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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岸之北-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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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日子不见,戚琳整个人瘦得不像样子,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她在他面前不停地哭,说她知道错了,以后绝不会再做这种傻事。邹慕辰始终不为所动,直到戚琳说,她怀了他的孩子,已经有两个月。
邹慕辰斜倚着墙,一根烟抽了一半就丢在地上,坐进车里猛踩油门离开了。
他几乎把整个上海都转了一遍,不管时速开到多大都没法缓解心里的烦闷。天黑下来时,他把车停在一处海边,头靠上椅背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是第二天早晨,东方的天空兀自红得绚烂。邹慕辰两只手紧紧握上方向盘,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回了晴暮公寓。
他敲开了流离家的门。流离身上系着围裙,看到他,咧嘴一笑,正要请他进来吃饭,却听到他说:“这次就放过戚琳吧。”
顷刻间,手脚冰凉起来。流离怔怔看着他,像是没听清楚他的话:“你说什么”
邹慕辰不忍心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却被她躲了过去。
“不可能,”流离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她不会忘记一个个女孩被拖出去糟蹋时撕心裂肺的喊叫,不会忘记有人拿筷子直直捅进自己的喉咙,不会忘记石凤打在她身上的每一拳每一脚。她吃过的苦,承受过的恐惧,都是拜戚琳所赐。她绝不可能放过她:“我没那么慈悲心肠,以德报怨她对我做过什么,我会让她加倍奉还”
流离眼睛里死一般的寂静,邹慕辰知道他又伤害到这个女孩了,可他没有办法:“算我求你,流离。”
他对她说,算我求你。为了另一个人,那么骄傲的邹慕辰竟然低三下四地恳求她。流离的眼泪一颗颗滚了下来,可心里却是一派安然,已经麻木得没有任何知觉:“不可能,”她又重复了一遍:“况且我也没这个本事帮她洗脱罪名”
“你放心,许寒铭能做到。只要你去求他,他一定会帮你。”
原来,他竟这样想。流离无药可救的胃又疼了起来,这一刻,她恨不能把折磨了自己十几年的胃亲手掏出来,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她受够了这颗不听话的胃,也受够了轻易就被邹慕辰影响的人生。
“我不会放过她,无论如何也不会。”
她强忍着腹部的疼痛,一字一句地说。
“你会帮我的,”他却吃准了她般,眼睛里一片成竹在胸的了然:“放过她这一次,我会带你离开。只要你放过她。”
船夫说,因为一句诺言,他等了我很多年。左岸就在我的对面,那里长满了蓝色的树,好看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风景。可我偏偏缺少了一块钱,我已经翻遍我所有的口袋,唯独找不出那一块钱。
我渡不了河,到不了我的左岸。我长长久久地站在岸边,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忘记你对我说过的话。
你仗着我对你的喜欢,一次次云淡风轻说出的话。
2
流离看了看自己的存款,加上版税,已经有将近五十万。她再不会因为拿不出钱而不得不流落街头,往后的日子里,她可以很好地养活自己。
她拿起手机,鼓足勇气给许寒铭打了个电话。那边只响了两声就挂断了,干净利索得让人心里一怔。她看着很快灭下去的手机,并没有犹豫多久,换上鞋就去了天泓总部大厦,端庄漂亮的前台小姐听到她说要找许寒铭,难掩鄙夷地打量着她寒酸的穿着,说:“不好意思,没有预约许少爷一律不见。”
流离找地方坐了下来,静静等了一个下午。六七点时总算看到许寒铭从电梯里出来,身后跟着群西装革履唯唯诺诺的属下。流离不敢走过去,欲言又止地站在原地。他却仿佛没看到她,目不转睛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流离只好继续等下去,外面天已黑透,几颗星辰寥落地挂在夜空,一副随时随地都能坠落下来的样子。大厦里的脚步声络绎不绝,每个人都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西装。没有人注意到她,直到零点时分保安过来赶她。
