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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逍遥志-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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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含含糊糊答道:“她是我的妹妹,小妹年少顽劣,并非有意顶撞……”
徐沅茞脚下失力,站立不稳。
莫绮嫣不再顾得害羞,赶忙搀扶。
徐沅茞定定心神,站直身体,虽脸色苍白,却也勉强微笑,对着莫绮嫣一拱手:“打扰姑娘了,近日姑娘辛苦,多谢。”
面对徐沅茞的微笑,莫绮嫣心如擂鼓,红了脸颊。
“姑娘请多保重自己,告辞。”
语毕,徐沅茞转身离去。
望着徐沅茞离去背影,莫绮嫣心中凄凄,此刻她方知晓,他的温润如玉也是清冷如玉,他对待旁人看似温和实际却是大大的冷情,因为无情只剩下礼节。他对她微笑、对所有人微笑,并无不同,隔着微笑的距离也是隔着最遥远的距离。
只有方才的慌乱才是他的真实情意,他为了谁失了冷静?他为了谁方寸大乱?
莫绮嫣感到嫉妒,她嫉妒这个能令徐大人失了气度之人。
然而,她也甜蜜。即便知晓了温柔不过只是他的待人方式,她依旧因为他的眼神、微笑、一句关心心动不已。
她不过卑贱民女,永不会有资格立于他身侧,能这般远远望着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莫绮嫣痴痴望着徐沅茞离去方向,久久未动。
白梓梧从内室走出,即看到莫绮嫣痴迷模样。
她一边向外张望一边笑着打趣:“看谁看的这么入神?我听到有人讲话。”
莫绮嫣一个激灵,垂首掩饰:“是徐大人的侍者……仔梧,中秋节你不回京城吗?”
白梓梧笑答:“我又没有亲人在京城。”
话这样答着,心里却不由浮现一个冷漠身影,“他,算是亲人吗?”
“怎么没有亲人?”莫绮嫣急急说道:“小花儿不是吗?你离开这么久,他恐怕担心的很呢……还有,还有家中屋舍,没人居住怕有哪里疏漏……”
莫绮嫣费尽心思地想着理由,潜意识里她感觉,白梓梧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看到莫绮嫣着急样子,白梓梧无奈答应:“好,好,我就回去看看。”
白梓梧心中想到:“就回去看看吧,说不定他想通了道理,愿意给出答案呢?”
多年前,同撑一船,如同那江春水,阳光灿烂之下,两颗心间轻泛涟漪……她不会看错,那时的同儒哥哥粲然、善良。最初气愤过后,她无数次思索个中缘由,一个人怎可能彻底丢失本性?她的心会软,会疼,她愿意相信那个春日午后,与她温柔对视的纯真少年不曾彻底改变,她愿意等候。
回到京城,先回了柳茎儿胡同宅中,收拾停当,她这才前往外城街市。
相别一月,外城坊市热闹一如既往。白梓梧一路闲逛,倒也自在。只是一路所见乞丐竟是横行其道,行人与商铺均是避让,此情景甚是诧异。
白梓梧来到李家酒馆,隔着老远就听见泼辣李凤姐的大嗓门。
“是否要我用棍子赶你们走!”
“得罪了乞丐军,让你在四九城里过不下去!”
白梓梧快走几步,只见李凤姐手持扁担,叉腰站于门口,与两个乞丐对峙不下。
李金龙赶忙打着圆场,往乞丐手中塞了几吊钱。
李凤姐恼怒,挥着扁担就上前,李金龙忙阻拦。
两乞丐也慌张,忙将钱吊往怀里一塞就走,口气却是强硬:“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可没有这么轻易饶过你!”
“再敢来,姑奶奶保管叫你尝一尝棍棒厉害!”李凤姐叫骂着,挥舞扁担,却被李金龙拦住,只得眼看乞丐跑走。
“你!这个胆小怕事的窝囊废!”李凤姐冲着李金龙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将手中扁担狠狠一惯,拧身回了店中。
李金龙无奈叹口气,拾起地上扁担。起身时,正瞧见白梓梧。
“白姑娘!”他惊喜唤道:“快,里面坐。”
白梓梧笑笑,迎上前,刚才她瞧得分明,李凤姐那几扁担可是结结实实的敲在了李金龙的腰背上。
李金龙将白梓梧让进店中,口中关切:“你们可还好?那人可曾找到你们?”
