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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意志之剑-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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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大人从过继的那一刻起,便失去了继承权,现在能获得家族世袭的领地和爵位,已经是上帝保佑了,再多余的奢求就是虚妄。”
沃尔骑士一本正经的回答,小声的吐出后半句话:“除非教区主教承认他的继承地位,否则……”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会参与叛乱,弄半天揣着自己的小九九呢,这下鸡飞蛋打,伯爵大人的心理素质该多强悍才能受得了。”
我了然的点着头:“对付他这种人,就像对付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必须扔块骨头恩威并施。”
布夏尔伯爵领着士瓦本一众贵族,在边境的莱西城堡列队欢迎奈梅亨军队的到来,这位面容凶悍的老人已过半百,孔武有力的身材却照棒伙子一点不差,孙子都能打酱油了还经常披挂上阵,可谓老当益壮。
人精似的老伯爵,首先痛心疾首的哭诉着自己被小人蒙蔽误入歧途,经受不住良心的煎熬和信仰的谴责,终于迈出正义的一步,坚决同分裂帝国的恶势力相抗争,最后捶胸顿足的保证昭昭忠心,希望能给他一次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机会。
整套说辞声情并茂感人泪下,让我怀疑老伯爵的祖上是不是吟游诗人出身,编瞎话的嘴皮子溜道得很,完全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此时作为亨利皇帝的全权代表,我自然对老伯爵的迷途知返表示谅解和欣慰,好言安抚一番,毕竟奈梅亨急着南下罗马,拥有一个稳定的后方是当务之急,以布夏尔伯爵的长袖善舞,收拾士瓦本的残局再合适不过。
宾主一团和气,宴会狂欢是少不了的必行程序,拘谨的骑士们三杯浊酒下肚,马上搂脖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吵闹着掰腕子摔跤,玩得不亦乐乎。
两天后大军继续前进,赶往叛匪囚禁赫尔曼公爵的芒勒克,那里是处群山中的坚固城堡,蛮族时代开凿的阴冷地牢充斥着无数冤魂,据说没有人能完好无损的从里面出来。
负责看押公爵大人的当地小贵族,观望风向的本事比谁都厉害,早早的便将赫尔曼二世移到更舒适的居所,好吃好喝伺候着,可惜公爵大人体格本就不好,加之地牢寒气过重,饮食又不干净,导致身子骨每况愈下,眉目间郁积着厚厚的青淤,整个人形容憔悴的像是化疗过度的癌症患者,病怏怏的似乎积重难返。
我把目光从地牢入口处,惟妙惟肖的石像鬼雕像上移开,它斑驳的边缘爬满滑泞的苔藓,使得嘴脸又狰狞不少,十分符合地牢暗无天日的气氛。
赫尔曼公爵眼神木讷的盯着面前粗制滥造的桌子,一只陷入桌面油腻的苍蝇扑腾翅膀,越来越难以挣脱。
“公爵大人,您受苦了。”
我抚摸着对方的瘦削的肩膀,感受到手心传来嶙峋的触觉,他实在太瘦了,皮包骨的模样弱不禁风。
“受苦?不,这是上帝对我的惩罚。”
赫尔曼二世抓紧手中的十字架喃喃说道:“我身体的状况自己最清楚,恐怕很难熬过这个冬天,公爵大人,我的儿子在您那里受到很好的锻炼,是时候让他回来独当一面了。”
他说的是当年老公爵托付给我的小孙子,与此时差不多相同的情况,老公爵自感来日不多,担心继位的儿子压制不住家门,酿成兄弟阋墙的惨事,便将自己的孙子送到奈梅亨来做侍从,一则学些本事见见世面,二则也算找个保护伞,为长子一脉留些香火。
不知不觉,那个名叫格尔的少年,已经来我的宫廷整三年了,也许是继承了祖辈的英武,长得玉树临风潇洒非常,很是惹得怀春少女的追求。
“您放心,他在奈梅亨过得不错,等过这段我就差人送他回来,好让你们父子团聚。”
“时候不多了,大人,天使在召唤我呢……”赫尔曼公爵拉长的嗓音像是琴弦的余韵,幽幽的飘出很远。
(本章完)
………………………………
第352章 长子南征
“我能为您做的就这么多了,大人。”
赫尔曼公爵把印玺握在手里,等待侍从将旁边坩埚里刚刚烧化的火漆倒在羊皮纸上:“签署的这份文件,是授予您整个公国骑士的指挥权,临出征时代表公爵权威的权杖也会交到您手中,大人,行伍之间有什么不明白的,您大可依仗莱希菲尔德伯爵,他是位德高望重的老贵族,方方面面都照顾的到。”
