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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逍遥志-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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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梓梧定了定心神,依礼法用衣袖细细裹了手腕,借徐沅茞搀扶之力上了马车。

    车门关闭,将男子温柔身影和一众嘈杂屏蔽以外,白梓梧这才渐渐放松,她直觉的信任徐沅茞,竟然在马车的摇晃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听到车外一阵喧闹,马车顿了顿,停下。

    “大人回来了,老夫人都等急了。”

    “这是忙乱什么?发生何事?”徐沅茞问道。

    “呃,没,没什么事,大人快进吧。”

    白梓梧一脸迷蒙,忽然车门打开,来不及清醒她与徐沅茞直直对视。

    眼前的小女子,不若初见时机警,神情呆滞反而有懵懂美丽。

    还未明了心中柔软是为何,笑容就在对视的第一时间舒展,徐沅茞不自知这般笑容竟和年少情浓时这般相像。

    “姑娘,下车吧。”

    白梓梧回过神来,利落下车。她像四周一望,见高门大院,煞是气派,院内院外有十数家丁奔来忙去,似乎在忙碌要事。忽,白梓梧面色大变,竟是拧身就跑!

    徐沅茞愣怔,手刚抬起,就听一声厉呼在身后响起,接着周二嫂迅猛扑出,一把抓住白梓梧的衣袖不放。

    “看还抓不住你!让你跑!快来人,把她关起来!”

    顿时,三五男丁涌上,锢住白梓梧的手臂,不顾其挣扎,拖进院去。

    徐沅茞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白梓梧被拖曳进去,他厉声问道:“周嫂,这是为何!”

    听此问话,周二嫂这才从刚刚的激动中清醒过来,面露尴尬,惴惴答:“大人,这事……你还是先去拜见老夫人吧。”

    徐沅茞焦急步行,面见母亲。一番交谈,他总算明了了前因后果,一声长叹,蔚然无声。

    徐沅茞没想到,母亲竟然买一女子于他通房,着实荒唐!然而,面对潸然垂泪的老母亲,责备的话语又实在难以出口。

    徐沅茞今年已过而立之年,却依旧孑然独身。他曾有过美满婚姻,妻子与他青梅竹马,婚后感情深笃、琴瑟和鸣。却也正是因为夫妻情深,以至于妻子过世五年,他依旧无法忘怀,迟迟不肯续弦。

    一般人家在此年龄,至少也是儿女初长,更何况徐家书香门第、官宦人家又是单传,徐沅茞却沉溺于丧妻之痛,再不肯对女子青眼相看。这叫老夫人如何不焦心?徐沅茞又怎忍心对其责备?

    “母亲,这般做实在不妥!白姑娘品貌端佳,怎能遭受如此对待?”沉默片刻,徐沅茞按下脾气,道。

    徐老夫人拭一下泪,道:“儿啊,这是菩萨的指点!吾原也将信将疑,然偏偏此刻遇着白姑娘,正如你所说她品端貌美,与儿正是良配!眼看白姑娘家世飘零,吾儿正救她于水火。如此看来,岂不是天作之合?”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应严词拒绝,徐沅茞却不由想起彼时他与妻子琴瑟和鸣之态,记忆中妻子的影像竟与白梓梧秀丽容颜重合,他心中不由一动。这世上,就是有这样一人,许是一见,就不由心生好感。多年来徐沅茞思念亡妻,对于其他女子从无心思。然而对于白梓梧,他却感觉熟稔,深埋心底的柔情不由被搅动,也许算不上一见倾心,但那样暖意却让徐沅茞孤寂心间有淡淡砰然之意。

    “无论如何,这样不妥。白姑娘是被人贩虏卖,我们不能强迫于她。”

    “万事皆有天意,她被贩卖至此,遇到吾徐家救她水火,说不定正是上天注定。若是吾儿喜欢她,就娶她做个偏房也未尝不可,总强过她流落飘零千百倍。”徐老夫人叹道:“儿啊,你是徐家唯一子孙,担负着徐家传宗接代的重任,你就心疼心疼母亲吧,否则,母亲百年之后又有何颜面去见你父亲和徐家列祖列宗。”

    久不见徐沅茞答应,徐老夫人手捻念珠,默念佛经,一时僵持不下。

    最终还是徐沅茞退让,他轻叹一声:“无论如何,还是先要尊重白姑娘的意愿。”

