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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顽主-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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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建制规格远低于五品官员的级别,甚至与庶民无异。

    但这一切不过是个表象罢了,这也是刘睿用以掩人耳目的高明之处,虽然掩的只是朝廷的耳目,但对于刘睿这样的贪吏来说却足够了。

    自古以来贪吏所求不外钱、权二物,为财者必然横征暴敛、穷奢极欲,如武三思、杨国忠之流;为权者必然结党营私、把持朝政,如李林甫、李辅国之辈。

    而刘睿的目标显然是后者,所以他需要做出一个态度,尤其是在宣宗这样立志要做一位明君的皇帝面前,他追求的权利越大,态度便越要做得足。

    李承业已经在刘府前堂候了足足有一个时辰,一个五品下官让一名三品上官候了一个时辰,这对于李承业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李承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重重呼出,似乎这样能减少一些自己心中的怨愤,与不甘。

    记得二十年前,初入仕途的李承业是何等意气风发,虽生逢乱世,但却丝毫不影响自己胸中那颗平叛兴唐的雄心,而且一直以来都以开元贤相姚崇、宋璟作为自己的心目中的一杆标尺。

    为官如此,行事亦如此,李承业看不得官场上的那些蝇营狗苟,若将这官场比作是一潭浊水的话,那么自己就定是那一涓清流。

    但自八年前从萧良的手中接过昏迷不醒的李浈后,李承业便知道自己也许将再也做不了自己,什么贤臣名相,什么一涓清流,都将彻底与自己远去。

    那一年,他只是当阳县小小的六品县令。

    他不知道那个人为何偏偏会选中自己,更不知道这场变故对于自己究竟是福还是祸,当他用颤抖的双手接过昏迷的五岁孩童后,他只知道自己以前的坚持和梦想都已化为泡影。

    “哈哈哈不知贵客大驾光临,让李府尹久等了,下官实在惭愧得紧呐!”

    李承业闻声之后轻轻抬头,而后起身面带微笑地迎了上去。

    “哪里,倒是李某唐突到访,不曾递上拜帖,还望叔长见谅才是!”李承业叉手行礼,脸上充满歉意。

    来人正是刘睿,字叔长。

    只见其体态肥硕,泛着油光的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见李承业迎了上来当即止住脚步,而后轻轻点了点头便算是回了礼,似乎在自己面前行礼的只是一名普通的下属官员。

    对于刘睿的傲慢无礼,李承业的脸上没有半分不愠,甚至就连眉头都不曾皱上一下,眼神中也是一脸的谦恭谨慎,让人感觉不到半点虚假之意。

    整整十一年的时间,李承业由一名小小的六品县令坐到了如今从三品江陵府尹的位子,也由那个锋芒毕露、正气刚直的一介清流变成了如今这个忍气吞声、逢场作戏的官场老手。

    “呵呵,子允兄客气了,不知今日莅临寒舍有何指教呢?”刘睿似乎并没有招呼李承业入座的意思。

    “听闻昨日犬子与贤弟府上部曲因误会生了些争执,愚兄管教无方今日特来向贤弟登门赔礼!”说着,李承业双手递上一张礼单。

    刘睿见状淡然一笑,并没有去接李承业的礼单,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而是在屋内缓缓踱着步子,不过脸上却现出一抹得意的笑。

    “呵呵,子允兄言重了,不过是一个狗奴而已,打了便打了,无需如此!刘某承受不起如此大礼啊!”刘睿轻笑,脸上尽显轻蔑。

    刘睿话虽如此,但若是你真的傻呵呵地将礼物揣回去的话此事便彻底无解了。

    李承业不傻,自然也听得出刘睿话中的意思。

    “此事毕竟犬子冒犯在先,日后愚兄定当严加管教,这区区薄礼贤弟万望笑纳,前些日子有西域胡商因私贩战马被严兵马使截了,说来也不怕贤弟笑话,愚兄私下向其讨要了两匹,素闻贤弟喜爱狩猎,稍后愚兄便遣人将马牵来,唯有良马才堪配得上贤弟之威名!”
………………………………

