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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影重重-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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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拉环视会议桌,目光挨个落在在座人的脸上,眉毛高高地扬起。“这里我们学到了一课:永远要深究本质,要拨开市场宣传的重重迷雾,看到中心实质,就像只有翻开引擎盖才能看到汽车的真正问题所在。相信我,两周后我们向Jock·戈达德演示之后,他也会看到引擎盖下面的真相。大家要铭记于心。”

大家都礼貌地笑了。所有人都知道,戈达德满脑子想的都是齿轮,是个汽车迷。

“好吧,”她说,“我想我已经把我想说的说完了。让我们继续。”

我暗想:是啊,让我们继续;欢迎加入特莱恩;你已经说完你想说的了。我感到心里空空的。

我到底把自己卷到什么里头了?

大家都礼貌地笑了。所有人都知道,戈达德满脑子想的都是齿轮,是个汽车迷。

“好吧,”她说,“我想我已经把我想说的说完了。让我们继续。”

我暗想:是啊,让我们继续;欢迎加入特莱恩;你已经说完你想说的了。我感到心里空空的。

我到底把自己卷到什么里头了?  
 第十五章
我老爸和安托因·雷昂纳德之间的会面并不顺利。呃,事实上,应该说纯粹是一场灾难。这么说吧,安托因遭遇了老爸的抵死反抗。老爸完全不合作,甚至连以退为进的策略性配合都没有。

结束了在特莱恩第一天的工作,我立刻赶到了老爸的公寓。我把奥迪远远地停在了街区的尽头,因为我知道老爸在不盯着他那台36英寸的电视屏幕时,总是喜欢看着窗外,而我并不希望听到他对我的新车大发感慨。就算我跟他说我的薪水暴涨了或是其他的借口,他也总能找到某个突破口来泼泻他的脏话。

我到的时候刚好看到莫林拖着一口大大的黑色尼龙箱子上出租车。她紧闭着嘴巴,穿着她“考究”的衣服——一身石灰绿的长裤套装,上面布满了热带花朵和水果图案,脚上穿着一双洁白的帆布跑鞋。我在她大声叫司机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时拦住了她,给了她最后的薪水(包括一笔不小的奖金,以补偿她在这儿所遭受的痛苦和折磨),对她忠诚的服务深表感谢。我甚至试图礼节性地在她脸颊上轻吻,但她扭开了头,然后猛地撞上车门,出租车便开走了。

可怜的女人。我从来都没喜欢过她,但是我还是情不自禁地为我老爸对她的折磨深表同情。

老爸正在看丹·拉瑟(美国哥伦比亚广播电视公司的王牌主持——译者注)的节目,其实应该说是在冲着电视里的拉瑟大吼大叫。对所有广播电视公司的主持人他都一视同仁地鄙视,决不要打开他对有线电视上“窝囊废”进行评论的话匣子——那将会无穷无尽。只有那些固执己见的右派主持人唾沫横飞地取笑嘉宾并惹他们失态的节目才是老头儿惟一喜欢的。那是他这些日子来的娱乐。

他穿着白色无袖汗衫,就是那种有时也被叫做“虐妻衫”的汗衫。一看到它我就心惊胆寒,它让我联想到一些不愉快的经历——每次他把我当小孩儿“教训”的时候好像都穿着它。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幕:我八岁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把酷爱牌饮料洒在了他的苏丹式躺椅上,他抽出皮带,怒视着我,大吼:“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当时他涨红的脸上淌着汗水,身上就穿着件这样的汗衫。这当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新来的家伙什么时候到?”他问,“他已经迟到了,不是吗?”

“还没呢。”莫林一分钟也不愿意多留,拒绝跟安托因做工作交接,因此他们没有机会碰面。

“你穿这么隆重干吗?看上去就像殡仪员——你搞得我很紧张。”

“我告诉过你了,今天是我开始新工作的第一天。”

他转过身去看拉瑟,厌恶地摇着头:“你被炒鱿鱼了,是吧?”

“被怀亚特公司?没有,我辞职了。”

“你总是那样吊儿郎当,所以他们解雇了你,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们能嗅到一英里以外的窝囊废。”他重重地吸了几口气,“你妈把你宠坏了。拿曲棍球来说吧,如果努力的话,你是可以进职业队的。”

“我没那么强,爸爸。”

“说起来很容易,不是吗?光说不做就更容易了。我最不应该做的就是让你去上那所学费高昂的大学,结果让你成天和你的朋友们狂欢。”他的话当然不全对——大学的时候我是半工半读的,不过让他记得他想记得的吧。他转过来看着我,眼睛里满是血丝,闪闪发亮:“现在你的那帮朋友们都去哪儿了,嗯?”

