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大明逍遥志-第5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般光景,似乎和往日别无二般。

    从皇宫回来,裴婉伊一言不发避在闺房。

    出乎意料,裴思芳并未震怒。

    无吵无骂!可压抑的气息却比吵骂更显沉重,风雨欲来愈无声!

    维持暖房的花费可是不小,花匠都在猜测,裴思芳这样恼怒,定是不会再花钱养花了,却久久没有听到停止的命令,花匠们战战兢兢着,每日依旧伺候着花卉。

    不仅暖房依旧,裴思芳的吃穿用度也是依旧,每日饭菜要求精工细琢,甚至锦瑟楼、珍宝家每旬送来供裴婉伊挑选的衣裙首饰也如期上门。

    裴思芳一如以往,上朝、会客,平静的可怕。

    他只是对裴婉伊再不过问,再不提她一句、再不看她一眼。

    此刻,裴婉伊穿着昨日刚送来的新衣,是桃夭袄裙,娇艳的春桃颜色,高束腰拉长的裙裾,据说这是最近最流行的样式,更显女子聘婷身段。

    她挽起最为繁复华美的飞天髻,发髻上簪着的是珍宝楼新打造的丹阳流苏。时间总归多着呢,她从五更天就一遍一遍地梳头,总能梳的光滑不错。

    妆容也是完美的。柳眉丹目,眉梢含情,气质华美,美艳的惊心动魄。

    如此郑重,窗外亦是花团锦簇,却生生更显落寞。

    莹莹悲愤,小心劝解:“小姐,吃点东西吧。”

    久得不到回答。

    莹莹叹一口气,退出门来。

    房门缓缓关闭,裴婉伊骄傲身姿连同华贵场景与现实缓缓隔绝。

    从这样的角度看待,父女二人太过相像。虽然,裴婉伊表面只是不识忧愁的张扬千金,可她的骨子里继承了裴思芳的强硬和骄傲,也许她生来就注定心思九窍、灵巧算计,她生来就注定争斗一生,越是挫折和打击,越使她脱胎换骨,浴火重生。

    裴思芳冷眼看着李追被家丁赶出门去。

    今日一早,李追就登门拜访,一定要见裴婉伊。裴思芳强硬拒绝。可李追不肯死心,千万恳求。裴思芳不为所动,令家丁将其拖出大门。

    只听见李追一路高喊:“裴大人,请让我见一见她吧!不见到她,我是不会走的。”

    一个时辰之后,莫影来报:“大人,李公子还在门外等候。”

    裴思芳眼看着手中书卷,未置可否。

    莫影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要说?”裴思芳冷淡开口。

    莫影为人最为冷漠,作为幕僚,他甚至比裴思芳更加冷酷,他是替主子沾血的那一只手!他只揣摩,从不多话。可今天,他竟是不忍,进言。

    “小人放肆。小姐如今境地,李公子若有心岂不是正好?”

    裴思芳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莫影,直看的莫影心虚不安。

    “你失了方寸!”裴思芳道。

    莫影冷汗直流。是的,他已乱阵脚,没有办法再硬着心谋划最有利计谋。

    看见裴婉伊困顿处境,他不由想起自己的侄女,他亲手将侄女送入地狱。怎能不愧疚,他甚至质疑,搏命一生,到底为谁?他无妻无子,孤身一人,就算挣得万金身家,身后又能留给谁?

    有一种人,他们是天生的猎手,上天赋予他们智慧、狡诈、冷酷,猎取就是他们生命的意义。

    裴思芳是这样的人,莫影是这样的人。他们就算有一时软弱,最终也会很快清醒。失去了信念,他们的人生才真是一无所有。

    “真以为裴家没落了?”裴思芳冷笑一声:“我要世人都知晓,裴家依旧盛势,宵小休想趁火打劫。”

    莫影应了是,告退。

    许久,裴思芳却是叹口气。他自己又何尝没有心软,女儿是他自小捧在手心长大的,他纵然多有算计,却怎会不疼惜。

    他的女儿,就算是事态弄人,在他心中也不是一个残废能匹配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目前李追是最佳选择,却绝不能叫他轻易获得。李追真心不假,但他软弱小儿,光凭一股冲动就敢上门,怎能护住女儿?轻易答允只能让李家轻视。

    若李追不能坚持,那就将婉伊养在家中一辈子吧,裴家养得起!

