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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宫-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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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鸯的脸上多了几分暖色,这是她最喜欢的簪子,已经许久没拿出来瞧瞧了。
这还是在绾妍那儿变着法子弄来的,也是许多珍宝之中最得绾妍心意的一根。红珊瑚做底,点翠蓝攒金丝的花瓣层叠着,花蕊中央一颗明珠映着烛火莹莹的亮。
乔鸯好像忘记了几年前去圣慈寺的时候,忘记了曾经的许诺。
她曾许诺过这根簪子是要做绾妍大婚贺礼的,也晓得自己的身份实在承受不起这样的规制。
如今见证诺言的两个人都忘记了,就连这根牡丹簪子也被遗落在某个角落。
诚然,奴婢是不能戴这根簪子的。
乔鸯爱惜地拂过上头的珠翠,旋即郑重地将牡丹簪子稳稳别进了自己的小髻里,眼里划过一丝冷意。
她不会再做任何人的奴婢。
………………………………
第九十八章 请君入瓮
外头簌簌落起了雨。窗下,许湄正守在烛台边翻看着一本诗集。
宝扇推开门,拍了拍袖子上的雨水,打着哈欠走进来。
许湄抬眸瞧了宝扇一眼,屏退了伺侯的宫人。她抚了抚锁骨间的玉佩,笑问:“怎么样了?”
“四儿的话奴婢方才听得真真切切的……娘娘,果如您所料。”宝扇心服口服点点头,情不自禁地叹道。
许湄了然地“嗯”了一声,目光又落在书页上:“都安排好了么?”
宝扇福了福身子:“过几日便是宫人会见家人的日子,咱们的人早就侯着了。”
许湄伸手将关阖的窗牅打开,淅淅沥沥的雨声突然清晰,她直了直身子,静静地听了会儿,合上本子,唇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宝扇,这个局咱们布得太久太久,也是该万全的。”
宝扇微张着嘴回想着,确实很久了,好像还是四儿披着夜行衣来报乔鸯其人有隐情之时,她们便将一根根线穿织起来,勾出天罗地网,悬在乔鸯这个背主丧良的疯子头上。
宝扇忍不住多瞧了两眼许湄的侧脸,她实在喜欢自家主子冷静如霜雪的模样,只觉得许湄的谋略与智慧不输外头的朝臣,含笑道:“娘娘神机妙算,乔鸯如今被蒙了心智,定是逃不过去的。”
许湄扬了扬脸,微凉的雨雾乘着晚风轻轻巧巧地落在她的脸颊上,心思也飘忽得老远。
所谓谋局啊,不过是抓住“私心”二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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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风和日丽,天公作美,赏了众人了这么个好天气。
四儿挽着小包袱喜滋滋地出了宫门,小跑着朝前头的几个宫女唤道:“各位姐姐等等我呀!”
乔鸯与绿衫子从内务府领了月例银子回来,两人走到宫门口,远远见着四儿她们说说笑笑往神武门的方向去,她抿了抿唇,神情稍显落寞。
绿衫子见乔鸯难过,也温声宽慰她:“每到这个时候姐姐都伤感,唉……其实咱们跟主子在一起也挺好的,有些事姐姐改变不了,倒不如往好处想想。”
“你哪里晓得我?阿绿你是家生子,会有家人来看的,等会儿主子还会赏你些好东西,让你见家人时风光些。”乔鸯皱了皱眉,小声地回了绿衫子一句。
绿衫子听了这话,只觉乔鸯有些刻薄:“我看姐姐难受才劝一劝,姐姐如今是怎么了,气性越发的大了……”
乔鸯心里烦,冷着脸也不说话,两个人便一路无言。
忙完了差事,绿衫子去找绾妍讨个空儿出去。乔鸯跟在绿衫子后头,看着绿衫子笑嘻嘻地地领了赏,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般跑出去。
座上的绾妍将另一个小盒子推向乔鸯:“喏……你的比阿绿的多一些,别不高兴了。本宫也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只是咱们也没办法。”
乔鸯谢过她,欠了欠身子,看着那个精巧的小盒子,淡淡道:“多谢主子关怀。”
绾妍知道乔鸯心情不好,想着她在这儿闷着也是无趣,便放乔鸯出去散散心,自个儿去内殿小憩去了。
宫里寂静得很,一年只得这一日的机会,有家人的都会见家人去了,没有家人的也跟着去瞧瞧,沾沾喜气。