公爵抬起皮包骨头的手掌,指着坐在下首的骑士,后者起身行礼,举手投足之间气质十足,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练家子。
我冲着莱希菲尔德伯爵点头致意,然后接过赫尔曼公爵递过来的文书,放在火漆位置的手指仍能感觉到透过厚厚纸张传来的温热。
“谢谢您的鼎力相助,只有处于危难之中,才能叫我们学会擦亮眼睛,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朋友,愿上帝保佑您,尊贵的公爵大人。”
我动情的对面色暗黄的赫尔曼说道:“如果不是您身体状况欠佳,我多么希望您可以亲自指挥士瓦本的军队,再锋利的宝剑,唯有在主人手中方能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威力,我期待着同您再次并肩作战。”
士瓦本公爵举着右手在空中反复翻看着,似乎这白皙修长血管爆露的肢体不属于自己。
“您也见过了,大人,我现在变成一副什么样子,别说为上帝挥舞刀剑,就连骑马恐怕都是难以企及的奢望。”
他自嘲的哼笑两声,无力的垂下胳膊,外面已是炎热夏日,身子骨弱的公爵却披着冬日的裘皮大氅。
“您能体会这种感觉吗?生命像是手中的沙子,一颗一颗顺着指缝滑落,你握得越紧反而流失的越快,天命难违啊我的大人,上帝在召唤我了,他在召唤我……”
说着说着,赫尔曼的眼神又迷离起来,扩大的瞳孔中找不到任何生命的活力,他已经是架躯壳,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我晃悠着杯子里的酒浆沉默不语,将盖有公爵印玺的文件交给罗洛保管。
房间里安静下来,靠近主位的火塘燃烧着新砍的木柴,因为含有太多的水分而火苗不旺,哔哔啵啵的散发出木质的清香。
我擦了把额头的汗珠,扭过脸正好迎上其他人推门进来,士瓦本的封臣陆续到齐就座。
布夏尔伯爵和巴塞尔伯爵坐得很近,他们俩人都是叛而复归,相互视彼此为自己人,坐在一起可能更有安全感,剩下的贵族我大多不认识,在两位采邑主教煽动叛乱的时候,他们或是保持中立,或是同叛军暗通款曲。
严格来说满桌的人没一个是忠贞不二的臣子,仿佛盛开的向日葵,永远追随着最耀眼的太阳。
繁琐的礼节和毫无营养的寒暄过后,会议终于进入正题,赫尔曼公爵的咳嗽声始终不停的充斥整个房间,弄得本来就沉闷的气氛更加压抑,我却饶有兴致的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一桌各怀心事的人坐到一起,该分别戴着怎样丑陋,或者令人为其演技拍案叫绝的面具?至少此刻他们都诚惶诚恐的守着身子,好像屁股底下垫着的不是柔软的毛皮,而是锋芒刺骨的针毡。
“各位,如今国内的叛乱已被镇压,但还有大量的流民和暴徒横行乡里,造成社会动荡和民生凋敝,局势不靖诸君仍需尽心竭力。”我清清嗓子,说些不咸不淡的勉励话,先暖暖场子。
“大人,我们清楚自身背负的责任,作为曾经误入歧途的罪人,多亏上帝的宽恕和大人们的仁慈方能重获新生,自会勉力奋发,为国中安定效犬马之劳。”布夏尔伯爵是在座众人的领袖,当然由他来回答窝。
“公爵大人身体欠佳,不过士瓦本的事情绝对不能乱套,布夏尔大人,您也得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啊。”
我意味深长的点拨着对方,赫尔曼公爵低着头不吱声,信任的把话语权交给奈梅亨,两者早已结成密不可分的联盟。
“美因茨主教大人在出发前,向我透露了一个惊天秘密,有人举报康斯坦茨和奥格斯堡两位采邑主教背叛信仰,崇奉黑森林的异端神灵,灵魂受到蛊惑堕落,大人希望能找到确切的证据,毕竟两位主教都是梵蒂冈委派富有实权的重要人物,光凭一面之辞治其罪责难以服众。”
“这样吧,布夏尔大人,您同巴塞尔伯爵就负责清查两位主教的采邑,从中找出他们信奉异端的证据,另外国内那些参与叛乱的贵族亡逸不少,留下诸多无主的城堡和土地,您再召集几个人帮忙,进行重新的调查和丈量,方便以后继续分封。”
布夏尔伯爵惊讶的张大了嘴,有点不太敢相信耳朵听到的事实,从表面上看我布置的也许是项繁琐的任务,但本质上却非如此,等于明摆着赐予他捞好处扩充力量的机会,其他贵族羡慕的盯着不知怎么搭上奈梅亨这条线的伯爵,赫尔曼公爵微微抬头,嘴角冲我浅浅一勾。
“您的仁慈简直堪比圣母,两位大人,与之相比,我渺小和猥琐的就像微尘。”
布夏尔伯爵没想到自己还能重获重用,感激涕零的语无伦次,我满意的望着感动的伯爵和周围艳羡的贵族,恍惚记起当年被奥托陛下当做激励众人的鲶鱼的自己,现在布夏尔伯爵便是那条塞进死气沉沉鳕鱼群的凶猛鲶鱼,而大片无主的城堡和土地,则是遥遥可望的奖赏,连叛附无常的两面派我都可以接受,剩下那些没有犯罪前科的贵族只要肯效忠,什么样的好处还得不到?
