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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宫-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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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常在收回目光,瞟见绾妍眼下的两小团淡灰,道:“瞧你,昨晚定是没有睡好。”
“唉,如今皇后与淑妃都不管事了,只能落到我头上来。可我才进宫一年,如何能管事呢?”
“这个当口淑妃以退为进,由此招将你推上风口浪尖。妹妹与其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不如就挑起这个担子,也是个崭露头角机会。”
绾妍不安地蹙眉:“姐姐一向谨小慎微,为何今日劝进?”
温常在见绾妍仍是百般犹豫,也宽慰道:“淑妃突然避事本就疑窦丛生,她手段高明,我也看不破其中深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妹妹只能入局,找机会见招拆招。”
就连温姐姐也不是许湄的对手……绾妍心生惶恐,总觉得许湄每一寸肌肤都是暗影谜团,不禁哆嗦了一下。
乔鸯适时地走进内室,取来一件天青色罩衣为绾妍披上:“秋意凉,主子穿得这般单薄,可是冻着了?”
突如其来的暖意让绾妍紧绷的身子松了下来。外头呼呼的风从窗子里灌进来,半开的牗扇沿着转轴吱吱地响,听得绾妍心发毛。
见绾妍仍是沉着脸,乔鸯走到窗边将牗扇关阖好。转身便见着小厨房的四儿用木盘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鸡丝粥,探着脑袋急急地朝里头望。
乔鸯暗暗吃了一惊,快步走过去,将四儿揪到廊下呵斥道:“大胆,主子们在里头说话,你竟敢听墙角?”
四儿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只直愣愣地端着木盘,苦着脸道:“娘娘方才打发人来小厨房,说要喝鸡丝粥。我师父去御膳房领东西了,才打发我送到前头来。四儿一直在小厨房,未曾近前侍候,不知道进去的规矩,等着娘娘传召……”
乔鸯扫了一眼她手里的鸡丝粥,表面微微凝结成块,若有若无的热气从里头透出来。想来这丫头在外头站着也有一会儿了。
“今日娘娘与温常在在里头说话,将大家都遣下去休息。娘娘和善,许是门口的小蹄子见无事,偷懒玩去了,所以无人接应你。若是平常时候,你将东西交给门口的人就好。”
四儿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原来如此。”,她低下头盯着那两碗粥,犹疑道,“可我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想必这粥失了口感,还要不要送进去呢?”
“咱们娘娘是娇生惯养的金舌头,最是嘴刁。若是你将这快凉了的送进去,只怕是免不了一顿数落。”乔鸯淡淡一笑,“眼下她怕是忘了要粥的事情,你再去盛两碗新的来,越快越好。”
“多谢乔鸯姐姐提点!”四儿得了乔鸯的意思,知道自己逃过一劫,喜滋滋地回小厨房了。
乔鸯正打算回绾妍身边,眼见着绿衫子走过来。她想起之前四儿的话,对着绿衫子闲话起来:“这些人总是趁着主子与温常在说话时偷懒,看来咱们要好好整一整翊坤宫的风气了。”
绿衫子瞥了一眼乔鸯微沉的脸色,摸不着头脑,只是问:“姐姐今日怎么了?”
“我方才从里头出来,门外竟一个人都没有。小厨房的四儿偏生是个愣头青,东西也不知道送进去,只傻站在门口。若不是我出来,也不知她在外头站多久。”
“难怪前头没人,我方才从小厨房回来,她们都围在那儿喝今日新启出的一坛子果酒。我也去讨了一小杯。”绿衫子努了努嘴,“我当是她们得了闲儿,没想到是逃了差事。这些小宫女,欺负娘娘年轻仁善,乔鸯姐姐说的对,就该杀一杀她们的风气。”
乔鸯一愣:“果酒?什么果酒?”
