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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万人敌-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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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在夏浦要提前分兵,沙西率部南下,过了沙羡邑,长江的水势就非常的不错,此时沿岸航行,靠着撑杆,就能轻松逆流。

    这里有个河湾,南岸的沙洲,就像是一条灵活的舌头,正在缓慢优雅地舔舐着长江。

    那沙洲李总裁当年还是工头那会儿,曾经上去过,有一条人工灌溉渠叫做丰收渠,沙洲的西南沿江,被称作“团洲”。

    李工头在这里包过一大活儿,甲方有条大型采砂船,把分装的河沙运出去,当时李工头带着工人徒弟们,又是租船又是租车,凭借多年江湖上的关系,把河沙销往各大工地。

    结果万万没想到,看似正规的甲方,因为非法采砂,连人带船都被扣押。以至于连累李工头被罚没非法所得不说,还被判拘役三个月。

    期间李工头耿耿于怀,三个月后,找到甲方大老板娘讨个说法,结果大老板娘就甩了他一本《离骚》,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给。

    要不是看她是个娘们儿,李工头当时真的要揍她,揍死她!

    事后两三年,李工头才听当初的朋友指点,那大老板娘的意思是,她跟大老板已经离了,现在正发骚……

    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大吴国王命猛男江阴子淮水伯李解,还是感慨万千,曾经的过往,当真是历历在目。

    当年,太年轻,太幼稚!

    也不知怎地,站在船头,李解福至心灵,开口念道:“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远。日……真他妈远!”

    忽地,李解虎躯一震,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哈哈,这个‘夏浦’,不会就是这夏浦吧?”

    他虽然说的是吴地方言,但楚国一些边缘人物,大多都是能听懂的。

    尤其是鄂沧这种人,平日里没啥肥缺,在夏浦除了浑身长毛,真心没啥重要任务。

    研究一下吴国人的风土人情,自然也就成了闲来无事的业余爱好。

    万一哪天楚国要干死吴国,他们这额外的技能,不就用上了?

    此刻,鄂沧听得李解念叨出来的这句“骚话”,残躯一颤,老泪纵横。

    他本就须发皆白,要说为母亲报仇什么的,这不是本心,这是时代的精神。

    对楚国,终究还是有感情的。

    而他是夏浦守将,有守土之责,现在却要“背夏浦而西向”,这不是为国尽忠,而是要国家灭亡啊。

    想着想着,悲从中来,羞愧难当的鄂沧,猛地就想跳河自杀。

    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到了郢都之后,看到城头变幻淮水伯的旗帜,到那时,当真是要“哀故都之日远”。

    虽说不知道李解为什么要念这么一句,但鄂沧觉得,这就是在说他自己啊。

    他的心,就是这样的痛苦,这样的难受。

    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鄂沧扶着船头就是大哭,然后脚一抬,就要跳河自杀。

    只不过人是跳了起来,就是没有落入水中。

    整个人悬在半空,鄂沧扭动了一下身躯,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人拎着呢。

    “鄂子这是何故?”李解见他这副鬼样子,顿时明白过来,这老家伙大概是羞愧难当,听了刚才那句话,就想自杀明志。

    鄂沧老脸通红,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解哈哈一笑:“鄂子,方才之言,乃是李某思量姑苏啊!”

    “啊?!”

    “难不成,鄂子还有故都?”

    将鄂沧重新拎了回来,李解笑了笑,心说这种小老头儿,还挺有意思的,知道廉耻,比不少人强。

    原本没想用他的李解,突然想着,到时候干挺楚国之后,这夏浦,完全可以让鄂沧来治理嘛。

    到时候改个李总裁熟悉点的名字,就叫武汉又何妨?

    鄂沧一听李解所言,更是一脸愕然,胡须微颤,小声地问道:“淮水伯思念姑苏?”

    “不然鄂子以为呢?”李解拍了拍鄂沧的肩膀,这才故作解释道,“鄂子难道不知道,李某若非先王提拔,岂有今日之功?今日李某提三尺剑而攻楚,是要在先王灵前,再献先王昔日之功啊。”

    老妖怪当年随便搂了两下,就把楚国打爆,这是两代人的记忆。

    只听李解这么一说,鄂沧就情不自禁吓了一跳。

    “如今夏浦在东我在西,姑苏在远郢在近,有此感慨,不是理所当然?”

