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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逍遥志-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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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小儿拼命啼哭,倒将一众女人镇住,一时间无人出声。片刻后,三夫人才抽泣着赶上前,将小儿抱入怀中。
众女继续哭闹。
乔其然头大如斗,狠声道:“也罢!”
乔其然立时伸手将官服一脱,领着一众女人向城门而去。
乔其然这是要弃官出逃了!若要被抓住,可是罪等忤逆的大罪!然而,此时情景即便坚守也逃不过一死。
早先,刚刚从虞城县传来消息,大批难民蜂拥至虞城,虞城知县沈易疏关闭城门不纳灾民。
万计灾民哭号在城门口。哀求无果的情况下,灾民愤而反抗,攻破城门,混乱中,沈易疏被乱民打死在衙门口。
入城后灾民大肆抢掠,甚至多有烧杀奸淫之事,灾民、平民均成了暴民,相互杀戮,伤亡者不计其数,此情此景只有无间地狱可比。
此情景上报朝廷后,朝廷派来赈灾官员竟连城门都未敢入,待暴民将虞城县烧抢一空、再无可掠而离之后,赈灾官员这才入城,将沈易疏暴尸城门,以示朝廷态度。朝廷严令各地官员,禁止辖内平民出逃,灾民至纳之抚之,如有违背,满门抄斩。
暴民自虞城而出,一路北来,所经县村官员再不敢闭城门,然暴民过境烧杀抢掠,平民出逃也成乱民,众官员非死即下狱,无一幸免。如今,暴民直奔逍遥县,距离十里。
逍遥县民众惶恐大乱。乔其然严令衙役高压压制,不得令百姓蜂拥出逃,暗中则安排家眷悄然出逃。
谁知,女人坏事,竟哭啼前往衙门寻他,乔其然无法,狠了心弃官出逃。此时,他们正来到城门西侧一处暗口。
此暗口乃县衙私设,富贾可高价买之名额,趁夜悄然而走。然消息走漏,百姓蜂拥而至,守门衙役武力镇压,现场一片混乱。
乔其然与其家眷混在人潮中,推搡拥挤,半天才挪动一步。他心急如焚,眼看着逃生口距离自己一步之遥却偏偏挤不到跟前。正在焦急之时,忽听到城墙上一声高呼:“灾民来了,快跑啊!”
“完了!”乔其然双眼一黑,身体踉跄。
耳朵中已经听到大批灾民呼号奔跑之声,城门口百姓顿时大乱,呼号着四散逃离。
有人拼命挤出城去,没等逃命就淹没在灾民大军中,传来几声厉嚎再不见身影;有人转而奔跑回家,也往往没跑几步就被灾民追上,踩踏致死。
乔其然一家与寥寥老弱妇孺,瑟缩一隅、战战发抖。眼看着灾民从他们眼前而过,也许是见其老弱,灾民竟并未对其施暴。众人还不及庆幸,却突生变故。
原来,此群人中有一名肥硕妇人,此妇人目光呆滞、了无生意。原来自清早她就带着儿子来此处逃生,却因无钱被衙役阻拦城中。刚刚城破,她趁乱将儿子推出城门,却眼睁睁看着儿子被灾民围殴踩踏、一命呜呼。
妇人心如死灰,却忽然看见人群之中的乔其然,她心中立即被仇恨充满。
狗官!若不是官商勾结、强霸了茶园,她家老爷怎会惨死?官官相护,令她苦告无门,孤儿寡母雪上加霜,生活无以为继。
她正是向乔其然当街喊冤的酋宣泗妻子酋大娘,此刻,她看到乔其然新仇旧恨一同涌上心来,再加上刚刚目睹儿子惨死,她生无可恋、一心复仇。于是,酋大娘一把抓住乔其然衣领,死命大喊:“狗官!他是知县狗官!”顿时,一群凶暴灾民冲来,惨叫哀嚎顿起,不多时,只余一地惨烈尸体。
天灾**,古自有之!
