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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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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个时辰,妃嫔们三三两两地过来。坤宁宫外头,几架小辇按照主子的位分整齐排开。许湄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紫貂皮暖手焐子,跨下小辇,正要往正殿走,却听得后头响起宜嫔的声音。
“淑妃娘娘安好。”宜嫔搭着婢子的手走上前,笑盈盈的道,“听说昨日皇上去寿康宫时,瞧见了昭妃娘娘?”
许湄出身新贵之家,亦是饱读诗书的才女,她对这位宜嫔向来不屑一顾,倒不是介意云泥之别的家世,而是实在厌恶这位的人品。
“怎么?”许湄见是她,便睨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宜嫔是想窥探圣意么?”
“嫔妾随口一问,娘娘何须动气?”宜嫔并未惊讶,显然是已经猜到自己在许湄面前得不到什么好脸色,“窥探圣意嫔妾是不敢的,只是想提醒娘娘,昭妃住的可是翊坤宫啊。”
宜嫔的眸间划过一丝狠戾,见许湄不做声,又道:“姐姐入宫也有几年,又是读过许多书的,不会不知道翊坤宫是什么人住的吧?”
许湄微微一怔。
翊为辅佐之意。皇后居坤宁,翊坤即副后之居,为权首之宫。若有一日皇后薨了,按照旧例,继后许是昭妃。有的时候,明文规定确实不如约定俗成让人心服。
不说这旧俗,昭妃是太后的人,还有个好娘家,自己是没有的。
许湄又想了想皇后那把身子骨,陷入沉默。
“宜嫔与皇后不是最亲的么?为何跟本宫说这样的话?莫不是……咒皇后娘娘?”许湄说着说着,便嫣然一笑,腮边漾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宜嫔的这些话,本宫待会儿跟皇后娘娘说道说道,想来皇后也能感知你的一片忠心。”
宜嫔见她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微微有些恼怒,随便找了个由头走了。
正说着,从翊坤宫过来的绾妍也到了,许湄想起宜嫔的话,亦是来了兴致,便朝绾妍那边走去。
绾妍似是在想心事,步子走得很快,花盆底的鞋子啪嗒啪嗒地敲在地上,一不留神就跌了一跤。幸好后头的绿衫子眼快,一把扶住了她。
“主子这是怎么了,想什么能这么出神?”绿衫子皱着眉,她家主子不是一直没心没肺的样子嘛?
“昭妃妹妹,可要留神脚下。”许湄搭着侍女的手,稳稳地走过来,见绾妍险些摔着,也出言提醒。“天冷路滑,若是磕着碰着只怕不知多少人要心疼了。”
绾妍定了定神,看清了来人,只道:“哦,不劳淑妃费心了。”,对于她后半句酸里酸气的话,也不想与之辩驳。
说起来,绾妍与许湄竟是在许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
那年绾妍六岁生辰,楚佩邀请各家官眷来郑府赴宴,许家夫人也带了许湄来玩耍。彼时的许湄万分娇柔,躲在她母亲身后,亦不肯见人。
大家都夸赞她生的漂亮,简直就是一个瓷娃娃似的美人坯子。她听了倒红了脸,含着泪咬着唇,不知所措的样子更让人怜爱了。绾妍在家里跋扈惯了,活脱脱一个霸王,见着这样的娇姐儿倒起鸡皮,只觉得这人柔柔得让人心烦。
因此,绾妍偷偷在她的茶里放了盐,想看这美娃娃出丑,没想到许湄喝了后反倒面不改色,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自己明明是加了东西的呀,为何没反应呢?她再三检查是不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直到确信许湄真的喝下了加了盐的茶。
绾妍倒是奇了好多年。
“皇上赐本宫协理六宫之权,虽然于理,本宫与你同为妃位,不必来问;可是于情,本宫顾念着姐妹,也来问候一声,讨个主意。”许湄声音高了几分,眼里满是笑意,“眼下也有几件要紧的事……”
绾妍秀眉一挑,无所谓地笑了笑:“淑妃说的是什么话,本宫入宫才多久,这些事务你问本宫,可不是一问三不知么?”