乔鸯仿若游魂般行在院子里,正午的日光落在身上也不觉热,她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那影子黑黢黢的,短小的一团。
她抬头扫了一眼天边镶着金边的云,觉得这天地之间,唯有这一点影子陪着自己。乔鸯倒吸一口凉气,孤单得有些心痛。
她胡乱地想着这十余年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如跑马灯似的在脑海中划过,乔鸯随心所欲地彳亍在空空旷旷的宫道上,回过神来发觉已经走到神武门了。
她立在一旁,看着那些宫女欢喜地拉着家人们的手亲热地叙话,看了一会儿就泪湿眼底。
乔鸯用绢子揩了揩眼睛,正要默默回去,却猛然听见有人大呼几声“乔鸯姐姐”。
她回过头,见四儿拉着一个年轻女子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那女子满头大汗,脸热得发红,嘴巴一张一合地说个不停。
乔鸯站住了脚,狐疑地看着这两人小跑过来,她将四儿身后的女子上下打量了一遍,便猜这位大概是个官家小姐。
四儿见着乔鸯,将后头那女子推到乔鸯面前,弯下腰气喘吁吁道:“真是缘分呐……赵家小姐,这便是你要寻的乔鸯姑娘了。”
乔鸯一头雾水,这女子她未曾见过,怎么还是来寻自己的呢?
她正欲问一问身旁的四儿,可四儿显然是差事已了,忙着与自己家人团聚,懒得管乔鸯的事情,摆了摆手赶紧走了。
那女子紧咬着下唇,突然发作起来,一把拉住乔鸯的胳膊,将乔鸯拖进一间会见家人的耳房里,转身一关上门,就哭得梨花带雨,扑通一声跪下,抽抽噎噎道:“姐姐……姐姐……”
乔鸯纵使性子沉稳,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这女子行事的原因,她一时连手脚都不知该摆在哪里了,只傻愣在那儿。
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守卫森严的宫里,总不能是来寻仇的罢……连萍水相逢都不算,又要来寻什么仇呢?
乔鸯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上前将那女子扶起,有些不耐烦地问:“平白无故拉我来做什么?你是什么人?我从未见过你……”
那女子抬起头,脂粉糊成一团随着泪水蜿蜒而下。乔鸯仔细去瞧她的脸,虽隔着一层脂粉,却仍是惊得眉毛一挑,心像是猛然漏了一拍——这女子为何与自己眉眼如此相像?
乔鸯隐隐约约有了预感,不知怎的,总觉得自己与这女子……冥冥之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压了压怦怦直跳的心,旋即脑仁又嗡嗡响,一涨一涨地疼。
那女子被乔鸯扶起,仍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到最后一屁股坐在桌边的凳子上,像是没了力气。乔鸯立在一旁,也不知怎的,也不说话,竟生出了许多耐心冷冷看着着人哭,终于是等到那女子平静下来。
那女子仰着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的好姐姐哟,你为何成了奴才……还进了宫里?”
………………………………
第九十九章 云泥之别
乔鸯定了定神,细细品味着这女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又想起方才四儿称呼这人为赵家小姐,便斟酌着开口:“你口口声声叫我姐姐,我也不知是个什么道理。”
赵家小姐侧着头用绢子擦了擦脸,缓缓道:“你可知我姑母……噢,便是你母亲是谁?”
乔鸯一怔,心道这赵家小姐还真与自己沾亲带故了,只摇头说:“我母亲是京城郑家的奴才,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
赵家小姐惨然冷笑,向地上啐了一口,愤然而起:“什么奴才?我姑母本是赵家嫡出小姐,为情昏头,嫁与金家作妾。金家在朝中得罪了人,没多久就落得个男充军女为奴的下场!”
“老夫人当年放话出去,说只当没生养过这个女儿,但是过了这些年,骨肉血脉,哪里能斩得断?如今老夫人身染沉疴,嘴上不说,却是想念女儿的。咱们暗中探访,也终于打听到姑母的去向……”
赵家小姐言及此处,又是呜呜咽咽,一把抱住早就愣在当场的乔鸯。
“可怜我姑母也是官家小姐,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如今就剩你一个了,若是让老太太知道女儿受了这样的苦,早不在人世,可怎么办哪?”