白梓梧将她们前往国子监之事粗略说过,李金龙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当日,夏沐英堵在李家酒馆门口,定是要一见酿酒之人。李金龙生怕纨绔子弟戏弄民女,不肯将她们身份告知。
白梓梧与莫绮嫣无法,只得停止了酿酒生意,辗转谋到国子监活计。
后来,夏沐英被皇帝封为弼兽侯,命他即刻离京,前往西南、西北等莽荒之地为皇帝寻找奇珍异兽,他再无精力追寻酿酒之人了。然而,离京当天,六司队伍路过坊市,夏沐英依旧耿耿于怀,瞧见李家酒馆他挽起弓箭,一只翎羽箭就钉在了李家酒馆的大门之上。
夏沐英道:“属于我的东西,从不外落!某人如箭,寄存你处,待我再上京之日就是我取回箭矢之时!”
李金龙惊吓过度,用尽力气才将羽箭拔下,扔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一闭眼丢进柴房中去,随它在哪个角落蒙尘,眼不见为净。
“没想到,那人竟是西南蛮夷,难怪残暴不讲理!”李金龙后怕:“好在云南远在千里,总不至于怕他。”
白梓梧微笑,但心中隐隐不安,这样的人,嚣张跋扈、任性执拗,勿许有不顺他意者,但愿千里之隔,再无相见之日。
抛过不安,白梓梧问道:“一路瞧见叫花横行,适才又见乞丐来寻衅,这是何故?”
李金龙长叹一口气:“唉,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会想到乞丐也有横行霸道的一天!只有老百姓最是苦啊!”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人人都知道,如今,京城中出了一号传奇人物、平民新贵!
酋同儒,乃是一介平民,家中乃河南府区区商人,更是早已落败,皆死尽了。他,无背景、无身家,刚入京时,落魄流离,身无长物,甚至一度流浪街头混迹于流氓乞丐。
据说,酋同儒也是读书之人,乃河南府进士,曾受到朝廷嘉奖。不知为何,他与乞丐厮混一处,竟是臭味相投。因他为人果敢意气,又有智谋,很快就笼络了一帮叫花,打了几场硬架,生生抢来了恶霸赵大奎的地盘。
酋同儒与其手下一班乞丐,在外城声名鹊起,自称乞丐军。跟着乞丐军,有钱花有肉吃,京城中各处的乞丐都闻声前来,乞丐军迅速壮大。初时,乞丐军也未敢明目张胆,不过讹诈些保护费就算。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这个世道真是恶人当道。酋同儒不知交了什么好运,竟在武比中一举夺魁,一跃成为锦衣卫御前侍卫。自此后,一路飞黄腾达,不仅名门千金看上他,更是深得皇帝青睐,钦封了自成祖起就未在任命的大汉将军一职。虽只挂个名头,但深受皇帝宠信由此可见。
自此,狗仗人势、狐假虎威,乞丐军张扬跋扈,成为坊间最大恶势力,商户敢怒不敢言。
李金龙口讷,所讲不过一二。
“就你怕事!还怕几个臭乞丐不成?”李凤姐气不过,骂着从内室走出。
瞧见白梓梧,她惊喜交加,直拉着叙旧不止。
白梓梧知晓李凤姐泼辣脾气,却实在是刀子嘴豆腐心。三人相谈甚欢。
告别了李氏兄妹,白梓梧思索良久,终于决定去见一见小花儿。
她来到金科客栈,如今的金科客栈再没有学子前来投宿了,竟成了乞丐军的落脚点。当初酋同儒曾在这里住宿,疏财仗义接济众乞丐,虽然得势后他不再居住此地,却交代老板,只要有乞丐前来,皆要好吃好喝相待。于是,每日都有乞丐往来不绝,读书之人清高,哪里还愿意上门。好在酋同儒今非昔比,出得起钱了。客栈老板想的开,管他是书生还是叫花儿,给得起钱就是客!
大堂之上坐了三五乞丐,吃喝正酣。他们见白梓梧走进,顿时戏笑起来。
白梓梧张望一番,并未见小花儿身影,于是面对掌柜询问。
“掌柜的,我跟你打听个人。”
“小娘子,要寻谁?只管问我,管他钻在那个老鼠洞里,我都能给你找出来。”一个小眼睛乞丐腆着脸,笑道。
“滚一边去!找谁也轮不着你这只只会打洞的臭老鼠!”另一乞丐推开鼠三:“小娘子,我陪你去找啊?”