效果弄得差不多,我转而切入今天的主要议题:
“下面开始讨论具体出兵的事宜吧,此次叛乱的根源在梵蒂冈,教皇霓下身边有了宵小,他蒙蔽了霓下圣聪的视听,勾结地方不安定势力攫取权力,以致罗马政令混乱,直接酿成帝国的分裂和战争,我们必须进军罗马,将这个卑鄙的小人揪出来公之于众,清理神圣的朝堂,还上帝在人间的天国一片清澈的蓝天!”
“怪不得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原来是霓下身边聚集了坏人!”被好处拍晕的布夏尔伯爵马上附和。
“没错,敌在梵蒂冈!”
我斩钉截铁的为行动定下基调,学着明智光秀的样子挥了挥手臂:“诸位大人军旅劳苦,况且国中琐务繁多,领军出征就不必了,请派出自己的长子率领各自的骑士准时集结,我要发动一次别开生面的长子南征,用年轻人的血气方刚去荡涤意大利上空厚重的阴霾!”
“长子吗?那不就是继承人……”
巴塞尔伯爵小声嘀咕着,布夏尔私下拽了拽他的袖子,前者才抬头做好。
我在心里冷笑着,你们这帮墙头草,哪边风大往哪倒,等我拍拍屁股走人,过一阵皇帝陛下的军队过来还不得把奈梅亨卖个干净,把继承人押在我手里做人质,谅你们也不敢造次!
布夏尔伯爵代表贵族们发言道:“我们举双手赞成您的主意,大人,这把老骨头确实该歇歇了,万分感谢您的体贴,愿上帝保佑您!”他圆滑的奉承着,现在奈梅亨实力最强,人在屋檐下,该低头时得知道低头。
我拿起桌子上的烛台横在中间,又把两个杯子摆到左右:“这个烛台象征阿尔卑斯山,左侧是巴伐利亚的勃伦纳山口,另一侧是士瓦本的圣加耳山口,我会率领奈梅亨主力从圣加耳方向进入亚平宁,而莱希菲尔德大人将作为赫尔曼公爵的全权代表,领着士瓦本和巴伐利亚联军绕过勃伦纳山口,攻击倒戈叛军的维罗纳藩侯,迫使其分兵救援,减轻奈梅亨右翼进军的压力。”
贵族们纷纷点头同意我拟定的作战计划,只有巴塞尔伯爵愣在座位上没表态,他感觉到我投在身上的注视目光,支支吾吾的解释:
“我没有别的意思,公爵大人,您不知道,巴塞尔是个群山间的穷旮旯,出产难以供养庞大的骑士军团,我麾下的封臣大多战死或负伤,能上战场的也拿不出像样的装备和支付作战所需的物资……”
他歪头瞥了下直跟自己使眼色的布夏尔伯爵,立刻补充道:“您请放心,巴塞尔的忠心可以拿到上帝面前去验证,绝不会比任何人差!虽然派不出骑士,但我们可以提供数量可观的步兵,由凶悍的山民组成,他们擅长使用绑着镰刀的长矛,按照所属村落聚集成军,彼此呼应配合,战斗力相当勇猛,足以填补骑士冲锋后阵地间的缝隙,而且这些泥腿子像野草一样生命力顽强,即使大敌当前也不会溃逃!”