乔鸯乍然听说了这样的内情,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她别扭地松赵家小姐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好容易捋清楚来龙去脉,皱着眉头呛了眼前人一句:“既真是这么在意,早干嘛去了?”
赵家小姐往后推了一步,淡淡叹了口气:“那些年世道纷乱,赵家尚且自身难保了,遑论……”
乔鸯上下打量一眼这个不知从哪儿蹦来的“妹妹”,终究是摇了摇头:“你说的话真假难辨,我只当没听过,你走罢。再说我便真是你要找的人,也成了宫女出不去,不能跟你去什么老夫人面前。”
“无妨无妨……如今知道姑母的血脉还活着,咱们也心安了。宫女到了岁数便要出宫,到时候你回来。”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与你说明白。我还晓得,你是在姑母进郑府之前便怀上了的,是不是?如此说来,若是你平平安安长大,定是金家的小姐,虽是个庶出罢,可你母亲是贵妾,你也吃不了什么亏的。”
那女子爱怜地抚上乔鸯的脸颊,痛惜道:“你本是个金贵的身子,哪里是奴才命哟?”
这话似有魔力一般,乔鸯木木地转过身,一手撑着桌子坐下来。她瞥了一眼与她眉眼真有些相似的赵家小姐,见这位十指纤纤,身着罗绮织衣,通身的派头尽是朱门模样。
乔鸯再低下头,凝神瞧着自己手上的薄茧子。若不是在绾妍身边做贴身侍女,只怕她还是郑府最下等的仆役吧,免不了冬日里一身病痛,免不了荏苒年华早早老去,免不了大了随便配个小厮的命运,子孙生生世世永作奴。
亲缘姐妹,竟是云泥之别啊!
乔鸯鼻翼翕动,只觉血气上涌,双眼朦胧,牙关紧咬得腮帮酸痛,眼里划过一丝的恨意。
原来她的体内流着的,是高门小姐的血啊……
男充军女为奴……
究竟是谁好好的糟蹋了她的一切?
乔鸯直了直身子,全然是笃信了这赵家小姐的话,顺着这么一路想,一口银牙堪堪要被咬碎。
她鼓起了勇气,深深地看着眼前人,颤着声音问:“听你刚才说的,金家是得罪了什么人才……”
赵家小姐探身向她,目光犀利,像一只吐着红信子的毒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的好姐姐哟,你的仇家便是你十余年来长大之所。郑家手里沾了多少人的血,这里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可曾清楚?”
乔鸯如遭雷击般,大声尖叫起来。方才赵家小姐说金家得罪了人时,她便起了些疑心,放眼朝中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不就独这一家么?
竟当真是他们!
门突然开了。外头一个侍卫摸着刀,满脸戒备之色,正要开骂,瞥见赵家小姐的打扮,赶紧憋了回去。他在这楚宫多年,眼力见儿还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一个官家小姐与宫女会有什么关系。
乔鸯解释是自己情绪激动才失声尖叫的,那侍卫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便作罢。
钟声咚咚响起,该是闲人离宫的时候了。赵家小姐以帕掩面,又掉了几滴珍珠泪,恋恋不舍地与乔鸯告别,贴心地嘱咐了好些话,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乔鸯看着赵家小姐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儿。
她有生以来从未这么慌乱无助过,她自觉一向是在暗中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如今自己倒是被编排了,而在幕后操纵一切的,竟是老天啊!
乔鸯慢吞吞地往回走,看着宫女与她们的家人相扶相持迎面而来,无不是泣下沾襟,满目思念的。她只觉喉间涌上一股气,扶着一根朱色柱子,剧烈地咳嗽着,像是要将心肺肠子都咳出来。
她待在郑家十几年,晓得他们权势极大,也晓得政见不合便设计陷害是寻常事,时时听说哪家被下狱抄家的。
不曾置身于此,便不觉其中辛酸。
如今落到了自己头上,乔鸯才明白举家覆灭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她抬眸看向那些依依分别的人——这般羁绊,原本也该是属于她的啊。
她抬起胸脯望着天边嫣红的霞,夕阳西下,日暮低垂,远处山上的暮鼓咚咚地响。
她曾还对绾妍有些许的内疚,如今那些踯躅的愧然,全如逝去的江水般。她反而懊悔自己为什么掏心掏肺对郑家这么多年,直到进了宫才生出一些异心。
乔鸯想到自己刚开始的时候,因着沦为叛徒而夜夜难眠,在皇帝与郑家左右摇摆,过了好些时日,才背着莫大的愧疚强行安下一颗心。
她低着头一路走,拐进了窄小无人的宫道,想到气极之处,又狠狠地甩了自己两个巴掌,一面品着两颊滚烫的辣痛,一面责怪自己愚蠢。
乔鸯扬了扬脸,阖上双眸,一字一句地念着,像是要将那些话镌刻在心上。
“我本是个金贵的身子,哪里是奴才命哟?”