掌柜的忙出声:“去,去,莫要胡说八道!有酒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掌柜驱赶了乞丐,小声劝着白仔梧:“姑娘找人,可千万不要到这里找,这儿啊只有要饭的!”
鼠三咧嘴笑:“掌柜的,你怎么知道小娘子不是来找俺叫花子的?”
“滚!就你那贼眉鼠眼的样子!”掌柜骂道。
鼠三不生气,呵呵乐着:“你别看俺眼睛小,本事可大着,早晚有一天建功立业,让你狗眼看人低!”
白梓梧笑道:“没错,我正是来找花儿的。”
“花儿哥?”鼠三小眼睛一亮:“俺知道花儿哥在哪,我带你去!”
白梓梧望向鼠三,只见他小眼如豆,嘴大如斗,果真丑的可乐。她笑着推辞:“你只需告知我他在何处,我自己去寻就好。”
“花儿哥去了南溪。”鼠三十分热情:“我真的可以带路。”
白梓梧婉拒,转身告辞。
几名乞丐又开始吃喝,半天没听见鼠三动静,这才发现他傻傻的望着白梓梧离去背影。
一乞丐捣了鼠三一手肘:“看傻了?要饭的还知道看姑娘呢,看了也白看!”
鼠三不服气:“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出头一天?”
众乞丐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可不是吗?女莫做娼男莫做乞,这两种身份就是最低贱永世不得翻身,有口饭吃就算还指望什么?
鼠三被他们笑急了,酒也不喝了,怒气冲冲地起身就走。
站起身来才看清,这鼠三不仅眼睛小像老鼠,就那干瘦矮小的身材也活脱脱一只干瘪大老鼠。
众人嘲笑声中,鼠三骂咧咧快步走着。他的丑陋、污秽,显而易见,以至于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忽视了那丑陋五官和畸形身材不过是一个可怜少年长期饥饿而造成了生长不良。
活着太难了!别人的记忆都是从孩童开始,然而鼠三却记得从出生起就在挨饿,饿了许多许多年!他觉得熬了一辈子这么久了,快该老死了吧?然而,他也不过刚满二十。二十年啊,够久了,任谁饿了二十年也熬成老人了……
他狠狠唾一口:“等我发达那天,叫你们好看!”
再一想,又丧了气,佝偻了背找个地方晒太阳去罢。
………………………………
第八十一章、掮客
京郊三里,南溪。
一户人家院中,男人光着膀子正在和泥,他打算砌一口新灶,媳妇儿进了门,明年添个孩子,后年再添个,这人口就多了,眼下这口旧锅灶可不就不够用了!哪能让媳妇儿挨饿,可得抓紧着点。
想到这里,男人心头一热,干的更起劲了。
又甩着膀子干了一会儿,大太阳上来了。
秋老虎可不是吃素的,昨夜里还下了场雨,太阳一出来又是火烧火燎。
男人抹了把汗,抬头望望天。大晴天好!晴了就不着急补屋顶。
他望了望西厢,塌了小半拉屋顶,太阳照进去,正好给进雨的屋子晒干。入冬前再修吧,省了钱先把堂屋整掇下。
上次媒婆上门,连屋都不愿意进,就站在院里说了几句。等他把堂屋拾掇好,开个窗再糊一层墙,叫媒婆再看看,给人家姑娘说也有啥说不是?
“娘,把床挪到窟窿底下晒晒,省的晚上还得睡湿的。”男人扯着喉咙喊了一嗓。
西屋传出一阵悲泣。
“呸!扫把星!”男人骂一句,不加理会。
谁知那哭声竟是没完没了,男人脾气上来,几步冲到西屋门口,冲着屋里大骂:“嚎丧呢!”
哭泣声一下止住了。
西屋门口忽的站起一人,原来有个老汉一直蹲在这儿呢。
老汉是男人的老父,老年人有忌讳,听着儿子口无遮拦,老汉生气,又不敢教训,闷声不响汲踏着草鞋出门去了。
且看眼前这屋,家徒四壁,头顶塌了半边顶,脚下积了半脚泥。里面,一个老妇和一个女子正抱头哭泣。
老妇见老头闷头走了,想叫不敢叫。怀中女子一个劲儿发抖,老妇鼓起勇气,问道:“勇,今儿是八月十五了,让妹儿在家待过今晚吧。”
“搁那不是过!你以为人家等咱啊,晚了再哭也来不及!”男人眼睛一瞪:“这是叫妹儿去享福,给有钱人家当丫鬟还能吃亏了?”
