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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铜-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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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带了,不过典膳最好先为星平做件小事,也算是个投名。”
“何事?”
“小爷(注:太子俗称)身边有位王太监典膳应该认识,还请为我引荐。”
1、《大明会典》
2、《明神宗显皇帝实录》
3、《晚明史》樊树志
4、《明代鸿胪寺职掌演变及对宫廷决策的介入》肖立军、 吴琼
5、《万历顺天府志》
6、《万历野获编》沈德符
7、《酌中志》刘若愚
8、《宛署杂记》沈榜
9、《万历顺天府城复原图》
10、《论红丸案》钟来茵
11、《金鸡纳霜的发现和传播》何权瀛
12、《秋水仙碱的临床应用》方坤、余新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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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一榜题名天下晓(一)
万历四十七年二月初八,今年的春分比起往年来早了许多。
头一日,早前便已定下的今科会试正副总裁和十八房同考试官名单终于公布,果如王尊德所言,正考官是吏部右侍郎史继偕,副考官则是礼部右侍郎韩爌。名单一出,几家欢喜几家忧,那些与考官有着相同本经的举子分外欣喜,袁崇焕便是其中一个,他的本经与史继偕一样都是《诗经》。与两位总裁官同乡的福建、山西举子也同样觉得舒畅。
初八那天,皇帝钦命东阁大学士方从哲释奠孔子先师,礼成之后三年一次的礼部试便告正式开始了。
杨文骢、袁崇焕和祁彪佳以及那些王星平认识与不认识的数千举子也是在这一天的半夜步入的考场,那三人倒都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
…………
春分之后,京城的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污秽之味,裱褙胡同中间的闹市口同样如此,此地是东城兵马司的该管地方,然而尽管此地街面书卷气颇浓重,到处可见装裱字画的店铺,却也同样避不开这满城的秽气,着实让人憋闷。
京城设有五城兵马司,该司除了日常白天缉捕盗贼防奸察宄之外还要负责京城地面的风火巡视以及沟渠疏通,可谓集后世公安、消防、城建于一体。
每年春分以后疏浚京城大小暗沟便是一项繁琐工作,今日距离开沟已经过去八日,正是二月十六,该打开的沟盖早已全部掀起,渗井中的淤泥也都全部清掏了一回,京中的大小街道上早都堆满了掏出的污泥臭秽,也就难怪负责清理的兵卒与淘夫都有被熏晕过去的,更遑论普通的行人士子。
倒是京城的大小生药铺子最近生意忽然好了起来,到处都有人买来大黄、苍术随身携带以避恶臭。
因为每年开沟都正赶着举子们上京参考的日子,春风燥吹臭气熏天之下,京师民间便早有俗谚传开,‘臭沟开,举子来’,只是王星平觉得这话似乎说反了,就算来得最迟的江北举子,最多也就到一月底便赶到京师了,彼时的北京城纵然同样一遇下雨便污水横流,却还不似眼下这般腌臜。
若不是因为要来接几位友人出考场,王星平倒很是愿意与马士英去城外找一处庄子踏青游玩,毕竟此时正当季节,再不济也比在这城中憋气的强,看着街边场景,他甚至有些后悔将金鸡纳丹送给了李可灼,好歹要给自己多留一些才好,这个时代的卫生条件着实让人心惊。
每年的会试都是农历二月初八后半夜唱名入场,第一场初九日正式开始。第二场二月十二,二月十五最后一场,从初九开始算起,到十六日中午交卷,这八天当中考生一概不得离开贡院,吃喝拉撒全都要在自己考棚中完成。若是带的吃食馊了,也只能徒唤奈何,故而进场之时也是各种家什齐备,炭炉水瓶生米熟菜样样不少。