“哦?如果真像您说得那么厉害,我倒想见识见识。”
穿越前的自己不学无术,但对于巴塞尔这个著名的瑞士旅游胜地还是有所耳闻的,既然提到瑞士,那个群山之巅的袖珍小国,素来盛产高质量的佣兵,后世一直作为教皇的直属卫队在媒体上多次露脸,而享有盛誉的瑞士佣兵的前身,正是伯爵口中的凶悍山民。
巴塞尔原来属于勃艮第王国,后来因为联姻的关系被划归士瓦本,当地人对旧国念念不忘,留在家乡确实不利于后方的稳固,索性都征召从军放在自己身边比较踏实。
我笑眯眯地把杯子推到伯爵面前,后者诚惶诚恐的惴惴而不敢接受:“放心,您尽可大力征召,奈梅亨将负责补给,另外,我想把您的人纳入奈梅亨军队的编制,提供驽马让他们跟上骑士的行军步伐……”
(本章完)
………………………………
第353章 再踏征程
会议结束后,各位贵族便马不停蹄赶回自己的封地,征召军队准备给养,路途远的甚至来不及参加晚上的宴会,躲在厨房胡乱扒拉两口便匆匆离去。
我把集结的日期安排在8月9日,圣劳伦斯节前一天,同时为尽可能减少物资开支,集结地点确定为距离圣加耳山口不远的康斯坦茨,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不多。
最后一位贵族谦卑的倒退着走出去,侍从轻轻的把门关上,早已等候多时的女仆,端着各式各样的餐具和清洁用具从后庭进来,有条不紊的开始打扫房间,这里将作为晚间宴会的场地,招待在此过夜的贵族,所以要进行必要的清洁和桌椅摆放。
一盏盏制作考究的雕花金烛台,整齐的摆在桌子上,全新的暗黄蜡烛露出浅色的灯芯,肥厚的柱身看上去油腻腻的,可能是由某种动物油脂炼制凝结而成,燃烧起来会产生难闻的味道,往往有钱的贵族会在里面掺进名贵的香料改善气味。
这不同于教会经常使用的白色蜂蜡,那种高规格的纯净蜡烛被视为圣母的象征,一般只应用于重要的宗教场合,作为养蜂人缴纳的主要实物税,公爵的地窖里肯定囤积了不少,但晚上的宴会规格不高,都是些自己的封臣,所以拿些低档的动物油蜡烛充数,你要知道,即使这种规格不高的蜡烛,都不是任何人能用得起的,许多中小贵族到了晚上也不得不燃起火把照明。
赫尔曼公爵同我并肩站在窗边,城外的田野由于战争撂荒许久,半成的庄稼遭到破坏,农民们仍旧抢收部分完好的麦子,放眼望去整片大地绿一块黑一块的像个孩童随手的涂鸦,杂乱无章的颜色拼织成斑斓的画布。
可能外面的微风钻进脖子,公爵裹紧身上的大氅,慢悠悠的低声吐出一句似有似无的话:
“翻过阿尔卑斯白雪皑皑的巅峰,山那边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您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大人,奈梅亨的骑士经过连续作战疲惫不堪,战马也没有好好休养放松,再进行长途跋涉很可能凶多吉少,穿越圣加耳高寒的山口,将使您损失大批精锐的有生力量。”
“况且还带着繁重的物资给养和拖油瓶似的山民步兵,我虽然许久未曾作战,但基本的道理多少懂得一些,再神骏的战马也有筋疲力竭的时刻,我的大人,不要忘记这句简单的民谚。”
“谢谢您善意的提醒,赫尔曼大人。”
我帮着他把滑到肩膀的衣角重新往上掩了掩,关切的在后背轻拍几下:“可惜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到现在我都不敢换气,一天不把梵蒂冈握在手里,我就多一天寝食难安。”
“战争打到现在的份上,您有想过最坏的后果吗?”赫尔曼靠在窗边的墙壁上,瞪着他那深陷眼窝的瞳孔凝视我。
“最坏的后果?”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重复他的话,疑惑的问道:“当下一切顺利,不是吗?”
“巴黎,我说的是巴黎。”
赫尔曼颤巍巍地抬起右手,指着地平线尽头回答:“您凌厉的攻势确实利索,轻而易举便击败准备不足的敌人,同时吓懵了其他尚未跳到明面上的潜在对手,但您想过吗?一旦奈梅亨的主力越过圣加耳山口,就会失去对北方国土的掌控和威慑,那些反应过来的无耻之徒,还会继续隐忍等待吗?”
“指望留在各地的驻屯军和盟友?拜托,他们的战斗力连一群拿起草叉的暴民都不如,凭什么保卫您已经攫取的胜利果实?琢磨琢磨吧,兰迪大人,我绝不是危言耸听!”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用不确定的语气询问:“难道您说的是卡佩家的那只小狐狸?”