………………………………
第一百章 共议
乔鸯回到翊坤宫的时候,正巧见着四儿端着绾妍的坐胎药走来。
四儿由着乔鸯接过药,打量了乔鸯微沉的脸色,问:“姐姐回来了,娘娘的药好了,您快送进去罢。”
乔鸯在回来的路上将前因后果想了一通,这时候见了四儿,心里又起了些疑。她稳稳接过了木案,瞥了四儿一眼,语气喜怒难辨,
“你是如何认识那个赵家小姐的?随随便便引了她来见我,若是日后昭妃娘娘出了什么事,上头将咱们扣下一一查问。若是被人知道我私下与什么张家赵家的见面,我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四儿面露惊慌之色,赶紧解释道:“那都是我的疏忽了!前几日与姐姐聊天得知姐姐没有家人,今日竟让我遇上一个来寻姐姐这门亲的,我便光顾着高兴了,欢天喜地来告诉姐姐。”
她眨了眨眼睛,又偏着脑袋小声嘟囔:“只是……我那时候一瞧见那位赵家小姐,只觉得她与姐姐长得像,十有八九与姐姐有关系呢。”
“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人海茫茫之中,长得有几分像又算什么?”乔鸯扬了扬脸,咧开嘴终于作笑,“罢了罢了,我哪儿有什么亲戚,下次你可别随随便便替我做主。”,说完便往内殿里头去。
乔鸯走到门口,便听见里头绾妍与绿衫子说说笑笑。她的脸色突然一沉,不甘心地剜了一眼手边青黛色的纱帘,像是要将蝉翼纱,手下的力道也大了几分。
绾妍见乔鸯进来时面上淡然,少了先前的忧愁,便笑:“你去哪里解闷儿了?回来时候还真是一身无忧,明儿本宫心烦了也去走一走。”
绿衫子迎上前去,接过乔鸯手中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母亲带了一些咱们府里的糕点,我分给了主子一些,还有一些放在姐姐屋里的桌上了。”
乔鸯谢过她,又过来回绾妍的话:“还能去哪儿?左不过是御花园走了走,说起来……娘娘哪里有什么烦忧之事?”
绾妍听她难得揶揄自己,心知这人当真是大好了。她接过碗,扫了一眼黑褐色的汤药,嘴角撇了撇,仰头将药喝完。
绿衫子奉上蜜饯给她,绾妍捻了一颗送入口中,皱着的眉头松下来。她抚上自己的小腹,静默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心里酸酸的。
“主子的好福气在后头呢,别急。”绿衫子一面收东西,一面宽慰绾妍,带着东西出去了。
乔鸯转到绾妍身后半步的地方,摇着一柄缂丝绢扇,轻声道:“今日阿绿真高兴。”
绾妍侧首笑道:“今天是宫人们的大日子,自然欢喜。”,她又拉上乔鸯的手,“本宫明白每年的这一天你都不好过,只是今日你反应大些,阿绿回来的时候问本宫你哪儿去了,本宫瞧那样子,如老鼠见了猫似的。”
乔鸯脸上露了一丝羞赧:“不过是天气热,我说话声音大了些,那丫头还以为我能吃了她不成?”
“你们在本宫身旁便好。”绾妍眉眼弯弯,“咱们两个是一同长大的。”
乔鸯低头称是,主仆二人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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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
自从得知小皇子被送去了撷芳殿,自己的处境大不如前之后,皇后倒是吃好睡好,比往常静了许多。她也是想通了,晓得一味生气也是无用,便在榻上安心地养着。
道理是明白了,只是未免晚了些。宜嫔私下探过太医的口风,只说皇后的身子明面上无痛无灾的,实则是被掏空了……约莫也就是今年冬天的日子。
皇帝再没来过坤宁宫。
朱色宫门紧闭,就连鸟雀的叽咕声也没有。这坤宁宫与其说安静,不如说是一片死寂。
知书与皇后有时在叹息皇帝为何不来,宜嫔心里明白——看着好端端的人一步一步羸弱下去,确实是一难免伤神的事情。
皇帝是日理万机的,岂能为后妃分心呢?