    “这……”

    李解这么一说,鄂沧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远……淮水伯真性情也,老朽惭愧。”

    “好说。”李解笑了笑,看着前方水流平缓的沧浪水,然后开口道,“此战,若是侥幸成功,李某必让楚国割让汉水以东土地。到时候,愿在夏浦建市置县,李某愿以县令之位,以待鄂子。”

    “啊?!”

    鄂沧顿时一惊,他其实没想那么多,但听了李解的承诺,鄂沧一颗老迈的心,居然就跃动起来。

    他和云轸甪不一样,老云轸好歹在淮水两岸打拼过,他是真没啥机会,就算想在老家鄂邑打拼,那鬼地方虎豹豺狼蛟龙毒虫多得要死,想打拼也得有国家支持啊。

    那国家是疯了,好好的江北地区不经营,跑去开发南方这种鬼地方?

    没有资源倾斜,鄂沧年轻时候就算有雄心壮志,也只能干瞪眼,怎么可能跟云轸甪一样,成为地方实权派。

    不过现在李解这么一说,他倒是觉得,姞姓鄂氏重新振作,倒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在李解治下,现在做一条地头蛇,难度很大,不过李解早晚得死的嘛,几代人之后,认真经营,低调做事,那么不是地头蛇,也是地头蛇。

    想到这里,鄂沧虽老,雄心犹在。

    于是乎毫不犹豫地再行大礼,这一次,不是因为惧怕李解的实力,而是真真正正地感谢李解。

    “老朽愿为淮水伯效死!”

    “哈哈哈哈……好!有贤者相助,我必克渚宫也!”

    这种小老头儿,放楚国别的地方,可能包装不起来,他算个屁啊。

    但是在夏浦在楚南,那就不一样了,属于老年励志的典范啊。

    有这样的典范在,云梦泽东南地区其实要好搞得多,多了一层缓冲,就避免了楚国遗民跟他发生直接冲突。

    不过这不是李解现在要考虑的事情,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直接拿下渚宫!

    散出去的舟传陆续回来,已经非常疲惫的舟传,现在也是咬牙在坚持。

    突袭就是半天时间,甚至很有可能在傍晚就发动进攻。

    夏水的两头,一头是夏浦,一头是夏首,白茫茫又郁郁苍苍的云梦泽,就夹在其中。

    “首李!呵……呵……”

    “先喝点水,慢点说。”

    “是……是!”

    最新一批的舟传回来之后,身穿皮甲的传讯兵立刻道:“沿途不见楚人兵站,大队舟师、陵师,也是没有。除了一些零散野人聚落,便无其他。”

    “好!这跟夏浦降卒交代的情况一致,这么说来,整条沧浪水,就是畅通无阻。照这个计算,我们会在傍晚抵达渚宫。不过,为防万一,我需要你们化整为零,扮作云梦泽土人,最少一个中队,绕到夏水渚宫以北,以防楚国那对孤儿寡母闻风而逃。”

    “是!”

    一咬牙,舟传立刻行礼,再次打起精神,开始穿梭在不同的舟船之间。

    他们刚才的交谈,用的是“百沙”的另外一种方言,别说楚国人,就是吴国人自己都未必听得懂。

    鄂沧只知道从外面回来的快舟,突然就又带着人出去,期间那些传讯兵卒跟李解说了什么,他是一概不知,完全没听懂。

    不过鄂沧有一点很清楚,李解现在肯定是要一战成功,不可能让赵太后和年幼楚王逃出手掌心的。

    这次声势浩大的攻楚,他在夏浦也是听说有庞大的淮水军队朝着三关而去。

    甚至郢都还有人出来宣传,说是要“埋骨衡山”,楚国人口中的衡山,就是大别山,也就是说,楚国的有识之士,尤其是那些爱国的有识之士,都打算在大别山跟李解死磕。

    可谁又能想到,李解居然带着另外一支强力部队,逆流而来,都不是什么骚扰后方,而是要一把干票大的,直接让楚国灭亡!

    “首李!渚宫墙垣厚重,到时候……”

    “这个先不急,抢攻不成,再遣使恐吓。那对孤儿寡母陡遭大变,怎么可能稳如泰山,乱了阵脚,搞不好自己就先崩溃。”

    言罢,李解又对沙东道,“实在是不行,老子用龙神之力打开城门,又有什么难的?”