流离低着头走了出去,马路对面只停着一辆汽车,车窗里隐隐约约透出一星烟火。走出没多远,又有黑车司机过来招揽生意,流离摇了摇头,朝人多的地方跑了几步。上海的夜晚人声鼎沸得让人觉得安全,流离细细看着这个城市,并不是属于她的地方,却也在不知不觉里待了一个秋冬。
第二天,第三天,流离仍是在天泓大厦里等着。运气好时还会看到他,不好时连面也见不着。他始终拿她当陌生人一样,每次都面无表情从她身边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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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过。流离也不着急,坐在凳子里一等就是整整一天。前台小姐早就记住了她,以为她狼子野心在追求许寒铭,心里早就翻来覆去地嘲讽了她千百遍。
直到七天之后,老吴恭恭敬敬地走到流离面前,对她说:“请跟我来。”
老吴把流离带到了一间办公室,帮她倒上杯茶就离开了。许寒铭坐在椅子里,一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淡淡看着她。流离不敢抬头,心里反复回响着他对她说过的那五个字,额上很快冒出汗来。
“他出院了”
许寒铭突然问她,流离无措地抠着手指,微微点了点头。
许寒铭冷笑:“每天在他床边陪着,很开心吧”
流离并不说话,仿佛一尊木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许寒铭看到她的样子,微微蹙起了眉:“过来。”见她仍是恍若未闻,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你想让我再把你请出去”
流离只好朝前走了几步。刚接近他,他突然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流离吓得够呛,努力想从他腿上跳下去,却又听见他说:“你给我老实点我就这么可怕”
他的呼吸就喷在自己鼻尖,流离慌乱起来,侧过头不去看他。许寒铭横在她腰间的手越收越紧,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宋流离,你胆够肥的,敢挂我电话”
“你放开”
流离终于咬牙说了一句,许寒铭却将她搂得更紧:“你不是非要见我一面吗,怎么,现在又跟我玩起欲擒故纵了”
流离气得满面通红,一急之间剧烈咳嗽起来,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许寒铭的手僵了僵,不自觉就撤开了力气。流离赶紧从他怀里站起来,连连朝后退了几步。
许寒铭没忍心再为难她,心烦地看向窗外:“说吧,找我什么事”
流离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问他:“你可不可以放过戚琳”
“什么”许寒铭冷笑了一声:“宋流离,你倒真是大方”
“你就说帮不帮这个忙”
“当然帮,”许寒铭抱起了胳膊:“她可是我情敌喜欢的女人,我巴不得她能出来,继续祸害你们。”
流离皱了皱眉,一张如雪的面孔越发苍白。
“可我有个条件,”许寒铭看着她,又说:“你既然这么喜欢我这里,明天可以继续来。”
“你什么意思”
“陪我七天,”他斜靠在椅子里,一副不容拒绝的姿态:“七天以后,你就自由了。”
那七天里,流离上班一样每日准点去他的办公室。陪他吃饭,看着他办公,听他毫不客气地训斥属下。他把流离叫来,却很少跟流离说话,好像旁边沙发上坐着的不过是个隐形人。流离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从不多问,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耗掉一个又一个白昼。久而久之,那些走进办公室的人不再拿奇怪的眼神看她,像是她的出现再正常不过,跟桌子上的一个花瓶,墙上的一幅字画没什么两样。
到了最后一天,流离趁他不注意把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塞进了他的办公抽屉。里面的钱或许不足以偿还她欠下的人情,可她能拿得起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从天泓大厦离开后,流离搭车去了孟诺枫的公寓。他打开门的那一刻,流离看到他瘦了很多,本就分明的脸部轮廓越发锋利。流离心里难受起来,可还是尽力对他笑了笑,问:“你吃过饭了吗”
流离拿出十二万分的心力替他做了碗炸酱面,端出来放在他面前桌上。孟诺枫却不像以往那样立即就动筷子,只是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怎么不吃”流离问他。
