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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悍刀行-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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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年轻后生将后面那惊世骇俗的话全部说出口,这位谦谦君子面相的中年男子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杀人”。

    孟乔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一个趔趄,贴在了李玉宸的手臂上,脸色苍白如纸的说不出话来。

    朱沐先没来由的自嘲冷笑,呢喃道:“两日后父亲的八十大寿怕是要过不成了。”

    中年男子将坛子中的最后一点饮尽之后,向李玉宸赧颜一笑:“抱歉,一不留神就把殿下的酒给喝完了,回头一定叫孝林补偿殿下一坛子山庄上最好的酒。”

    朱沐先刚离开没几步路,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李玉宸说道:“殿下这个时候最好回山庄一趟,去晚了武姑娘怕是要失了贞洁。”

    李玉宸瞳孔猛然一凝,脸色阴沉似水,古朴刀鞘中昆寒自主颤鸣。

    说完,这位怎么看都不像是绝世高手的中年男子身子轻盈拔地而起,身上素色麻衣无风自鼓。

    两袖飘摇上山庄,杀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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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狮子换人头

    鸣雀山庄奢华程度堪比人间王侯府邸,且等级森严,除了历代庄主居住的院落外,就属长房朱沐昌所占据的红雀苑最是气派宏伟,相比之下,二少庄主朱沐先父子俩的白雀苑就要寒碜太多了。

    五年前,在老庄主突然闭关后,大少庄主朱沐昌先斩后奏的在自己的红雀苑建了一座肉林酒池,耗费财力凿出一口深不见底的山泉井,引为流觞用的曲水。

    朱沐昌嗜赌好色不假,但他个人魅力没的说,喜欢结交各路朋友,不管是江湖草莽,还是官宦将门,他都结识了不少,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位大少庄主重义轻财,但凡有人落了难找上他,只要不是犯了死罪被朝廷明令缉拿的人,他都乐意帮上一帮,所以在一定圈子内,可以说朱沐昌这个人的口碑还是不错的。

    当然,他的那些所谓的朋友里头,肯定至少有九成的人逃不掉酒肉朋友的嫌疑,无非也是看重了前者的殷实家底而已,关键时候很难靠得上,但也不否认确实有那么一小部分是实心实意要追随他的,直接在红雀苑落了脚,做了护院的门客,实力好些的还被朱沐昌拜为客卿,五日一小宴,半旬一大宴,一众人就聚于那被取名为风流林的肉林酒池。

    一如往常的月中,朱沐昌广邀附近郡县的达官显贵和名流士子,但约莫是两日后就是老庄主八十大寿的缘故,朱沐昌这次没有过于高调,应邀到来的人相对少些,九曲流水正好对应九个人,朱沐昌坐在源头。

    早已酒过三巡,包括朱沐昌在内的九人都脸上都微微有些醉意,九人中有一个是豫州当下诗词最具风流的文人士子,也与其他七位达官显贵一般,腰佩宝剑,此刻醉意三分上头,坐在最末端的他,估计是不想默默无闻的被埋没,有些诗兴大发的意味,仗剑站起身子,说要即兴作诗一首,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这位名叫马文通的年轻才子腹中确实有些墨水,从曲水下游依次往上,七个人都各自出了一道题目,他都能几乎不假思索就吟唱出来。

    最后轮到了东家朱沐昌。

    朱沐昌是个武夫,虽然平日里偶尔会做些附庸风雅的事情,但那些多半是为了应付那些达官显贵,骨子里,他是有些瞧不起文人的,就好比他瞧不起他那曾摘得过解元的二弟一样,总觉得这些文人迂腐做作,老子是好色不假,但老子至少不屑掩饰,不像那个所谓读过诸多圣贤书的朱沐先,在人前装得淡雅如水,背地里却是另外一幅面孔,这家伙不是向来痛恨鄙视自己贪图女色吗?难道他就做得很好?放他娘的狗屁,前几日老子才悄然看见那伪君子偷偷从山下抓了个娇娘们。

    这位向来不再外人面前掩饰自己对二弟厌恶的大少庄主在沉吟了片刻之后,笑道:“马公子当真好文采,这样,我想请马公子以我那二弟朱沐先为题,赋诗一首,如何?”