    徐母大喜,直呼佛祖显灵,急急招呼周二嫂布置新房。

    原本以为好事将近,却没想到另有波折。

    徐沅茞亲自看望白梓梧。

    再见面时,面对的不再是信任和感激,小女子周身紧绷、一脸防备,眼神无比倔强又绝望,仿佛红尘辗转中身不由已。

    这般防备姿态令徐沅茞不由心中一软,怜惜之情顿生。那时,他觉得也许真如母亲所说是天意,他可以保护她。

    心中有了私情,就无法理直气壮,徐沅茞不由躲闪,话语迂回,无法直接相问。

    “你可还好?我……”

    话未说完,小女子突然从他身边冲过,疯狂冲出门去。

    院内呼喝顿起:“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徐沅茞急忙出门,只见家丁已将白梓梧捉拿住,反拧了手臂,锢在地上。

    这般一闹,惊动了阖家。

    徐老夫人也急急前来。

    众人围观中,白梓梧屈辱被缚却倔强地不肯低头。

    “又跑!不识好歹!”有人咒骂。

    徐沅茞皱眉,示意家丁放松白梓梧,家丁略微犹豫,手下稍松却依旧禁锢不放。

    “白姑娘,不要害怕。”徐沅茞上前。

    白梓梧却是一个躲闪:“我不曾知晓堂堂朝官竟然私下买卖人口,如此,我无话好说!”

    “姑娘有所误会,且听我解释。”徐沅茞一顿,买卖人口是事实,如何能解释。“姑娘,我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于你。”

    “姑娘,我们徐家是真心待你,定保你一世安稳,何苦再流落飘零,你再考虑仔细。”徐老夫人劝道。

    白梓梧倔强不肯答。

    “白姑娘,你放心。”徐沅茞叹一声:“买卖人口确实违反法度,我会详查,对于人贩绝不姑息!届时,去留任你意愿。若……世道艰辛,我会护你周全。”

    此话说的真诚,白梓梧不由抬目相望。只见深沉灯火中,徐沅茞长身玉立、君子翩翩,令人不由折心以待。

    白梓梧挣扎行礼:“大人,我还有妹妹在人贩手中,求您相救。”

    周二嫂悄悄从后门而出,一出门就拔腿飞奔。奔至家门,她一把推开大门,焦急呼唤:“当家的!不好了!”
………………………………

第五十二章、进京

    白梓梧于徐沅茞细说分明,自汜水被虏,一路经历,详尽叙述。末,她道:“从关押处至此,我被蒙眼关于车中,虽不辨路径,却也隐约有几分线索。出门上车前,我瞧见周围房屋低矮简陋,车头朝东,一路行来虽感觉有几次转弯,但大致方向未变。至此地,大约历时半个时辰,期间似乎经过市场,我听到骡马牲口的叫声。”

    徐沅茞思索片刻:“城西是贫民居地,西市是专门买卖牲口的市场,距离、细节都相吻合,来人,去城西找!”

    徐沅茞、白梓梧一行向城西而去。

    这厢,周二嫂却是心急如焚。

    这些年来,周大在外的营生虽从不对她提起,她却也隐约知道几分,周大所做之事定是无法见光的勾当。这次,竟带来一个大姑娘,怕是白梓梧口中所说的人贩别无他人,正是周大。

    周二嫂急急赶回报信,家中却空无一人。她并不知晓周大藏禁人货的地点,想要报信却是无能为力,一个人无头苍蝇般,在家中急的团团转,忽的哀嚎一声,绝望掩面痛哭。

    周二嫂在徐家做工已有二十余年。当初她家中贫寒,为了给哥哥娶亲,父亲托人将她卖入徐家。徐家是书香门第,主公待下人宽厚,并为周二嫂张罗了门亲事,这么些年平稳度日。

    周二嫂幼年时,女子无名,父母邻居就是丫头这般唤着。进了徐家,下人没有地位,主公按照顺序赐个叫唤。再后来,嫁给了周大,她就成了周二嫂。她这一生,竟是没有自己的名和姓。

    她依附着父母、主人、丈夫生活,是非、对错对于她又有什么意义?她的天地就是丈夫!她怎会考虑丈夫所做是否错误?