    莹莹心急叫门,她听说李追公子上门求见,却被老爷赶出门,一颗心是又急又忧。

    她陪伴小姐每日,李追的痴心她最为清楚。甚至,私心里她觉得李公子要比酋大人好的多。她不懂,为什么小姐对温柔的李公子视而不见,偏偏去喜欢冷漠的酋同儒呢?论家世、论前程,李公子都明显占优,最主要的是他对小姐好啊,女子所求的不就是嫁个疼爱自己的好夫君吗?

    如今,小姐落难,李公子还上门来,正是患难见真情。戏文中都讲,好事多磨,李公子雪中送炭,正是来解救小姐于水火。

    老爷恼怒小姐,可怎能真的不考虑小姐的终身幸福?若是李公子气恼离去,那小姐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莹莹顾不得裴婉伊未回答,一把推开房门,闯了进去。

    “小姐,您快去见见李公子吧。”

    裴婉伊麻木地将视线从窗子外转进来,表情迟缓,似乎未听见莹莹的话。

    莹莹急的快哭出来,她不顾尊卑,冲上去用力拖起裴婉伊:“李公子已经在门外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若是您再不去,他就要离去了呀。”

    裴婉伊眼睛转了转,她回过神来:“李追?他怎么来了。”

    “李公子是来求见您的,被老爷拒绝,却守在门口不肯走呢。”

    裴婉伊冷笑连连:“见…我?我这样的女子,他不要我,他们都不要我!”

    莹莹只觉得心酸,泪要掉下来:“李公子是真的喜欢您。”

    裴婉伊低头想了片刻,她猛然抬头,口中低呼:“我不甘心,我要再见他一面!

    裴婉伊脚步虚浮不稳,却是走得飞快。

    裴府中下人忙碌着,他们没有想到许久不出门的裴婉伊竟会焦急奔走,竟没有一人上前阻拦。

    裴婉伊顺利到达大门。

    守门的家丁却是不敢开。

    “你们敢拦我?”裴婉伊凤目意冷。

    守门家丁不由心中一颤,忙瑟缩地低下头去。这一刻,他们感觉裴婉伊的目光竟然像极了裴思芳,令他们不敢忤逆。

    “开门!”裴婉伊冷冷说道。

    家丁发着抖打开了大门。

    裴婉伊一步迈出,居高临下,骄傲睥睨。

    她对李追倨傲说道:“你带我去一处地方!”

    李追欣喜若狂!道一声好,上前迎接裴婉伊。

    裴婉伊错过李追,奋力向马背上登。

    她脚下无力,滑落下来。

    李追赶忙上前,将她扶上马背。

    她俯视着李追:“上来!”

    李追惶恐:“这……于理不合,恐怕唐突。”

    男女共乘一骑,大庭广众穿街过市,是极为放荡的举动,会被人耻笑。

    裴婉伊表情坚决,“上来!”

    家丁慌乱的禀报了裴思芳。

    裴思芳一只手捏着书卷,用力到发白!从来波澜不惊的表情再也隐藏不住恼怒。

    “女子无用!”他费心筹谋,她自毁前程!

    裴思芳最终忍下,放松手时,一卷书已经破碎不堪。

    他端坐桌前,腰身更为提拔、坚硬。

    裴婉伊一手勒了手中缰绳,马儿兴奋地踏着蹄子。

    她顾不得等待,一甩缰绳,独自打马奔走!

    裴婉伊不会骑马,用错了力气。她一只手拼命勒紧马缰,双脚用力去夹马腹,马儿吃痛,越发癫狂。

    李追担忧,顾不得自己腿有残疾,发力追赶,翻身上马。

    他自后一把握住缰绳,连同裴婉伊圈在怀里。

    高喝一声“驾”,快马而去!
………………………………

一百一十章 婚嫁

    一枝梅红,秋千架;

    二人切切,蔓藤故;

    三檐凝凌,枯蝶舞;

    四时节气,相守驻。

    这样的场景,是裴婉伊无数次期待的。那一树红梅是她栽种,那一只秋千是她搭建,她梦着两人成双,看遍四季,相看不生厌。

    这样的景象,果真美好,令人不由就屏息凝神,沉静着,就是一生。

    裴婉伊静静站立着,她忘记了快马而来的急切,只看看不远处的二人,不知不觉就流了泪。

    她的身后,远远守着的是李追。

    她看着的,却是红梅下不知情兀自交谈的另外两人。

    谁是谁眼中的景色,谁是谁的求而不得,谁是谁的千帆尽过……

    酋同儒面对咄咄质问的白仔梧,竟是心绪激荡,若非失了冷静,他不会不察觉裴婉伊的到来。

    他费心解她困境,她倒不领情。

    “怎样?你是想入宫?”