间隔持续八日的考试对考生是煎熬,对等在场外的考生亲友同样也是一样,但正因如此,会试期间京城也会取消宵禁,只是天寒地冻,除了赴考举子和他们的家人外也不会再有闲汉在寒夜的京师街道上乱走。
会试考场在位于京城东南明时坊最东边的贡院,此地隔着顺天府城的东墙不远,正与观星台南北对望。贡院西边接着东裱褙胡同,初八半夜送举子来时西墙外的广场上人山人海的模样尚给王星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看着夜中贡院外的灯火熊熊,再想着挤在广场上黑压压的数千举子都是从两京十三省数百万士子中选出的读书种子,有些人甚至从童蒙开始寒窗数十载才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方,就连王星平也不由为之动容起来。
他心中暗道,只要过了贡院这关,便可算是一步登天,进士的地位超然王星平在这一年中早已领教过了。
…………
西裱褙胡同街中,最显眼的并非一应书画铺子,而是改建于成化二年的于忠肃公忠节祠,此地原是于谦故居,宪宗为其平反之后便改为了他的祠堂,小民感怀于公当年保卫京城的恩德,如今倒也香火颇盛。不过此刻整条西裱褙胡同比起东边都安静得很,忠节祠也是大门紧闭。
祠外街上的一处客店中,王星平与马士英正对坐闲谈。
时间尚早,他们也是刻意早起赶来,初八送了众人入场王星平便只忙自己事情去了,中间还抽空拜会了张景岳和那位王太监,因为今日午前最后一场交卷他与马士英才又堪堪在此等候,今夜又免不了要饮宴一番。
初八那天贡院的龙门开始放炮点名是在四更天时,纵然会试的搜检要顾及举子的体面不会太过苛刻,且此时京城的天气真要让考生们宽衣解带恐怕也是要出事的,到了五更天,排在最后的贵州考生也已全部入场,自那时到现在王星平便在没再见过杨文骢等人了,说起来虽才几日功夫,倒也生出些想念来。
整个顺天府城墙内,自上元放灯之后,这几日恐怕也就只有这明时坊最为热闹,往东过了闹市口,东裱褙胡同一直到城墙边的观星台,再往北到随磨坊胡同和观音寺胡同的东边,凡是能开的铺户无论平日是何营生这几日统统都改成了饭店茶肆。也就是王星平与马士英都好清净,才选了西面这忠节祠外落脚。
马士英看看天色,道:“快卯时了吧,不如先去后面小睡一会儿。”
“还没到时辰。”王星平往街上一努嘴,“兵马司都没来换班。”
马士英闻言恍然,五城兵马司负责城中缉盗,但公事日繁,故而弘治时便增设了巡捕营。自是兵马司便只管白天街面的巡逻,每日只在卯时后当值,过了申时便又将差事交还给巡捕营。虽然会试期间京城取消宵禁,但也并不代表街坊中就无人职守,此刻街上的巡卒便是一如既往。
只是王星平说完这话没过多久,便见了一队人马自西过来交接,那领头的拿出一块青色令牌,上面大大的一个木字(注:五城兵马司堪合令牌为尚宝司颁发,东城木字,西城金字,南城火字,北城水字,中兵马司土字),卯时初刻总算是到了。
“也不知龙友今科能否过关,集之(注:阮大铖)虽与史少宰不睦,想也不至影响到龙友。”
“师兄放宽心,今日不过是个添头,要过的早也过了,操心也没有用,我们来此也是尽尽人事罢了,还是要看他的运数。”
王星平说的马士英自然明白,会试三场,最重的还是首试,初九的一场考的乃是经义,三篇四书题所有考生都是一样,四篇五经题则是根据各自所报本经出题,总共分了五份题目。这七篇八股文最为重要,故而原则上来说只要是在下一场考试之前交卷都是允许的。因为反正也是无聊,又不能到外行走,是以几乎所有考生都还是将时间磨到最后,毕竟做饭出恭,检查誊真都是需要时间的。
第二场是‘论’、’表‘和‘判’,这一场轻松许多,虽然题目依然出自经书,但却可以不必拘泥于八股。头一场的制艺讲究的是代圣人立言,第二场中‘论’、‘表’则是代上位者立言,是议论文与应用文的结合,大体考题类似‘拟唐以张九龄为中书令诰’或‘拟宋群臣贺孝宗做敬天图表’之类。‘判’则是对上呈公文的批语,用以考察士子对《大明律》等具体公文的应用,乃是在向培养经世致用之才迈进了一步,毕竟即便通不过会试举子也是可以选官的,这样的考察还是很有必要。