大灾过后,最易形成暴乱。
贫民百姓易统治,只要能勉强活下去他们就会任劳任怨,辛苦度日。然而也正因此贫民暴动最为可怕,他们本就是社会最底层穷苦大众,一旦灾难中失去生活保障,那就是失去了一切。没有希望,没有未来,没有文化,全无信仰,愚民变成暴民,他们破罐子破摔,就像临死前的猛兽反扑,毫无人性和制约,这才是人世间最可怕、最凶残之人。
就是这样一群人,如同蝗虫般席卷了整个逍遥县城。每家店铺、每户大宅,甚至平民家院都惨遭洗劫。
几年接连的旱灾、水灾早就令百姓贫乏至极,县城大部分平民也早已经无粮为生,因此这场抢掠并没有持续很久。不过三四个时辰,暴民就从抢掠的疯狂中疲惫,躺满了大街。饥饿的灾民咒骂着、哀嚎着,无时不刻都有人前一瞬还在呻吟突然就消失了声音,无数人悄无声息地变成了**、恶臭的尸体。饥饿让人退化成了兽,无望地呻吟、哀嚎、挣扎、杀戮、死亡……
………………………………
第四十二章、人间地狱
灾民入城已经两日了,暴乱渐渐平缓,对于时而不知哪里传来的抢掠、厮打和哀嚎声所有人都习惯了,即便时不时响起听者也无不一脸麻木。
所有人都自私、冷漠地挣扎在同一个地狱场,根本没有余力去怜悯、同情。
这样一个惨淡黎明,雨终于停了,空气却潮湿到不行,似乎一块浸透了水分的棉布,不用手捏只挂在那里就会自行滴出水来。
酋府的后门,从中间裂开一道长长龇隙的红漆大门依稀可辨曾经的富贵。然而此刻,在阴冷潮湿的黎明微光中,那扇大门却歪歪斜斜地颓在门槛上,让人不敢伸手去推,似乎只要一点力气它就会破碎倒塌。
冷风从门上龇隙中呼呼地吹出来,那声音呜呜咽咽,若有闲心细听竟也有声有调,像极了某种叫做埙的悲凉乐器。
忽然,咯吱一声响,木门竟然开了一道缝,黑洞洞的门缝里探出半张脸,上面眼睛左右观量后又迅速地收回。
不出几吸,大门重重地向外推开,这次声音更响了,刺耳的摩擦声中,大门被推开大半,接着从院内走出来两人。此二人均是蒙头裹脸打扮,一身黑兰长襟将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头脸上严密地裹着头巾,竟是连男女都看不分明。
二人四下张望番,见周遭并无他人,立即加快了脚步,急匆匆而走,连大开的门也顾不得关闭。那扇红漆大门就歪在冷风中,咯吱咯吱地忽闪几下,轰得一声,彻底倒塌了。
看那二人所行方向,俨然是直奔城门而走。不多时,就听见她们口中重重地喘息。一人终是不支,停了下来,弯着腰,双手按在膝盖上,喘着粗气。另一人挽紧手臂上的小包袱,腾出一只手来,在其背上拍着。
“夫人,可不能歇啊!您再坚持下,出了城就好了。”
正弯腰喘息的那位仓皇间头巾滑落,露出了满头青丝和苍白脸庞,竟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娇柔妇人。她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努力平复气息:“让我歇一下,一下就好。”
丫鬟拍着妇人后背,眼睛却是紧张地四处张望:“夫人,马上就到城门了,咱们得赶快走,若是天亮那些流民都醒了,咱们可不好走了!”
“好!好!”妇人狠狠吸一口气:“哥哥的马车就在城外三里长亭等着,咱们先随哥哥一家迁到南阳,再派人上京告知儒儿,到时就万事不愁了!”
妇人说着,努力直起身子,提起力气,重新迈步。
原来这一主一仆正是酋同儒的生身母亲、酋家二夫人紫如与其贴身丫鬟。这二人天未亮就偷偷摸摸地出门正是要携私独逃啊!
这两年来,酋家可谓祸不单行,先是赈灾粮被劫,酋公下狱。天杀黑心的河南知府趁火打劫,竟霸占了酋家全部产业。后,与酋宣泗合伙投资茶园,更是酋家仅剩的身家全部投了进去,谁料茶园竟是一产卖二家,还没等见到受益就被官兵强行收走。
如此一来,酋家可谓雪上加霜、陷入绝境。这么多年,紫如养尊处优哪里能受得了这般辛苦日子,若不是苦等儿子酋同儒状元高中,她恐怕早就熬不住了。
奈何屋漏偏遭连夜雨,老天竟连苦熬的日子都不让人过。黄河水灾,粮食绝产,流民横行。就在两日前灾民入城后就将酋家抢劫一空,所有能吃的能用的都被抢走,抢不走的屋舍、物什一砸了之。甚至一入夜,大批流民就涌入堂屋、卧室、庭院,一个个席地而睡。迫得酋家上下退缩于后院柴房中,紧闭屋门,战兢度日。
此种情况下,紫如再也熬不下去了。她娘家在林县,自从她嫁进酋家后,借酋家盛世日子是越来越丰厚,如今也是林县大户了。几日前,她的哥哥托人给她送了一封信,说是要举家搬迁,算算日子,正是今日。紫如狠了心,趁所有人入睡,偷裹了唯一一点干粮,带着陪嫁丫鬟就偷逃了出来。
此刻,二人已经来到城门前。
未亮的天色下,满大街的屋檐下都睡着无数流民。城门口死寂一般,一堆堆的流民中说不定夹杂着多少新死的尸体。活人也比死尸强不到哪里,除了还有一口气苟延残喘,一个个脸上都是死人一般的麻木表情,干张着一双空洞洞的眼睛。
紫如和丫鬟终于来到城门前,她们望着满地的流民,不由恐惧地停住了脚步。
二人对望一眼,她们能听到彼此紧张的心跳,能看到彼此眼中掩也掩不住的惊惧和绝望。片刻后,紫如狠了狠心,她咬牙道:“走!”
