少,而朝廷征派的税粮、差徭不仅不因此而减少,反而日益增加。这样,权贵们纳献的土地和人口原来向国家所承担的封建义务,就被转嫁给了现存的尚未被投献的农民身上,从而大大加重了他们的负担量。
按照马老爷子的学说,这的做法不仅加剧了明中叶以后日趋尖锐的阶级矛盾,同时也加深了拥有政治身份的地主与普通庶民地主之间的矛盾,因为,庶民地主虽然要靠从佃农身上收取田租进行剥削的一面,但也有受身份地主欺凌的一面,有时,他们也难以逃脱投献的厄运。
对土地和人丁失去控制,也就丧失了赋税和劳力的来源,造成财政危机。张居正所云“ 私家日富,公室日贫,国匮民穷”,是明后期经济状况的真实写照。(哦,张居正也好意思这么说?他不也是充分利用了制度的漏洞来给自己谋取利益?)
于是乎,在不断增加的破产农民队伍里,出现几个李自成张献忠也就不足为奇了。
“两广凡投献之土地,与列祖列宗之制度不合者,允许原有土地主人无偿领回耕种。被投献之缙绅不得阻拦。”
“百姓取回投献之土地,须有原土地之产业凭证,并有同村邻里十五户以上之人作保,方可取回。无凭证或凭证遗失者,须有三十户以上之人作保方可取回。”
守汉的条文中关于农民对于投献土地的处理意见是这么写的。
听的了洪易林用广东官话念了一遍,又用东莞方言解释了一遍,在场的这些投献了自己土地的农民,纷纷跪倒在地,遥望着广州方向,叩首不已。
“伯爷,大恩人啊!”
“伯爷长命百岁,子孙富贵绵延!”
“大明皇帝万万岁!”
人们的欢呼声,伴随着那些家中有投献土地和所谓家奴的生员的哭号声响彻云霄。
守汉的这个做法,无疑是将他们视为自己财产的那些土地、人口夺走。
有人朝着守汉驻节所在的广州方向叩头不止,也有人手中捧着龙牌,向北叩头出血,口中不住的叫骂着,对于剥夺自己财产和家奴的李守汉咒骂 。
“你娘的!”
对于洪易林这些人来说,你骂他可以,甚至可以和他对打,事情过去之后他也会一笑泯恩仇。但是,这些人口中不干不净的辱及了李守汉和李家的先祖,同时将南粤军将士都给捎了进去,这就不能容忍了。
“来人!拿下!”
他挥手唤过数十名护卫哨的士兵,还有百余名民壮,将那些辱骂李守汉和南粤军的生员、身上有着不入流功名的小吏围在当中。
“打人了!”
人群之中,那些求生堂的头目们见状立刻大声叫喊起来,方才还在热烈的讨论着该如何取回自家田地,今年的夏粮、秋粮两次赋税交了之后大家卖了余粮可以添置些什么东西,或者是几家联合起来购买些农具之类的人们,顿时被鲜血和混乱的情形吓得魂飞魄散。
“官军要拿人了!大家快逃啊!”
几个头目唯恐天下不乱,在人群之中大肆的叫嚷着,制造着更大的混乱。
“快跑啊!”
从城关镇的东西两面,沿着官道、河边十几面南粤军的旗帜在秋风暮色之中疾驰而来。旗下,两个方向各有一营左右的人马急速向县城方向运动而来。
正是驻守在附近的警备六旅十一团的人马。
一千余人的队伍如风一般疾驰而来,转眼便将正准备逃走的人远远的兜了一个大圈围在了当中。
远远逼来的这两营人马,是接到了东莞县城之中发出的求援信之后火速前来,大家都是南粤军一脉,可没有内地明军那种败不相救的毛病。听得有一股人马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围了东莞县城,立功心切的军官们立刻集合队伍,向旅部报告,一路增援而来。
看着眼前的警备旅军士手中火铳上那明晃晃亮闪闪的铳刺,早已乱的和炸了窝的蜂群一样的农人克制不了内心的恐惧,跑在头里的几个青壮将手中的锄头铁锹木锨一扔,调转方向往人少荒僻的地方撒腿就跑。
他们这一跑更是不得了,人群之中轰的一声全部炸开了,个个都是同样往后跑,有些晕头转向的,甚至往两边逃去,他们方向不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混乱中,还有些人被挤伤踩倒的,惨叫声随之传来。
“求生堂”的几个头目看到这幅乱象先是目瞪口呆了一阵,立刻便心中一阵窃喜,越是乱,才越好逃走,这几个头目当下在亲信的掩护下,悄悄的随着众人向后面逃去。
不一会便消失在了人流当中。
包围圈越缩越小。
“老洪,兄弟来得还算快吧?”带队的两个营官笑嘻嘻的在马上遥遥的向在人群之中呼喊制止着人们东一头西一头乱跑乱撞的势头的洪易林喊话,气得忙得焦头烂额的洪易林抢过旁边人手中的大喇叭向这二人骂道:“丢你个老母!快让兄弟们原地停下,拉好警戒线,要不然一会该有人被踩死了!”
