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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铜-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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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再无一个亲随跟着。
伪托大宋官职,众人当然不会全无创新,总是在实用上有所权变,就拿新设中枢来说,也有三省六部之制,不过都有或多或少的改易,所谓几块招牌一套班底。
政事堂下设了凤阁、鸾台和文昌台,这些也都是听了梅凯西的建议所定,若非要说是私人的恶趣味,也无不可,不过将职司分说明白后,并没有人反对,毕竟来这世一回,总不能还照着过去那样,还是要有点新鲜的东西,更何况梅凯西还抓着复兴华夏的大义,就说以往很多政府机构,多是沿用的西方规制,想要恢复汉唐盛世的穿越者绝非少数,断不可能再接受这样的世界观设定。
当然,机构虽然新设,却也并非只是摆设。
凤阁主定策,各类研究机构也在其中,如历史、文化、地理、宗教的资料皆存放其中,还有几个学究级的老人在,以备中枢随时咨询,梅凯西如今就在里面负责。
鸾台主审议,类于旧世人大常委会,若是有重要决议需要全体穿越者参与的,则要召开鸾台评定,而参与评定的全体成员实际属于的是当下大宋的最高权力机构——元老院,穿越者们今后无论职司如何,都是议政一级,或称为元老、首长的。
文昌台主行政,乃是中枢与各部联络之用,类于中办。至于首相名头,当然就顺理成章的定下了凤阁鸾台平章事的称谓,这也是早已想好的。此外还有独立的御史台,掌监察审计之职,以及情报部门通进银台司。
七位常委,或称为参知政事的,六人分管六部,首相则统掌行政之权。吏部掌组织、考绩,礼部掌文教、外交、宗教,刑部掌刑名、诉讼、治安,工部掌建设、交通、水利,而六部之中,户部职司最多,故而由亚相负责,总掌卫生医疗的厚生司,总掌财政收支的度支司,总掌农牧水产的劝农司,总掌民政消防的厚德司及总掌金融商贸的大藏司皆在其中。只有兵部不同,只管任务执行与军事调度,军略决策自有枢密院,枢密院下又单设了四司,曰武备、转运、宣政、参谋。
至于地方行政则也分了路、州,城镇更是按照规模分为都、府、县、乡,一番折腾过后,算是初立了文法。
………………………………
第四章 广施教化不为功(二)
婆罗洲北的崇山峻岭中,总是绿树成荫,四季如夏,因着终年无有大风浪,甚至连景致也显得缺些神韵。顺着海岸的尽头放眼而去,在靠近内陆的地方,洼流河在此处打了几个弯,圈出了一片肥沃的平原,世代在此耕作渔猎的几处小村落环绕其间,那是被称为古打毛律的沃野。若是能够沿着洼流河逆流而上,往古打毛律东南再去不到七十里,便能看见被唤作支那峇鲁的神山,也是方圆数百里内最高的一处所在,光看名字,自然与大陆上的国家脱不开干系。那山下却长立有石碑一方,已有近两百年光景,石碑上的几个汉字依然清晰可辨,谓之‘长宁镇国’,这还是成祖时明国的使臣送来的礼物。
碑上还有长文一篇,文字已经不甚分明,但‘乃者浡泥国王,诚敬之至,知所尊崇,慕尚声教,益谨益虔,率其眷属、陪臣,不远数万里,浮海来朝……于万斯年,仰我大明。’这几句却是看得分明。
因助初代渤泥素檀退苏禄国大军,被封为麻那惹加那(注:maharajalela,意类一字并肩王),后黄氏佐二世素檀哈桑,监国摄政,权势一时无两。永乐六年(注:西元1408年),黄森屏率使团归国朝贡,病死南京,临终前以遗表请三事,一是“境土悉属职方”的,将渤泥和断手河流域的土地,归入中华版图;二是“乞封国之后山为一方镇”,请加封为渤泥国之镇山,并赐美名,永镇南洋;三是“托体魄于中华”,请葬于中国。此三条朱棣都允了,更遣太监张谦、行人周航一路护持黄子归国,那‘长宁镇国’几个字正是大明太宗皇帝亲笔。那山下葬着的乃是黄森屏的发妻,因黄森屏独葬南京,故番人多称此山为中国寡妇山,支那峇鲁是取其音。