至于今日的最后一场则是‘策论’,顾名思义,这是考察举子们对历史与时事的见解与认识,算是最为全面的考察,但如今对这最后一场考官却都不太重视了。
大抵会试从初九日正式开始后,一般到了二月二十五、六就要开始填榜,通常是在二十八日或二十九日辰时发榜,这时间看似充裕,实际则是紧张得很。考官们不光阅卷繁琐,而且同样因为无法再出考场,是以考试之时也只能日日饮宴权作消遣,听沈德符说,每次会考时中间各房考官酒席谈笑之状占其大半。几乎会试的每个环节考官们都要找个由头放松一番,出题落座有出题宴,卷子出帘有出帘宴,取卷填榜有取卷宴,故而在实际阅卷之时,考官们也就只能将精力全都集中在第一场的七篇时文上面,基本上时文不被黜落,后面的两场只要不犯避讳文理通常便不会有事。
正因如此王星平才说今日这最后一场不过是锦上添花,实际上第二场开考之前,经过糊名的第一场考卷便已经送到了各房考官手中,从十一日午后到十五日,足有五天时间为第一场阅卷,而今日正午开始到十九日是第二场阅卷,最多只得三日,快的两日便完。而第三场阅卷从十九日开始,但却要包括前面两场的复核以及黜落考卷的再阅,虽然有六天时间,其实后两场也都不如第一场的阅卷仔细。
二人谈性不减,渐渐又说道这考场舞弊上面。
考生交卷之后先经收卷官分类,弥封官再将考生姓名折角加盖关防,誊录官朱笔原样照抄一份,对读一遍无误之后才会将抄好的卷子交给考官。这样一来任考生如何标记也没有用处,而且誊录朱卷过程中本身就是一种筛选,凡是未能避讳或是在卷子中自承家世出身的等不到见考官便被黜落了。
但规矩是规矩,办法总是人想的,每一房总有数位阅卷官,而从旁协助的生员小吏少说也有两、三百人,加上负责监考的号军、杂役以及厨子,只要有心,铤而走险的事仍是不胜枚举。马士英就说起上一科自己亲身经历导致会试重开复试的吴江举子沈同和舞弊案, 而王星平也把沈德符讲来会试舞弊的段子说了些下酒。
只要利之所在,哪怕考场中小吏同样能有手段,这中间的花样可就多了,例如割卷重接,有所谓‘活切头’、‘蜂采蜜’等,这裱褙胡同中的店家可不光是为了给士子裱书、裱画,若是窥见了门径,说不定就又能看到一番新天地了。
时间过得很快,不觉已快正午,店家正在准备午饭,却听身边小六惊喜道:“出来了,出来了。”
【参考文献
1、《大明会典》
2、《明神宗显皇帝实录》
3、《晚明史》樊树志
4、《明代北京的经济生活》许大龄
5、《万历顺天府志》
6、《万历野获编》沈德符
7、《酌中志》刘若愚
8、《宛署杂记》沈榜
9、《万历顺天府城复原图》
10、《明代北京的治安》杨进业
11、《明代会试初探》黄明光
12、《明代会试判卷标准考》鹤成久章(日)
13、《明代乡、会试考试官研究》李义英
14、《论明代会试考试简况及特点——三色卷取士》黄明光、谢敬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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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一榜题名天下晓(二)
“如何?”马士英关切地问着师弟。
“别说,天成的法子还真是不错,头三日便都吃他教我做的鸡汤米线,连那看场的老军都看得直流口水。”杨文骢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回道。
“谁在问你吃的?是考得如何。”
“包过的。”杨文骢光棍性子,不过还是回了话,但马上又转头看着王星平,“天成你这次不去考实在是可惜,三道经义你居然猜中了两道,看来我这次不过也难。”
马士英闻言疑惑地望了王星平一眼,考前猜题的事许多人都会去做,但都是百不中一,三题中二的确是难得,不过这样的事情以往也不是没有。但他似乎记得王星平的本经并非《诗经》,更况他现在还只是白身,在贵阳也只是考过童子试而已。乃又对杨文骢问道:“中的两题都是什么?”