    “是。”

    沙东想了想也是,渚宫再怎么厚重,他们又不是要挖了城墙,弄开城门,人心惶惶的楚军,怎么可能是鳄人的对手。

    拼死一战的楚军或许有,但拼死一战的楚国太后和年幼楚王,沙东并不认为会有。

    正如老大说的那样,天降强敌,大军压境,还是凶名在外的李解亲临,楚国赵太后不自乱阵脚?可能吗?

    想到这里,沙东更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预祝首李得偿所愿。”

    “会说话!”

    李解舔了舔嘴唇,笑得非常猥琐,“楚国太后……啧啧。”


………………………………

622 四面楚歌

    冥阨军心如何?”

    “夫子放心,陵师云集衡山,粮秣更是丰满,我军人多势众,又无断粮之忧,纵使死守,吴蛮除非插翅过境,否则,衡山便是吴蛮败亡之地!”

    大隧关中,守将斗尊之子一脸自信,向父亲斗尊汇报着三关的状况。

    自从斗尊放弃“勤王”之后,三关将士的心思,也都收了起来,大敌当前,已经打到了家门口,再去想别的,也是无用。

    “嗯。”

    斗尊拂须点头,对此也没有别的意见。

    现在李解率军前来,用的还是老办法,直接土工作业,壕沟军寨连成一片,一眼望去,守军也没有太好下嘴的地方。

    在斗尊和那些参加过第二次逼阳之战的人看来,李解这是打算“一招鲜”用到底,效仿克宋成功的方法。

    这也是很符合常理认知的事情,毕竟办法只要好用,就不用管新旧好坏,能产生效果,就是好办法。

    只是斗尊对此,却也是有些不屑,如果李解真就这么继续下去,那么他的攻楚之旅,注定失败。

    楚国可不是宋国,楚国可以用来消耗的炮灰,可比宋国多得多。

    一次消耗战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反正楚国的战略腹地也比宋国广大。

    真要是守不住三关守不住大别山,还能退道溠水,通过汉水调拨过来的物资,大量集中在溠水上游,随时都可以运往三关大别山。

    有山有水,天险自成。

    李解就算有三头六臂,他能打杀几个?耗死他之后,到时候再打一个防守反击,就算拿不回“州来”,夺回白邑并非没有希望。

    至于那些个蠢蠢欲动的随国唐国,在胜利者面前,只有匍匐在地大声求饶的份。

    “夫子,吴蛮如此不智,此战必败。待战事出现转机,夫子不可再相让功劳,当主动出击。唯有如此,夫子方能重返郢都!”

    “大敌当前,那妖妇竟然携带王上,前往渚宫避暑!如此扰乱军心之举,朝中君子,竟是无动于衷,当真可笑!”

    提起这个,斗尊顿时一肚子的火,哪怕中央的士大夫稍微像个人,也不至于出现这种国际笑话。

    前线将士用命,他丹阳公不争三军之将的位子,不争也就不争了。可还没有开打呢,就直接开溜,蒙蔽士卒不为所知,那倒也没什么,偏偏还搞得淮、汉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丢人丢到国际上,这让斗尊恨不得有人直扑郢都,把那妖妇给擒了!

    “夫子,妖妇不得人心,朝野之间,人人皆知。只是当下大敌当前,唯有克敌制胜,方能再谋诛杀妖妇之举。”

    “嗯。”斗尊点了点头,这才道,“三关乃是重中之重,除吴蛮之外,陈、蔡、随、唐等国,或有出兵,或有出力,强敌环伺之际,定要确保军粮盈满。”

    “嗨!夫子放心,鱼,必不辱家门声威!”

    作为斗尊的儿子,或许一线厮杀没机会,但后期保障做好,却也是可以的。

    “三关乃是淮、汉往来密集之地,须小心防范细作。”

    “嗨!”