“也是,这些姐妹之中,唯有昭妃资历最浅……”
许湄嘴里小声念叨着,也收了盛气凌人的架势,心里微微安定了一些,听见知书出来说皇后已经好了,便自顾自地搭着侍女的手先走一步,没再搭理绾妍。
绾妍瞧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亦是奇道:“本宫怎么她了?”许湄这个人总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奴婢也不知,这宫里的娘娘一个比一个神秘,叫人看不懂。”;绿衫子看着许湄的背影,亦是叹一句,“回去问问乔鸯姐姐,许能略知一二。”
………………………………
第十四章 倾诉衷肠
夜已深了,翊坤宫中的灯火依然亮着。
暖阁中,绾妍和绿衫子叽叽喳喳的,你一句我一句,眉飞色舞地谈着请安的趣事。
“按我说,淑妃娘娘今儿就不该来,您别看皇后娘娘面上和和气气的,竟对淑妃说‘还好你来帮本宫,多个人多个帮手’,心里啊,肯定一百个不乐意,回去又怄病了可怎么好?”
“你这丫头,淑妃若是不来,就当真是恃宠生娇。不过,皇后确实不愿意被别人分走权柄。”绾妍又想起宫人们说许湄宠冠六宫的事,又道:“既然六宫之中淑妃最得宠,皇上还将协理六宫之权给她,岂不是有意让六宫嫔妃心里不平?”
乔鸯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见绾妍与绿衫子说入了迷,边走边笑道:“从中午就不肯喝,直赖到晚上,煮好的药都凉了许多碗,这都不知是第几副了,娘娘这可喝了吧?喝了好睡。”
绿衫子亦是哄绾妍:“主子昨儿晚上咳醒,眼下应该听乔鸯姐姐的话,她最为你好了。”
绾妍这才不情不愿地喝了,刚擦干净嘴角的药汁,就尖叫着要甜糕。
绿衫子与乔鸯见她乖乖喝了药,也纵着她吃了两大块桃花酥。绾妍口里的苦气淡下去,一张皱起来的小脸才平和下来,“方才说到哪儿了?”
“噢……说到为何淑妃得宠,皇上还要将协理六宫之权给她。”绿衫子来了精神,“乔鸯姐姐怎么看?”
乔鸯聪慧,略沉吟一会子,似是有些眉目,话到嘴边却摇了摇头:“或许是皇上高兴吧。”
“如此看来,咱们皇上当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啊。”绿衫子瞥了一眼桌上的小金炉,揶揄起绾妍来,“娘娘别急,好日子在后头呢。”
绾妍对上两个丫头暧昧的眼神,羞赧一笑,又佯装生气,凶起来,揪了一把绿衫子的腰肢,二人滚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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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五年冬,绾妍在爆竹声中,度过了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春节。
许是因着许湄协理六宫,内务府的人为了巴结这位圣宠不衰的美人,暗中自掏腰包,足足添了一倍的开销做赏赐,甚至连守冷宫的嬷嬷都有一份,让许湄在众人面前极有脸面。街头巷尾,各宫的底下人无一不对这位人美心善的淑妃交口称赞。
银白无暇的瑞雪、流光溢彩的华灯与肃穆悠远的新年钟声,让绾妍有些怀疑自己跌进了一个纸醉金迷的梦境。
宫人们在窗户和柱子上贴上各色各样的剪纸窗花,如年年有余的,为的就是在新的一年讨些吉利,这些平日里如一棵枯木似的没有生气的人们,只有在喧闹的爆竹声中,找到一些久违的活力。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绾妍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从桃花小榻上坐起来。
外头的绿衫子放下手里的剪子,忙过来应着:“现在是酉时了,主子午觉竟睡到现在,这会儿要传膳吗?”
“天冷人就是爱犯困。”绾妍抱着厚厚的锦被不撒手,懒懒地瞧了一眼绿衫子手中的窗花,“你这丫头,手艺越发精巧了,你拿近点,唔……是喜鹊登枝么?”
绿衫子惊喜地点头,自豪地笑了笑,她原先也是不爱做女红的,只是……这翊坤宫的日子,也太漫长了,若不干些什么来打发辰光,是很难过的。
想至此处,活泼如她,脸上也多了几分落寞的神情。绿衫子将那幅喜鹊登枝贴在窗户上,过来坐在绾妍面前。她看着面前碧玉年华的美人,皱着眉劝道:“新的一年,主子就不为自己打算些么?”