“一道是‘遹观厥成’,另一道是‘式固尔犹,淮夷卒获’这一句。”
王星平听了便笑道,“侥幸侥幸,看来堂上诸公总归脱不出时事二字。”
杨文骢道:“我这次是真服了你这厮,棋在局外说得果然没错。”
遹观厥成出自《大雅》中的《文王有声》一篇,第一段的原文是‘文王有声,遹骏有声。遹求厥宁,遹观厥成。’本是赞颂君王贤明的惯常文字,但后面两句‘遹求厥宁,遹观厥成’却是祈求四海平靖,国运昌隆的意思,放在眼下就有所深意了。
后一题则是出自《鲁颂》中《泮水》一文的最后一段,‘式固尔犹,淮夷卒获。翩彼飞鸮,集于泮林。食我桑黮,怀我好音。’描述的是鲁僖公平定淮夷之武功。
这两道题目全都将重点放在了平定边疆上面,考官出题打的什么心思已经非常明显。
前方传来的各种消息,兵部连下红旗催杨镐出战,是个人都能看出皇帝急切的态度,虽然朱翊钧对于前方将士的后勤似乎并无多少关心的样子,但考官们心领神会自然也不会放着一个体察圣心的机会不用。
其实也就是不敢想,若是事前能够想到这一层,那这无疑就成了两道送分题,整本《诗经》这样的句子本也不多,而眼下杨文骢则正是得益于王星平的无意提点,而王星平也不会傻到告诉师兄自己早看过了大明历年会试、殿试的考题。。
于是几人和仆从一道,一路春风得意归去不表。
…………
时光流逝,转眼便已是快半月过去,这半月之中,举子们泰半时间都在饮宴和交游,也有相熟的组织文会诗会的,这其中又尤以广东、浙江、福建、江西几省的会馆最为热闹,袁崇焕便是其中惹眼的几个举子之一。总之,会试已过,眼下也没有更多的事情让京师的士民关注,无论是已经重新盖上的沟渠,还是渐渐消融的冰雪都在预示着春天真的就要到来了。
今日已是二月二十八,明时坊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如常景象,整个京师也都像是渐渐从冬日中苏醒过来。按照往届的规矩,内帘的草榜此时应该早就出了,今天还没有消息那也就只等着明日发榜而已,会试的结果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京城中街谈巷议的一个话题。
只是在这京城之中,也并非所有人都只是关心会试,市井小民没过完上元就纷纷出来上工了,而还有些人则是更喜好与自己相关的事情。
京城西北发祥坊的大隆善护国寺打大元时便已建成在此,五进的寺院中除了供奉有前朝丞相脱脱夫妇的塑像外,还有于本朝成祖有拥立定策之功的‘黑衣宰相’道衍和尚姚广孝的影堂。不过眼下此地除了借宿的举子和周围逢集而来做些小生意的摊贩之外倒也少有人来,更不会有人在这初春的冷风中跑来凭吊什么古人,毕竟就连官中也是极少想到此处的供奉。
寺外崇国寺胡同与棉花胡同相交的岔路口上,是一处名为柳泉居的酒楼,柳泉居格局不大,名声也不显,但胜在清净少人搅扰,据说人少时就连寺中的师傅也会偶尔前来光顾。
便宜坊的烤鸭,六必居的酱菜,加上本地酒馆初春时节最为常见的佐餐主食烤馒头,都是这个季节之下京师不多能够佐酒的菜肴,用来配这柳泉居的自酿黄酒最好不过。
酒楼的二层空空荡荡,角落中围在炭火之间早坐着三人,正是张炳芳、张介宾和李可灼,今日还是张炳芳做东请二人小聚。
一口热酒下肚,话便多了起来。
张炳芳眼神中透着狡色,笑嘻嘻对李可灼揶揄道:“小弟先要恭喜李兄了。”
李可灼神色微不可查的一变,但还是平静回道:“我何喜之有,倒是听说尔含你新近转手了一批海外奇货,在玄武门那边赚了不小的一笔。”
京城之有内市,设在皇城北面的玄武门外,逢每月初四、十四和二十四三日开市,销售的多是些海内外的奇珍异宝,主要的买主是内廷的宫娥妃嫔和貂寺大珰。当然这样的生意并不好做,故而能做内市生意的人多少都有些背景,且手中货物也都不俗,张炳芳能这么快找到门路的确是让人刮目相看,而且这内市的生意还在其次,能于其中结交一二大内人物对于日后也是有莫大助益的,李可灼倒是早听说了此事。
张炳芳不好意思道:“不过是些黄白之物罢了,且都是会卿兄(注:张介宾)帮着从定西侯府上给牵的线,哪里比得上典膳你能得圣心。”
李可灼闻言一凛,“你听谁说的?”