绿衫子应道:“就是年前酿着的呀。主子总共酿了三坛,自个儿留了两坛,赏了一坛子给宫人分。今日开了坛子,这些小蹄子心心念念这么久,可不巴巴儿跑到小厨房去了么,去晚了就没有了。”
难怪不顾差事就跑去,只要尝到一口昭妃娘娘亲酿的果酒,挨一顿板子算什么呢?况且娘娘待人和善,也不过笑骂几句猴儿就罢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等闲下来,咱们得向主子进言,一味地纵着她们,终会酿出祸事。”
………………………………
第三十八章 南肃之局(三)
楚岐命郑伯忠率三十万兵马镇守南肃。
朝臣们噤若寒蝉,与之前强烈反对郑家女入宫,日日跑去勤政殿示威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郑伯忠送女儿入宫时含了私心,他们反对得很硬气,可如今情势却不一样了。
南肃地势险峻、民风彪悍。南肃王多年盘踞在此,兵肥马壮。谁敢前去冒险?放眼朝野上下,只有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将领兵出马,才有顺利平乱的可能。
得知郑伯忠出征,朝臣们松了口气,可算是保住平安。
就在郑伯忠出征后的第二日,许湄正式向楚岐进言,自己操劳多时,身子已是不好,希望能准许昭妃试着掌六宫之事。楚岐每日忙军政之事已经是焦头烂额,也准了许湄的提议。
许湄如愿告病,承乾宫大门紧闭。
故此,绾妍同许湄一样,拥有协理六宫之权
这是楚宫内从未有过的尴尬局面,长街的风言风语很快就不胫而走。
“唉,待到皇后娘娘诞下皇嗣,不知道还能不能收回权柄哟……”
“按我说,淑妃娘娘既仁善又有资历,帮着皇后娘娘分忧算不了什么。可那郑家女算什么?入宫不过一年,如今不知道借了哪阵东风,也得了协理之权,真真是要变天了!”
“就是就是,再说了,掌六宫事……那位郑娘娘这么年轻,也不似许娘娘那样聪明,怎么担得起这个重任?”
“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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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一下就被推上风口浪尖,那些躲在暗处的人,都在等着看绾妍的笑话。
绾妍还没有入理事的门,面对大小事宜,总是分不清前后主次,只能临时喊人来回话。她第一日理事时,翊坤宫来往的人都要将门槛踩破,排着队等着要回话的人挤满了半个院子。
不过两日,她也摸清了一些门道,脑子灵光起来,排着队回话的局面再没有过了。
“昭妃娘娘金安,这是今日您要的皇后与淑妃娘娘的执事手记,奴才取了来请您过目。”内务府的福总管亲自登门,为绾妍送来一叠书册。
座上的绾妍从书堆中抬起头,看着那足足一拳高的本子,心知任务艰巨,只苦笑着道:“辛苦福总管走这一遭。”
“娘娘这话是抬举奴才了,论辛苦咱们这些底下人算什么呀?您金尊玉贵的身子,还费心费力地做这些。这样操劳,奴才看在眼里也心疼……”
福总管说着说着嘴一撇,两手托着漆盘,作势就要落泪。他能做到总管这个位子,见风使舵是最基本的功夫。
绿衫子冷冷看着他的动作,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漆盘,皮笑肉不笑:“没想到福总管也是性情中人,这眼泪啊说来就来,可见是个疼主子的忠仆。”
听着绿衫子重重咬着“忠仆”二字,福总管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垂着手陪笑道:“阿绿姑娘说笑了……”
之前绾妍不得宠时,这福总管正巴结着淑妃,为了得淑妃垂青,明里暗里没少刁难翊坤宫的人。绿衫子轻哼一声,见福总管难得低头,正要多嘲讽几句,却被座上的绾妍止住。
“阿绿不得无礼!”绾妍严肃地扫了一眼绿衫子,旋即正色道,“平日本宫纵着你胡闹也就罢了,福总管掌着内务府之事,本宫如今初学掌事,还有很多地方向福总管需要请教。你这般夹枪带棒,难道就是翊坤宫的待客之道么?”
“奴才怎敢让您请教?”福总管显然没料到绾妍如此给他面子,不惜下爱婢的脸,急忙磕了个头道,“您有什么疑惑之处,尽管传召奴才,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有劳福总管了。”绾妍眼里笼上一层浅浅的笑意,竟显出与平时全然不同的稳重。她只当做没看见绿衫子惊讶的目光,温声开口,“如今东西送到了。阿绿,福总管难得来咱们翊坤宫,还不看茶?”