绾妍知道绿衫子在说什么,自上回的寿康宫一别,她与楚岐,也只是在新年的家宴上匆匆一见。彼时楚岐左右是皇后和许湄,她只能站在许湄地身侧。
如今论宠爱与权柄,她都不及许湄,只是有个硬气的家世,让她在许湄面前依然能维持天命贵女的样子。
“自古宫妃都是凭借着美色侍人,盼着能得到君王一顾,可是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绾妍盯着那跃动的烛火,眸间似也有星点在闪烁,她深吸了口气,敞开心扉,面上划过一丝羞赧的神情,“我……虽心悦他,可他身边女子那样多,我不愿做他园中群芳的一朵。”
绿衫子听了这话极为动容,她握住绾妍的手,苦笑道:“主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只是,过于倔强了,您的情意,何不告诉皇上呢?”
“不!”绾妍摇了摇头,赌气道,“他是皇帝,非我良人,本宫在这翊坤宫享一生荣华富贵,便是最好的结局。”
“主子啊,为何不敢踏出一步呢?这样的好年岁,在这金笼子里蹉跎时光,也太可惜了。那个小炉……皇上也不是无情之人。”
绾妍惑了,自己究竟在矛盾些什么,是因为自己多年的自尊倨傲,在他九五之尊的身份面前黯淡无光了么?是了,她害怕失去了光华之后,在他面前,变成一个如这宫里其他的女人一样,成为没有色彩的模糊剪影。
何况她不曾触动过他的心,那日狭路相逢,一点让她误会的情意,也不过是照顾他自己的面子和他与郑姜两家的关系罢了。
“我瞧着,就是个无情之人。他那日说,只是因为不想被别人说他苛待嫔妃,才给我手炉的。”绾妍吸了吸鼻子。
“若是这样,为何将自己的手炉给您呢?御前的人那样多,一时还找不出一个备下的手炉么?偏是将自己揣着的给您了。”
绾妍一怔——那午夜梦回的明黄身影,那温润如玉的手炉,百转千回地在她脑中浮现。她曾偷偷地窃喜,期盼这会是他的一丝心动,期盼这自己所惦念的男子,那个九五之尊的人,也会将一小点点的心分出来,匀给她一些。
绿衫子的话如在她心中点燃了一把火。绾妍喉咙间一阵焦灼,细密的汗珠从她的皮肤中渗出来,洇湿了后背的亵衣。如从远谷中传来的梵音,她本迷困在云雾之中,突然灵台清明。抬头对上绿衫子的眼神,绾妍的指尖微微颤抖。
原来心里一直存在的希望,竟不是妄念!
那一点少女的痴愿被人认同、点破,此时如一只新生的鸟儿破壳而出,啾啾地高声叫着,眨眼间就好似长出了丰满的羽翼,振翅一挥,便往浩渺的云空中飞远去。
………………………………
第十五章 初探他心(一)
楚国的官员们除了每月三个旬休日,便只逢二十四节气日休假,其中,元日与冬至的假期有七日。虽然对于级别高的、拥有自己的官邸的官员,休假与不休假都可以与家人在一起,好似没什么不一样;但对于一些低位的、没有自己官邸的幕僚,他们也就是这些日子能回家看看家人,与他们团聚。
趁此黄金假期,何不套上马车,与家人一起去城郊的湖边赏雪?破冰一叶舟,怀中拥炉火。“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耳边传来稚子的牙牙笑语,身侧的妻子温良恭顺,在百忙之中与家人同乐的时刻,最是令人神清气爽,可谓是千金不换。
这惬意的几日过后,百官依例上朝,楚岐的假期亦是结束了,这个年轻的帝王,将要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带领他的国家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元和六年。
虽然百官休息,可是一个庞大的国家,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在各级官员忙得焦头烂额,将这七日的事都写好文书层层上交至勤政殿时,勤政殿已是堆满雪片般的奏折了。
楚岐给素华加了一个“行走”的职位,方便这几日他能帮着自己处理一些政务,更为重要的是,他们这几年来一直策划的暗部,将要在今年开始露出冰山一角。
“去年刘李二人的死因,朕交给大理寺去查,查来查去,竟成了一桩悬案。自那时起,言官就收敛了许多,不再弹劾郑家,素华,你说这是为什么?”楚岐拨弄着廊下金笼中的一只雀儿,享受着今日难得的日光。
侍立在一旁的素华轻笑:“只怕是他们都以为,是郑家手眼通天,亦是……您不及郑家。”
“认清朕是一个无能软弱的帝王之后,他们便对朕少了期许,就不会撺掇朕去为他们争口气。”楚岐目光一闪,眼里带了分明的笑意,“这样也好,朕亦会省心些,他们若有神通去跟郑伯忠斗,就随他们去吧。”
“咱们先作壁上观,郑伯忠有兵权,与那些文官本就不和,若是他们集合在一处,也够郑伯忠喝一壶了。这些人满口仁义道德,其实亦是想揽权的,不过是郑伯忠压制着,便打着忠臣的名号利用您罢了。若是能借郑伯忠的手除掉,也不算可惜。
楚岐拍了拍素华的胳膊,素华谦卑一笑,“如今朝堂之上的派系泾渭分明,倒是有一件要紧的事,咱们得挑选日后要用的人。”
“是您上回提到的那位许大人,许娘娘的父亲?许氏一族为人低调,算起来也是书香名门。”素华略一沉吟,沉声道。
“素华知我,我知素华。”
“最近郑伯忠抱病不出,留下一摊烂摊子给宰相收拾,你回去之后,替朕好好慰问宰相。”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儿,楚岐的嘴角勾起,“郑伯忠这个老狐狸,每封请安折子上都写挂念女儿,如今不也是说女儿离家,今年过年膝下寂寞伤了心,才告病的么?”