第二十二章 父子为奸

    刘睿嗜猎,这是江陵府人人皆知的事情,既然狩猎那么就自然少不了好马,虽然刘睿府上好马不少,但西域战马可不是有钱便能买到的。

    大唐自建国以来对战马管理极严,若没有特殊渠道的话,如刘睿这等级别的官员根本不可能拥有一匹西域战马,更何况自吐蕃侵占陇右之后,几乎可以说断了大部分通往西域的商路,西域与中原的往来也日趋减少。

    在此种情况下,能运到大唐的西域货物便更显得尤为珍贵了,何况还是这种千金难求的大宛战马。

    即便刘睿心中有千般不快,冲这两匹西域战马也得给了李承业的面子。

    而李承业这话也说得巧妙,向严朔讨马这事无疑承认了自己的以权谋私,但也就是这句话让刘睿顿时有种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的美妙感觉,既是同道中人,那么一切便尽在不言中了。

    而且李承业在向刘睿表诚心的同时,也很不厚道地将严朔拉了进来,毫无疑问,严朔私自将战马送给自己的行为同样犯了大唐律令,若放到贞观年间,依律贬官流放是毫无悬念的。

    但毕竟此时的大唐刚刚从连年战乱中走出来,对于这种地方军阀的所作所为也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但求一个平安便好。

    也正因朝廷的这种态度,才使得严朔这种军权在握的人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不管怎样,这让刘睿很欣慰,这两匹马收得也很安心,顿时和李承业有了一种英雄相惜的默契。

    而李承业同时也间接地向刘睿表明了自己和严朔的关系匪浅,即便刘睿想报复也要事先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斤两。

    虽然事情办得不厚道,但李承业给的这个台阶很高明,也给自己加了一重很有分量的筹码。

    由此可见,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充分的证据表明,李浈的无耻有很大一部分是跟李承业学来的。

    临走之前,李承业不忘加上一句:“听闻白相十分器重贤弟,以贤弟之才封侯拜相指日可待,日后还要多仰仗贤弟在陛下面前多美言几句!”

    说着,李承业仍旧将手中的礼单轻轻放在几案之上,面带谄媚之色。

    “哈哈哈,好说好说!”刘睿很得意,脸上的肥肉笑得呼之欲出。

    待得李承业离去之后,一名体态同样肥硕的少年推门而入,眉眼之间与刘睿倒是极为相似。

    此人便是刘睿之子刘括,排行老三,因两位兄长早年夭折,所以便成了刘睿唯一的独子。

    “哼,这老匹夫来此作甚?”刘括面带怒色不忿地说道。

    “呵呵,自然是做他该做的事!”刘睿淡然笑道,而后伸手指了指几案上的那张礼单。

    刘括走到几案旁抄手抓起礼单细细望去,只一瞬间便眉开眼笑地说道:“这李承业倒还真是大手笔,自坐上这府尹的位子后一直不声不响的,看不出竟也攒了不少家私!”

    “哈哈哈,小官小贪,大官大贪,这年月还真找不到一个清白的!他李承业在当阳县令的位子上坐了十多年,也苦了十多年,不过好在他最后终于开了窍,这才一飞冲天,否则这江陵府尹的位子也轮不到他来坐!”刘睿大笑。

    “那是自然,不过若论真才实学的话阿耶您才是江陵府尹的不二之选,若不是当年他攀上了十六宅的高枝,这位子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刘括点头附和,言语间尽带怒意,“哼,也不知道十六宅中的那些王爷王孙们怎么就看上了李承业,竟给了他如此大的一块肥肉!”

    刘睿闻言后没有说话,而是眉头微蹙地陷入沉思。

    “阿耶在想什么?”刘括问。

    刘睿答道:“我在想当年李承业不管攀上了十六宅中的哪一位贵人,想来那份大礼定然也小不了,而李承业做了十多年的苦县令,那么这钱从何而来呢?”

    说完之后刘睿眉头皱得更紧,而刘括则晃了晃硕大的脑袋,也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父子二人原本长得就极为相似,此时面部相同的表情更是如同复刻一般,只不过一个是正版,另一个则是缩小了的翻版。

    对于刘睿而言,李承业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能在短短的几年的时间从六品县令做到从三品的江陵府尹的人绝对不应该小觑。

    少顷,刘睿突然问道:“事情办妥了?”