绿衫子定了定神,很快地从绾妍异样的神色中,隐隐感知到了如今的情势。瞧着绾妍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眼中的疲惫饶是谁都可一览无余——绿衫子的心没来由地一酸。
“是。”绿衫子点点头,将那些书册一卷一卷分门别类地摆在绾妍面前,要起身给福总管看茶。
福总管在宫中浸淫多年,怎会不知这是客气话?他端着笑,弯着腰谢恩:“谢娘娘关怀,只是内务府诸事繁杂……”
“既然总管有要事在身,本宫也强不留你了。”绾妍拨弄着书册上的小流苏,低头翻开册子,“阿绿,送一送。”
待到将内务府的人都送出去了,翊坤宫重回宁静。绾妍像是被抽走了气力似的枯坐在座上,凝视着半桌子的书册,旋即合上眼,疲倦地揉了揉眼睛。
“主子您歇一歇吧。自从担了这个差事,您夜夜只睡两个时辰。”绿衫子心疼地劝着绾妍,为绾妍递上一盏清肝明目的菊花茶。
“阿绿,你还不明白么?本宫如今代表的不是昭妃这个名位,而是郑家。”绾妍嗳了一口气,愤愤地盯着绿衫子,“现在外头有多少人,等着看本宫的笑话,等着看郑家的笑话?本宫不知许湄想干什么,但是本宫……不会让她们看轻郑家!”
她倔强地扬了扬小巧地下巴,语气微微平和一些,甚至还有几分羞赧:“况且,皇上将这副担子交给本宫,本宫也不想让他失望。”
绿衫子低着头不言语。她不该劝主子图快活,撂了担子不干;她也看不过眼主子受苦受罪。她苦着个脸一言不发,守着绾妍不过半柱香的工夫,便被绾妍打发下去休息了。
绾妍的手抚上那些赤锦封面的册子,这些都是皇后与许湄理事的记录。刺绣纹样的细密针脚刮在她柔嫩的指腹上,麻麻胀胀的。
之前许湄主事时,至少还有皇后指点一二。如今,她只能一个人从这些繁杂晦涩的账册记事中,窥得一点理事的关窍。乔鸯与温姐姐涉世比她深,可面对这样的事,也是一头雾水,帮不上忙。
她嫌宫人们聚在身边碍眼,将她们都遣出去。偌大的正殿有满堂光焰,堆积如小山的书册和一位孤坐在这儿的小姑娘。
绾妍从午后一直看到深夜,才将那些书册囫囵吞枣地看了个大概。
燃了半日的红烛抖动着瘦弱的火苗,仿佛人只要大点儿声音说一句话就要熄灭。绾妍眉头紧锁看入了神,未发觉殿内的光正在极缓慢地暗下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人宽,乔鸯与绿衫子一人护着一盏灯走过来。绾妍全然不知,直到发觉手中的白纸黑字突然清晰了许多,抬头才知原来是这二人捧着新蜡烛来了。
乔鸯欣慰地看着绾妍,隐隐觉得绾妍眉眼间的稚气正在逐渐脱去。她像个看着孩子学有所成的母亲一般:“第一次见主子这样。”
绿衫子被绾妍打发下去之后,带着满腹不解去问乔鸯,被拉着教训了一通,才喏喏地明白了。她张了张口,平日的巧言善辩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只吐出一句:“主子莫怕,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绾妍偏过头看着她们。绿衫子显然是哭过,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净,烛火一映,两道泪痕泛出点点的光,落入绾妍眼中。
绾妍鼻子一酸,终是忍住委屈,拍了拍绿衫子的肩膀,看着乔鸯嗤笑道:“嘿嘿,这丫头哭什么呢?真是莫名其妙。”
………………………………
第三十九章 南肃之局(四)
郑伯忠领着郑家子弟身先士卒,趁着叛军未成气候,大挫敌方士气。大军刚抵达南肃不久,便如疾风骤雨一般,遏制住了南边被叛军蚕食的境况。
郑伯忠用兵出神入化,旁人不能窥破其妙义。他偏生又是个脾气暴躁,懒得多费口舌的主儿,这般处事之法,落在朝廷派去的监军眼中,便是郑伯忠自恃功高,目中无人。监军受了气,在上给楚岐的密折之中,也是大倒苦水,极言郑伯忠跋扈擅专。
此去南肃平乱,郑家名垂千古。郑家如日中天,自然不是朝臣们想看到的。既然如今南肃回归安宁指日可待,就该盘算着如何扼住郑家起来的势头。
碰巧绾妍得了协理六宫之权,朝臣们一合计,便从这位郑娘娘开刀。
“大将军王颇有当年之勇!”
