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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岸之北-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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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今已经不肯要他送的任何东西。无论他如何待她，都始终及不上许寒铭万分之一。怪只怪他没那么好命，像许寒铭一样含着金汤匙出生。于霜说得对，连房租都付不起的人，有什么资格买这么贵的东西。
蒋培扬起手，再没有一丝犹豫，把盒子狠狠摔在地上。
白色的盒子叮叮当当弹跳着向前滚去，刚好停在一个人脚边。这人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帆布鞋，裤腿往上卷了几道，露出一截白皙瘦弱的小腿
蒋培抬起眼睛，看到一个长发女孩低头朝自己脚边看了看，松开一只握着行李箱的手，弯腰把盒子捡了起来。
等她直起身，蒋培瞬间就认出了她。纤细娇小的女孩，拉着两个行李箱，背上背着个硕大的书包，站在路灯下，活脱脱像个离家出走的孩子。
流离抬头看见他，朝他缓缓走来，把盒子递到他面前：“你的唉”看了半晌，终于认出他：“上次帮过我的司机”
蒋培心里冷笑一声，并没接她递过来的盒子：“扔了吧。”
流离把盒子打开，看到里面价值不菲的白金项链，项链很新，应该刚买回来不久。她想了想，对他说：“既然不想要了退回去不就行了。不管再怎么跟女朋友生气，也不能跟钱较劲啊。这么贵的东西，扔了多可惜。”
蒋培看着她晶亮的两只大眼睛，沉默良久，说：“那家店的东西一经售出概不退货。”
流离转了转眼珠，问他：“项链是什么时候买的”
“今儿中午。”
“那就行。”流离把两个拉杆箱塞进他手里：“那家店在哪儿，你带我去。记得拉着我的箱子。”
到了珠宝店，营业员果然咬死不能退货。经理得到消息后过来协商，满面笑容地说了通冠冕堂皇的话就想下逐客令。流离没再跟他们纠缠，扭头见有客人推门走进店里，两三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商量着挑枚戒指给其中一人求婚用。流离清了清嗓子，突然就朝蒋培拉着的行李箱上猛踹一脚，成功引来这几人的注意力。
“你看，被女朋友赶出来了吧，让你当初不听我的”流离开始信口雌黄：“我早说过了，这家店风水不好，五十年前一女的在这儿上吊自杀你又不是没听说过。多少情侣就因为在这儿买了珠宝，回去以后立马就掰了啊。你还非不信现在怎么样，被女朋友踹了吧。你说说，这么好一女朋友，以后得上哪儿找啊。”
蒋培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流离，实在搞不懂这丫头到底在搞什么。而流离依旧面不改色：“有些事情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要早听我的，现在哪能这么惨啊，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到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旁边那三个男人明显被她唬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放下戒指转身就走，不管营业员如何挽留都挽留不住。经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还是强压着怒火对流离说：“请你们二位出去”
流离抬眼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招牌：“这么有名的珠宝店敢赶客人走，你就不怕我投诉你。”
女经理咬牙露出一个微笑：“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流离把首饰盒打开，露出里面崭新的项链：“这条链子压根就没戴过，为什么不能退。再说了，我也没让你退全款，你就是克扣个一两万也行。你要是非不退，我就每天来你店里。我保证，过不了一礼拜你这店就得关门”
经理被说得哑口无言，投身珠宝业十几年她还没见过这么难缠一女孩。眼见又有客人推门进来，那丫头张嘴就要胡说一气，经理赶紧拦住她，连连赔笑：“别介别介，退款就是了。”
等经理拿着首饰盒去后面处理退款事宜，流离调皮地朝蒋培笑笑，伸出右手偷偷向他比了个v字。