男人打量女子,只见小妹儿十四五岁,浑身发着抖,一身衣裳补丁摞补丁,垂头散发的,咋看咋不顺眼。
“娘,给妹儿拾掇拾掇,梳梳头洗洗脸,还有你压箱底的衣裳给她穿上,都这把年纪了还收拾啥?还想带到棺材里啊!”
“你……你……”老妇气的打颤,不孝子大逆不道,然而又有何法?儿子年轻力壮,自然是一家之主,老东西们敢再多嘴?
只是可怜了这又聋又哑的闺女了。老妇抱着女子抹泪。
真是上辈子造的孽啊,生了这么个闺女,天生又聋又哑,村里的神婆给看过,说妹儿是灾星,克父母亲人。
要当娘的看,妹儿可是好女子,从小就知道干活,人还没有锅台高时就垫着脚做饭,从五六岁就跟着她爹下地了。
可家里越来越穷也是真的,她爹除了种地啥也不会,地里收成不够吃,日子一年比不上一年。
更别提指望妹儿嫁人,换点彩礼了!她是残疾,能看上她的都是老光棍,别说彩礼还指望骗点嫁妆呢。也有几次有人家提亲,这妹儿魔怔一般,不吃不喝就知道哭,人家一打听再没有下文了。
家里穷,还有个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灾星妹妹,连累李勇小三十了还说不上媳妇儿。李勇整天里不是蒙头大睡就是摔砸打骂,这日子真是没尽没头啊。
一想到这儿,李勇就暴躁,抓着啥摔啥!今儿个可不行,真是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这年头哑巴也能吃香?
李勇堆出笑:“快收拾收拾,我一会儿就把妹儿送去!谁说俺妹儿是灾星,我看是福星,自个儿享福还能给家里挣钱,谁再胡说八道看我唾他一脸!”
午时,李勇拉扯着妹儿出门。
老妇眼看着闺女被儿子拖着出了门,妹儿绝望挣扎却哭不出声。当娘的咋不心疼?她追出院子,想喊却喊不出来,哭倒在门槛上。
“闺女啊,你命苦,早点托生,下辈子再莫投胎到穷人家了!”
李勇拉扯着妹儿一路往镇上走。
路过邻居家时,他趾高气扬,“让你们平日里嘲笑,这次知道哑妹值钱了吧!”
看见王媒婆,他又挂上笑脸,殷勤招呼:“王婆,那事你可要操心啊,我这就有钱了,堂屋都翻新了的。”
王媒婆说笑应承,等李勇走过去,她立刻变了脸,骂一句:“作践!就有钱了也没有好闺女能看上你!”
终于到了镇上,他直奔镇上最大的酒楼醉香楼。
醉香楼前人头攒挤。有人拿了钱袋喜气洋洋地出来,就惹得众人一阵艳羡。大多数人都是看热闹的,一边羡慕一边唾骂:“得意个什么?狠心卖闺女,听说是北疆的魔人专门找阴时生的哑女子练功,要不哪有二两银子这样的好事?”
“让让,让让!”李勇扬着嗓门,扒开人群,拉着妹儿往里挤。
等他挤到里面,只瞧见人家正撤桌子呢。
“等下,还有一个。”李勇忙喊,他把妹儿往前一推,巴结笑着:“劳烦,还有一个。”
忙了一上午,花儿早就饿了,酒菜已经上桌,他正打算收工吃饭,冷不丁一个女子推到眼前,他强打起精神,打量起来。
眼前是个瘦小姑娘,低着头看不清长相,只瞧见一条大辫子倒是黑的发亮。
“抬起头,让我看看。”花儿说道。
那女子却像是没有听到,依旧低着头发抖。
李勇忙一把拽住妹儿头发,将她的头拉起来。
妹儿冷不防被强拉起头脸,又惊吓又发蒙,呆滞着表情。
李勇忙说:“乡下女子,没见过世面!”
花儿觉得不对,问了一句:“听得见吗?”