    白仔梧气急:“躲之不及!”

    “那你对我兴师问罪做什么?”酋同儒反问:“我以为你恼怒了李凤取代你锦绣前程。”

    白仔梧质问:“你明知道不是凤姐儿,偏要使心机推她代替,你!从来都是善用诡计!”

    酋同儒大怒。

    他放过她性命;救过她危难;为她违背原则救人、涉险;为她放弃利用婚姻;这次更是为了她,设计皇帝,放弃了一举复势的机会,她还敢指责他!

    酋同儒狠狠瞪向白仔梧。

    白仔梧亦不退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愿入宫,怎能牺牲凤姐儿一生?更何况,皇上见过凤姐儿就知不对,他万一恼怒,欺君可是死罪!”

    酋同儒忍了又忍:“圣旨封的就是李凤,不是欺君。只怪皇上自己认错了人。”

    “那凤姐儿此后岁月呢,任由皇上迁怒,荒废一生吗?”白仔梧道:“我要向皇上解释清楚。”

    酋同儒鄙视看着白仔梧:“你去解释,不过多搭上一个你。君无戏言,李凤入宫入定了!”

    白仔梧不是蠢傻女子,她自然明白。但是做人原则,她绝不能违背,她只做她该做的!

    白仔梧冷静下来,她望一眼酋同儒,她知道他是为了救她。她感激,却不认同。

    “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后,你我两不相干,再不纠葛。”

    她冷声,心中却怅然:“你只管按照你的道路去走吧,向着目标,坚定地走吧!不用再顾及我,用你想用的计谋,利用有利的条件,抓住一切可能机遇。我和你的道路不同,却会祝你大志得酬!”

    白仔梧转身,从他的视线中渐渐走出。

    看着,忍着,一腔怒气再也遏制不住,他一拳击在梅树之上,红梅离枝,落英缤纷。

    那一树红梅仿佛是落在裴婉伊的心上,她第一个念头竟是心疼。

    当初是她亲自挑选,费心移栽。移栽的树木较难成活,每每她浇水培土,总要对着树叨念,只愿今冬花就开。不是她不愿守候小树长成的岁月,她只是怕,花未开、人已散。

    这一拳,好重!一朵朵梅花,好重!

    落在她心上,好重!

    裴婉伊麻木地转身,脚步虚浮,如游魂,无声无息。

    她到来,她离去,他不知。

    他更不知,她伤重、难愈。

    李追带裴婉伊离开酋府,上了马,回到裴家。

    他抱裴婉伊下马,碰到她的右臂,裴婉伊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逃家之时,她撞伤了右臂。宫中一舞,拼尽全力,手臂伤更重。其后,她一直未诊治。没有人察觉到她的伤,甚至她自己都未觉出疼。

    此刻,累积的全部疼痛一股脑袭来,痛的她肝肠寸断。

    “你伤着了?”李追是第一个发现她受伤的人,他小心托着她的手臂,疼惜之情溢于言表。

    裴婉伊抬起头来,面上再无泪痕,是满面恨意。

    她直视着李追:“你都听到、看到。可还是要娶我?”

    李追震惊,一时语塞。

    “或者,你听闻流言蜚语,以为可以亵玩于我?”

    “不!不!”李追赶忙澄清:“我不敢有半分不敬,亦不敢痴心奢望。我只是,担心你。”

    裴婉伊冷笑,自此她不再相信真心。

    “你若没有轻视之心,为何直闯上门?你认为裴家女儿不懂礼法,会随意与男子相会?父亲拒绝后,你又当街大闹,令旁人无端猜测,岂不诋毁我名声?既没有求娶之心,何必行招惹之事。”

    李追脸色一时红一时白,在国子监消息闭塞,裴婉伊受辱之事几天后他才听说,他心急如焚,当即快马奔回,顾不上歇息,直奔裴府。他没有考虑那样多,如今被裴婉伊质问,李追只觉羞愧。

    他深深一揖:“婉伊恕罪,是我作为不当。若你不想见我,我立刻就走,只求你保重自己。流言无稽,清者自清。”

    “流言无稽,却是伤人利器!民众愚昧,人云亦云。世间大部分人都是只相信耳朵。”裴婉伊冷笑一声:“旁人轻视,我不在意。”

    李追鼓足勇气:“婉伊,我……求你允许我照顾你,我要娶你!”