“这事如今知道的可不少,你就不用瞒着我与会卿了,万岁爷当着阁老的面叫你忠臣,我正是要恭喜典膳时来运转了。”
“不过是凑巧而已。”
“好就好在这凑巧二字,想给宫中献药的多了,能够药到病除的可不多,更何况这时机之妙。”
与王星平见面之后,李可灼虽然对于其给的丹药还有疑虑,但却丝毫没有耽搁。毕竟关乎自己前程,他也马上寻了人试药,验看得当果然有效后便找着个机会献了上去。当然,外官献药也不是说献就献,是药三分毒的道理世人多少都明白一些,故而宫中对于这样的事情向来慎重得很。
只是恰逢皇帝痛风发作,即便御药房再次用了阿片也依然收效甚微,就在此时皇帝知道了李可灼献药之事,内阁诸公及圣济殿当值的宫值自然是竭力劝阻,但架不住皇帝病情难当,值得一试。李可灼倒也胆大,当着皇帝的面自己先服了一丸没事,皇帝才跟着服下一丸,不想一刻时的功夫疼痛便大为消减,龙心大悦之下更是当着方从哲的面连呼李可灼为‘忠臣’。此时虽为内宫隐秘,但京城中事向来是传得快得很,更况如张炳芳这样喜欢钻营的。
之后李可灼更将王星平所给秋水仙丹献上去了一小瓶,共计十枚,虽然眼下旨意尚未下来,但自己的差事要再升上半级那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但毕竟因为此事开罪了阁臣和御药房的公公,李可灼最近行事便益发小心起来,是以张炳芳问他,他还有些机警。
但毕竟是大功一件,被人说到了痒处难免也是有些得意。
一直在旁听两人说话的张介宾此时却斟酌道:“尔含说的是李兄给圣上献药的事情?我倒也耳闻了,典膳这仙药莫不也是那澳洲来的奇物?”
李可灼眼神闪烁,并未正面回他,只笑道:“如今倒也怪了,但凡好东西似乎都跟澳洲货扯上了关系,就连万岁爷那天编排钦天监也拿了澳洲挂历出来说事。”
他这话倒是没有胡说,那日服了李可灼所献秋水仙丹痛风大好,再听李可灼说了一番痛风发病的肇因,朱翊钧当即便把太医院的‘庸医’连同御药房的‘阉竖’都骂了一通,说话间想起了这几日那澳洲挂历上的星象竟然全都应验无误,而且是‘火星逆行入轸宿一度五十分’这样精准的预报,于是又将钦天监的一干‘饭桶’也给捎带骂了进来。
张介宾不咸不淡的又道:“听说年前那个王星平去过李兄府上,依稀记得上次李兄提起此人是临清一位友人所荐,他一介武夫找李兄不知所谓何事。”
“能有何事,不过是家中有些生意,想走我的路子打听打听朝廷中的消息,这样的事情以往也是常有的。”
“常有?可他跟我说的怎么不是这样?”
李可灼慌道:“你见过王星平?”
“李兄怎么忘了,年前聚会我不是说过他也给我府上投过拜帖。”
“他对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讨教了些药理,其中倒也说到了痛风。他还说李兄对痛风之症也颇有研究,我原本还只当是他客套,没成想竟是真的。”说完他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可灼一眼。
“他拜访张兄就只为上门讨教医道?”
“说来也有些意思,他竟是想请我去贵州随军。”
“估计他是打听过会卿你的过往,不过我倒觉得此事可行。”张炳芳看了张介宾一眼便做起了说客,他可不打算告诉对方正是自己将这些事情说给王星平的,更不会告诉对方自己能够搞到那批澳洲奇货还要承王星平的人情,只是继续道,“想你在辽东蹉跎了许多年,眼看建奴做大,倒是颍州相公(注:张鹤鸣)在贵州的改土归流似乎就要建功了,你去那里经历一番说不得就真能博个军功出来。”
“尔含也是这样看的?”
“难道会卿自己就不想?”
“想是想过,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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