但在世居古打毛律的巴瑶部人心中,此间景色又是别样意味。数百年间,祖先自柔佛、苏禄迁居至此,过着耕作渔猎的生活,从来都是闲适淡泊得很,加之又无天灾,是以巴瑶人最是奉天敬神,四时祭祀,从不敢懈怠。只是近年以来,海上不甚平靖,连带着这古打毛律的快活日子也起了变故。
…………
时间已经过了正午,下午的天气却是比之早间更热上了几分,达旺窝在草丛中,显得欠些精神,这样的状态已经连着两日,若在往日的这个时间,族中的子弟当还在等着男人们带着猎物回村,但眼下所要解决的却是另一桩要事。
就在山下不远的海岸边,被蔚蓝色的海水冲刷得没有一丝杂色的沙滩上,停靠着一艘有着美丽流线的怪船,船身不大,比之巴瑶人平日捕鱼所用大些的独木舟也长不了些许,只是不同于平日所见华商的广船、福船,形制曲线更加优美。见惯了来往于此间海上的各种商船,巴瑶部的男人们所以觉得奇怪,便是这船居然坐摊在此,这片海岸上,多少个月也没有船来了。
而隔着海岸不远的平地上,已经搭起了一处小小的寨子。说是寨子,不过是就地取材的土围,只能容下十余人的空间,还不如族中长者的房子大,但对于那五人而言,已显宽敞。
不过对于居住于古打毛律的巴瑶部人来说,确是难得一见的景象,今日一早,便见那群穿着异样的异族人整理装具,似乎是要离开。
不出族人所料,晌午时,见几人烧火造饭,吃过了一回饭,又好生歇息了好一阵,山下的异族人才动身出了寨子。
因着此处原本并无港口场镇,更无甚特产,平日极少有商船停靠,有也多以小船靠岸,用些日杂向土人换些食水而已。不过若说是海匪,便是常有,达旺不过十五六岁,不过自开始记事起,每年的这些日子总要遇到几回上岸的匪人。本地当着信风南来之所,故而后世才有风下之乡的由来。达旺和族人们向来是平时农耕,辅以渔猎,日子倒也丰足,若是有从东面过来的商人来购山上的燕窝,则还能多出不少进项,但每年的这个时节,向来都是青黄不接的日子,不过却是捕鱼的好时节,不过海上的匪人如何有性子渔猎,都是好逸恶劳惯了的,总等着这时候登岸,来各处土族的寨子里抢掠一番,寨子里的粮食皆不能幸免,若有女子多半也不会幸免,土人女奴在这南洋诸国的中可是硬通货物。至于修砌寨子的木料,还有净水,都是海匪登岸补给所需,若是正经口岸,断不好随便上去。是以遇上这样可疑停靠的船只,达旺和族人便十分的紧张。
这等海匪行事果决凶残,又兼着器械精良,所用刀剑俱是铁制,比起族中还在使用的骨箭石枪,实在差距太大,也就是这一回上来的不多,按照往时经验,只要相持些时日,食水短缺匪人便会自退。至于海匪种类,无论倭寇、华商还是红夷,达旺也分辨不清。但看了此一番上岸的几人,却与往常来的不同。
往常的海匪,少则二三十,多则六七十,上岸之后,往往四下搜索,行动也无规制,都是随着性子的。而眼前的这些人,不仅谨慎得很,且以一人为首,并不冒进,原本想要准备袭击的达旺等人一时竟然并无机会。
又见那领头的一人,手中像是拿着奇怪的棍子一般,只是这样的棍子达旺却认得,去年的这个时候,便有一船海匪在此地登岸,当时族中与其交战的一位勇士便是被这会闪出火花的棍子伤了,抬回村子不到十天,便没了性命,伤口周围全都烂了,族中最好的巫师都没有能够救回,是以此刻便又添了几分紧张,好在这几日见过的怪事不止一遭了,这让达旺稍微安心。
那一行人走走停停朝山上而来,故而靠得近时,便能看清来人的装束,带沿的帽子,短袖对襟的衣服和露出小腿的宽大裤子。这些都与以往来到此地的海匪有所不同,往年登岸的匪人,不是汉人便是倭寇,而又尤以来自海那边的苏禄海盗居多。