“等等。”丫鬟俯身,从地上抓起一把黏腻黑污的烂泥,往紫如脸上抹去。
土腥臭气冲进紫如的鼻腔,她张嘴就要干呕。
丫鬟动作停住了,慌乱不知所措。
紫如忍住恶心,伸手从丫鬟手中抹了一把,随便抹在脸上。丫鬟将手中剩余烂泥往自己脸上一抹,双手紧紧搀住紫如,二人强压惊惧,向城门而走。
也许天未亮人正乏,也许是烂泥真的发挥了作用,竟让她二人顺利走到城门口。
一路上大多数流民都在倒头昏睡,少数半昏半醒之人也只不过依靠着墙角、地面,麻木不堪的眼睛似乎是盯着她们又似乎是望着别处。
终于走到城门下,再迈几步就可以逃脱这个地狱了!紫如心中难耐激动,紧握的双手止不住的抖动着。然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极度的紧张、激动之下,紫如竟左脚绊到了右脚,身体猛地趔趄,丫鬟赶忙扶住她这才未跌倒。动静扰到了流民,有人向她们望来,但幸好那些人早就饥饿至极,没有多余的力气起身了。
紫如二人瑟缩半天,见并未有流民上前,这才略松一口气,匆匆复提步。谁知,一路的奔波再加上刚刚一番挣扯,紫如怀中藏着的包袱松开了口子,随着她脚步一动,一颗红薯馒头跌落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
所有人的视线都死死黏在红薯馒头上,死寂中,可以清晰地听到无数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食物在极度饥饿的人群中无异于摧毁人性的最强烈武器,刹那间,无数饥饿的人类同时向着这个小小的馒头扑来!
几十人、上百人,他们如同残暴的猛兽一般扑来,为了抢夺食物,他们互相拉扯、踩踏、搏击,他们拼尽性命杀人或者被杀。明明知道,那样一枚小小的馒头根本不够这么多人争夺,但是,所有的人都在朝它扑来,前赴后继!
面对着成百上千丧失了人性的流民,紫如二人吓呆在当场,两股战战无法动作。那些飞扑而来的不是人!是一头头凶残的兽,将要把她们撕碎拆骨。
“跑,夫人,跑!”丫鬟狠狠推了紫如一把,顺着这个力道,紫如茫然地跑起来。
她的身后,无数人厮打在一起,那枚小小的馒头早就被夺成渣滓。也许有人抢到一星半点,但立即被后来之人扑压在地上,那人拼命把拿过馒头沾了渣滓的手掌塞进口中,却连味道都来不及尝就断了气息。那枚馒头早就连渣子都不剩了,人们却持续地厮打争夺,他们已经没有理智去判断,只是本能地撕咬,似乎这样一个动作就是他们生存下去的唯一一点希望。
紫如提着最后一丝力气拼命跑着。忽然,她的身后传来丫鬟的一声惊呼。
紫如转头看去,只见丫鬟跌倒在地,她立即停下,伸手去拉。
这时,只听见流民中有人喊道:“她们有粮食!”
顿时,所有争抢一团的人们都齐刷刷向她们扑来!
紫如浑身一颤,她来不及思考,立即扭身就跑。她不敢回头,不敢看、不敢想身后发生着怎样的情景。她听到丫鬟的惨叫声响起又很快停止。她永远不会知道,成百上千的流民将小丫鬟活生生踏死,撕扯间几乎将小丫鬟的四肢扯断。混乱过去后,更有人将丫鬟身上最后残余的破烂衣物也悉数剥去,仅留下一具**尸体,**在尘埃中。
紫如已经陷入了疯狂中,她不去思考、不去害怕、不去后悔,就一个念头,跑!