良久,孟诺枫终于回过神般,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流离一直看他把面吃完,抽出纸巾替他把嘴角的酱汁擦掉了:“这是我最后一天当你助理了。”
果然,孟诺枫还是听到了。
流离微笑着看他,一脸相见无期的坦然:“我走了以后,你要改改你的坏脾气。娱乐圈,不是所有人都能给你几分面子。要对你的粉丝好点,没人会喜欢不在意她们的偶像。要按时吃一日三餐,多喝保护嗓子的药,写不出歌也没关系,灵感不是说来就来的。还有,”她停了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陈旧的照片,缓缓推到孟诺枫跟前:“这是你丢的吧,我替你保管了这么久,也该物归原主了。”
孟诺枫看着面前的照片,几乎已经记不清那是什么时候拍的了,当初他又怎么有心思拍这张照片。良久,他从照片里抬起头来,问她:“你早就知道了”
流离并没回答,只是说:“你母亲其实没做错什么,你怎么就知道她嫁入豪门完完全全是为了自己。孟清阿姨跟我说过,从小到大,你上的都是贵族学校。仅凭孟阿姨一个人的工资,家里还有病人,怎么可能负担得起。这全都是你的母亲,她想给你好点的生活,不想看你跟着她受苦。再后来你进入娱乐圈,一路都顺风顺水,没有出过一点岔子,你就没有怀疑过吗你母亲默默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把所有路都替你铺平,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你父亲。”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孟诺枫就将憎恶自己的母亲看做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他不接受她的任何关怀,把她送来的玩具狠狠朝她脸上摔,将她送的衣服用剪刀剪得不成样子,每次看她穿一身珠光宝气的衣服来找自己,他就在心里骂她:。
可是现在,他竟第一次觉得,他做错了。
“下雪了,”流离扭头看向窗外,今年的雪下得格外频繁了些,像是誓要把整个世界埋葬起来:“春节就快到了,这是我出狱后在外面过的第一个春节。”她把目光收回来,一双清澈的眼睛静静看着他:“出狱以后,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或许我现在还正流落街头。谢谢你收留我,你不知道,跟你一起住在那个破旧的出租房里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好像一个身无分文的人突然就成了百万富翁一样。”流离笑了笑,缓缓从椅子里站起身:“你放心,我以后会过得很好。你也要过得很好。”
是时候离开了,在还来得及的时候。
、第五十三章
1
许寒铭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很快让戚琳脱身,无罪释放了。走出看守所大门的时候,戚琳一眼便看见等在路边的人。她不敢再往前走,颤颤巍巍站在原地,生怕他再对自己做什么。
“你手段倒挺多,人都进去了还能给宋流离下套。”
许寒铭的声音漫不经心,却让戚琳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知道这人不好惹,只好低眉顺眼地说:“我没有,我只是”
“这不重要了,”许寒铭打断她的话:“你只要记住,我能让你从这里出来,就能让你重新进去。你要是不信,尽可以试试。”
他淡漠地瞥她一眼,转过身走了。戚琳整个人被吓得僵在原地,动也不能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匆匆忙忙地拦了辆出租回家。她想好好洗一次澡,换件干净点的衣服,画上清淡的妆容,起码把自己收拾好了再去见邹慕辰。她跟他撒的谎,终究是要想办法圆了的。
没想到在公寓门口一眼撞见了他。他早就站在那儿等她,一双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戚琳以为他终究是放不下她,不忍心对她不闻不问,脸上不禁微笑起来,向着他大步走过去。
可还没等她说一句话,邹慕辰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打开副驾驶的门就要把她往车里塞。戚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惊恐地扒住他的胳膊,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邹慕辰却厌恶地皱了皱眉,躲开她的手:“去医院,把孩子拿掉”
