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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铜-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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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行军在朱代珍看来,不光新奇,更是奢侈,计划的行军需要两天,这在本地已经算是极快了,需知婆罗洲几乎没有像样的道路,沿海的所谓‘道路’不过是土人的先民靠着双脚趟出,即便如此,此地的交通多还是依靠硬制帆船,陆上的牛车既笨重也不经济,现在还好,等再过两个月进入雨季,就会更加泥泞不堪。
朱代珍是三代的土生汉人,其祖父是自万历初便迁居南洋的,是以汉话说得还算不错,只是家贫,本地又无可靠的塾师,故而并未开蒙。但小孩子本就聪明,又兼精力旺盛。朱代珍不仅体力好,出操做得好,样样功课成绩也都靠前,虽然目前不过是些基本的识字扫盲和自然常识的课程,但对于本位面已经十多岁的半大小孩,还是有些晦涩的。
能够样样冒尖,倒也不光是靠着聪明,更多还要用功。每天晚上熄灯之后就着营区路灯看书的总有那么几个,和朱代珍同在八班一舍的学兵占了一半。
今天是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这让少年们很是兴奋了一阵,只是这股兴奋没有持续多久便被闷热的海风给吹散了,朱大钊试了试自己的作训服,已经浸出了微湿的汗水。
“原地休息,准备午饭。”他大声命令道,熊太白听到后便从怀中掏出一支信号笔朝着海面挥舞起来。
接到信号的巡船迅速开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朝着岸边靠拢。
少年们熟练的跑向海边,接过跳板搭好,便有人从船上将热气腾腾的午餐用铁桶提到了岸上。
随身背包和武器已经被放在一处收拢,行军的武器不过是普通的藤牌和长枪、砍刀,真正需要应战的重装备则都在‘军舰’上,头一回带着自己的学生们出来野战,朱大钊并非没有顾虑,辎重太多反而失了锻炼队伍的本意。只有几位首长手中拿着火铳,但学兵们心头并无一丝不安,即便只是铁枪和砍刀,比起他们在婆罗洲见过的所有兵器都要精良,那单手的藤牌更是包了整整一面的铁皮,在此地实在可以形容为豪奢。更重要的是每个学兵都穿着合脚的皮鞋,这也是个稀罕物件,脚上的皮鞋,腰上的皮带,还有腰间背着的铁皮水壶上面的皮吊带,全都是首长们招募城中皮匠们照着大宋形制赶工出来,用的都是上好的头层黄牛皮。本地水牛好找,水牛皮自然也不少,但是黄牛可就从不多见,首长们在这些细节上倒是用心,不过学兵们自也受用,有了这全套的行头,小半日的行军走下来,比起平日似乎还要轻省许多。
学兵们很快列好了三列纵队,排在一字摆开的三个铁桶跟前。行军在外,便没有了那份仔细,将饭盒取而代之的是大号搪瓷饭盅,一个把手提着倒也方便,带叉头的勺子比起筷子则更加适合行军的兵粮。
混合军粮是精心调制的半流质食物,经过各种现代调味工序处理的糊糊,刚一端上岸来便已经弥漫出一阵经久不散的浓香,在场的少年们无份年龄种族,刹时便被这样的味道完全吸引,不觉食指大动。
“排好队,不要急,人人都有。”熊太白帮衬着一边敲着铁桶一边吆喝。
但显然朱大钊的话更有威慑,“全体都有,列队打饭,哄抢的军法从事。”
方才的一阵骚动紧随着朱大钊的话语偃旗息鼓,不过是瞬息功夫,除了海浪的起伏和海鸟的长鸣,这一处的海岸便不复方才的喧腾。学兵们开始按着顺序仔细打好自己的那一份,然后迅速的消失在队伍的后面,他们要找到熟悉的同伴,赶紧吃掉这一盅,香美的味道让每个人都不会怀疑自己还需要至少再打一次或者两次,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不一定够用。