    “嗯,烧得那叫一个干净,父女俩连骨头都找不着了!只是可惜了,那小娘子那么漂亮!”刘括一时不知该喜还是悲,一脸惆怅地答道。

    “说什么没出息的混账话!日后为父与你舅父在京同朝为官,到时候满长安的女人任你挑选,还愁寻不到漂亮女人么?!”刘睿怒声叱道。

    刘括闻言后当即眉开眼笑,道:“也不知舅父何时召您入朝,这都几个月了也不见个动静!”

    “闭嘴!何时入朝乃是陛下说得算,岂是你舅父说召就召的?!他虽为当朝宰辅,但也还是陛下的臣子,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传了出去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刘睿声色俱厉,吓得刘括顿时面色如土。

    紧接着刘睿又道:“明年你便该行冠礼了,行了冠礼便可依门荫入仕,官场上的事情你还不懂,有些话该说,有些话打死也不能说,总之少说话多做事,如此即便犯了些小错我与你舅父也有转圜的余地!”

    “阿耶教训得是,括儿知道了!”刘括躬身答道。

    刘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我吩咐你做的那件事情办得如何了?”

    “阿耶放心,这次派出去的都是些生面孔,江陵府六品以上大小职官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掌控之中,一旦有谁和李德裕有什么私密往来,皆逃不过我们的眼睛!”刘括答道。

    “嗯,这是你舅父亲自交代下来的事情,上一次那个冯直极有可能是露了马脚,所以这次一定要隐秘,任何与李德裕来往过密的官员都不能放过,只要这件事办好,相信我们很快便能去长安了!”

    说罢之后,父子二人两张胖脸上的肥肉再一次笑得呼之欲出。
………………………………

第二十三章 犹豫不决

    李府。

    李浈面色铁青地静静站在床榻旁,一言不发,榻上的赵婉依旧还在昏迷之中,虽然伤不致命,但失去至亲的打击却是致命的,甚至就连江陵府最好的郎中也无法断定赵婉何时能醒来,或者醒不醒得来。

    今日已经是第五天了,赵婉从没有睁开过眼睛,甚至手指哪怕只是一小下都没有动上一动,若不是其眼角那两道始终不曾干涸的泪痕,所有人都会以为这个女娃子已经死去。

    似乎上天也对这个命运凄惨的少女生了怜惜之意,大火并没有毁去那张美丽的脸,只是在其肩头留下了一片永远的伤疤。

    无疑,赵婉是悲惨的,但同时也是幸运的,因为她活下来了。

    李漠站在李浈身后,想要安慰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张了张嘴便悻悻作罢。

    “二郎,你说此事我该如何?”李浈轻声问道,心中百感挣扎。

    每当自己看到赵婉脸上那两道泪痕的时候,自己的心就如同刀绞一般的难受。

    虽然之前已经决定不再去招惹刘睿,但此时此刻李浈体内流淌的血液却再度沸腾。

    李漠想了想答道:“不知道,反正不管你怎么做都得算我一个!”

    李浈闻言,脸上强挤出一抹苦笑,话说得容易,但毕竟刘睿乃是江陵府长史,而自己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至多再加上李漠、刘弘和严恒等人,那又怎样?不过也还是一帮乳臭未干的孩子,纵然自己有千般计策,想要搬倒一个大唐五品官员也依然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刘睿背后还有白敏中这棵大树挡风遮雨。

    赵婉眼角的泪痕尚在,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她能够承受的苦难,没有人会在乎她这样一个女孩子的不幸,以前没有,以后或许也不会有。

    而李浈也从来都不是那种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的人,他所能做的仅仅是在不去补上一刀而已,因为前世的他已经受够了苦难和麻烦,所以转世大唐的八年以来他从不去招惹麻烦,他更像是一只受到惊吓后的小动物,不遗余力、不择手段地保护自己,想要寻求一片属于自己的安全地带。

    每日可以纵情声色、花天酒地的这么一直到死,这便是李浈这一世的理想。

    是的,李浈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要做一名大唐的“顽主”,除了家人以外,这个大唐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所以当日若是知道认识赵婉会惹来这个麻烦的话,或许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逃,逃得越远越好。

    但事实就是如此,李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如今麻烦也不期而至,而现在的自己已是别无选择。

    因为他的心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逃避,同时更因为现在的赵婉就如同前世的自己,贫苦、孤单,又没有一丝安全感。

    “二郎,明日一早,密宅!”在考虑了整整五日之后,李浈终于做出了决定。

    李漠点了点头,但随即只听李浈又补充道:“此事知道的人不宜太多,严恒、刘弘二人足矣!”