    “唉……若有猛士发威,擒下那妖妇,那该多好。”

    叹了口气,斗尊很是惋惜,他年纪大了,儿子也是人到中年,这要是年轻做郎中那会儿,这妖妇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大王。

    直接斩杀了了事,还能以此为容,死谏君王。

    现在,也只能等着战事出现转机,楚国大胜李解之后,才能回师清算赵太后。

    对斗尊来说,赵太后这个妖妇,分明就是晋国人作祟,故意安插在楚国来搞坏楚国朝政的。

    但也是没办法,先王被迷得七荤八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太后之子成了太子。

    斗尊搞不清楚赵太后威逼利诱收买了多少朝中公卿,但肯定不会是少数。

    之前楚国大乱,狗脑子都打了出来,先是从江边迁到上鄀,期间柏举斗氏死了一票,那处大夫斗皇也是屁都没放,还连带着诸多边缘化的前朝大佬,居然咸鱼翻身得到提拔。

    那些曾经的“失败者”们,现在可是“胜利者”,权力争夺和斗争,前所未有的惨烈,直到李解公开放话,说要“五年平楚”,这才让内部纷争缓和了一下。

    也只是缓和,还没缓和几个月,李解又说秋收之前就要攻楚,让楚国知道知道厉害。

    这一回,彻底地把争议压了下来,强敌在外,赵太后又掌握“大权”,社稷神器就在她手中,大义名分就是这么微妙。

    每个人每一家,都以“保家卫国干李解”这个正确到不能再正确的理由来互喷,而赵太后,就是在这个大义名分之下,堂而皇之地安插势力,收买贵族。

    斗氏有心作乱,但大敌当前,该忍的,也只能忍了。

    毕竟李解这条江东狗,可不会专门来区分你是楚人还是斗氏。

    时下斗尊祖孙三代都在大隧关作战,保的是楚国更是斗氏。

    楚国在,斗氏才是壮大,才能发展。

    楚国要是不在了,斗氏就是个屁,不被杀得人头滚滚,外来的统治者能放心?

    也正是因为想得透彻,斗尊才有比较荒诞又不切实际的想法,期望着来个超级猛士,直接把赵太后给擒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妖妇交给外人去杀,岂能消吾心头之恨!击破吴蛮之后,定要回师郢都,亲手扼杀此晋国贱婢!”

    目露凶光的斗鱼咬牙切齿,因为赵太后,他们斗氏的损失前所未有的大,先王在位时,各种连消带打,也只是分化了斗氏的力量,并没有伤筋动骨。

    但先王一去,他们斗氏居然连“负箭国士”都被诛杀,这种事情,百几十年来都没有发生过!

    闻所未闻!

    自家的耻辱,当然要自家了洗刷。

    对斗鱼而言,不把赵太后剁碎了喂狗,根本不能解气。

    见儿子这副喊打喊杀的模样,斗尊心情也是大好,笑道:“欲取其姓名者,何其多也。”

    斗氏父子有说有笑,显然不认为赵太后还有翻盘的机会。

    秋收在即,后方好好地打粮食,秋收之后,再来和宫中妖妇算总账。

    大隧七道关,看着如此雄关,斗尊父子都是心安无比,对接下来的战事,也是自信满满。

    至于郢都如何,现在也不想去理会。

    同日傍晚,夏首向西就是长江,秋收前后的江面夕阳尤为好看,那余晖铺满整个江面,伴随着波光粼粼,着实美不胜收。

    即便是这个时代的楚人,也是爱极了这个美景。

    落霞将散未散的死后,倘若还有鹭鸶之类的水鸟齐飞,更是画面美丽,令人叫绝。

    楚王将渚宫修建在这里,为了讨伐南方或者避暑,都是原因,但美景宜人,同样也是让人心悦诚服的因素。

    傍晚的渚宫,向着江面看去,就能看到一艘艘小小的鱼排,捕鱼人或是垂钓或是撒网,总能有些渔获。

    到傍晚的时候,就会返回江边,那些渔获,就会被出售,用以交换日用物资,或许是麻布,或许是米粮。

    交易的时候,人头攒动,声音喧哗,正是这种极为随意的日常,从渚宫高台之上看去,反而有一种绝美画卷的感觉。

    而此时,赵太后正凭栏杆向西远眺,夕阳西下,这样的美景,在晋国老家并非没有。

    但夕阳染红水天一色,这等盛景,却是从未见过。

    “此情此景,朕方知‘大权’之重,唯圣人不可掌之。”