“我现在很好,爸爸。”我说。他又喝多了,好在门铃适时地响了,我几乎是跑着去开门的。

安托因准时到达。他穿着淡蓝色的医院制服,看起来就像个勤杂工或男护士。不知道他从哪儿搞来的这一套行头,据我所知他从来没在医院工作过。

“谁来了?”老爸嘶哑地叫着。

“是安托因。”我回答。

“安托因?这是什么鬼名字?你请了个法国同性恋?”老爸已经转过身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安托因。老头儿的脸都紫了,他眯着眼,嘴巴因为恐惧而大张着。“老天——爷!”他使劲儿地呼着气。

“情况怎样?”安托因问,给我来了个能让我粉碎性骨折的握手,“这位一定是大名鼎鼎的弗朗西斯·卡西迪了,”他一边说一边走向躺椅,“我叫安托因·雷昂纳德。很荣幸认识您,先生。”他的男中音低沉而动听。

老爸只是瞪着他,飞快地喘着气。最后他说:“亚当,我有话要跟你说,现在。”

“好的,爸爸。”

“不!你让那个叫安……托因还是什么的滚出去,就我们俩说话。”

安托因迷惑地看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为什么不把行李放到你的房间里去呢?”我说,“你的房间就在右边的第二扇门。你可以去安顿好你的东西。”

他背着两个尼龙露营袋走过大厅。老爸甚至没有等他走出这间屋子就开口说:“第一,我不想要一个男人来照顾我,明白吗?给我找个女的来。第二,我不想要个黑人在这儿,他们根本靠不住!你在想什么呢?你就打算让我跟这个黑人单独在一起?我是说,看看你的这个朋友吧——文身,小辫子。我不想我的房子里有这样的人。难道这个要求就他妈的那么过分?”他从来没有这么用力地喘过气,“你怎么能带一个黑人来?你难道忘了那些黑人穷孩子是怎么闯到我家里来捣乱的?”

“是啊,不过他们总是一发现这里根本没什么可偷的就马上跑了。”我压低自己的声音,但是我真是烦了,“第一,爸爸,事实上我们根本没有选择,因为你已经让那么多人辞职不干了,所以中介机构已经不愿意跟我们打交道了,明白吗?第二,我不能老陪着你,因为我白天要工作,记得吗?还有第三,你根本就没给他任何机会。”

安托因回到大厅走向我们。他凑近我老爸,近得有些让人害怕,但是他开口用温和悦耳的声音说:“卡西迪先生,你想让我走我就走。妈的,我现在就走,完全没问题。我不会赖在容不下我的地方。我还不是那么急切地需要工作,只要我的假释官知道我在非常努力地找工作就行了。”

老爸盯着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放“靠得住”卫生巾广告,他左眼下一根血管不住地跳动。我以前见过这副表情,通常是在他骂人的时候,能把你吓得屁滚尿流。从前他总是让他的足球队员们跑步跑到呕吐,如果有人拒绝接着跑,他就会摆出这副表情。不过他这一套已经在我身上用滥了,所以对我已经没有威力了。于是现在他转移了目标,把它使用在安托因身上,只可惜安托因在监狱里显然见过比他狠得多的。

“你刚才说‘假释官’?”

“是的,你没听错。”

“你他妈是个罪犯?”

“以前是。”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盯着我说,“你想在我病死之前就杀了我是吧?看看我,我几乎动都动不了,你居然把我和一个该死的罪犯单独留在屋里?”

安托因似乎没有因此而不悦:“就像你儿子说的,就算我想偷,你这里也根本没什么值得偷的。”他语调平静,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至少给我一点儿信任,如果我想搞什么花样,就不会到这儿来工作。”

“你听到他说什么了?”老爸用力喘着气,显然被他激怒了,“你听到他说什么了?”

“还有,如果我要留下来,我们——你和我——就要先达成一些协议。”安托因用鼻子嗅了嗅,“我能闻到烟味儿,你现在就要完全戒掉那鬼东西,就是它把你搞成这样的。”他伸出一只大手敲了敲躺椅的扶手,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小格子跳了出来。就像搞怪玩偶匣一样,一包红白相间的万宝路牌香烟从里面突然蹦了出来。“噢,就是这儿!他总是把烟藏在这儿。”

“喂!”老爸大叫起来,“我简直不敢相信!”