素华打量了楚岐的神色,暗自思忖着,才开口:“微臣不知后宫之事,听您如此说,倒是觉得这位郑娘娘也是个可怜人。”
楚岐听了这话剑眉一挑,面露惊奇之色,心却又似意料之中。他对上素华低垂的眉眼,嘴上仍不肯松半分:“放肆,什么时候朕纵得你可以闲话朕的后妃。”
“您恕罪。”素华在楚岐身旁多年,不只是靠儿时情谊与满腹才华,还善揣摩人心,知楚岐心性。他闻言,微微躬身对楚岐虚拜了拜,便三缄其口,不再多言。
楚岐盯着那只黄澄澄羽毛的雀儿,手中的精谷粒一松,那雀儿得了吃食,欢天喜地地鸣叫起来。
“皇上,昭妃娘娘来了。”冯安过来小声地禀告,瞄了一眼楚岐身后的素华。素华向冯安微微颔首,旋即向楚岐告退。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冯安,你说这说的是什么意思?”楚岐示意宫人将金笼子挂回高处,才回过头问冯安。
冯安赔笑道:“奴才哪儿懂得这些,不过认识几个字罢了,怎么敢在皇上面前卖弄?”他甩了甩拂尘,将身子俯得更低一些,帽子上的红缨垂成一小块,“若论诗才,东西十二宫之中唯有淑妃娘娘第一。”
“何必去承乾宫?眼下不就有一位?”楚岐一面用明黄帕子揩干净手上的谷粒碎末,一面对冯安笑道,“昭妃是郑氏女,乃大长公主所教养,解这一句诗又算什么?”
“是,奴才这就去请昭妃娘娘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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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妍容,诗里是如何说的?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绾妍依旧是如那日在梅园一般精心装扮,听到楚岐要见她,她青涩的娇容泛起一丝的来自少女的绯红。天真烂漫四个字,仿佛与她冰冷富丽的金玉衣装格格不入。
此时此刻,映在楚岐眼里,竟奇妙的相宜。
许是在这宫里呆久了,那些明艳活泼的好颜色逐渐离他远去,他已许久没有看见这般生命力如火如荼的女子。宫里的女人,要么是顺从君权、没有思想的奴,要么是变着法儿矫情地博宠的后妃之一。她们眼里对权势的渴望还未来得及掩藏,却试图扮演良善稚子。
他真的许久没有见过那样纯澈的女子了。
冯安波澜不惊地为两人奉上茶,压着心里的喜悦,带着殿里的人退了出去。“吱呀”一声,绾妍听到门半掩住了,胡思乱想起来……
这青天白日的他总不会……
楚岐收回目光,轻咳了几声,向着对面而坐的绾妍正色道:“身为妃子,无事便往朕的勤政殿来,像什么样子?若有什么事,打发宫人来便是,就连皇后,也是如此。”。他语气重了几分,冷冷地盯住她,“你才入宫,不懂规矩,莫非翊坤宫的宫人都不懂规矩么?”