戚琳彻底呆在当场,良久,撕心裂肺喊了一声:“不”
即使她肚子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她也受不了他这样对她。她紧紧拉住他的衣角,声泪俱下地向他乞求:“你不能这么对我这是你的孩子,你就这么狠心吗”
邹慕辰却不为所动,一只手慢慢下移,搁在她肚子上,指腹一点一点收紧:“你是乖乖去做人流,还是让我帮你把它弄掉”
戚琳的腹部有了痛感,可也比不上她心里的疼。这时候她反倒平静下来,嘴角甚至浮起一丝冷笑:“你总算讨厌我了是吧为了宋流离,你竟要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
邹慕辰冷冷看着她:“你不配有我的孩子。”
“我确实不配有你的孩子。可你也不用担心,这个孩子是假的,不过是我为了救自己撒的谎而已。”戚琳没再继续哭,可一张脸上早已满是绝望:“你是不是后悔了,怎么样,要不要把我重新送进去。”
邹慕辰的手从她腹部缓缓移开:“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戚琳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明白了:“你早就知道我在骗你”她心里重新生出些希望来,语气不自觉缓和了很多:“那你为什么”
“从今以后,咱们俩也算互不相欠,”邹慕辰冷冷瞥了她一眼,戚琳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凝结,凌厉的冰碴瞬间就能刺破她的血肉。还没晃过神来,她又听见他说:“别再来找我。”
他坐进驾驶室里,在她面前扬长而去。她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那个会为了她不顾一切去杀人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2
知道流离从晴暮公寓搬走,是春节前一个星期。推开她的房门,他看到屋子里所有家具都蒙着白布,地板上纤尘不染,是被人精心清扫过的样子。室内温度很低,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茶几上放着房门钥匙,一个装满钱的信封,以及他在她十八岁那天送的手链。她仍像以前一样固执,不愿意亏欠别人一分一毫。
客厅里没有开灯,窗户也都关得死死的。邹慕辰站在一片昏暗里,盯着桌子上的手链看了很长时间。直到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他拿起来接,看见来电人是许寒铭。
“什么事”
“我们还有场比赛没完呢,你应该没忘吧”
邹慕辰冷哼一声,脸上依旧淡淡的:“曾经的手下败将而已,你非要再输我一场,我倒没什么意见。”
许寒铭笑了笑,似乎是打了个响指:“行,那明天早上十点,有种你就再来赢我一次。”
说完,许寒铭干脆地挂了电话。
比赛那天下了小雪,可依旧有不少人老早就等在路边,非要看看这俩人到底是谁技高一筹。上次等了半天竟然等来一个平局的结果,好不扫兴。今天就不信他们还是分不出胜负。
十点左右两个人才姗姗来迟,人群立即爆发出欢呼,几乎要把嗓子喊破。许寒铭打开车门走下来,靠在车上点燃了一根烟。
“还真是天公不作美。”邹慕辰看了烟湿滑不堪的路面,说:“这就是你千挑万选出的日子”
“怎么,你怕啦”许寒铭漫不经心吐了口烟圈。
邹慕辰勾起唇角:“怕你待会儿死得太惨。”
许寒铭毫不在意地笑笑,并不理会。一根烟很快抽完,他抬手看了看时间,说:“这回咱赌点新鲜的。”
“赌什么”
许寒铭站直了身体,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一双眼睛却越来越冷:“输了的人,从今往后再不靠近宋流离半步”
邹慕辰蓦地生起气来,胸口一股无名怒火烧得他紧紧捏起了拳头。正要发作,薛鑫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我看行,”薛鑫停在两人中间,语气里满是讥讽:“不过也太简单了些,你们两位的比赛,怎么能这么儿戏呢这样,咱再加点东西,你们看怎么样”见俩人都不说话,立刻又说:“输了的人,留下一条胳膊,并且发誓以后绝不再碰赛车。”
许寒铭懒洋洋地斜靠着汽车:“老子的胳膊你恐怕要不起。”
薛鑫被他的态度激怒,刚想发飙又突然忍住了,胸有成竹地看了眼邹慕辰,说:“我倒要看看曾经的手下败将今天要怎么赢。还是想想待会让我砍哪只胳膊吧,上次算你命大,被宋流离那丫头救了,今天”
话没说完,许寒铭突然发疯一样揪住了他的衣领,双目赤红看着他:“你说什么上次救了我的人,是谁”
薛鑫几个膀大腰圆的手下要过来教训许寒铭,却被薛鑫抬手制止了。