    “另外,告诉严恒,马我可以不要,人却必须到!”

    李漠转身离去,但还未走出屋子便只见李浈苦笑一声道:“等等!”

    “还是,容我再想想吧!”

    说罢之后,李浈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颓丧,迈着沉重的双腿垂首离去。

    李漠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李浈的背影,突然感觉有些陌生。

    “去哪?”李漠问。

    “出去走走!”

    李漠正要跟上前去,却只见李浈背对着自己摆了摆手说道:“留在这里,莫要跟来!”

    李漠终究还是没有跟来,虽然他不想违背阿兄的意思,但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径自向严府的方向快步走去。

    今日的云压得很低,天气也有些阴沉,虽看不出有下雨的迹象,但还是加重了几分沉闷,在这样的日子里,只有那些极少数守在冰鉴旁的大户人家才有享受清凉的资格,至于寻常百姓则只能自寻一处阴凉,再拿一把苇扇,期盼着这难熬的回南天早些过去。

    李浈走得很快,以至于身上的衣衫都已被汗水浸透,而当出了坊门后才蓦地发现自己竟无处可去。

    无奈之下只得出城信步而行,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要寻找一处能让自己安静的地方。

    或许没了城墙的阻挡,微微的清风自西北而来,虽然解不了潮闷的暑意,但终归是让人有了一丝清凉的感觉。

    逆着清风袭来的方向望去,不远处是一座山,很小的山,但入眼之处尽是一片翠绿,李浈的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笑,脚下不自觉地向山的方向走去。

    山并不远,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已进入山林,在浓密的树荫下丝丝清凉随风而入,俨然与城内是两个世界,李浈顺着小路缓步而行,虽暑意大减,但却仍然消解不了心头的烦闷。

    在刚刚看到赵婉受伤时,怒发冲冠的李浈坚定地认为自己一定会杀了刘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浈却也冷静了下来,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杀得了刘睿,即便自己真的有能力杀了他,此事带来的后果将是自己无法承受的,而且势必会牵连到父亲,牵连到这个自己想保护的家。

    这无疑违背了自己的初衷,毕竟自己是要在这个动荡不安又危机四伏的晚唐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而且还要活得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把自己上一世为了生活操碎的心都找补回来。

    自己所编排的日程表里压根儿就没有助人为乐、拔刀相助的这一项,更何况这个代价说不得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和父亲的前途。

    为了一个仅仅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真的值得么?

    冷静下来的李浈终于有些犹豫了,虽然自己有个热血冲动的身体,但本质上却早已过了热血冲动的年龄,而且经历了两世为人又深知历史的他或许比谁都看得更加透彻,也比谁都更容易顾及后果,更小心翼翼。

    李浈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路两侧是算不上高大也说不出名字的林木,斑驳的树皮上被一片片嫩绿的青苔所占据,看上去生机勃勃,也格外的养眼。

    “有时候我倒是挺羡慕你们这些东西,可以安安稳稳无忧无虑地地爬在树上!”李浈伸手轻轻摩挲着松软的青苔,脸上却依旧愁眉不展。

    正在此时,不远处依稀传来一阵悠扬的梵唱佛音,虽不明其意,但却让人瞬间感到轻松无比,李浈这才记起此山深处有一座宁恩寺。

    想到此处,脚下不自觉地向宁恩寺的方向走去。

    但刚走了几步,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条蜿蜒缓和的溪流,潺潺的水声伴随着悠扬的梵音,李浈顿觉心旷神怡。