苏禄国人平日以打渔行商为生,遇上年成不好,也会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茫茫大海,比起抢劫商船,掳掠土人的粮食、财富和人口似乎是更合算的买卖,毕竟难度不高,又源源不竭。一边行路一边拔出刀剑清理着沿途的荆棘。这些都是巴瑶部平日里埋下的,有些荆棘已经发出了新芽,还有一些则已经枯萎。近三十年来,海匪猖獗,为了抵御匪人,在海岸坦途种些荆棘刺竹之属,小股的在海上见了,寻常不敢轻易登岸,也不失为守御一策。
一步
两步
三步
来人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而在他们当面二十步外的一处灌木,除了散发着绿油油的南国气息外,并没有给来人太多警惕,达旺面对的五人,不过是惯于这样行路,与其说是谨慎,更不如说只是好奇。
…………
一人
两人
三人
当第五个异族人踏进了林子时,达旺已经落在了一队人的身后,同样落在了身后的族人还有十五六个,而拦在异族人前面的族人却只会更多。
“达旺,还记得早上我是怎么说的吧?”和达旺蹲在一起的猜隆年纪只比达旺大三岁,却是巴瑶部这一辈拔尖的武士,一个人料理一头成年的野猪也不在话下。
族长就在前面,不过过了还不到半日,早间的说话如何不记得?便颇有些不耐烦道:“猜隆你当我是傻子么?族长说了要活的,我如何不记得,倒是你这样要小心。”
平日里猜隆训斥达旺惯了的,但达旺也明白,哪一次猜隆忍住了没下死手的?无论是猎物,还是敌人,赶上了都是当面一石斧,去年雨季过后的一场杀斗,若不是猜隆将对面族长的小儿子砍死,巴瑶部与姆禄部也不会结下死仇。所以方才的那一句,与其说是告诫,倒不如说只是在抱怨。
咔的一声。
那是带头的那位异族男子扣动扳机的声音,走在最前面的这人确是最早发现了来自身后的威胁,匆忙转身的一瞥,对上的正是达旺瞪大了的双眼,几乎就在同时,达旺也发现对方手中的火枪已经瞄准了自己。
嘭的一声。
这是子弹出膛的动静,电光火石之间,异族男子只觉得腿上一飘,枪口便跟着抬高了三寸,子弹偏出去了更多。只是男子早已失去了最后的机会,没有来得及开第二枪,几张大网便罩了上来,最后画面是一个粗壮的汉子冲到了面前,一棍子敲在了面门,脑中跃出‘凶多吉少’这最后一个念头后,终于只剩下一片空白。
男子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在晃晃悠悠之间连同自家的同伴一起,被送入了一处村庄,又不知隔了多长时间,当终于慢慢恢复了感觉时,头上依然传来阵阵疼痛,让他无法好生思考。不知所在何处,也不知身边何人。
一个稳重深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觉得来人说话腔调熟悉,却不似此地寻常的土人。
只是当这声音第三次响起时,终于能够听得明白,那是去国万里后的那些日子里难得在外听到的乡音,纵然带着浓重的口音,也无疑是这一番惊恐中带来的稍许安慰。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确认了一些事情,更加铿锵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
第四章 广施教化不为功(三)
头上裹着素白色的纱布,口中咀嚼着可口的饭菜,手里还握着装满了美味饮品的玻璃瓶子,雅可勒梅尔现在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
出海近两年,绕着地球走了大半圈,该有的的奇遇早都经过了,不想就要在到达目的地前的今日有了这一番不知是幸运还是诡异的事情发生在自家身上。
史布兰坐在雅可对面,一边喝着从基地带来的可乐,一边打量着面前的这位。他在欧洲待得久了,但对于本时代的认识还很有限,是以当初见雅可时,便以为是惯于在此地行走的西班牙人或是葡萄牙人,可惜史布兰并不会葡萄牙语,故而用西语问过一回见雅可并无反应后便改用了法语,十七世纪的欧洲,法语本就强势,若此人真是从欧洲来,当能听得大概。见雅可有所反应,史布兰突又省悟到,恐怕常在这片海域的还有荷兰人,于是又改用德语。所谓荷兰语者,实是低地德语,乃是德语方言之一种,史布兰留学欧洲时久在西普鲁士各处游历,说几句德语方言自不在话下,不想这男子果然听得懂。