跑到三里外的长亭,哥哥的马车在那里等她!
她的鞋早就跑掉了,赤脚一片血色。她却好像不知道疼痛,摔倒了再爬起来、站不起来了就爬、爬不动了双手也要拼命向前……终于在距离长亭百尺之遥的地方,她再也无法前进分毫了!无数苍蝇盘旋着,落在她的身体上、血肉上,她终成了苍蝇的食物。
一只硕大的绿头苍蝇在她的面上落下,吸盘似得口器插入血污的血肉中,被无数尸体滋养的肥硕可怕的苍蝇映在她失去生命的瞳孔里,这也许是她生命中看到的最后一个活物!
不,最后一刻,她看到的一定是一副幻境,她的哥哥驾着马车来接她,接她逃离人间地狱。
然而,她不知道,灾民冲入逍遥县之前,她的哥哥早就携家带眷跑了,哪里还顾得上等一等嫁了人的妹子!此刻,哥哥一家也许已经平安到了南阳府,也许半路上就被暴民抢了、杀了……她背弃了酋家,哥哥抛弃了她,饥荒之下,谁又能顾得了谁?又能怨得了谁?就此各安天命罢!
………………………………
第四十三章、亡故
辰时三刻,从酋宅中传出悲哭!
院内,横七竖八遍布着衣衫褴褛的流民,听到院内传出悲痛哭声,却无人有感。他们最多就是麻木而本能地张一张眼睛,顺带动一动腿脚,换个姿势继续苟延残喘。
也有人饥饿的实在难耐,挣扎着起身,如行尸走肉般四处翻找。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院中早就被翻找了无数遍,每个房间、屋梁、墙角,甚至掘地三尺,能吃的早就被搜刮一空了。但是,实在是太饿了,他们如同行尸走肉般,也许只是本能也许还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摇摇晃晃地翻找着。
一部分人向着院外而去,也有人茫然地向着后院而去。
几个流民茫然不辨方向,闷着头一直向后院走去。越走哭声越响,他们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后院最深处的一座矮小破落的房子前。
哭声正是从洞开的柴门中传出来。
几个流民停顿住脚步,目光呆滞地望着屋内情景。
只见一名妇人趴在床边悲痛哀哭,一个年轻女子跪在妇人身边哭泣。床上一席薄被微微凸起,隐约能看见透出人体的形状,只是那人一动不动,显而易见已经失去了生机。
死亡者正是酋宣公。
自从三年前经历牢狱之灾后,酋宣公的身体就每况愈下,全凭汤药调养着。然而,酋家日子一落千丈,到后来更是连温饱都难以为继。到了今年,酋家算是山穷水尽,熬到了极限。
酋家原本的丫鬟、工人早就散尽了,只剩下酋公、两位夫人以及两个从小买进府的丫头。酋夫人带着丫头做些刺绣活计维生,然而年景不好,百姓哪里还有心思耗费在衣物用度上?绣出的帕子、汗巾十几日也卖不出一件,酋夫人还要从微薄的收入中省出大部分来给酋公买药。
幸好医生是多年的交情,有赊有送的情况下总还是维持着汤药,只不过用药从山参到柏树再到山药,最后只能熬得起甘草水,这般情境下,酋公的身体再也难以维系,人陷入昏迷,不知何时就会撒手人寰。
灾民入城,霸占了酋家大宅,酋夫人只得将酋公安顿在柴房中,几名女眷惊恐不已,不敢安睡。
然而,饥饿困乏之下,临近黎明之时,众女还是支持不住,困睡过去。
这是此时,趁众人困乏,紫如竟偷裹了仅剩下的一点干粮,带着丫头跑了。
阴冷的风呜咽了整晚,忽然传来一声钝响,酋夫人一个激灵醒来,抬眼就向屋顶望去,生怕是破败的柴房被风刮塌了。眼见屋子无事,酋夫人这才松一口气,后院侧门在前日被流民破坏后就一直摇摇欲坠,想来是终于支持不住倒塌了。
这时,小丫头也揉着眼睛醒过来。
酋夫人一边起身探查酋公情景,一边吩咐道:“果红,烧点水吧,给老爷准备汤面。”
果红迷糊着应道,起身去探屋梁角落里的一只海碗,那里藏着他们最后一点粮食。
酋夫人温柔地按捏着酋公的手臂、腿脚,一下、一下,坚持而用力。待她按到酋公手腕时,忽然,酋公的手指微微抬起,竟是想要努力去覆她的手的样子。
酋夫人大惊,忙抬眼望去,只见昏迷多日的酋公竟然睁开了眼睛。
“老爷,您醒了!”