“还有,你必须开始锻炼身体。你的肌肉日渐萎缩,你的问题不在肺部,而在肌肉。”

“你他妈是不是发疯了?”老爸说。

“得了呼吸道疾病就得运动。对肺已经不能做什么了,它们已经作废了,但是对肌肉我们还能做点事儿。我们先得开始做些抬腿运动,就坐在你的椅子上,让你的腿部肌肉重新开始工作,接下来我们得走动走动。我们家老头儿也得了肺气肿,我和我弟弟就是——”

“你叫这个大个子——文身黑鬼,”老爸喘几口说半句,“拿上他的东西——滚出这间屋子——滚出我的房子!”

我几乎就要爆发了。我今天过得糟透了,我的脾气本身就暴躁,再加上几个月来我一直竭尽全力地寻找能受得了老头儿的人替代上一个护理员——那些被他逼走的能排成一长队,真是浪费时间。而现在他却要立刻赶走最后一个人选,尽管必须得承认这个并不是个理想人选,但这是我们惟一的选择了!我想向他大发雷霆,跟他大吵一架,但是我不能。我不能冲着我的爸爸大喊大叫。对这个行将就木、还处于肺气肿晚期的可怜老头儿,我做不出来。于是,尽管随时可能爆发,我还是强忍住了脾气。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托因便说:“是你的儿子雇用了我,所以他是惟一有权解雇我的人。”

我摇摇头:“你没那么好运气,安托因。你不能离开这儿——没这么简单。为什么不开始干你的活儿呢?”  
 第十六章
我需要发发闷气。一切都让我窝火儿——诺拉·索莫斯故意让我颜面尽失我却不能叫她去死;我在特莱恩能不能撑到偷个咖啡杯都成问题;我一直有种力不从心、无法搞定的感觉。而所有问题中最让我不能忍受的就是我老爸。满肚子怒气不能向他发泄,强忍着不让自己骂他:“你他妈个不知好歹的老顽固,早该死了!”——这把我的心都烧焦了。

于是我去了“巷子里的猫”,我知道塞斯那晚应该在那儿上班。我只想坐在酒吧里,痛快地喝他个酩酊大醉。

“嗨,哥们儿,”塞斯见到我很开心,“今天是你去新公司上班的第一天,是吧?”

“嗯。”

“那么糟糕,哈?”

“我不想聊那个。”

“哇!那可真是够糟糕的。”他给我倒了杯苏格兰威士忌,好似我是个老酒鬼,“爱死你这发型了,老兄。可别告诉我你是哪天喝醉了一觉起来头型就变成这样了。”

我没搭理他。我没吃晚饭,又累得很,所以威士忌的劲儿马上就上来了。感觉棒极了。

“能有多糟啊,兄弟?这可是你的第一天,通常他们会告诉你洗手间在哪儿,不是吗?”他抬头看了看电视里正在播放的篮球赛,然后又看着我。

我跟他讲了诺拉·索莫斯和她那“可爱”的苹果牛顿小把戏。

“真是个臭婊子,哈?为什么她这么针对你?她有什么企图呢?——你只是个新人,什么也不知道,不是吗?”

我摇摇头:“不,她——”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个故事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我现在号称是怀亚特电信的超级明星。该死!这个母夜叉是为了给我来个下马威打压我的傲气,整个故事这才说得通。我的大脑都被榨干了,要圆这个谎似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就像攀上珠穆朗玛峰或游过大西洋一样困难。我这就被戳穿了谎言,这让我觉得很感伤,也感到疲惫不堪。幸运的是,有人引起了塞斯的注意,那人冲他打了个要酒的手势。“真不好意思,兄弟,今天是半价汉堡包夜。”他一边说一边走过去给那人拿几瓶啤酒。

我开始回忆今天碰到的人。怪人诺亚·莫登称之为“演员表”里的人物一个个像走马灯一样从我脑子里走过,变得越来越怪诞可笑。我想找个人汇报一下见闻,但是我不能。我主要想卸下一点压力,跟人聊聊查德和那个老前辈菲尔什么的。我想说说特莱恩公司、它的建筑和设备,还有我在餐厅看到Jock·戈达德的事儿。但是我不能。因为我担心一开口我就会忘乎所以,甚至连长城在哪儿都忘了,更别想记得哪部分是绝不能泄漏的。

苏格兰威士忌在我脑中造成的嗡嗡声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焦躁的低沉哼鸣,持久不断,并且越来越响、越来越尖,就像麦克风的回音,尖锐而又震耳欲聋。塞斯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记得刚才我们在聊什么了。塞斯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倾向于以自己为中心。男人的自恋救了我。

“老天,女人们都喜欢酒吧侍者,”他说,“为什么?”