“原地用餐休息一个小时,一小时后准时出发,今天日落前必须赶到宿营地。”
下达完命令,朱大钊便开始了他的巡视,自从开始带队伍,他从来都是最后随便吃上一点。
汤和生主持后勤大计,作为第一次有计划的‘远征’,此时他就站在铁桶旁边,盯着下面打饭的学兵,甲种军粮的试吃效果相当喜人,即便只以二十一世纪的食品加工技术,也足以调制出本时空无法比拟的美味,而其材料实在是廉价得可以,都是从海货中提取出来,尤其是吃鱼剩下的鱼骨等物,加上淀粉,实在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与学兵们的狼吞虎咽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段时间海警开始在八甲湾及北婆罗洲近海巡防,为了加强对渔民疍户的控制,也开始对他们进行征税,渔获的五分之一要上交给设在思礼港的渔业局,当然,如此做并非全无好处,原本横行此地的大小港主也就没了生意,依靠着盘剥疍户能够有个好身家的港主们本还想要反抗,但想想如今城中的那一位,便都没了生气,对于渔民而言,五分之一的渔税实在不算太重,以往交的只会更多,还没有保障,宋人来了后,至少是收钱办事,短短一个月来,剿灭的小股海匪又有四五股,文莱附近海域,已经不再敢有海匪过来了。
汤和生听朱大钊说,目前思礼港正在半强制的招募疍民子弟,南洋水师学堂的最终选址也基本在港中定了下来,水师学堂成立后,和如今的陆军讲武堂就真成了大宋军校的双壁。当前要在南洋打开局面,无非经济、政治、军事上的手段,而最容易打开局面的显然还要数军事,故而军队的建设政事堂从来都不会怠慢。
朱大钊已经和所有学兵们都非常熟悉,看着这些十来岁的少年,朱大钊的脸上熠熠生辉,一个月的相处,每个人他都已经认识。第一次带队出来,他对这些学生们格外关怀,一路走下去,围坐在一起吃饭的学兵们看到首长到了,纷纷起身。
“校长。”众人异口同声,不知是哪一个多事的首长编排,朱大钊的这个称呼便在学员中传开了。
“坐下吃饭。”专门叫了熊太白和史布兰跟来可不是为了看他朱某人在学兵中作威福的,再说若是被传回政事堂中,难免不会有人给他上眼药,虽然大家在战略目标上没有分歧,更不会有人扯后腿,但觊觎他军校位置,想要亲自担当以华夏之剑为华夏之犁行征服之事而垂范万代的,无论在政事堂,还是在元老院中,都不乏其人。
“你们八班一舍的原来躲到最后来了。”朱大钊呵呵笑道,不似官长,倒像是老友一般。
为了更好的教授学兵们专业技能,在当前学员尚不多的情况下,元老院共议采取了小班制,以六人为一舍,五舍为一班,讲武堂二百四十名学兵共分了八班,这次出来的一百多人都是挑选过的,尚有些或是成绩优异或是尚待雕磨的被留守了下来。而普通寄宿学校根据学习成绩行的三舍法则还没有在军校系统内使用,毕竟军校培养出来的军人第一要务是服从,第二是能打,成绩好不好只在日后晋升,但此时‘从龙’的少年,以后的军功定然少不了,哪里需要靠识文断字来晋升?故而枢密院的意思也是不要搞得太过制度化,还是灵活一些为好。
朱代珍站得笔挺,“校长好,请校长训示。”
若论服从命令,这一届学兵中,朱代珍的表现绝对是顶尖的,虽然有着同姓的一点荣耀,但更多的还是他打心眼里信服朱首长,无论是做人的道理,还是当兵的技能,朱大钊都能让学兵们对他的德行学识五体投地。
听祖辈说,在大明,当兵都是贱籍,这话虽然并不合大明体制,兵民户之间也没有贵贱之分,但当兵的穷困,是自武宗后明明白白的事实,而且在科举等事上也多有限制,进用之途遂绝,自然没人愿意高看。
换到这婆罗洲也是一般,虽然也有所谓武士,但那毕竟是少数,再除却那等雇佣的汉人、倭寇和红夷,剩下的多数兵士则多是奴隶充任,实在说不上地位多么高崇,用首长话说,不过炮灰而已,而且上次在毛拉地的一战,他也听早进了军校的前辈学长们闲谈时提起过,那一等部族的奴兵在首长们的长枪巨炮下,也确实化作了炮灰,真正字面的意思,并无半分夸怖。
看着学生们对朱大钊敬畏的眼神,熊太白心中倒是有些羡慕,朱大钊却不为所动。
“今日的饭食可还满意?”