    裴婉伊冷冷打量他一眼。

    “我一直喜欢你,之前两次托媒都被你回绝,我本不应再自不量力,也非存轻视之心,我…我只是…真的放不下你,请你给我机会,让我保护你。”

    裴婉伊嗤笑一声:“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若你有心,就再托媒人吧。”

    李追愣住,他不敢相信耳中所闻,继而欣喜若狂:“是,是……”

    半月之后,兴王三上裴门。

    再两日,圣旨赐婚。

    随后李家锣鼓喧天,向裴家下聘。聘礼装了整整八车,京城百姓竞相围观。

    民间多有议论,有说李追窝囊,娶了不贞之女;有说裴氏伶俐,将李追玩弄股掌;有调笑亵渎,说裴氏貌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朝堂之上,李靖麟与裴思芳横眉冷对,丝毫不像姻亲。

    李靖麟痛心疾首,若非李追绝食数日,以死相逼,他断难应允!

    裴思芳不屑一顾,李家小儿无功无名,身有残疾,若非世事弄人,怎也轮不到他!

    无论其中波折,李裴两家联姻事定,只待佳期。

    世间姻缘自有天定。

    “月老的红绳是栓好了的。一绳两端,两人一生,都是命里定下的。”烛火下,李凤绣着嫁衣,轻轻说道。

    那一副喜鹊登梅绣的栩栩如生。

    谁会想到泼辣李凤姐竟有如此精湛绣工。

    李凤落下最后一针,将嫁衣举起,对着灯火仔细打量:“好看吗?”

    白仔梧心中惆怅,轻轻点头:“真好看。”

    李凤笑了:“你一定奇怪,宫里已经送来了衣服,更何况我也不算是出嫁,穿不了嫁衣,干嘛还要费劲。”

    她顿了顿,长舒一口气:“只当讨个吉祥吧。”

    白仔梧忍不住问道:“凤姐儿,你真的决定入宫?若你不愿,我拼死也肯去解释清楚。”

    “小时,我顽劣调皮,娘亲都能包容,就只有女红,是她用板子打着教会我的,我哭的再凶她都半点不肯心软。临去世前,她舒一口气,说总算来得及教会我针线。

    娘一生受尽了苦,总算早早解脱,不用再忍饥受冻。临终,她含笑叮咛,要我一定给自己秀好嫁衣,女子有好的嫁衣才有好的一生。”

    李凤娓娓讲述:“什么才算好的归宿?穷人家的女儿也就求个吃饱穿暖、安稳度日吧。进宫,做后妃,侍奉的是世间最尊贵的男子,享受的是锦衣玉食,原本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福气啊!”

    “可是…”白仔梧语塞:“后宫斗争向来残忍,女子身不由已、不得自由,多少人成为其中孤魂冤鬼。”

    李凤淡淡一笑:“自由是富贵千金才需要的东西,对我来说却是不及一日三餐来的重要。”

    她拉了白仔梧的手:“你是不一般的女子,而我,认命。我懂得,我能忍,我还要扶持大哥,娶个嫂嫂,李家也就开支散叶,再不受穷了。”

    世间伦理深刻,最柔软之物,往往也是最坚韧之物。

    有渺小草蔓,蛰伏冻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越是卑微,越是顽强繁衍、生生不息。

    女子在世,如影而生。她们做不得主,出生、成长、婚嫁、生子……三从四德就是她们顺从的一生,从父、从夫、从子,从命,她们从不能掌握自己,只能依附男人生存。命好者衣食安稳,锢足四角庭院,只看院中花开落,不知墙外四季转;命贱者三餐不继,只能隐忍,不恨生活流离苦,只愿来生莫做女!