    不过吸引李浈目光的,却是溪畔的那名戴着斗笠的老叟。
………………………………

第二十四章 垂钓老叟

    老叟双目微闭盘坐于溪畔的草地之上,手中一根竹木鱼竿,身侧放着一只酒壶,小桥流水、野花绿草,再伴着不时经过的飞鸟鱼虫,倒像极了一副写意画。

    李浈顺着小桥轻轻走到老叟身旁,静静地望着中央随着水流漂浮不定的鱼线,看得有些出神,也有些陶醉。

    老叟头戴幞巾,看上去虽年逾花甲,但却面目红润,颌下一缕青须垂在胸前随风轻浮,说不上仙风道骨,却也让人无法轻视。

    李浈怔怔地看着,老叟也静静地坐着,唯有溪中的鱼儿时不时地触碰一下水中的鱼饵,拉扯着鱼线起起伏伏,但却始终不敢吞食,如此这般反复几遍之后,见鱼饵始终没有什么异动,胆子这才也变得大了起来。

    终于,一尾巴掌大小的鲫鱼忍受不住美食的诱惑,率先冲上前去咬住了鱼饵。

    “这位老丈,鱼儿上钩了!”李浈只当是老叟睡了过去,忍不住提醒道。

    老叟闻言缓缓睁开眼睛,脸上不见半分喜悦之色,反而抬头瞥了一眼李浈,而后继续闭目养神,对于水中那条几欲挣脱的鱼毫不理会。

    终于,那条算不上强壮的鲫鱼挣脱了鱼钩迅速逃离了这个危险之地。

    “鱼逃了!”李浈望着水中远去的鱼儿,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丝欣慰。

    正在此时,老叟再度睁开眼睛,抬手将鱼钩撤回,口中似是自言自语道:“它本就在水中,游到哪里都还是在水中,所以也便谈不上逃!”

    老叟说着重新将饵料挂在鱼钩上,并再度投入了水中。

    “呵呵,看来老丈定是世外高人、当世神仙!”李浈笑道。

    “哈哈哈,小娃子何出此言?”老叟大笑。

    “以小子的经验来看,但凡行为莫名其妙,又不会好好说话的要么是精神病,要么就是世外高人,老丈既非精神病,自然便是世外高人了!”李浈很认真地答道。

    老叟闻言一愣,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方才忍不住问道:“老夫虽未研习医道,但也略知一二,但不知这精神病却是个什么病症?”

    李浈不禁哑然失笑,自己不过随口一说,反倒是将这一点忽略了,不过以李浈的性格自然懒得去解释,只得敷衍道:“如若老丈穿得再破烂些,便是精神病了!”

    说到这里,李浈似乎感觉有些不妥,若是这老头儿被自己气出个好歹的话岂不是又惹了麻烦事,当即又补充道:“其实这是一个赞誉之词!”

    话音方落,老叟当即朗声大笑,道:“你这娃子竟还敢诓骗老夫,只怕这精神病非是什么好话,老夫也不与你计较,不过你却要与老夫一同饮了这壶中之酒!否则老夫定不饶你!”

    说罢之后,老叟竟直接抓起酒壶仰头深饮一口,而后将酒壶递给李浈道:“喝!”

    李浈看了看刚被老叟亲密接触过的酒壶,苦着脸说道:“能不喝吗?”

    老叟不耐烦地催促道:“小小年纪却学得婆婆妈妈,老夫似你这般大的时候已是能痛饮三十杯,闲话少叙,只管喝酒便是了!”

    李浈见推脱不过,只得捏着鼻子抿了一小口,顿觉一股热流汹涌而下,同时喉间涩痒难忍,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老叟见状又是一阵大笑,抓过酒壶又是一大口,同时口中连连赞道:“好酒,好酒啊!”

    酒是寻常百姓家自酿的醪糟,自然比不得西域的葡萄酒,更比不上只有富贵人家才喝得起的龙膏美酒,但在似乎老叟看来,这普普通通的醪糟或许便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而紧接着老叟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苦楚,低声沉吟道:“许久不曾有人陪老夫喝酒了啊!”

    “老丈似乎有些烦心事!若不嫌小子唐突,大可说来听听!”李浈生怕老叟再将那个沾满其口水的酒壶递过来,再一次岔开话题。

    “呵呵,人生在世岂能事事如意,不说也罢,来,我们喝酒!”老叟说罢正要将酒壶递过去,却只见李浈一伸手将其又挡了回去。

    “老丈此言差矣,恰巧小子也有些烦心事,或许听了老丈的烦心事之后,小子心里能痛快一些呢!”李浈咧嘴笑道,眼睛却紧紧盯着老叟手中的酒壶,生怕其再推给自己。

    老叟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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