冯安每两日便来皇后榻前代天子问候,御前的说辞总是冠冕堂皇的,左不过是皇帝忙于政事的几句话。
先前他还被知书指桑骂槐帮着皇后泄愤,后来皇后连眉毛见了冯安眉毛也不挑一下,再后来听冯安来了,让他在外头磕个头便自行离去。
“本宫的身子自己清楚,如今不出坤宁宫的门,也是为着本宫自己的体面。”榻上的皇后徐徐舒一口气,眉眼间是掩不去的倦意,“只是善儿本宫还是放心不下,你们要常常去撷芳殿盯着,不然本宫不得安眠。”
她阖上眼眸,由着知书奉上那些甘补之味的汤药。
药是微甜的,只是心里作苦。
坐在一旁的宜嫔道:“先前您挣扎着去撷芳殿瞧了一回,见小皇子染了风寒,就将伺候的人赏了好些板子。如今谁人不服,谁还能看轻了善儿去?”
皇后清了清嗓子,老半天才说了话:“如今不是本宫掌事,淑妃春风得意,偏又是无子。她这个人咱们明白,心思重,总归与郑氏不同些,难保不会有什么坏主意。”
宜嫔摇了摇扇子,心想如今昭妃与温常在沆瀣一气,也难保她日后不会成为淑妃那样的人物,只说:“温常在有孕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淑妃分身乏术,总不会一直盯着善儿。”
知书侍候皇后漱了口,不由得慨叹:“温常在不中用,却是个运气好的,这个孩子算是保住了她下半辈子的荣华。”
皇后明白知书的意思,摇摇头说:“老天赐本宫嫡长子,本宫心愿已了。温常在腹中总归是皇上的孩子,本宫也不屑做出格的事情。”
宜嫔向皇后投去赞许的目光,旋即点头道:“娘娘说的是,嫡庶有别,便是温常在她生下个男孩,那孩子也动摇不了善儿的地位,咱们实在不必铤而走险。”
“皇上一日不来,本宫也难安排璟妹妹进宫之事……”
知书与宜嫔听皇后又念及此事,彼此对望一眼,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知书斟酌着回她:“要么娘娘您修书一封至御前,先探探皇上的口风也是好的。”
宜嫔思来想去,将利弊在心里过了个大概,又补充道:“便是皇上不许,您又不是面见的,彼此之间也多了些余地。”
皇后听这二人也同意,心里安定了些。
………………………………
第一百零一章 池畔风波
盛夏的荷花开得极好,枝茎亭亭,高出水面一节。千鲤池的荷花种得密,开出来也是成丛成簇的,香气浓郁,风吹不散。
每日清晨,绾妍便与温常在在千鲤池畔赏荷观鱼,姐妹两人也成了这儿的常客。
许是因为蒙古靠北边些,比之楚国要凉快许多。恬贵人头一回感受到这般暑热,日日神色恹恹,人都热蔫了似的。
有一回她偶然听太医说娠妇畏热,便问温常在有什么祛热的巧宗儿。温常在和盘托出,如此恬贵人也腆着脸跟来千鲤池。
绾妍与温常在面上不好拒绝,便也默许了。
“雨前龙井、糖渍果子、葡萄香瓜……娘娘这儿好生惬意。而且妾身听闻娘娘的厨艺也好,皇上很喜欢娘娘的手艺,常与娘娘在勤政殿用膳。”
本以为这恬贵人只是来蹭些凉快的,哪晓得话里话外还透着酸意。
绾妍有些受宠若惊地扫了恬贵人一眼,嘴角微微发僵,只尴尬一笑:“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来?本宫知道你眼高于顶,得你一句夸赞,真是……”
恬贵人垂眸,心情极好的样子:“便是眼高于顶,见着娘娘这样的人物,谁还能再傲气些?”
绾妍也是爱听好话的俗人,只是这般奉承的话从恬贵人这般人物的口里出来……绾妍反而心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她。
眼见气氛更加尴尬,绾妍赶紧给温常在使了个颜色,温常在心领神会。
“今年的天气这样热,想来过些日子皇上便要去行宫避暑,可要恭喜恬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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