    周大做买卖她就跟着吆喝,哪怕周大杀人,她也得跟在一旁递刀子!她不是周大帮凶,而是周大就是她的命!此刻,明知周大有难,她却无能为力,她崩溃绝望,只剩嚎啕大哭。

    徐沅茞命人将城西彻底搜寻,很快就找到了人贩的窝点。

    他们破门而入时,周大和栗二正在屋内喝酒,关押女子的屋子仅剩三两名年幼女孩未曾卖出。

    家丁们一拥而上,未等二人反抗就将其捉拿捆绑,送往官府议罪。

    经问询,周大招认其贩卖人口的事实,供出他将一众女子贩卖给数个妓馆。最后一名妓馆之人今早刚刚离开,应该是带着女子们前往渡口南下,其中,正有果红。

    徐沅茞陪同白梓梧马不停蹄,赶往渡口拦截,却是迟到一步,货船已经于一个时辰前驶离港口。

    官府虽承诺沿途追查,但其态度分明敷衍。毕竟大灾世道,到处是流民,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官府也多是看在徐沅茞面子,敷衍塞责一番也就罢了。

    白梓梧如何不明白这番道理。顿时,她心中大恸,加之一路紧张逃命,她再也支持不住,萎顿倾倒。

    徐沅茞忙伸臂将其搀扶,一手扶她肩膀,一手托其手臂,几乎将白梓梧半抱于怀中。

    臂弯中轻飘飘的重量让他不由心头一软。低头看来,只见白梓梧脸色苍白几乎到透明,整张面孔羸弱不堪,只余一双大眼睛,瞳孔黑亮却茫然。

    不知这一路,她吃了多少苦,却这般坚强,直到此刻,她的亲人再无重逢希望她才崩溃瘫软。

    “白姑娘。”徐沅茞担忧唤道,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此刻,白梓梧一路而来的坚强几乎被尽数打破。除去坚强她也不过寻常女子,接二连三失去亲人的打击也使她绝望而恐惧,对于前路她前所未有的茫然而软弱。

    就在她崩溃无助之时,忽然听到一声怯怯呼唤:“姐姐。”

    定睛望去,只见一个七八岁大小女孩儿穿着不合时宜的红绿衣衫,气喘吁吁地追在随从中,正怯生生望着她。

    白梓梧看着小丫头,小小的孩子眼睛里有着恐惧也含着希望,仿佛自己是她唯一的救星。

    白梓梧向她伸出手:“姐姐给你起个名字,你以后就叫希儿……”

    话未完,白梓梧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乱世重罚,官府判决周大处绞刑。

    判决下达后,周二嫂苦苦哀求徐沅茞救周大一命,无果。终,行刑当日,周二嫂一索白绫,跟随周大而去。

    白梓梧病了十日,徐家尽心照顾。虽然期间,徐沅茞并无过多探望,白梓梧却知晓定是他亲自安排,丫鬟才如此照顾周到。

    十日后,白梓梧身体好转,已无大碍。这些天她暗自度量,应要告辞继续上路了。

    这日,她前往求见徐沅茞。

    彼时,徐沅茞正在书房收拾书籍。原本他身在丁忧,应返回故园替父守丧,却因白梓梧一事拖延,至今已滞留十日。他心中不舍理智却清醒,实在不应沉溺下去,他不得不开始着手收拾行装,只是动作迟缓,一个书房就收拾一日有余,其中涵义不及深究,其人自知。

    听到下人通报,白梓梧求见,徐沅茞竟是莫名紧张,向外走时撞乱了刚刚整理好的书籍。

    两人见面,恪守礼仪。

    白梓梧致谢过后,提出告辞。

    徐沅茞却是心中一紧,想要开口挽留。然而身为孔孟门生,最重礼法,他又是内敛淡薄性格,表白之话在心头浮了几浮,也就按下不表了。

    徐沅茞帮助白梓梧备好盘缠行囊,雇了车马,又将希儿收留。

    言语不表,举止动人,叫白梓梧怎不动容。她郑重行礼道谢:“天长日久,总有一日会还报恩情!”

    白梓梧离开后,徐沅茞心有失落,徐母更是遗憾。适逢此时,徐沅茞接到升任祭酒的诏书,令其从速上任。徐沅茞甚喜,领旨谢恩,第二日便启程上京。

    入京一路,再无波澜,且不赘述。

    几日后,白梓梧终于站在了北京城城门之下。

    北京城的城门果真比逍遥县城门要大得多,比河南府更要热闹。高大城门下,形色迥异的路人络绎不绝,熙熙攘攘声音嘈杂而热烈,被三伏的烈日晒着,升腾出火红的市井热烈。

    白梓梧站在城门前,裹足不前。面对她从未见识过的新世界,她不由胆怯。

    “让让啊!借过!”有人高喊着从后而来。

    白梓梧紧张躲避,却局促撞到了另一侧的货车。

    被撞之人乃是一个波斯商人。他被白梓梧冲撞,手下平车一歪,车上香料就掉落一地。

    “怎么回事!你这人,没长眼睛吗?”波斯商人恼怒,一连串打着卷的话语就冲出口。

    “对不起,对不起。”白梓梧急忙道歉,蹲在地上帮忙捡拾。

    “这可是波斯来的上好香料,价值百金!”波斯商人骂个不停:“脏了,我没法卖了,你要赔偿!”