姑娘呆呆得张着眼睛,没有任何回应。
“这不是妹儿吗?又聋又哑,从小就听不见!”周围有人多嘴,气的李勇狠狠剜了一眼。
“这不行,我们只要不会说话的。”花儿摇头,起身。
“别,别……”李勇忙拦着:“别看妹儿听不见,可聪明又勤快……你看,你看,俺妹儿长得可俊那……”
李勇粗鲁地扳起妹儿的脸庞。
花儿瞧见小姑娘一张脸苍白无措至极,她听不到声音,但一定明白,哥哥将她向牲口一样买卖,她空洞的眼睛里全是茫然。
花儿的心软了,他又立即摇头,心想:“不行,不行,上次带回的几个,被顾掌柜好一通骂,白费辛苦还要挨骂,这次可一定不能心软。”
“这是要给老爷当丫鬟,听不见怎么做活!”花儿板着脸。
“咋不能干活?”李勇急了:“再说,俺妹儿这么漂亮,就…就给老爷做个通房也行啊。”
周围人一顿唾骂。
花儿挥手驱散:“今儿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说完,花儿几人自顾走进酒楼,吃饭去了。
围观人群渐渐散开,然而李勇却是不甘,一推妹儿,让她跪在酒楼大门之前,自个儿则是找个阴凉墙角蹲着。
他蹲着蹲着就睡着了,正梦见娶媳妇呢。大红的盖头,咋就喜人,他伸手去掀,却被媳妇一巴掌打在脸上。打是亲骂是爱,嘿嘿,还取了个辣婆娘呢。
妹儿看着花儿几人吃完饭从酒楼出来,带着三名女子上了马车。再看一看哥哥,靠着墙根睡得正香,双手挥着赶蝇子,啪的一下打在自己脸上。
她狠了狠心,起身追着马车而去。
“花儿哥,那女子追了一路了。”
花儿从窗户向后张望,果然十来米之后,一个女子追在马车之后。他想了想,喊了声“停车!”
花儿跳下马车,来到女子跟前。
“别追了,回去吧。”花儿说道。
妹儿听不见,只张着一双迷茫的眼睛望着花儿。
“回去吧。”花儿挥挥手。
妹儿的眼泪扑簌滑落,要是卖不到钱,哥哥会打死她的,不仅打她还有爹娘,会都打死的。
眼看着妹儿无助泪眼,花儿顿时心软了,他从衣襟中掏出钱袋,取出一串铜钱,看一看妹儿可怜模样,又一狠心,再取出一两银锭,一起交给妹儿手中。
“给你钱,回去吧。”
花儿比划着说完,回到车上。再启程,妹儿果真不再跟随了。花儿叹一口气,不再多想。
花儿赶着马车,十分痛快。瞧见城门了,把人往清风舞月楼一送,就能去喝酒喽,今个儿可是中秋节呢。
花儿想着,缰绳甩动地越发有力。
进了城门,花儿欲快马加鞭,却是看见街边立一熟悉身影,他慌忙一勒缰绳,马车急停,车厢内的几个滚成一团。
有人探出脑袋,问道:“花儿哥,咋了?”
花儿将缰绳往他手中一塞,说了句:“你们送去。”
就跳下马车,往街边跑去。
白梓梧打量着小花儿。三日不见,刮目相看。眼前的小花儿和当初的小叫花当真不可同日而语。
只见他身穿绫罗绸缎,脚踏崭新鞋袜,头发梳的油顺,脸庞洗的白净,真有富贵人家的样子了。
“白姐姐……”
白梓梧只似笑非笑地打量,花儿心虚不自在,不安地唤了声。
“花儿哥好贵气啊。”白梓梧忽道。
花儿摆弄下崭新衣衫,干干笑了两句:“哪里算得……”
“什么时候做了妓院的掮客?”白梓梧脸色一变,严厉道:“每日里买卖清白女儿,黑了良心,就不怕遭报应!”
白梓梧就成遭遇人贩虏卖,果红更是至今下落不知。她最恨这些买卖女子的掮客,如今,亲眼看到花儿也这般堕落,恨不打一处来。
“姐姐,我不是的。”花儿急忙解释。
花儿隔几日就往清风舞月楼里送女孩子,这事情早传的街知巷闻,人们背地里都骂,这群叫花子真是胆大包天,坊市横行不说还干祸害女孩儿的勾当,多行不义必自毙,早晚天要收拾了他们!
“怎么不是?”白梓梧质问。
花儿语塞,他确实四处召买哑女送往清风舞月楼,顾眉生看上了就留下,资质不行的再由他遣送回家。
“她们都是自愿的……”花儿支支吾吾道,他也觉得这事理亏,但,是大哥亲**代,说关系件要紧大事!大哥对他有大恩,只要大哥之言,他必须听命做好。
“是她们自愿?还是买卖者自厢情愿?女子生而低贱,只要能卖钱,管它火坑泥淖,丢进去就是!公平何在?天理何在!”白梓梧想到不知下落的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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