绾妍一怔,听了这话倒是无措起来,一双美目低垂,只盯着脚上新做的蜀锦小鞋子上的珍珠,拘谨起来,也不说话。
“这时候成了哑巴了?郑家女不该是这样的性子才是。”楚岐闲闲地吹开茶汤上浮着的沫子,以茶盏盖掩住小半张脸,暗中打量她的神色。
“臣妾只是新做了一碟藕粉桂花糖糕,想带给您尝尝。”她听了这话有些愠怒,只是碍着身份不好发作,只狠狠地瞪着那些小珍珠。
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何时为别人洗手作羹汤过?光学这道小点心,她的手都被烫伤了好几回,虽说怪自己笨,可是他当真是不领情,还在这里揶揄自己。
“再有下次,朕便罚你禁足三日。”他瞄了一眼她旁边那个精致的小餐盒,语气软了下来。
………………………………
第十六章 初探他心(二)
她打开盒子,小心地端出那碟卖相与口味看上去都极其一般的糖糕,眼里是星星点点的亮,不知不觉中,她的声音都带了欣喜雀跃:“您尝尝吧。”
他睨了那一眼糖糕便有些嫌弃地将目光别开了,“朕不爱吃甜的。”
很快的,他看见她眼中那亮晶晶的星火,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他的心竟没来由的不情愿了,嘴里嘟哝着“姑且一试”,便咬了一口,那糖糕的香软马上在他口中像除夕夜的爆竹哔哔剥剥地炸开,经久不息。
楚岐眉头皱起——这丫头果然爱吃甜食么?他都甜齁了。
绾妍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忙问:“是不是臣妾做的不好吃?”
“是。”楚岐放下银箸,赶紧喝了一口茶,也顾不得绾妍的脸黑了下去,摆了摆手,“罢了,你果然还是不擅烹饪之道。”
“好吧。”她虽说有不甘心,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从她提出要学做糕点时,乔鸯与绿衫子满脸的恐慌便可见一二。
“朕突然想起一句诗,若你是能为朕作解,朕便饶了你这甜腻腻的糖糕,不将剩下的扔出去了。”
绾妍瞪大了眼睛,“皇上要将这些扔出去?”,旋即想到自己或许初出茅庐,做的东西得罪了他也是有的,态度也软了下来,“臣妾虽不善文才,也不是胸无点墨的,您问便是。”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他摩挲着掌中余温尚存的茶盏,八分烫的温度是最适宜的,多一分少一分他都不要,饶是这样苛刻的人,竟还是尝了她做的看上去就很失败的糕点。
那许是永不会承认的甘愿。
这句诗并不算生僻,是很简单的东西。绾妍听了这句,有些犹疑地看了他一眼,思忖一会儿,才点头道:“有道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您说的这句诗,不就是莫负好时光的意思么?”
楚岐摆了摆手,摇头道:“这是它的原意,昭妃自己有何解?”
“这……”绾妍惑了,这还能有何解?她面上一阵窘迫,若是能问铜板就好了,自己果然对诗词没什么天赋呵。
他似是悠长的一阖眼,用手指描着茶盏上的梅花图样。那曲折的细长纹路,一如他的心,在飓风海涛之中颠簸着,浮沉着。他凝神看着自己的指尖,撇过那曲曲折折的枝干,点上末梢的那朵黄蕊红梅——终是到了尽头。
“若有一份放在眼前却终将会逝去的情谊,既已知道结局寥落,是不是世人都不会去触碰?”
“皇上为何说这样的话?若是发此问,臣妾就要用方才您问臣妾的这句诗作答。”她歪着脑袋笑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微沉着脸,抿着唇盯着那碟还氤氲着热气的藕粉桂花糖糕。一桌之隔,对面便是她的笑颜,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眼中有久违的温柔一点一点的溢出来,一如碟中糖糕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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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冯安送绾妍出来。绾妍心情极好,与等在外边的乔鸯说话也比往日多了几分欣喜。冯安目送着绾妍与乔鸯出去,立在门外呼吸了一会子新鲜空气,这时候看见敬事房的黄总管领着一个小太监过来请皇帝的意思。
冯安很快地扫了一眼那小太监端着的托盘,暗地里笑了笑,将拂尘一甩,横在门口。
“慢着。”
黄总管心里藏着事儿,他腆着脸,心虚地擦了擦冷汗,也不敢看冯安,只是笑道:“冯公公今日是怎么了?”
“黄总管未免太不将我放在眼里。”冯安睨了他一眼,道:“你知道几分主子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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