    朱沐昌此话一出,全场登时楞了一下,在座的几人都清楚眼前的这位与他那其实没有血缘关系的二弟历来不和睦,但这毕竟是人家自个儿的家事,前者怎么说都行,他们权当做听过就作罢,而他们却是局外人,委实不便在人家的山庄中多说什么。

    朱沐昌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位显然有些为难的马文通,听不出喜怒的说道:“都说自古文人相轻,撇开他二少庄主的碍眼身份,我那二弟也算是文人一个,马公子大可放开了手脚点评,难不成我还能恼你?”

    那位才气斐然,但家世卑微的豫州才子连忙赔笑着说“不敢”,在微微沉吟后,道了声“那就献丑了”,但他没有即刻开口赋词,而是有点压压惊意味的先喝了一口酒。

    “伪临朝朱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天子下陈,曾以贼衣入侍,洎乎晚节。。。。。。”

    朱沐昌悠然从曲水中取过一樽酒,双眼微阖,一脸笑意,然而正听得兴起的时候,前者没有了下文,朱沐昌微微皱眉,不由得睁开眼睛,却登时吓了一惊。

    原来不知道何时,曲水旁多了一个身穿素色麻衣的中年男子,只见他负手而立,一双不悲无喜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不是他那软弱可欺的二弟是谁?

    朱沐先就站在那位豫州才子身旁,后者身子瑟瑟发抖,倘若不是手中正好有一把剑拄着,只怕早就瘫坐在地上了。

    方才他正在即兴赋诗的时候,忽然抬头瞧见身旁的这位枯瘦文士单手托举着一尊该有千斤重不止的石狮子,轻若鸿毛的从天而降。

    在座的几人也不乏有一些练过把式的好手,但瞧见那惊世骇俗的一幕,无不震惊乃至恐惧到说不出话来。

    除了传说中的一品大高手,谁能有这等神通?

    朱沐昌随后也发现了这里凭空多出了一尊本该是镇在山门前的石狮子,登时如同活见了鬼一般的复杂神情。

    难道他也破入到了一品维摩境不成?!

    短暂的窒息安静后,朱沐先没来由的拍手称好,平静的向脸色惨白如纸的马文通说道:“马公子不愧是我豫州的第一才子,腹中墨水可比朱某人当年强太多了。”

    前者再难坚持站立,瘫坐了下来,低头不可直视那素衣男子。

    坐在曲水源头的朱沐昌手捏酒杯,不发出一丝声响,但杯身却是龟裂如蛛网,杯中美酒无声渗出。

    朱沐昌声音冷淡说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语气中的不欢迎丝毫不掩饰,两人素来不和十多年,即便此刻有外人在场,也没有假装以粉饰太平的必要。

    身子骨较前者清瘦许多的朱沐先手掌轻轻放在石狮子的脑袋上,平静开口:“记得小时候,大哥曾说过,不管是我还是三弟沐平,只要能将山门口的石狮子搬动,就可以随意向你要一样东西。”

    朱沐昌脸上冷淡,没有说话。

    他确实说过这话,但当时兄弟三人情同手足,只不过现如今已然物是人非了。

    朱沐先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顺手将原本该是马文通的酒杯抓过,将杯中剩余美酒饮尽,这才好受一些。

    脸色异样潮红的朱沐先轻笑着说道:“说起来大哥你建了这曲水这么些年,咱们兄弟二人却是从未在一起饮过酒,今天沐先便不请自来,向大哥你讨杯酒喝。”

    说完,朱沐先便在马文通坐席旁盘膝坐下,俨然摆出一副要与君流觞曲水的架势。

    应朱沐昌之邀来此做客的七人个个噤若寒蝉。

    朱沐昌终于受不了前者的做作姿态,不耐烦的冷声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东西?”

    始终面相温文尔雅的朱沐先语如惊雷的说道:“大哥的项上人头。”

    微微一愣之后,已经晋升到一品维摩多年的朱沐昌不由得放声大笑,好似方才从前者的口中听到了这个世上最为好笑的一句话。

    “就凭你?”朱沐昌狰狞笑道:“你拿什么取我项上人头?”