璀璨灯光下，女孩清秀的脸干净得像泓湖水，让他一时舍不得移开目光。
两个人拿着钱离开了商店，走出一段距离，流离才对他说：“以后别再意气用事了，那天跟我要车费时倒挺精明的，现在怎么犯傻啊女朋友再怎么闹不过都是一两天的事儿，你拿钱撒什么气。”
蒋培扭头看她一眼，忍不住笑了。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手里突然一轻，女孩把两个行李箱接过去，朝对面的绿灯看了一眼：“我走了，再见。”
她扔下这五个字，转身就匆匆过了马路。蒋培看到她的背影，瘦瘦小小的，很快就被人群淹没。他想起薛鑫手底下的人喝醉时说过的，邹慕辰三年前惹了桩不小的官司，要不是凭空冒出来个女孩顶罪，这辈子势必要折在监狱里。
愚蠢的女孩，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搭上三年青春，如今又差点因为他送了性命。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怪不得命运，只怪她执念太深。
、第二十三章
搬到晴暮公寓已经有半个月，流离没再见过邹慕辰。他一向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流离倒不觉得奇怪。每天像往常一样跟着孟诺枫从片场到摄影棚，从摄影棚到发布会，从发布会到电视台，跑得昏天黑地。最近一段时间孟诺枫无论出席什么活动总会有阮凝作陪，初夏未播先火，两个人的情侣形象被炒得深入人心，不少广告商看中他们身上巨大的商业价值，早就前赴后继邀请他们担当形象代言。短短几天两个人的经纪公司赚了个盆满钵盈，更是把他们当祖宗一样供着。
好不容易能回趟家，太阳刚刚落山，窗口相继亮起灯来，幽幽地渗进夜色。参差不齐的窗口，像一只只不知何时会熄灭的眼睛。
流离背着书包进了公寓。走出电梯不远，迎面看见一个酩酊大醉的女生正躺在自己家门前，掰着手指兴致勃勃地自言自语。女生穿一件黑色连衣裙，留着齐肩短发，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估计是刚哭过，浓重眼影被水晕开，乱槽槽地糊在脸上，很是狼藉。流离走过去叫了她几声，女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刚准备起身站起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冲着流离就呕吐起来。流离没能躲开，衣服上被吐了一大片，恶心难闻的气味立即涌进鼻腔。吐完之后女生清醒了些，随便用手抹了把嘴，灿烂地对流离一笑：“你好，我叫殷晓萱。”颤颤巍巍站起来，拿着钥匙继续开流离家房门：“你说我这钥匙怎么就打不开门了呢”
流离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指了指对面房门：“你家在对面吧。”
殷晓萱挠了挠头，说了句：“好像是哎。”扑通一声又朝地上栽过去。流离赶紧接住她，见她这副样子实在可怜，把她背进了自己家里，熬了些醒酒汤喂她喝下去。殷晓萱胃里好受了些，躺进沙发里很快睡着了。没睡一会儿，流离突然听见她哇哇大哭起来，直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什么。流离走过去，刚准备问她几句，殷晓萱突然搂住她，抽噎着跟她诉苦：“闻俊把我甩了他把我甩了”
殷晓萱一直哭了很久才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陌生房间里，胃里空空如也，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走出房间想找点吃的，却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正在厨房里忙活。昨天的事她还有些印象，知道这是新搬来的邻居，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小一丫头。
“你一人儿住这啊”
殷晓萱在餐桌旁坐下，问她。
流离点点头，从锅里盛了碗醒酒汤给她。殷晓萱又问：“你家人呢”
“去世了。”
殷晓萱愣了愣，对着流离咧开个尴尬的笑容。一勺勺醒酒汤喝下去，味道酸辣鲜美，胃里很快舒服了些。流离把饭菜往她面前推了推，催她吃饭。她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吞了吞口水，艰难地摇了摇头：“不吃了，我待会儿还得工作呢。”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殷晓萱恭恭敬敬拿起来接听，恭恭敬敬对话筒里的人说：“我马上到，三十分钟哦不，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就到”