锐利高亢的号角声响起,拉开阵型扑来的警备旅军士们在各自队官的口令声中停住了脚步,缓缓的拉开了一条阵线,将准备逃走的人们围在了当中。
检点情形,虽然没有人被踩死,但是被挤倒踩踏受伤的人却有百余人之多。
洪易林命人将县城和镇上的跌打医生都请来,为这些受伤之人诊病,同时开始对被围在包围圈里的人进行甄别,严查到底是什么人组织起来的这次扑城交农事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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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税改风波(六)
“洪哥,洪哥!那个章程什么时候实施?我好赶快把钱粮交上?!”
洪易林这边忙得四脚朝天的,那边的虎仔等人还追着他的屁股后面问起钱粮之事。
“贺典史,麻烦你,把他们的钱粮赋税数字仔细抄写了,盖上本县的关防大印,交给他们。日后他们财产田地不增加的话,便依照这个数字进行缴税。”
“洪哥!光是盖上东莞县的大印可是不行!你们工作队的关防也得盖上!那才能作数不是!”
这一幕看的众人都是苦笑不得,往常收粮收税,都有一个专用名词,“催科。”意思是这些赋税你不去催的话没有人愿意按期足额缴纳。
这里的一切很快便被暂时署理知县的洪易林向广州呈文。
而同样的交农、抗税风波以不同形式在珠三角各地蔓延着、上演着。
洪易林的这份呈文可谓是来的恰如其时。
“传令!以两广总督的名义颁布公文下去,原东莞知县王某,事先借故逃避,似有与乱民交通之嫌,今免去其知县之职,令有司拿问审讯。东莞知县一职,暂由洪易林署理。”
那些士绅们苦心孤诣的组织起来的数万人的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却不料想搭进去了一个知县不说,反而成全了洪易林,堂而皇之的接掌了东莞县的大印。从而也让东莞成为了第一个真正完全由南粤军全面合法控制的珠三角地区的县。
“这份委任状下去之后,告诉洪易林那个家伙,把胆子和手脚都给老子放开!有什么经验做法,不管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都尽快报上来!本伯还要把他的做法向整个广东推广!”
利用自己节制两广军马钱粮的权力,又有这样的一个好理由,把洪易林扶上了知县的位置,守汉自然要从他身上捞回些利息回来。
他朝着一旁的几个公事房的官员吩咐着,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身旁姜一洪的脸色。
“吴香主,你的混成旅这次不错,利用将士们与家中通信缓解了一场风波。同时又积极主动的往来防区各处威慑奸小,那些心怀叵测之人自然不敢造次!”
众人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为什么主公每次见到第一混成旅的旅长吴六奇的时候,不是叫他铁丐就是喊他香主,铁丐还好说些,当年吴六奇在江湖上行走时,号称铁丐。可是这香主,明显的是江湖帮派之间的称呼,主公却是从何得来?
吴六奇也是面有得色,他命令手下将士给家中亲人族人写信,讲明利害,这场从东莞刮起来的交农为表面,抗税为核心的风波在潮州、梅县等地却是悄无声息。
“愿为主公分忧!”
挺起胸膛,吴六奇用浑厚的胸腔共鸣发出了一声暴雷也似的大喝。
“姜兄,您以两广布政使、署理两广总督的名义向各处州府发出公文,如果官员吏员在推行新税制上畏缩不前,无所作为,尸位素餐,甚至是与各处鼓噪作乱之人明里暗里的互相勾结的,一律参照东莞之事办理!”