“郑家在前朝后宫都为皇上尽心尽力,真是难得。”
“皇上,仔细外戚之患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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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妍年纪轻轻骤然被推上风口浪尖,第一次感受到了深处权利中心的苦楚。她一贯是色厉内荏的,何曾见过这样的局面?每日被大大小小事累个半死不说,还被人戳脊梁骨。
她气得话都说不全,吊着眼下两小团淡灰,就闹着要去找楚岐收回协理之权。
勤政殿。
“皇上万福。”
“你怎么来了?”楚岐执着朱笔批阅手中的奏折,并未抬头看她一眼,话里带着几分冷意,“朕是许久没去后宫了……昭妃连规矩都忘了么?”
绾妍乖顺地跪在那里,闻言身子忽然一晃,嘴角的笑意还未收,似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
是她听错了吧?
他不再跟绾妍说话,只当是身旁多了一盏灯一杯茶似的不为所动。偌大的殿里只有翻动纸页的“沙沙”声。
突然一阵酸楚涌上喉头,紧接着,好像有一丝凉意,如雾如云烟般,极轻极柔地从心底漫溢上来。
他不愿再看她了。
绾妍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只有他头上冰冷的金玉宝冠。他低着头,似是在凝神想着军机大事,眉眼中满是烦忧。阳光从窗牗间透进来,那宝冠上的金片熠熠生辉。她直勾勾地盯着那些光,直到它们从刺眼变成莹莹一片。
她低下头倔强地擦了擦眼睛,愣愣地看着那洇湿了一小块的袖子。
而她终究是从他与平日截然相反的冷待之中,窥出了几分漠然。
“臣妾资历尚浅,不敢主六宫之事。”绾妍压了压心中的难过,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态,声音很平和,“臣妾今日来勤政殿打扰皇上,是恳求皇上收回成命。”
“不敢?”楚岐语调上扬,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儿,旋即嗤笑一声。他手上动作未停,仍是未瞧她一眼,只闲闲道,“郑家的人有什么不敢的?”
为什么明明眼前仅几步之遥,她却觉得,他与她隔了万水千山呢?
他像是蓄足了力气,终于站起来,指着桌上各色的奏折,道:“这些,是提醒朕莫要养出尾大不掉的外戚的;这些,是弹劾你父亲此次平叛,目中无人,视皇命如无物的;这些,是反对朕即将封赏郑家子弟的……”
他冷冷地盯着含着泪的绾妍,眉毛都没挑一下,长叹一声:“朕如今才发觉,皇帝做得实在庸懦,前朝后宫,都在你们手中。”
他劈头盖脸的话如一座山似的压过来,绾妍听得喘不过气,耳边嗡嗡地响。她生怕他再次说出更多的锥心之语,咬牙磕了个头便飞快地告辞。
那是来自一个帝王的疑心与戒备,他捧赏郑家,也防着郑家。
她不顾外头冯安与乔鸯的询问,急急地走回翊坤宫,留在脸上的泪痕也不擦,任由风吹得两腮火辣辣地疼。
原来伴君如伴虎这话没错!帝王之心捉摸不定也没错!
错的,不过是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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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佩突然造访寿康宫。太后本以为楚佩是进宫叙话,与她闲聊了几句,便察觉出了楚佩的异样。太后与楚佩多年情分,见楚佩三缄其口,太后也不好多问,只将绾妍请了过来,给这母女俩腾出了个地儿说话。
“南肃战事吃紧,多少人睡不安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说的就是您了。”见了母亲,绾妍乖巧的行礼。压下被楚岐责难的伤心,她撑出一个笑来,扶楚佩至上座。
为什么母亲的手这么冷?绾妍心里疑惑——按理说秋意凉,却不至于此。
楚佩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拢在宽大的袖中,凤眸微敛就开始说教:“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什么泰山崩了?当心祸从口出。”
楚佩身上依旧是淡淡的荼芜香的气味,这样的暖香配上这么个冷美人竟奇妙地相宜。
此时只有母女两人。绾妍靠母亲近一些坐,好像只要闻到母亲身上的荼芜香,心里那些寒霜刀剑的伤口,便没那么疼了。
“母亲为何这许久才来寿康宫,因为担心南肃的叛乱吗?”
提及南肃,绾妍垂下眼眸——父亲走了这许久,山高水远的,她惦念他。
“那些本就是乌合之众,不值一提。”
这话说完,楚佩紧绷的面色终于有一丝松动,嘴唇微微颤抖,好像下一句,就要说出什么惊天秘密似的。
绾妍蹙眉看着母亲的变化,心里隐隐不安,手心沁出了薄薄的汗。
“你父亲出事了。”楚佩从袖中取出一封皱巴巴的信递给她。鹅黄色的封面上沾着早已干涸的血渍,再仔细一看,一个遒劲有力的字跃入绾妍的眼帘——佩。
那是父亲的字!