挂了电话殷晓萱立即找到自己的包包，掏出化妆盒风驰电掣般在脸上涂涂抹抹。不一会儿精致的妆容已经成形，殷晓萱随便扒拉下头发，套上自己的高跟鞋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后来流离知道，殷晓萱毕业于北影，已经在娱乐圈混了大半个年头，直到现在仍然是前途渺茫命运堪忧，每天蹲在片场寻找机会能出演个小角色，就算是不露脸的替身也觉得有总比没有强。父母花了那么多钱供她念全国最有出头机会的学校，她却混成这个样子，实在觉得丢人。她本就生得娇美，不比那些功成名就的女星长得差，本以为很快就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谁知道没有后台没有金钱想成名简直比登天还难。
“要是再这样下去，”有一次殷晓萱告诉流离：“爸妈就要把我压回老家，随便找个公司把我安排进去，一辈子安安稳稳不愁吃喝，就这样活到老活到死。”
殷晓萱绝不允许自己屈服于这种生活。她生来就是要当明星的，凭什么专业没她好长得比她差的都能站在闪光灯下聆听山呼海和，她不相信她会没有出头之日。
可还没等她出头，交往三年的男友就离她而去，甚至连自己父母都失去了耐心，从上个月起断了她的生活费，想逼迫她回老家随便找个工作。殷晓萱水电都交不起，一天晚上好不容易守到流离回来，打开房门露出半个脑袋跟流离求救：“我这里水电停了，能不能借个洗手间用用。”
流离乍然听见有人喊她，唬了一跳。等回头看见是她才放下心来，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行。”
殷晓萱蹦跳着从屋里出来，反手拉上门。忍不住告诉流离：“我今天见着你男朋友了，简直帅得过分哎，你在哪儿淘到的这么块宝”
流离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男朋友”
殷晓萱不以为然：“跟姐姐我就别打马虎眼了，我又不会跟你抢。”
流离笑笑：“你可能认错人了，我没有男朋友。”
“得了吧，”殷晓萱还是不信：“他要不是你男朋友为什么有你家钥匙，还帮你买了那么多东西。”
流离想到什么，急忙推开门进去。屋子里似乎还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挥之不去。厨房里新添了很多器具，冰箱里被搁满了水果蔬菜，不再像以前一样空落落地除了几瓶水便不剩什么。客厅茶几上放着些营养品，各种各样应有尽有。流离想起刚升入高三那段时间，姥姥想尽办法多赚些钱给她买补品，她总是那么清瘦孱弱，姥姥越看越不放心，越不放心越不敢撒手人寰。那时候流离就想，如果自己一直这样下去，姥姥是不是就不舍得离开她。
殷晓萱从洗手间悠悠踱着步子走出来，看到屋子里这些东西，对流离说：“你男朋友分明把你当小孩嘛。你跟他在一起，是不是特有安全感”一句话刚说完，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殷晓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流离：“我能吃个苹果吗”
流离走去厨房帮她洗了个苹果，见她如今比前段日子更瘦，眼睛里也光彩全无，不由说：“我给你烧几道菜吧。”
“不用不用，”殷晓萱啃着苹果连连摆手：“我减肥呢。”
再减就只剩一把骨头了。可对于要上镜的演员来说永远不够。殷晓萱最近好不容易接了个丫鬟的戏，每天都能跟着女一在镜头前晃来晃去，这种露脸机会她可不能浪费。
吃完一个苹果，殷晓萱摸着自己仍是瘪瘪的肚子，不自觉啃起嘴上的死皮来。忽然长长叹了口气，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像那些明星一样，随便站在台上露齿一笑就能引起大片尖叫。阮凝你认识吧，特火一女星，她跟我是同一届进的北影，同班同学，如今人都混成国际大牌了，可我还是这么时运不济，每天净演些丫鬟啊，婢女啊，路人甲乙丙啊什么的。这都算运气好的，运气不好连个脸都不能露，只能给那些演员当替身，水里来火里去，吃力不讨好，一不留神还被导演骂。”
她虽是倒着苦水，脸上却没有一点儿伤心的神色，仿佛天大的事都总有过去的一天：“可我就想着吧，我在我们学校回回专业第一，哪方面都比阮凝强，凭什么她能红我就不能啊虽说她是比我漂亮了那么一点儿，可我长得也不差啊。我就不信，这世界上会没有赏识我的伯乐。人家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现在我在情场混得这么惨，怎么着也得在赌场见点利吧。”