“原来你不知道啊,”薛鑫别有深意地笑笑,告诉他:“宋流离那丫头一向就是喜欢多管闲事,三年前把邹慕辰从牢里捞出来,出狱以后又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你救了。慕辰,”说到这里扭脸看向了另一边的人:“看来你这小女友管闲事儿管习惯了,你要不劝劝她,改天再惹到我头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突然一个趔趄,薛鑫被许寒铭重重一甩,直甩出几步远,他还没站稳,就看见许寒铭紧皱眉头跳进车里,猛踩油门一阵风般开走了。
3
离开前,流离买了张巨大的中国地图,闭上眼睛随手在地图上指了个地方。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能听天由命。睁开眼睛看时,手指下是宁安两个字。
流离没有犹豫,去火车站买了最近一班的车票。她只拉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穿过长长的站台到了卧铺车厢。上车前,她扭头看着熙熙攘攘的火车站,远处耀武扬威的灯光此刻变得柔和了些,不再是以前张牙舞爪高人一等的模样。这应是她最后一眼看这个城市了,人总是在离开时才会发现一样东西的好处,不管它曾多么让人厌恶,在面对分离的那一刻,还是会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对待过它。
流离转身上了车,借着窗外一点遥远的灯光找到了对应床铺。她长长地睡了一觉,任凭火车拉着自己穿越由南至北的土地。她没像往常一样整夜整夜地做梦,睡眠格外得安稳绵长。她甚至闻到小麦的香味,它们在厚厚的积雪之下取暖,悄无声息地生长拔节。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宁安,一个位于北方的小县城,到了冬天会没完没了地下雪。流离穿得很厚,可还是冻得瑟瑟发抖,一路不停往上拉着围巾。她去了前几天联系到的一所民居,五层高的房子已经很有年头,蓝色的漆斑斑驳驳掉了一地。背面有很多褪了字迹的涂鸦,“某某就是只猪”,“某某某考试又不及格了”,“三年一班的某某某喜欢三年二班的某某”,“我再也不要和某某玩了”,等等等等。房子不是很大,可她一个人住已经算绰绰有余。地方很安静,推开窗户能看到远处一大片黄色的腊梅。楼下是条人迹寥寥的马路,到了傍晚会有放学回家的小孩嬉笑着飞奔而过。
流离就在那里住了下来,白天看书,写字,晚上按时睡觉。她越来越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毫无新意又悠然自得地过着一日又一日,倒也不觉得无聊。每天推开窗户看着楼下的小孩哆哆嗦嗦吃冰棍,穿着臃肿的衣服玩跳房子,她就觉得生活惬意成了杯子里的一盅茶。
久而久之,流离跟楼下那些小孩混熟了,经常被缠着让她讲故事听。流离就坐在楼下的一块大石头上,男孩多时讲三国,女孩多时讲安徒生,两边人数一样多时就用剪刀石头布决定。有时女孩输了立马会哭鼻子,男孩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挠了挠头就妥协了。
很快,流离成了那里有名的说书人,每天傍晚坐在石头上给一群孩子讲金戈铁马,讲豪气干云,也讲王子与公主。日子在一个个故事里悠然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春节。大年三十那天早上,楼下有对双胞胎因为一个玩具汽车打了起来,流离立即跑下去,好不容易把两人分开,说:“我帮你们再买一个。”
没抢到玩具的双胞胎哥哥努了努嘴,说:“这是爸爸从大城市带回来的,咱这里根本就没有”
流离这下为难了,只能试着劝他们:“那你们一起玩,不可以再抢了,不然就被抢坏了,到时候你们谁也玩不成”
两兄弟一向很听流离的话,虽然不情愿,可还是照着做了。
傍晚的时候,烟花爆竹一声声响了起来,欢天喜地准备送走旧的一年。流离从楼上下来,刚走出去就看见一群小孩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辆玩具汽车,凑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看到流离,一群人立即扑上去缠着流离说故事。流离看到每个人拿的汽车都跟早上那辆一模一样,不由得问:“谁帮你们买的”
孩子们立即七嘴八舌地告诉她:“一个大哥哥。”
“大哥哥镇子上还有这么好的人”流离笑着坐下来,清了清嗓子,跟他们说:“你们要听什么要不讲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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