“是谁不重要,我的朋友,期许过多的您只顾向前,却忘记时刻关注自己的背后,孤师远征万里,每向前走一步便离家远一步,后勤补给、人员士气、战损伤亡全是问题,就像套在脖子上的绳索,不动声色的逐渐扣紧,它既是您继续向前的羁绊和障碍,又是保证不会出格的安全绳,而那个看似遥遥在望的目标便是诱人的饵料,踮起脚尖好不容易啃到,自己也几乎筋疲力竭,万一它离自己所处位置太远,绳索收紧,人就完蛋了。”
赫尔曼公爵蜡黄的肤色再配上夸张的表情,构成一幅诡异惊悚的肖像,饶是自诩胆大如牛的我,都被吓得汗毛倒竖,心底涌出一个个问号,这位有些神经质的大人,究竟想向自己传递怎样的信息呢?
没时间细想,带着模糊的疑问,我再次踏上征程。
罗马静静躺在亚平宁的怀抱里,仿佛柜子上唾手可得的饼干盒,只需要不辞辛劳搬来垫脚的凳子轻轻一踩,我不可能在距胜利一步之遥的地方裹足不前。
出征的骑士排成两列纵队,晃晃悠悠的行军,他们的侍从驱赶着载有辎重和副枪的驽马跟在后面,还拴着一两匹换乘的备用马以及冲锋战马,整支队伍好像建在马背上的移动王国,坚硬的蹄铁把路上生命力顽强的野草都践踏的奄奄一息,泛起滚滚烟尘。
“再见了大人,愿上帝及所有圣人眷顾和庇佑您,衷心希望最终的胜利属于奈梅亨,阿门!”
赫尔曼公爵因为身体的缘故没法骑马,只能靠在马车上气喘吁吁的对我祝福,他把自己贴身的十字架放到我手上,真切的说道:
“这是用圣骨制作的十字架,我一直贴身保管,现在将它送给您,兰迪大人,前路漫漫,恐怕我不能再陪您走下去了,但士瓦本永远是奈梅亨的朋友,这是由上帝见证的誓言!”
我把精巧的小十字架挂在脖子上,拉住公爵骨节突出的双手,动情的使劲握了握:“放心吧朋友,上帝会保佑咱们两个人的,奈梅亨和士瓦本就像嘴唇和牙齿的关系,失去彼此谁都无法保证自身的安全。”
三天的行军乏味而漫长,但是和即将到来的旅程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越往前走,生动的绿色风景越少,千篇一律的白色越多,十分考验人的耐力和信心,虽然自己曾经数次追随皇帝,翻越雪峰达到坦荡如砥的波河平原,却仍旧不敢百分百的肯定此次行军可保万无一失。
康斯坦茨坐落于水蓝如镜的博登湖畔,拥有近千年的悠久历史,也许从欧洲有文明星火的那天起,这里便耕耘着勤奋的先民。
罗马人很早定居于此,康斯坦茨的名字就是源于当时的罗马皇帝君士坦提乌斯一世,他曾在附近与士瓦本人的前身阿勒曼尼人战斗,并为这个小市镇修筑坚固的防御工事。
大概在墨洛温王朝末期,康斯坦茨开始作为采邑主教的驻地,奠定日后重要宗教中心的基础,成为上士瓦本地区的佼佼者,最繁荣的时候城中居住着超过五千名市民,而其中大约有四分之一,是神职人员和各地慕名而来修道的虔诚信徒。
随着翻越高耸入云阿尔卑斯山的圣加耳山口的开通,转运贸易蓬勃发展起来,再加上康斯坦茨拥有该地区唯一可以越过莱茵河的桥梁,令其战略地位变得十分重要。
历任采邑主教依靠收取过桥税和贩卖当地盛产的优质亚麻布,逐渐积累起大量财富,进而扩充自己的武装,利用宗教权威插手世俗事务,充当教廷控制内地的急先锋。
先期集结在此人马的帐篷扎满莱茵河两岸,各色人等扛着花花绿绿的旗子穿行其间,仿佛正举办别开生面的野营聚会,这与河畔山丘上肃穆沉默的修道院形成鲜明的动静对比,灰暗的石头墙壁吸收所有照射其上的光芒,压抑的令人胸口憋屈,特别是钟楼顶端鎏金的十字架,遮挡住背后冉冉升起的朝阳,像极了死神的权杖,孤傲的俯瞰着劳碌的芸芸众生,不屑与之为伍。
主要贵族列队欢迎我,远远的排出很长,马背上全是些陌生的年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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