酋公的眼睛混沌而无神,却是清醒的,他努力望着酋夫人,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酋夫人将脸凑近酋公,柔声安慰:“老爷,您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酋公大张着嘴,努力发声,却只是传出吃力的喘息声。酋夫人心中一酸,强忍泪意安慰道:“老爷,您先歇歇,吃点汤面,有力气了再说。”
“夫人!不好了!”果红惊慌失措:“粮食不见了!”
酋夫人一惊,转身看去,只见丫头果红无措地在墙角、屋梁到处翻着,那只盛放着粮食的海碗却不见了踪影。
“别慌,也许是紫如早起做饭去了,你去院中寻寻。”酋夫人勉力镇静,她深知紫如万不可能主动做饭,但眼下,她极力要让自己相信,一定是紫如拿去院中做饭了。
果红应一声,跑出屋去,不多时就见她惊慌失措地跑回来,泪流满面,绝望地摇头:“没有,没有!没有粮食,没有二夫人!”
酋夫人心神大震,绝望使她瞬间堕入了深渊。
忽然,一声痛苦的呻吟声将她拉回,酋夫人慌乱向酋公望去,只见酋公双眼怒睁,面色青白,大张着嘴拼命喘息,却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老爷,老爷,您别急,紫如,紫如一定是去了别处,一会就回来了!”酋夫人焦急抚着酋公的胸口:“果红,快倒碗水。”
“哎!”果红急忙提起水壶,往桌上的碗中倒了满满一碗水,要捧起时又忽然想起什么,从衣襟中摸出几块铜钱大小的干馍渣,泡进水中。她将水碗捧至床边,哭喊着说:“老爷,您吃汤,咱们还有粮食。”
酋宣公费力地抬起手,将水碗向一边推开。他喉咙中传出嘶嘶的声音,似乎是积攒了全部力气,他终于喊出声:“……儒儿……兴复酋门……”
这一句喊出来,似乎是耗尽了酋宣公全部的精神,他脖子一歪、双臂轰然垂下,再无了生机。
“啪!”水碗坠地,发出清脆声响!
酋夫人二人痛哭起来。
哭声如此悲痛而绝望,令见者流泪、闻着伤心。
几个流民站在院中,呆滞地望着柴房中悲哭的两人,却是毫无反应。灾难、饥饿已经让他们见过了太多毁灭、死亡、杀戮,人已不是人,哪里还有人的感情!
他们就这样呆滞地望着屋内,忽然他们的眼睛一亮,露出饥渴的光芒,原来,他们看到了地上倾洒的水迹中竟有几块铜钱大小的馍渣。
下一刻,他们就嘶吼着飞扑向柴屋。
酋夫人护在酋公床前,面对着疯狂的流民她颤抖着。
几个流民在地上翻滚着、争夺着,丑态毕露,就像是最原始最粗野的野兽。
果红咒骂着,他们却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眼见此景,果红悲愤难耐,一脚将破碗踢出屋子,大声喝骂:“给你们!都给你们!”
流民们见一物飞落入院中,立即飞扑出去。一人抢到就跑,后面几人疯狂追逐,不出一刻就跑远了。
屋内这才恢复了平静,果红扑到酋夫人身边,后怕的浑身发抖:“天啊!这是什么世道!”
幸得老帐房的帮助,这才托人前往各亲戚家报丧。
接到消息时,酋羽佃正挺着大肚子在做饭,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她双手一僵,手中的大勺就落了地,泼洒出半勺清粥。
丈夫破落着嗓门就骂起来:“败家女人,还嫌不够挨饿的,一撒就是半勺,合着你是不知道我在地里刨点食有多不容易!”
男人迅速地捡起大勺,地上已经湿了一片,浸湿的泥土中赫然几粒粟米。男人伸手扒拉几下,实在捡拾不出,顿时气恼,骂着狠狠踢了酋羽佃一脚。“没用的败家女人!”
酋羽佃小腿一疼,身子忍不住就向一边歪倒。
报信的小哥急忙伸手扶了一把,她却依然撞到了灶台,疼得她忍不住呻吟一声。
“张家娘子,信我给您带到了,您还是尽快回酋家一趟吧。”报信小哥说道。
酋羽佃捂着后腰,还来不及回答,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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