    即便你也侥幸破入到了维摩境界又如何?却不知我已经半只脚踏入到了一品太素。

    朱沐先手掌轻轻抵在石狮子的身上,轻如鸿毛的将其抓起,放在了曲水之上,浮而不沉。

    “我就拿狮首换大哥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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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两颗头颅一点心意

    外人只知道这对朱氏兄弟已经有十多年彼此不对付,但却鲜有人知道昔日情同手足的兄弟为何转眼仇深似海。

    马文通身子瑟瑟发抖的坐在朱沐先一旁,脑子里却没来由想起了一个在小圈子秘传的说法,说当年朱沐先为了一个已死的女子不顾家族反对毅然辞去官职,直接致使他与整个朱家关系的破裂,甚至一度差些被逐出鸣雀山庄,他那刚诞下一儿的发妻也不知是怒其不争,还是因为见到自家丈夫居然为了另外一个女子放弃大好前程而很是吃醋恼怒的缘故,竟然明目张胆的勾结她那本就好色的大哥朱沐昌,然而让人唏嘘不已的是,身为人夫的朱沐先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十足的软蛋一枚。

    直到有一日,朱沐先亲眼见到自己心爱或者曾经心爱的女人自刎在他面前,死的时候她情愿倒在朱沐昌的怀中也不愿再多看曾经的丈夫一眼,朱沐先一夜之间,两鬓全白,自那起,兄弟二人便形如水火。

    浮狮水面,见到眼前一幕的朱沐昌脸色阴沉似水。

    朱沐先语气平淡的说道:“我知道当年她是故意激我,我不怪她,但大哥你却不应该打她的注意,哪怕你真的有敲醒我的用意,也不应该与她上演那么一出苦肉戏,我是害死她的幕后元凶不假,但你却是直接逼得她自刎的刽子手,该杀。”

    隐然嗅到一丝危险气息的朱沐昌体内磅礴如海浪的气机飞速流转,如临大敌。

    朱沐先忽然伸出一指,指尖朝地隔空轻柔一碾,一指甲盖大小的酥软泥土脱离地面,仿佛受到一股吸力一般,飘上了前者的指尖。

    枯瘦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凌空轻轻地弹向了坐在一旁的马文通。

    下一刻,那位犹自一脸茫然的豫州才子眉心毫无征兆的多出了一个血洞,嫣红血水在洞口不住打转,却始终不溢出。

    马文通双眼圆瞪,一对瞳孔却已然暗淡失色,气息全无。

    素衣文士弹指间,断人生气。

    太素境界?!!

    朱沐昌再也难以保持镇定了,太素衍五行,五指对五行,一指一神通,这可是太素境界的强者才能有的啊!他居然是。。。。。。太素境,这。。。怎么可能。。。

    “与我一般,沽名钓誉,该杀。”

    在其余几人如同见了魔鬼一般的恐惧眼神中,那位弹指杀人的病态文士声音平淡如水的说道,仿佛刚才弹指杀人就好比随意弹掉身上的灰尘一般,无足轻重。

    他们本能的想要逃离这个疯子,但无边的恐惧却让他们的身体不受使唤。

    前一刻,先前瞧见有人托举石狮子进了风流林以为有敌袭的几位客卿纷纷赶到,然而这些个效力于朱沐昌的客卿刚进得这风流林,就瞧见浮狮水面和弹指杀人的惊骇两幕,他们被朱沐昌拜为客卿,自然是有着不俗的武功修为,但越是清楚那传说中的一品太素的厉害,此刻就越是震惊和忌惮,尤其是在发现那人就是平日里那个连他们都可以随意踩上一脚的清瘦文士后,更是惶恐无措。

    朱沐先随意瞥了一眼那五六个修为都在二三品上下的客卿高手,后者纷纷如中了定身术一般,身子僵硬在原地,竟是寸步都不敢再往前去了。

    “都说店大欺客,但以往,这话放在我身上,就是一句笑柄,还不如说是客大欺店来得妥帖一些,今日就当我是小人得志吧,也试着做一回店大欺客。”朱沐先平淡说道,“都说大哥交友甚广,我很想知道这五人里头有几个是你真正的好友。。。。。。”

    见前者刚说出那样的话,朱沐昌就知道往后他想干什么,无非是瓦解他们几人的联手而已。

    不等他继续往下说,朱沐昌忽然冷笑,“朱沐先,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刚入太素没有多久吧,现在是我们六人对你一个,你以为你就能稳操胜券?”