    白梓梧囧的满脸通红,手中利落将掉落香料捡起,果真有香粉盒子倾翻,细白香粉洒了一地。

    白梓梧局促不安,她从袖袋中取出荷包,惴惴递上:“对不起,弄脏你的香料理应赔偿,只是我盘缠所剩无几,不知是否足够?”

    没想到白梓梧竟如此有礼,波斯商人不由一愣。

    再定睛一望,只见她蹁跹淑女、涨红脸颊,好生娇美羞怯,顿时,波斯商人责备之话再难出口,念念絮叨:“我这可是昂贵上品……”

    围观路人中已有人不平:“小姑娘眼看是外地人刚刚到此,就算不小心撞翻了你的货物,也没有必要如此苛刻吧!她已经道歉,何必睚眦必究,为难一个小姑娘,可就太过小气了!”

    “谁……谁说我要为难她。”波斯商人气红了脸:“抱怨一下也不行吗?”

    说着,他将手用力一挥:“波斯商人是友好邦友,不小气!你走吧,不用你赔!”

    白梓梧再三道歉。

    “等等!”

    就在白梓梧将将转身之时,却被波斯商人唤住。

    她转身,只见满头卷发、方脸阔目的波斯大叔从车上抓起一物,塞到她手中。

    白梓梧低头一看,却是一盒精致香粉。

    波斯大叔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眼睛转向别处,口气却是粗鲁:“送你!叫你见识一下真的是昂贵上品,我没有骗你。”

    这一耽误,似是引起了守卫的注意。一兵卫远远喝问:“发生何事?不得停滞!”

    “无事,无事!”波斯大叔遥遥示意,赶忙推起货车离去。

    精巧的雕花小盒静静躺在白梓梧的掌心,金属的触感清凉了正午灼热,使得她的心中复宁静。

    她笑着,挽紧肩头行囊,坚定迈进北京城。
………………………………

第五十三章 不得相见

    北京城中一异奇,香料豆蔻胡椒粒。

    北京城中一怪秀,袄裙纱幔婆娑女。

    这厢长亭乐未罢,长蛇曼舞和笛曲。

    北京城中一传奇,平民将军堪称奇。

    北京城中一怪谈,偷儿乞丐横行里。

    昨日无名籍籍辈,今朝飞腾绕梧桐。

    北京城当真是最大最热闹的城市,在这座城市中,可以看到中土和外域的商品摆在一起叫卖,随处可见深眉广目的外族男女,无数新奇的事物是旁处永无法得见的,而在北京城中却是琳琅满目、目不暇接。

    北京城更是一座充满传奇的城市,在这座城中有太多英雄传奇、励志典范,在老百姓之中口耳相传。

    熙攘人潮中,一个十来岁的小叫花子脚步轻快地穿梭人群中。且看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神态却不似一般乞丐般卑微,反而显得意志得得、神采飞扬,且所过之处无人对其不耐,相反不少商家对其笑脸迎送。

    “一步走二步行,三步四步到府门,

    五步六步踏金鞋,贵人且住把歌听。

    五彩祥云托日出,今早雀鸟把喜叫,

    红日清风祥瑞气,四九城中报传奇。

    儒生侠士意气扬,青年才俊状元郎,

    鹿鸣宴前英雄会,五凤楼前杏自香。

    大汉将军殿前站,三杯御酒伴君王,

    才子佳人传佳话,乞丐将军把名扬。

    叫声客官你听是,听我唱段传奇话,

    莲花落曲曲莲花,舌灿如莲接连天。”

    小叫花口中唱着莲花落,在人群中轻快穿行。

    忽然,他脚步一顿,眼珠滴溜溜打了个转,停了唱,脚步轻巧向着某处一跃而去。

    小叫花径直向着一个女子挤去,待挤到近侧,矮身从其身侧撞过。不出几息,他就奔出数十步。待远离了人群,小叫花手中已多了一枚粉青钱袋。他暗自掂量下,不甚满意地嘟囔声,将钱袋往胸口一揣,迈步而走,莲花落的唱音随之远矣。

    白梓梧向店家道了谢,辨了辨方向,向着内城而去。

    她面有忧虑,根本未注意到袖袋中钱袋已被偷走。

    白梓梧顺着街道向内城而走,对于街市上的热闹景象却是浑不在意。她沉浸在刚刚听到的传言中。

    京城中人人都道,近来风头最盛者无出大汉将军酋同儒。酋同儒武举高中状元,被皇帝封为御前亲卫,不出三月,又封大汉将军,一时间锋芒毕露,风光无限。

    公子果真不负众望。白梓梧欣慰同时,又不免有些疑虑,既然他高中榜首,未出意外,为何数月不见还乡?就算身兼要职不得脱身,为何数次传信也不见回音?