    然而,千千万万女子作为女儿、作为妻子、作为母亲活着,她们用隐忍的力量支撑着一个家、养育着子女后代。

    浮生百影,撷取几幅:

    紫禁城中,上百宫殿,观之外表,皆金碧辉煌。其中有人得势、有人失宠;有志得意满者,亦有嫉妒痛恨者;有之灯火辉煌、彻夜歌舞;有之萧索落寞、孤夜不成眠。

    今晚,紫禁城中又有新人,她们满心期待,却不记得簇新装点之下的旧屋住过太多旧人。

    娇生贵养的大家闺秀意志风发,勾勒远大前程;规矩谨慎的小家碧玉心有忐忑,也梦想万般宠爱。

    苏晓不算是新人了,她入宫已经一段时日,且深受宠爱。借着此次选妃,竟也将她封为良人,她始料未及。此刻,她清冷静坐,然而,眼见着月华楼里的小丫头们皆是一脸喜气,她也不由心中一软。

    皇后大闹之后,她们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哪想还有劫后余生,皇帝竟然保了她们,还封了苏晓为良人,自此后,她们就是正儿八经的宫中人,再不是低贱歌妓。

    苏晓不由轻笑了,这一刻,她真的欢喜,只因为这一刻她们生死无忧。

    夜深了,到了就寝时间,女侍熄了灯烛。李凤偷偷点起了一只红蜡烛。她脱去外衣,里面竟是一身火红嫁衣。

    她不肯睡,定定坐在桌边,注视着红蜡烛一点一点燃烧,喜庆的烛泪淌下、流开……

    李凤不知不觉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蜡烛熄灭了。

    她被一个人抱住,惊醒,入眼一片黑暗。还顾不上害怕,她先想到怎么让蜡烛灭了呢?

    民间有规矩,新婚之夜,红烛要彻燃整夜,若是中途熄灭可是大为不吉。娘亲说过她就是因为成亲那夜蜡烛半截断了才受了一辈子的苦。

    怎么就让蜡烛灭了呢?她懊恼想着,几乎要哭了。

    仰面倒在床上之时,她睁大了眼睛,黑暗之中她看不清上方男人的面貌,脑子里只是有一只红烛扑的一下寂灭。

    他只管抱着她,手臂勒着她的腰,隔得她有些发疼。她想,他真的很年轻,腰间的肌肤感觉他手臂的形态是如此青涩,他连女人都不会抱呢。

    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很久。两人相对很近,感觉彼此的呼吸扑在面上,听到彼此的气息越发急促。

    她在等他说些什么?抑或,她应该先对他说些什么?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感觉他的头重重地埋在了她的胸口。

    李凤忽地紧绷,却听他含糊地说了句“你真好闻”。

    她的心战栗了、柔软了,她像拥抱一个孩子一样,伸出手臂,环抱住他,纵容他越来越深地陷入她的胸口。

    她穿着火红的嫁衣,前襟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喜鹊登梅,用的是上好的金线,在黑暗中亦能看到金色的丝光,明晦交错,仿佛活了一般……

    人生之大喜,洞房花烛夜。

    喜帕覆在面上,又重又闷,裴婉伊挺直着脖颈,一丝也没有疲态。

    堂姐出嫁之前,她曾陪伴。

    眼见嫁妆堆积半室,堂姐犹自不满,生怕一针一线有所偏差。裴婉伊去拿凤冠,纯金的凤冠镶嵌着十六颗斗大的明珠,入手十分沉重,她随手戴到头上:“这么重啊,哪还直的起头来。”

    堂姐变了脸色,忙将凤冠抢下。

    “小气!”裴婉伊不喜,一甩手要走。

    堂姐惴惴,忙阻拦。裴家宗室,都是依附裴思芳声威,堂姐自不敢得罪。

    “实在是,凤冠只在出嫁当天能戴的。”堂姐小心解释。

    事后,裴婉伊曾打听,民间是有讲究:“凤冠首戴为正妇,霞帔新织新人婚。”只有正室乃明媒正娶,穿戴凤冠霞帔,且凤冠霞帔只能簇新打造,绝不能让他人先上身,代表了新妇正室地位坚稳。

    当时,裴婉伊嘲笑堂姐小家子气,脑袋上戴那么重个金冠子,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家里有钱,俗气的很,她还知道堂姐为了凤冠上的珍珠比大堂姐出嫁时少两颗闹的不可开交。她想,她成亲时,才不要这样俗气。

    真到了这一天,她亦成为世俗之人。她要李家去求赐婚圣旨,要求李家宣之于众,她要求凤冠东珠光华,她要求霞帔织金苏绣。

    只因,她懂得了,这些是她的尊严!

    喜帕挑开,两人相望。

    李追看见新娘,华美妆容却太过清瘦。

    裴婉伊看见新郎,只看锦衣不见他身形单薄。

    他只见她,她不见他。

    李追见裴婉伊右臂无力,大为心疼:“你的手臂?没有好好医治吗?”

    裴婉伊嗤笑一声,浑不在意:“你腿跛了,我手残了,正好般配。”
………………………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