听了守汉的话,姜一洪身体微微一颤,立刻躬身施礼,口中唱诺。
“也不知道洪易林那个家伙如今又有什么新花样出来了。这个家伙,这一手玩得倒是很漂亮,一席话将扑城的数万人说得立刻倒戈相向了。”
“他在给东莞的四乡百姓算账。”
吴六奇的第一混成旅一个哨官,恰好因为休假回家娶亲路过东莞,昨日回到军营之后将所见所闻报告给了吴六奇。
东莞县衙户房书办见势头不妙,带着一家老小,携带账本、鱼鳞册页等物,卷带着自己多年来积攒下来的金银细软等物悄悄的出城逃走。却不料想被手下几个徒弟和帮忙的发现之后大为不忿,这个时候你带着老婆孩子金银细软等物跑了,丢下我们怎么办?
堡垒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
当下这几个人便一面大声鸣锣聚众,一面飞也似的跑到县衙出首举报。
洪易林命人将那户书拿获之后,一面检点收获,一面根据缴获的账本、鱼鳞册页等物进行分析。
“洪易林这个家伙还有一点鬼精鬼灵的!他让那几个徒弟来查账,给他破解这份天书一样的鱼鳞册页。那几个家伙急于戴罪立功,洗清自己,哪能不卖力干活?”
“不过,不算不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光是缴获的这个书办的金银就有四十余万元,还都是咱们的南中银元!娘的!一个户书就能够有这么多的私财!”
“吴旅长,你有所不知,这些州县衙门的书办等职务,大多是父子相传的世袭职务,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很多内情却是都装在他们的脑袋里,从不行诸于文字。很多人只怕是从国朝之初便担任书办之职了,数代的积累下来,有几十万的身家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此人有如此多的金银,倒是令本抚有些汗颜。”姜一泓有些尴尬的朝着吴六奇笑了笑,他手下的地方官吏出了这样的人物,他脸上自然没有光彩。
有人领路事情就好办。在那十几个企图戴罪立功,尽快洗脱自己身上干系的徒弟和帮凶的全力帮助下,洪易林很快便破解了东莞县的鱼鳞册页和浮收滥收的账本。
当下,洪易林便从中将他手中的那十五个典型的根据新税则应缴钱粮税收的数字,和之前数年甚至数十年来他们缴纳的钱粮数字命人抄出,然后书写成布告,在县城四门和各处乡镇之中张贴。最为凶狠的一招。洪易林还在布告的后面附上了这么一段文字。
“这个洪易林,他把别人飞洒他选出来的这十五个人头上的钱粮税赋,数目也抄写在上头,让四乡百姓知道,他们头上的皇粮国税是给什么人背着的!”吴六奇脸上泛着兴奋的红光,看得出来,他对于那些绅士们如今的窘迫情形很是得意。
“哦!上面标明了给谁家背着的这些税赋了吗?”守汉对于洪易林这天才般的一手也颇为感兴趣。要是上面清清楚楚的写明了平头百姓给那些监生、生员们交着本应该属于他们缴纳的税赋钱粮的话,情绪势必会被进一步的激发出来。
这样一来,不管是推行义务教育,还是推行官绅一体当差纳粮,摊丁入亩等政策,所遇到的阻力都会小得多。
“那倒没有,洪易林估计也是担心那群狗娘养的狗急跳墙闹起更大的乱子来,只是在布告上用某某堂的堂号替代,并没有指名道姓。不过四乡百姓的眼睛都亮的很,一看堂号几个字,再看看附近的田地坐落所在,大概其的也能够猜出来这个某某堂是哪家仕绅!”
有理有利有节,一方面敲打了那些还在心存侥幸的仕绅,一方面给他们留有余地。洪易林对于事情的节奏、火候的把握,令守汉很是满意。
“洪知县这么做给各地的绅士们留下了些颜面,下官在这里代他们向主公拜谢!”姜一泓也是暗自出了一口气,如果洪易林当真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将这份账本彻底的公开了,那各处的百姓不大骂仕绅是贼才怪呢!
这边姜一泓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眼前这位主公打算下一步该如何用雷霆霹雳手段推行自己的税赋制度,那边吴六奇眼睛一眨不眨的的盯着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的守汉。
终于,守汉停住了自己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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