“我不知道,塞斯,也许只是喜欢你吧。”我用空酒杯指向他。

“没错,没错。”他咕噜咕噜地往我的杯子里倒进了几盎司苏格兰威士忌,并且添了些冰块儿。他用微弱但真诚的声音说:“我的经理说他不喜欢我的倒酒量。让我用计量器一天到晚练习。而且他亲自检查:‘给我倒一杯!太多了!我会让你倒亏的!’”酒吧里大家起哄的声音加上电视上热闹的球赛,吵得我几乎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我觉得你倒得不多不少,刚刚好。”我说。

“我得给酒开票,你知道的。”

“开吧,我现在赚大钱了。”

“哦不,他们准许我们每晚免费提供四杯酒,别担心这个。这么说,你觉得第一天上班就不爽?我们公司的老板只要我迟到十分钟就会暴骂我了。”

我摇摇头。

“我的意思是,夏皮罗不会用复印机,不会发传真,连怎么使用LexisNexis数据库进行检索都不知道。如果没有我,他肯定得完蛋。”

“也许他只是想让别人干这些杂活儿。”

塞斯似乎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我跟你说了我最近发生的事儿吗?”

“说吧。”

“搞到了这个——广告乐!”

“啊?”

“广告乐!看,就像那个!”他指着电视,里面正在放一个粗制滥造的床垫广告,配乐是那首耳熟的又傻又烦人的歌,“我在法律公司碰到了一个在广告代理公司干的人,他跟我聊了很多。他说可以让我去一家像盛乐、热恋、火箭那样的广告配乐公司试镜。他还说最容易进这行的办法就是写广告歌。”

“你甚至不识谱,塞斯。”

“史蒂夫·伍德(Stevie

Wonder,美国传奇盲人音乐艺人。黑人歌手、作曲家、音乐制作人、社会活动家——译者注)也不识谱。听着,许多极富才能的人都不识谱。我是说,要学一段三十秒钟的音乐有多难?演唱了JCPenney公司(全美联锁百货公司——译者注)所有广告的那个女孩儿,她也不识谱,但是声音一级棒!”

吧台前坐在我身边的一个女人向塞斯喊:“你们有什么酒?”

“红葡萄酒,白葡萄酒,还有桃红葡萄酒。”他说,“你想要什么?”

她说要白的,于是他往玻璃酒杯里倒上了一些白葡萄酒。

他转向我:“不过真正赚钱的是唱广告歌。我只要录一卷带子,一张CD,很快我就会榜上有名了——和那些明星排在一起。你明白吗?不用工作,大把大把的钞票!”

“听起来不错。”我的声音里没什么热情。

“你不感兴趣?”

“不,听起来不错,真的,”我努力加入一些热情,“不错的计划。”近几年来我和塞斯对于如何耍滑头,如何尽力少干活儿有过不少交流。他爱听我的故事:我如何在怀亚特电信游手好闲,如何在网上看政治幽默讽刺网站“洋葱”,或是逛“烦透了工作。”、“我爱咸肉。”或“烂透了的公司。”。我特别喜欢那些有“老板键”的网站,当经理从你身边走过,只要一点这个键,所有你正在看的有趣玩意儿都会消失,而把你本来在打的Excel表格之类的没劲儿的东西放到屏幕上。我们都对自己的偷懒行为感到自豪。这正是塞斯之所以会喜欢当律师助手的原因——因为这让他成了边缘人,几乎不受任何人管治,可以愤世嫉俗,对职场漠不关心。

我起身去小解,回来的时候从自动售货机里买了一包骆驼牌香烟。

“又开始沾这鬼东西了?”塞斯发现我正在撕香烟盒上的塑料纸。

“是啊是啊。”我的语调告诉他别管我。

“等你去哪儿都要坐着轮椅、背着氧气罐的时候,可别来找我。”他从冰箱里抽出一只冰镇马提尼酒杯,往里头倒了一些苦艾酒。“看着。”他把杯子里的苦艾酒从肩头向后泼,再往杯里加入一些庞培蓝钻特级琴酒,“这才是一杯完美的马提尼。”