绾妍慌忙打开信封,里面空空如也,她脑子一片空白,无助地看着楚佩:“里面的信呢?”
“里头你父亲与我说的私心话……此事秘而不宣,眼下只有我一人知道。”看着楚佩隐忍的样子,绾妍心疼不已,只听得楚佩继续说,“一路打过去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忙着领兵布阵,想用最快的时间平乱。交战的时候体力不济,腿上偏偏中了一箭。”
“只是这样?”绾妍越听越怕,冷汗浸湿了里衣。
见到女儿这样,楚佩的眼圈也红了,别过头去不愿让绾妍察觉。
那一刻绾妍仿佛见到母亲另一个样子——金尊玉贵的大长公主,坚毅完美的外表下,也是一个深爱着丈夫的柔弱女子吗?
或许,是不是坠入情爱的女子都是如此?
绾妍阅历甚浅,尚不明白。
“绾妍,那支箭上……沾了见血封喉的汁液。”
好阴毒的手法,涂上此物的箭一旦射中人,毒液进入体内,顷刻之间就是危在旦夕。
“此事……皇上知道吗?”绾妍想起那日楚岐的责难,心都揪了起来。
“不可让他知道。”楚佩厉声道,眸子死死的盯住绾妍,仿佛要看到绾妍的心里去。她颤巍巍的站起来,居高临下,双手按住绾妍的肩。
“绾妍,母亲真的要撑不住了。你父亲……”
绾妍被荼芜香的气味笼罩着,仿佛迷失在混沌中。
她拥抱着母亲,一如自己还是孩童时,母亲保护着她一样。
………………………………
第四十章 南肃之局(五)
宝华殿檀香缭绕,红莲花座上的佛像双眸半敛,悲悯地看着浮华尘世间的纷扰。
平日里最爱华贵的昭妃娘娘卸下钗环,素妆常服,虔诚地跪在这里,算起来也有三日了。
绾妍闭着双眼,手中的念珠缓缓转动,心里默默诵着《地藏经》。
那日她询问来请平安脉的太医,见血封喉的毒如何解?太医说此毒只有南边才有,中原的药无法应对,也束手无策。
她不肯告诉任何人父亲生死未卜的消息,独自无声地在被子中哭得快要昏过去,直到跑到宝华殿点了最大的佛灯许愿,才略心安些。
若是有一日……有一日父亲不在她身边,她和母亲又该如何?她不敢再想。
她仰头看着那些高大的佛像,从心里生出一种敬畏与依恋,旋即深深地叩拜。
在神明眼中,芸芸众生如沧海一粟,将千斤重的包袱交给神明后,人便可以理所当然地脆弱起来。
彼时无论是天潢贵胄,还是乞丐布衣,也不过是一个祈愿的平凡信徒而已。
外头的人不知所以,只道昭妃娘娘是疯魔了。
冯安得了楚佩的好处,时刻记着照拂绾妍这件事,宫中对昭妃娘娘怪异行径的猜测越来越多。他当时是见着绾妍红着眼睛从勤政殿里头出来的,自然知道这两人生了嫌隙。
他将拂尘上的乱毛捋顺了,犹豫着是否将绾妍的境况告诉楚岐。
终是等到楚岐开始看最后一本折子,他从朱柱后面闪出来,适时地上前道:“皇上……今儿下午翊坤宫的乔鸯姑娘来了,说是……昭妃娘娘不太好,您要不要去瞧瞧?”
楚岐握着狼毫笔的手微微一抖,面色仍是如一汪静谧的湖。他“嗯”了一声,半晌,才淡淡道:“她怎么了?”
冯安尴尬地立在那儿,顿了顿才道:“娘娘她,这几日都在宝华殿祈福,不思饮食,也不说话,与平日大不一样了。”
好端端的两个人,为何变成这样?冯安瞥了一眼楚岐手边的那堆折子,心下了然。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两位都是不肯低头的主儿。
他正这样想着,果然就听到对面楚岐头也不抬,一字一句地说:“南肃将定,朕与议政大臣们恨不得长在这勤政殿。身为嫔御要柔顺温良,朕不能一味纵着她们任性。”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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