    朱沐先轻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转投于我,同我一起杀了你们昔日的东家,要么继续待在对面等着送死,如何?”朱沐先说道。

    五个客卿面面相觑,似乎在斟酌思量。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客卿骤地放声大笑,“二少庄主,我王某人承认曾得罪过你,今日也不指望你会宽宏大量,王某人被江湖仇家追杀了大半辈子,亏得有大少庄主收留,这么些年过得才像是个人,你们文人不是有个说法叫做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嘛,王某人是个糙人,讲不出这样的大道理来,但也知道行走江湖不能背信弃义,更不能忘恩负义,说起来王某人这辈子还没有跟一品高手打过架,今日王某人就不自量力的想向二少庄主讨教几招。”

    这位年长客卿的话既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同时也是说给身旁的四人听的,再加上之前朱沐昌特意说的那句话,合则生,散则死,果然,此人一开口,其余四人纷纷附和,俨然拧成了一股绳。

    朱沐先不置可否的笑道:“看来大哥这些年的酒肉还是换来了几颗忠心的,也不枉山庄耗费的那些银子。”

    朱沐昌霍地起身,身上衣袂肆虐翻飞,一旁的缓缓流水登时莫名的激荡起来。

    五位客卿纷纷飘身站立在朱沐昌的身后两侧,与九曲流水最下游的朱沐先遥望对峙。

    硝烟弥漫整座风流林,杀机四起。

    朱沐先也缓缓站立起了身子,双手背负,不去管那浮而不沉的石狮子,平静开口,“长兄如父,大哥是半步太素,那我就用维摩境杀你。”

    所有人一愣,朱沐昌放声朗笑,旋即目光冰冷,“真是好气魄,好狂妄,好做作。”接连说出三个好之后,朱沐昌狰狞咬牙道:“你想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朱沐昌就要率先出手,然而朱沐先却忽然摆手,只见他没来由的抬头看了下天,轻声说了句:“有人要送大哥一点心意,应该就到了。”

    朱沐昌正莫名其妙的时候,一道颀长身影掠了进来,只见那人腰间挎刀,背后背着一柄竹剑,不伦不类,左右两只手中各拧着一颗头颅,血淋淋。

    朱沐昌登时僵在原地,嘴唇不住哆嗦。

    忽然到此的年轻后生将手中两颗头颅随手抛向那仿佛入了魔怔的朱沐昌,声音冷冷的开口:“大少庄主,你的一双儿女不经意间犯下了灭族的死罪,在下心好,不愿看到整个鸣雀山庄跟着蒙受灭顶之灾,自作主张的把你的一双儿女治罪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一刀一剑提头颅的正是火速赶回山庄的李玉宸,李玉宸方才这话有故意激怒朱沐昌的用意不假,但他确实没有夸大其词,朱孝诘与朱晓柳姐弟俩以为武轻谣也是蜀山女弟子,不知死活的设局想要让朱孝林玷污了武轻谣的身子,却不知他们冒犯的是那人屠武護的宝贝女儿,这无疑是在触碰他的逆鳞,以后者的性情,别说你区区一个鸣雀山庄,就是皇室贵胄,他武護也敢拿四十万铁骑给你踏成肉泥,这对不知纲常廉耻的姐弟却将歪主意打到了武轻谣的身上,这不是自掘坟墓是什么?

    更何况,不管怎么说,这小妮子也是与他有婚约在身的未婚妻,然而现如今却有人敢打他未婚妻的歪注意,能他娘的忍吗?

    朱沐昌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的看着滚落在脚下的两颗头颅,原本被发簪束住的头发登时炸裂开来,肆虐狂舞,身形尤为魁梧的朱沐昌这一刻俨然如神怪志异小说中所描述的神魔,喉咙间发出的嘶哑闷响仿佛那如地狱中涌上的森冷锁魂令,叫人听了忍不住浑身颤栗。

    朱沐昌一双血眼如看死人一般看向李玉宸,一字一句的吐道:“我要撕了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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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陆地神仙

    朱沐昌须发皆张,如那神魔附体,魁梧身形拔地而起,眨眼欺身到了李玉宸头能杀敌,但至少可保性命无忧,但对上二品小宗师高手,那就只有挨打和闪躲的命了。

    另一边,朱沐先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形倒退的李玉宸之后,风轻云淡的飘升上空,赫然凌驾于朱沐昌的头完,朱沐先气机陡然攀升,由维摩入太素,再由太素破天象,却仍旧没有止步的迹象,而是继续攀升。

    陆地神仙境!!

    三十年前,曾有朱家老祖朱近叶登道:“你竟然练了天雀翎?!”

    朱沐先不置可否,悠悠探出手来,苍白修长的五指轻轻捏在他大哥的喉咙上。

    就在这时,两道一白一灰的身影眨眼掠入风流林,正好见到朱沐先将朱沐昌脖子捏在手中的一幕,其中身穿灰衣须发皆白的老人赶忙声音颤抖的大喊:“沐先住手!”