“若说起大洋上诸国,当以朋友岛上的土著最为可恨,不知道当初是谁给取的名字。”肯特吉约姆喝着可乐,说这话时尤在咬牙切齿,他是此次出海两艘商船中其中一艘的恩德拉赫特号船长舒腾吉约姆的弟弟,关于船队在朋友群岛被当地土著洗劫一事至今还耿耿于怀,尤其是成桶的朗姆酒,自过了合恩角后食物便陆续过期霉变,全靠酒水调剂心情,却被土人们给抢了个干净。
所谓朋友群岛便是此时荷兰人对汤加群岛的称呼,照之前雅可所说,此次船队是为探寻新商路而来,自前年六月离开阿姆斯特丹,从南美洲最南端进了大洋,便一路向西寻找香料群岛,到达汤加后,先是北上发现了霍恩群岛,与当地土著战了一场,大获全胜,在当地休整一周后才再次西进。按照史布兰所听,此两艘荷兰商船当是沿着新几内亚北岸一路西上,现在船上装着的正是在当地搜罗的香料。
“久闻贵国人喜于行商,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本以为东印度公司的商船都走的是好望角一路东来,却不想你们确实绕着地球走了一圈。”
雅可听了史布兰说话暗自纳罕,都言东方之人蒙昧野蛮,却不想在这蛮荒之地遇到了这么一群人,明明都是亚洲人的相貌,却能用家乡的语言与之交流,须知低地德语所分甚多,若按中国说法,十里不同音的情况也是多有,现在又说起环球航行和东印度公司,就更是让人吃惊,但雅可也必须纠正来人的错误,故而答道:“先生,我等并非东印度公司的船员,而是澳大利亚公司,家父最忌商人垄断,是以与东印度公司交恶,七年前,乃组建了公司,我等出海也是为了开辟商路。”
史布兰恍然大悟,原来却是搞错了对象,历史上荷兰人的贸易公司可不止一家,虽然西印度公司此时尚未成立,但澳大利亚公司却是早几年便组建了。其实早先已有多艘欧洲船只到过澳洲北岸,但并未发现澳洲,只当做新几内亚而已。只是二世纪以来,欧洲人便有南方大陆的猜想,名之曰澳大利亚(注:澳大利亚(australia)一词,原意为“南方的大陆”,由拉丁文terraaustralis(南方的土地)变化而来。),故而为开辟海商新路,以此为名,也是正理。再回想一番,这也是见之正史,梅凯西特别传授过的,只是如今荷兰东印度公司如日中天,倒是一叶障目了。
李晓关切的问道:“如今雅可先生伤势已无大碍,当有何打算?”
“自当先寻伙伴们登岸,补给食水,才好计较,终是还要走一趟爪哇。”
爪哇岛上,目今荷兰东印度公司正与万丹国多方冲突中,按照时间推算,巴达维亚城的建设也即是在今年开始,建成之后,便是荷兰在南洋的中枢,虽然雅可一行与东印度公司还有冲突,但毕竟都是一国,要经印度洋归国,总要在自家港口补给妥当才好行事。只是一路行来,前者过苏禄海多有海盗,且西班牙的武装商船在香料群岛多有巡逻,是以此番澳大利亚公司的两艘商船不及补给,都是急切间通过,到了此间,船只也是残破不堪了。故而前日,雅可才留了好友舒腾坐镇,自己带了亲信先行登陆寻找补给,舒腾为表心迹也让亲弟弟肯特跟随雅可同行,只是昨日午后被巴瑶部伏击,音信便断了。
原来早雅可等人四日,李晓一行便有通事引着在此处登岸考察一应地理,支那峇鲁山有大明皇帝所赐的御碑,对于这种‘自古以来’的所在,穿越集团自是非常用心。因着通事有一小妾正是巴瑶女子,故而与此地土人相善,平日也多有交易往来。由他一路通传,倒也没费什么气力,偏生东路小队撞了大运,族长的女儿正得着急症,卧床已经旬月,正是奄奄一息。族中巫师也都看过,前些日子又曾让人重金去断手河口的中国城寻了大陆来的郎中,都未见起色,那汉人郎中只说恐怕是绞肠痧,也束手无策。
绞肠痧也即是阑尾炎旧称,若是外科手术发明之前,明清两季,也是要死人的急症,只是在钟灵这位知厚生司事的娘子眼中,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到半刻料理停当,剩下的便只用等着病人康复了。看着不到半日,女儿便已大好,烧也退了,族长及一众族人对东路小队更是奉若神明,杀鸡宰猪不在话下。