还没有人愿意跟流离说这么多话，掏心掏肺，毫不遮掩，什么心思都愿意对她讲，丝毫不怕她觉得她贪慕虚荣。别人都说做着明星梦的人从一开始就要接受郁郁不得志的风险，要不就一战成名，要不就终生没有出头之日。能在这场赌局里赌赢的又有几个。很多时候成功不是因为自己足够出色，而是因为自己足够幸运。中国那么多人，怎么就能保证幸运一定降临在自己头上。殷晓萱如今没有后台，没有人脉，一个人在娱乐圈里孤军奋战，要是没有人帮她一把，实在很难混出头来。
流离想到了邢盟。这些年经邢盟一手捧红的人不计其数，如果他肯帮忙，殷晓萱以后的路多少会好走些。
恰逢初夏的拍摄碰到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原定的一名女演员突遭车祸被紧急送往医院，无法进组。制片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接演人选，该角色虽然戏份不多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是男女主角恋情进展的一大转折点，不能草草换人。
流离找到机会溜到邢盟面前，斟酌几番才开口问他：“我听说公司准备签些新人”
邢盟没怎么在意，依旧窝在躺椅里修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说：“是啊。”
流离挠了挠头，实在不相信自己的话能有多大作用。可还是要试一试，她在邢盟身边慢慢蹲下来，扒拉着扶手，说：“我认识一朋友，北影毕业的，表演功底特好。关键人长得漂亮，”掏出口袋里的照片亮给邢盟：“你看，身材样貌气质各方面都是顶尖的吧，跟阮凝比也差不了多少。要是有人能给她个机会，绝对一炮而红啊。现在导演不是正愁找不到合适人选接演男主初恋这一角色吗，原著我看过了，书里的初恋跟她的气质完全符合。所以你能不能，帮她一把，把她带给导演看看”
流离把话说得小心翼翼，时刻注意着邢盟脸上的表情。邢盟修完指甲终于看了眼流离手中的照片，目光似乎有片刻的停顿，却又很快恢复如初。沉吟半晌，说：“这我做不了主，你去求求诺枫。”
一脸鬼祟。
流离看了他一会儿，缓缓站起身来。不愿意帮就算了，还偏偏把她往孟诺枫身边支。最近孟诺枫古怪得很，轻易不想搭理流离，很多事也不再吩咐流离去办。他这人心思深沉，流离已经越来越搞不懂，哪还敢去惹他。
可殷晓萱毕竟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一个朋友，平时为人单纯，毫无心机，什么事都肯对她说，毫不掩饰自己想要成名的那点儿心思。她生着一副花容月貌，却从来不像其她女星那样不惜出卖身体换取上位机会，宁愿每天晃荡在影视城当群演，吃着早就凉透的盒饭。
这样一个人，流离不能对她的境遇坐视不管。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厚着脸皮找孟诺枫走了趟后门。当时孟诺枫脸上并没多少表情，流离拿不准他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可也不敢一再烦他，闭上嘴悻悻然走了。
庆幸的是，没过几天流离就在片场看到了殷晓萱。她穿着造型师搭配的白衣白裙，淡雅似朵初绽的雪莲。看到流离，殷晓萱激动地过来拥抱她，说圈内赫赫有名的金牌经纪人邢盟竟然肯签她，如今她已是“艾晨娱乐”麾下一员。
………………………………
第14节
“流离，你帮了我这么大一忙，我得怎么还啊。”
殷晓萱看着流离，平时总是笑着的一双眼睛里隐隐闪动着泪光。
拍摄的时候，殷晓萱虽然是跟孟诺枫这样的大牌对戏也丝毫不怵，整个人似乎发着光，一举一动都是戏。导演异常满意，坐在监视器后面频频点头。奚亭也忍不住走到邢盟身边，说：“你可是签了个宝啊。”
邢盟并不答话，目光仍旧落在殷晓萱身上。流离说得不错，她确实足够美丽，这美丽是百看不厌的。在娱乐圈这几年他看惯了花容月貌秀色可餐，可从没有一个人的美丽，让他越发觉得顺眼。
到了晚上要拍摄一场雨戏，男女主角会在瓢泼大雨里深情热吻。殷晓萱走到流离身边，忍不住吐槽：“看戏的人倒是满足了，拍戏的人不知道会不会酸掉大牙。”却又长长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憧憬：“可就是这酸掉大牙的戏，不知道我何年何月才拍得上呢。”
前面的拍摄都很顺利，就要进行到男主把女主推到墙边强吻时，孟诺枫却久久不见动静。导演以为他还在酝酿感情，一开始并没觉得奇怪。可突然间这小子转身走出了镜头，把所有人吓了个够呛。