朱代珍先是一愣,没想到首长居然关心起饭食,但马上又想起平日上课时听的‘三军未动,粮草先行’,首长们用兵向来是看重后勤保障的。
“报告校长,今日的饭食很好。”
“平时可有肉。”平时食堂里三餐都有荤食,即便是早餐,也都有肉臊或是鸡蛋的,虽然今天的甲种口粮一样有各种海鲜内容,但毕竟都是打碎成粉的,添进糊糊里,连个渣都见不到。
似乎是要强调自己对元老们的信心,朱代珍镇重说道:“再说这只是行军,熊首长不是也说了,见仗前还有犒劳么。”
朱大钊闻言对着熊太白斜了一眼,心说不就是准备了些午餐肉么,至于你一个堂堂首长这么在学员面前得瑟?熊太白也觉尴尬,只把脸转向一边,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为学员准备的午餐肉罐头全部放在船上,本来是打算到了丹绒玛雅外立好了营地后再分发给每人一罐作为战前加餐的。
看着熊首长的表情,任朱代珍再是老实,也能察觉到说错了话,正不知如何接下去,却听道旁小丘的林中传来一声杀猪一般的惨叫,那声音却是土语。
朱大钊也是一惊,莫非被那群土人埋伏了?这里隔着丹绒玛雅可还有近三十里,就算他们知道大军要来讨伐的消息,也来不了这么快才是?何况消息是怎么传到他们寨子里的?理智让朱大钊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旁边的毛十八却正正然道:“是弥嘎达,他方才是去林子里便溺去了。”
不过能听得出声音,就能证明还是自己人,只是这弥嘎达来军校有些日子了,汉话也是精进不少,突然说起土语,又是如此的声嘶力竭般嚎叫,显然是遇上什么事情,道旁林子密,又是小坡,朱大钊也不敢造次。
只是不到十秒钟的功夫,便见那弥嘎达琅琅锵锵从林中冲出,一路朝着坡下滚了下来。
也就在同时,紧跟在他身后的一声长啸顿时让所有人明白了过来。
“全体警戒……前排上盾牌……长枪列阵。”一叠声的命令连珠般从朱大钊口中发出。
弥嘎达也终于连滚带爬的喊出了一句汉话。
“老……老虎。”
………………………………
第十三章 佽飞禁旅严千帐(四)
“真他妈刺激……”
熊太白憋了半天终于出来了这么一句,汗水早已浸透了后背。
方才的那一幕,终于让他发觉了猫科动物是多么可怕的一个物种,就连据说在正规部队服役多年的朱大钊都差点吃个大亏,不过也好在只是差点。
“小伙子干得不错,比你弟弟厉害多了。”熊太白拍着武大的肩膀打趣,若是没有后面一句,众人便会觉得真是关心。但有了后面的注脚,纵然尚没有看过《水浒传》,但听过武松打虎故事的学兵们自会了然于心的发出一阵笑。
拿着武大的名字编排笑话,在军校中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出了名的好脾气也经不起首长这般的夸赞,正窘迫间,还是朱大钊出来替他解了危。
“人家可有大名。”说话对着武大呵呵一笑,“这回做得不错,翔宇。”
方才一头成年老虎自林中冲出,虽然听到了朱大钊的命令,但学兵们能够站在原地完成防御阵型的,不到一半,光是听到那声呼啸便吓得瘫软在地的便有好些。能够反应过来加以应对的就只剩下了三四个,武豪便是其中之一,翔宇是他新近得的表字。
那吊睛白额猛大虎方才一个猛扑,不过瞬息之间便已窜到了朱大钊身前,朱大钊仗着曾在非洲执行任务时的经验,稳稳拿定了步枪瞄准,在十多步上准确命中了老虎的眉心,但惯性之下,老虎还是一路冲来,被朱大钊一个滑步躲开,却始终是慢了一步,右腿被老虎重重的撞在了膝上。
虽然没有受伤,却也失了先机,一个趔趄倒在地上。那老虎似并没有马上死透,挥起一爪就要朝朱大钊面门上招呼,千钧一发之际却被横空送来的一根长枪将爪子狠狠钉在了地上,那握着长矛另一头的正是武家的老大武豪。
七班一舍的武豪是本届学兵中的佼佼者,不仅悟性极高,人缘也是极好,在同学中有个好名声,在朱大钊那里也早早的挂上了号。
和朱代珍的勤奋不同,武豪的才能更多表现在了组织与协调上,军校上下都一致认为将来此子当在同辈中为佼佼者,故而最近的一段时间总是竭力培养,也因着这样,他才能总是跟在朱大钊身边,也才能在方才捞到这天大一个功劳。
需知自首长们登陆婆罗洲以来,总是所向披靡,无论对上土人、红夷还是海匪,甚至是王都中的贵人,都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虽然从来都是后发制人,却未曾有过失手,今天却在这海边小道旁着了相。
不过所谓闪失也就是相较首长们平日作为而言,倒在朱校长脚下的可是一只实实在在的成年猛虎,光看体重就在三百斤朝上,虽则靠着武豪的补枪才最终放倒,但众学兵看得明白,校长手中的连珠铳也并非吃素,这一回还是要靠首长,否则光凭一杆长枪,能济得甚事?