    显然听到了灰衣老人喝止的朱沐先轻轻闭上眼睛,体内磅礴如汪洋的气机顺着五根苍白手指侵入朱沐昌的体内,瞬间斩断其一切生机,朱沐昌死的不能再死。

    “孽障。”灰衣老人怒不可遏,身形暴掠,眨眼来到朱沐先身前,含怒扇出一掌。

    陆地神仙境界修为的朱沐先突然敛起一身骇人气机,任由那一掌扇在自己脸上。

    身份为朱沐先父亲的灰衣老人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然是一品维摩境了,只是后来山庄接连两次遭到江湖人士围剿而他也落下了难以根治的旧伤,这才三十年都只能在维摩境在寸步不前,但修炼了半个甲子的内力何其深厚,远非寻常的维摩境高手可比,更何况朱沐先还将一身护体的气机敛起,当即就被扇出了四丈开外,满嘴的鲜血。

    朱沐先踉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垂着脑袋,双膝跪地。

    老庄主几步间又出现在了朱沐先的跟前,手掌高举过头,含怒拍下。

    而对此,朱沐先却是一动不动。

    老人的手掌终究还是没能拍下,而是停在了离前者头顶一指的距离上方。

    老人老泪纵横,干枯手掌微微颤抖,忽然捶胸顿足仰天凄然大笑,“报应啊,报应啊。”

    三十年前是他的兄长练了一门子邪功,给山庄引来两次灭顶之灾,半个甲子后,是他的养子,杀的却是自家的手足。

    满嘴鲜血的朱沐先莫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旋即抬起了头,双眼通红的说道:“沐先不孝,愧对父亲这么些年的养育之恩,还请父亲再给沐先一些时间,等沐先办完最后一件事,就回来听凭父亲发落。”

    说完,也不等老庄主说话,朱沐先从地上起身,身形一度向后山方向轻掠,瞬间消失了踪迹。

    被与老庄主一同前来的吴文卿搀扶起来的李玉宸登时心中一凛,他知道朱沐先此行是干嘛去了,神仙杀神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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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树倒猢狲散

    吴文卿将眼睛看向因受了伤,而脸色苍白的李玉宸,后者神情古怪,多半知道那个陆地神仙境的朱沐先,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玉宸弯腰将先前跌落在一旁的昆寒拾起,随手拿袖子擦拭掉上面残留的鲜血,同时对前者说道:“先去把那人给请来掠阵吧。”

    吴文卿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李玉宸口中所指的那人是谁,可就在他抽身离开去查探的这段时间里,山庄上到底发了什么?

    望着那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庄主,吴文卿轻叹一声。在他暗中秘密查探这座山庄,看能不能找到那些无辜失踪女子,却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的之后,来到了千雀坪,却听那天生神智不太清醒的苗姑不经意间说到,说时常有神秘的黑衣人,在深夜进出千雀坪下那老庄主闭关的密室。

    吴文卿当时就觉得这里头大有古怪,在此之前,可以说老庄主朱近茂是吴文卿最值得怀疑的一人。自二十多年受了众所周知的重伤而伤了根基之后,此人在后面的十多年里武学修为上,便一直不曾精进毫厘,甚至到了最后索性不再徒劳挣扎,但五年前却突然对外宣称闭关练功,难不成是找到了什么攻克之法?这里头的猫腻似乎浓重的很呐,再联系近年的多起官府根本无法侦破的奇案,如何叫人不生疑?

    不否认,吴文卿在上山庄之前就一度认为朱近茂很有可能也练了那类似于其大哥朱近叶半个甲子前所练的邪功,而那些无故在鸣雀山庄周边失踪的女子,多半也与他有脱不了的干系。

    但出乎吴文卿意料的是,当他见到这位嫌疑最重的老庄主时,只见后者全身手脚被粗壮如碗口的玄铁链锁死,这还不止,且全身穴道也被古怪手法给封住,不然以前者一品维摩的浑厚内力,未必没有可能震断那些束缚手脚的铁链。

    这哪里是如外面传闻的那般,说老庄主这是闭关潜修,证得小长生来了,这分明就是被囚禁了嘛。

    显然,老庄主并非是吴文卿要找的那人,而是另有其人。

    封住老庄主全身穴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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