孟诺枫径直走到流离面前，吩咐她：“去帮我买碗炸酱面。”
流离莫名其妙：“你不是吃过晚饭了吗”
“让你去你就去。”
流离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低着头拿上钱走了。
外面卖炸酱面的餐馆只有一家，走了将近半小时才到。流离付完钱拎着东西往回赶，前面不远处是上海最有名的十页酒吧，灯红酒绿，声色萎靡。远远看见门口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正跟一个女生纠缠不清，女生喝得烂醉，站都站不稳，却仍是死命挣脱着那些人的怀抱。
流离看着女生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是戚琳。毕竟是有过交情的朋友，流离虽然害怕，可还是决定上前搭救一把。没走几步，视野里突然出现另一个人，他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全是怒意，扭住其中一人胳膊，扬手就重重给了他一拳。
流离的脚步突然顿住，睁大眼睛看着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忘记了他的名字。他是叫什么呢，此刻在她面前把另一个女孩护在身后的人，他是叫什么呢
还没等她想起来，几个混混已经一个接一个被狠狠打翻在地，捂着脑袋站都站不起来。戚琳的酒已经醒了一半，站在原地倔强地瞪着面前的人。
“邹慕辰，你不是不管我了吗你不是再也不要我了吗何必还来管我死活”
流离听见戚琳的声音，被泪水噎得含糊不清的一把声音。原来是叫邹慕辰，她现在记起他的名字了，却又宁愿自己永远都不要记起他的名字。他在朝戚琳一步步走过去，他伸手将她一把拉进怀里，他制住她乱打乱拍的两只手，他抱着她不由分说把她塞进了车里，他带着她在她面前绝尘而去。一场唯美感情戏般，没有ng，没有重来，不会让人觉得酸掉大牙，处处都是赏心悦目的浪漫。
秋天不久就要结束了，夜变得越来越冷，风好似没有准确的方向，从四面八方一股脑刮来，把流离身上的外套吹出窸窸窣窣的响。流离站在被灯光挤掉的夜里，露在空气里的一双手已经僵硬得不能动弹。
她最爱的秋天，很快就要结束了。
手里还拎着装有炸酱面的塑料袋，再不回去恐怕就要凉了。流离重新抬起脚，一步一步朝前走。喉咙里却紧得有丝苦味，连带着鼻腔都一块难受起来。人行道上几个白领匆匆走过她身边，拿着手机语速很快地聊着什么。马路上汽车鸣笛的声音仍在刺耳地此起彼伏，你方唱罢我登场，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家家商店里一首首歌轮番轰炸，好不容易经过这里，那里却又鸣锣开嗓。
可这一切流离都已经听不到了，她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时候，她还是高二的一名学生，每天在教室读书，听课，午休，听蝉鸣一声声把夏天拉长。那个时候，姥姥还能在胡同口等她，牵着她回家，教她做中国菜。那个时候，她还是所有人眼里的好孩子，虽然不幸，却是那样善良而懂事。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被推进冷冰冰的监狱，从此背负一世污点。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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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离在班里并不受欢迎，从小就没有八面玲珑的性格，再加上一天到晚的死气沉沉，几乎交不到什么朋友，没有人愿意跟这样的怪胎打交道，一二来去她成了班里被排挤的那个。唯一能说几句话的是坐她前面的孙哲。孙哲经常在她被提问时悄悄告诉她答案，做值日那天留下来帮她打扫，甚至在考试中主动给她传答案。好几次被老师抓到受了处分，孙哲也只是不以为然。
别人都以为孙哲喜欢她，只有流离知道，他不过是可怜她。警笛大作那天，孙哲就站在她家门口，看到她推开一群人冲进去，停在满身是血的父母面前，久久不肯离去。孙哲知道她的孤僻从何而来，所以他可怜她，理解她，放任她的孤僻肆意生长。
却没想到孙哲的好心给流离带来了麻烦。那天傍晚，以蔡娜为首的几个女生把流离堵在教室里的时候，流离并没感到多奇怪。蔡娜喜欢孙哲，这几乎是全班都知道的事，无奈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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