那日登岸之前,分队只把船只隐于岸边一处所在,留了熊太白在船上职守,由通事领着其他四人登岸。原本钟灵的哥哥钟翼便是工程出身,后世工地上的实战机会比之正经部队退役的熊太白更多,加之自动武器在手,子弹管够,又是护着自家亲妹,当不必担心太过,况史布兰也是个会玩枪的。
前日见两艘形制奇特的商船过了河口便在僻静处隔了数里下锚,又下来一艘小艇登陆,便用手台告知了李晓,否则偌大的海岸,一日之间,巴瑶部当还不至发觉。只是如今分队在巴瑶部威信已彰,开口要几个活口,族长如何不肯去?赶紧便吩咐了下去,连着下面族人也都不敢怠慢,生怕做得不好,惹恼了神使,降下灾异。
见这边既然有人翻译,李晓也不吝过来多说两句,听了雅可的回话呵呵笑道:“我等在渤泥有一处商站,就在婆罗乃城,距此不过一日水程,贵公司不妨再到我处补给,我与你一封书信,自会有人与你安排妥当。”
雅可道:“我们原本并无交集,阁下不知有何所求,还请名言。”
“却是想多了,只是念你们万里行来不易,故而略尽绵薄之力,阁下何以谓我等有所求?”
“不敢,只是还在阿姆斯特丹时,常听父亲教诲,言我等商人,付出总要回报,相比归国也是如此道理。”
雅可之父伊萨克勒梅尔乃是阿姆斯特丹城中一等一的豪商,也是澳大利亚公司的创始人,十七世纪的荷兰人堪称最有商业头脑的商人,故而以己之思而度人也是常情。
李晓听言又是呵呵笑道:“如此说来,也并非全无所求,我等实乃中国遗民,三百年前因避蒙古而南渡,见一大岛,水草丰茂,故而繁衍至今,如今国人思虑故国,举国而还,在这南洋之地,还要经营一番,只是久闻贵国东印度公司跋扈,一应商贸都要垄断,我等不愿与之结交,若贵公司原与我国合作,自是再好不过。”
雅可对中国不甚了解,但依稀记得在过往的游记中有所谓被鞑靼人灭亡的中原王朝,这些人就是那王朝的遗民?若正如所说,也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这对喜欢寻访失落文明的欧洲人倒颇有兴趣,但转念又想,说起贸易,此地无外乎香料,而各处岛屿上,除了荷兰人就是西班牙人,荷兰船坚炮利,西班牙国势更是如日中天,这群自称宋人的异族虽然收服了几个土著,却不知有何能耐,贸然答应,自然不妥。
便将话题引向一边,问道:“阁下所言南方大岛?”
“正是贵公司要寻的澳洲……”
雅可心中一凛,正起身道:“不知阁下可否告知澳洲所在?我等此行泰半是为此而来,若阁下相告,我等定酬以重谢。”
李晓脸色一沉,好生在脸上表演了一番,再慢慢道出:“实不相瞒,年前一场灾异,神洲已然陆沉,是以我等回国,也有无奈。”
那雅可听了也是黯然神伤,对于李晓所言,倒是没有太多怀疑,只是出海两年,忽闻南方大陆的消息,却是个噩耗,一时不好接受。见雅可并不再接贸易的话头,李晓也不着急,人之常情罢了,钓鱼哪有不放鱼饵的道理。淡淡一笑,道:“阁下休要气馁,南洋诸国久不服王化,泰西诸国又惯于恃强凌弱,此番我部回返,也是早有预备,至于这货物贸易,并非只土产一物,不知此物若是运回阿姆斯特丹,能值多少。”
见了李晓从怀中递来的东西,方才雅可黯然的神色突然容光焕发起来,李晓递上的自然是当下穿越集团的拳头产品——水银镜。
纤毫毕现的镜子映出的是自己因为常年漂泊没有打理的尊荣,但雅可并没有丝毫的介意,商人的直觉能够告诉他此物的价值,至于镜子外面包着的化妆盒,虽然也精致无比,但却比镜子本身的价值相差不少。
“这镜子是?”
“正是我大宋的工厂所制。”
雅可精神一振,这样的物件以往从未见过,也只听说过威尼斯的玻璃匠人能够制作类似的水银镜子,但那都是天价,十七年前法王路易四世迎娶皇后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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