塞斯走过去在账单上记下“马提尼一杯”,然后把酒放在客人面前。我喝下一大口苏格兰威士忌,享受着喉咙里的火热感觉。现在酒精真的开始起作用了,我感觉吧椅有点儿不稳。我就像口袋里有些钞票的矿工那样拼命喝酒。诺拉·索莫斯,查德·皮尔逊以及其他所有的人都开始变得模糊,逐渐缩小,变成了没有恶意的滑稽卡通形象。没错,我的第一天是过得很糟糕,那又有什么稀奇的?每个人开始新工作的第一天都会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得其所。我很棒,我必须牢牢记住这点。如果我不够棒,怀亚特决不会挑我来完成他的任务。如果他和他的顾问朱迪丝不认为我能成功的话,很显然不会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他们本可以炒了我,把我扔给法律,让我自生自灭。那样的话,我早就在马里恩的囚床上了。

酒精的刺激使得一阵令人愉快的强大自信从我心里油然升起,我变得与自大狂只有一线之差。我就是被投放到纳粹德国的伞兵,身上只带着应急口粮和短波收音机,协约国的胜利完全指望我了,我简直是西方文明社会的惟一希望。

“今天我在市区看到艾里奥特·克罗斯了。”塞斯说。

我不解地看着他。

“艾里奥特·克罗斯?记得吗?艾里奥特·入立舒?”

我的反应速度变慢了,我想了几秒钟,然后大笑起来。我已经好多年没听到艾里奥特·克罗斯的名字了。

“他是某家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专攻……环境法的,是吗?”我笑得说不出话来,喷出一口威士忌。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忘了他长什么样,那你记得他的‘裤子’吗?”

这就是我喜欢和塞斯在一起的原因:我们用莫尔斯代码交谈,知道彼此代码所代表的意思,以及其中所有的笑话。我们共同的经历让我们拥有了一种密语,就像婴儿时期的双胞胎的交流方式。高中的一个夏天,一家高级网球俱乐部举行了一次大型的国际网球比赛,塞斯就在那儿做地面维护。他让我们偷偷地溜进去看比赛。由于观众很多,于是他们租来了一些移动公厕设备,是叫方便屋(Handy

Houses)、入立舒(PortOSans)还是叫约翰上班中(JohnnyOnthe

Job)来着,总之都是些好玩儿的名字,记不清是哪个了。那些厕所看上去就像大型旧冰箱,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就全满了,移动公厕公司的人懒得来清理,因此它们臭气熏天。

那个叫艾里奥特·克罗斯的预科生,我和塞斯都很讨厌他,部分原因是他骗走了塞斯的女朋友,也因为他看不起我们这些工人阶级的孩子。他出现在赛场,穿着阴阳怪气的网球衫和白色的粗布长裤,挽着塞斯的前女友。他犯了个错误——进了方便屋去方便。正在清扫垃圾的塞斯看到了,冲我邪恶地一笑。他跑到移动厕所前,用捡垃圾的工具的木柄穿过门上的插销,让我和我们一个叫弗莱士·弗莱厄蒂的朋友,一起推得厕所前后摇摆。你能听到艾里奥特在里面大喊“喂!喂!这是他妈的怎么回事”,也能听到厕所里秽物泼溅的声音。最后我们把它完全推到了,艾里奥特也困在里面,我都不敢想像那个可怜的家伙在什么里头漂浮。塞斯丢了工作,但是他坚持说丢得值——就为了能看看艾里奥特·克罗斯穿着他那不再洁白的网球衫、一身大便干呕着跑出来,他都愿意掏大钱。

回想起艾里奥特·克罗斯歪歪趔趔地从移动厕所走出来,把溅上了大便的眼镜戴上他那张满是大便的脸的情形,我大笑得失去了平衡,四脚朝天地摔在了地上。我就那样躺了几秒钟,根本站不起来。大家都挤到我跟前,许多巨大的脑袋凑在我上方,问我有没有事。我显然是喝醉了,看到的一切都好像蒙了一层东西。不知为何,我脑子里突然闪过我爸和安托因·雷昂纳德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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