    言罢,赵太后倚着栏杆,侧身内坐,她虽生了儿子,年龄却不大,身姿依旧曼妙,在这夏夜之前,一身薄纱裹身,江风吹拂,青丝舞,纱衣动,道不尽的风情万种。

    “呵……”

    朱唇微启,轻吐一口气,一天的疲惫慵懒,似乎都要随着江风散去。

    品尝过权力的滋味之后,赵太后更是不愿放手。

    楚王的印玺、大权,就掌握在她的手中,社稷神器,任由其操控。管你什么邦中英雄还是国之贼寇,一念便定生死。

    这种惬意的生活,让她陶醉无比,连着晚霞盛景,都是变得乏味起来。

    闭目枕手,在渚宫高台之上,只是这么小憩片刻,也是绝佳的享受。

    片刻,赵太后似乎感觉有些饿了,站起身来,再也没有多看一眼晚霞余晖、飞鸟渔人。

    只是起身之后,她原本很美的双眸,陡然圆瞪,从高台之上,能够远眺西方大江,自然也能看到夏水东流。

    而夏水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出现了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的舟船。

    这些舟船并不大,但数量之多,唯有站在高台上的赵太后,才能深刻地感受到那种前所未有的压迫力。

    “来人——”

    尖叫声乍起,原本优雅慵懒的赵太后,这时候急急忙忙地冲出了高台,正要下去,却听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传来,顿时喊杀声四起。

    轰——

    一声巨响,西北两个方向,犹如龙神咆哮,刹那间就是飞沙走石烟尘滚滚。

    赵太后吓得尖叫,赤足奔走的同时,在高台上看得更是分明,渚宫三面,都有大量的旗帜在挥舞,喊杀声更是雄壮威武。

    隐约之间,有人以楚音齐唱,赵太后虽是晋国人,但在楚国多年,自然也听得懂楚地乡音。

    她听得分明,那混乱之中,有人在唱:“活捉楚后,献于首李!”

    “活捉楚后!”

    “献于首李!”

    “活捉楚后——”

    “献于首李——”

    那喊声仿佛是冲天而起,整个渚宫都是听得清清楚楚,夏水之上,随着舟船抵进,临近渚宫的楚国舟师直接四散,即便偶有抵抗,不是老弱就是病残,那些楚国年轻人,没一个愿意死在夏首,死在渚宫的。

    “哈哈哈哈……”

    漫长的航行终于结束了,再次踏上陆地的李解披坚执锐,大手一挥,“全军突击!降者不杀!”

    “司号手!”

    “是!”

    左右司号手一起吹号,冲锋号响起,渚宫四面八方,顿时喊杀声更加雄浑有力。

    “太后!太后!太后……”

    渚宫之中,宫婢们早就慌乱成了一团,总算还有忠心的,跑来高台通禀,“太后!吴解来袭!吴解来袭——”

    “啊——”

    赵太后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是惊恐地尖叫起来。

    而此刻,渚宫四面,以楚音高唱的吴人比比皆是,各种旗帜挥舞,本地的楚人一听说是李解亲临,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老一辈的人对勾陈的恐惧,都打算带进棺材。

    可没想到面对勾陈的恐惧还没有结束,新的恐惧又诞生了。

    郢都楚人都是听说过的,那“百沙之主”王命猛男,就是吴威王的野种,是比吴威王更加好杀的恶人。

    现在,这样的穷凶极恶之人,居然天降渚宫?!

    谁能抵挡?谁敢抵挡?!

    “快逃!快逃!大王,大王呢?大王何在——”

    “王上就在下面,王上就在下面!”

    “快逃——”

    因为惊恐,赵太后的声音都破了,破音传播出去,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往日里赵太后的威严、优雅,让他们都是无比尊敬。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女人的尊贵,在面对吴人的时候,貌似也没什么用场,于是大量的宫婢都是四散,更有甚者,直接摸了几件渚宫的宝物,立刻向外逃窜。

    原本赵太后想要往北逃,因为那里是郢都,郢都就算防不住李解,总能拖延一下,留给她逃跑的时间。

    可惜北面同样有楚歌传来,唱得她心烦意乱,只觉得这末路,就在眼前。

    难道,要自裁以谢天下?!

    不!不能!

    赵太后惶恐不安之际,突然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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