    思来想去,不得结果,白梓梧只得将疑惑先放一旁,尽快找到酋府,见到酋同儒才是要紧。

    如此赶路,直到接近正午,白梓梧才来到一处胡同口。此胡同名唤帽耳胡同,位于内城中轴偏西。

    古自有之,以中、以东为贵,京城的房屋布局也循此。内城乃是王公大臣居所,按照地位、官职由内向外、由东向西排布。

    帽耳胡同所在位置除过几大尚书府、三品以上官员府邸之外算得优厚风水。

    原本此处居住的是殿阁学士郭朝宗,只因郭学士告老还乡才将此宅院空置。郭朝宗和吏部尚书裴思芳乃是姻亲,裴思芳夫人正是郭朝宗幼妹。郭朝宗本就对幼妹疼爱,加之裴夫人花容早逝,于是郭朝宗对其女裴宛伊爱怜有加。

    此次,也正因为裴宛伊一封书信,甜言蜜语就将宅院哄了来,雇来了工人大修一番。

    白梓梧眼前所见正是大兴土木场景。

    来来往往工匠不停,从院墙内腾起一阵又一阵灰尘,可见工作如火如荼。大门处有一侍从似是领头之人,他正指挥工人将酋府牌匾悬挂正门。

    白梓梧上前,唱了个诺:“这位小哥,请问此处是酋同儒府上吗?”

    侍从回过身来,上下打量一番,见白梓梧衣着朴素、风尘仆仆,忍不住轻慢答道:“没错,你有何事?”

    “我与酋公子有亲,特来拜会,请你通报一下。”闻听此言,白梓梧紧张之心总算放下,然而,侍从小哥的下一句话又将她打落谷底。

    “你没看到吗,这还没竣工呢,怎么会住人!”

    “那我要怎样见到酋公子?”白梓梧焦急询问。

    侍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可去锦衣卫镇抚司衙门探问。不过,酋大人可刚封了大汉将军,每日都需贴身侍奉皇上,镇抚司衙门怕是也见不到。”

    白梓梧还待细问,却被一群从外入内、搬着盆栽的工人冲撞了开。

    “让开!让开!莫在此处碍手!”

    白梓梧无奈,只得反身离开。问清了锦衣卫镇抚司衙门位置,她又不停歇地直奔镇抚司。

    行到东街口,只见一顶簪花小轿迎面而来,轿子旁小跑着一名黄衣小丫鬟。她跑得气喘吁吁口中却不断催促:“快点,快点!”

    “着什么急啊!催命似得!”轿中传出娇斥声音。

    黄衣小丫鬟诺诺答:“小姐,若是让老爷知道咱们私偷出府,就不好了。”

    “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偷着出来,大不了听他唠叨训斥,还能怎得?”

    黄衣小丫鬟眼鼻挤皱,急的似要哭出来:“小姐自然是没事,可是我…我可是要挨戒板的。”

    “莫要哭啼!走就走吧!”小轿与白梓梧交错通过,白梓梧侧身相让,只听见轿中之人娇嗔埋怨:“说不定再多等片刻就等到他归回了……”

    一错而过,路旁之人与轿中之人错失交臂。

    行得几步,裴宛伊忽问:“适才,是有女子往镇抚司吗?”

    “女子?似乎有的。”小丫鬟盈盈一愣:“小姐,大路当天,有女子行走算不得奇怪,她许是经过呢。”

    还有半句,小丫鬟囫囵在了口中:“比起小姐的登堂入室,北京城中任何女子都算不得放纵吧!”

    话不多说,一路急奔,总算是顺利到达裴府。然而,若是裴宛伊知晓此情此景,她定是拼了受罚也要拖延着躲避开去!

    此刻,她正与在府门外徘徊的李追撞了个迎头。

    裴宛伊心头一麻,立即低呼:“掉头,走后门!”

    李追自伤后,萎顿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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