成年的猛虎,且还不是那等自小养在笼****贵人们耍乐的,意味着什么,学兵们自然都懂。
南洋各国的贵人们从来喜好观看斗兽,早已蔚然成风,寻常富人家斗鸡斗狗都是常有,贵人国主们偶尔还要打上一回马球,但若要问起什么最受欢迎,还是要属斗猛兽。奴隶与狮虎斗,这是南洋诸国的保留项目,宴请贵宾时都要表演的,文莱城虽然靠海,老虎不算多,但也不是没有举行过类似的活动,武豪还记得年幼时,曾在山上看过城外一场斗兽。
那时坐在看台中央的还是老国主哈山,但留给少年印象更深的却是那一次的主角,比今天这一只小不了多少的老虎。高高的木笼将猛虎围定,同样被驱入笼中的十几个奴隶拿着刀枪却近身不得,连续杀伤了好几个奴隶后,才又放入了一头象兵,却被那老虎一个纵身直接跳到了象头上,将象兵也拖下来咬了个稀烂。这样血腥的记忆实在让人难忘,是以今日的一幕也让他重新忆起了当日的恐惧。
但首长的连珠铳响起后,武豪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猛扑过来的老虎突然的栽倒印证了他的感觉,也同样激发了他的斗志。
从进入军校不久便已经树立起来的对首长们的信任便益发的强烈了起来,占据了自己的脑海,按照平日刺杀的训练科目,稳稳将精钢制成的枪头送进老虎的爪子,甚至都没有因为阻力而抖上一抖。
两个小时之后,一张新鲜的虎皮被挂在了打头的旗杆之上,原本耽搁了行程的队伍却比之前的速度快上了许多,队伍中的学兵们没人知道是因为怕误了时限,还是击杀了一头猛虎之后的兴奋。总之,当当面的太阳开始渐渐西沉,视线可及的地方变得夺目起来时,带着四个学兵一直突在前方侦查的史布兰回报的消息是,离丹绒玛雅的城寨已经不到五里了。
…………
东面的阳光从海滨的尽头撒下,照耀在丹绒玛雅的城头,也照耀在了沙捞越中部这片分布着绵延海岸的富庶之地上。往内陆去,几条细碎的河流一路蜿蜒到了远方的山林中,一处处透过林间的河道如一条金色腰带,在落日的余辉中不时闪耀起来,让人心旷神怡,最终汇聚到了丹绒玛雅的寨墙外。
自丹绒玛雅城寨外流过的都东河,汇聚了两条最大的支流后,在寨子东北角上拐了一个急湾,一直向西,将靠近海岸的一片划出了长长的一条半岛,足有十里之长。半岛与南岸之间的宽阔河面两侧,都是茂盛的红树林与盐碱滩涂,那便是此地财富的源头——盐田。
不得不说,上天自有眷顾之处,若论晒盐的工艺,即便只是与大明相比,南洋的峇峇娘惹人也是远远不如的。本地的峇峇娘惹大抵还是宋末时避乱而来的居多,祖辈相授的垦畦制盐之法不知已经传了多少代,却并无技术革新的动力。
无他,只是因为本地的土人更加落后而已,比起煮海为盐的土人,晒盐无论成本还是轻省都已是不知先进了多少。放着轻松而来的财富,没有多少家会有动力去进行技术的创新,左手跟右手打架的事情,除了无聊,当真不会有人去做。
靠近出海口的河道中央有两处大岛,那是主要的盐场,岛上靠近河岸的红树相对较少,也不会有猛兽上岸,靠近海上的地方更不用太过担心猪婆龙的侵袭,是以村寨中的盐工便在此处制盐囤货,平日的交易也多在这里,只有换到了银钱才会运回寨子里窖藏起来。
最近这些年,随着缅甸勃固港的势衰,南洋诸国的国君开始在婆罗洲和爪哇订购船只,内陆沿着都东河两岸那些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柚木便又成了一桩买卖。
每天早起,港主起然照例要巡视一遍城中城外的各处,小小的丹绒玛雅并没有太多值得巡视的建筑,但寨中的富庶却是远近闻名,并不比东边那座国都稍差。南面山中的野人时时的觊觎,开采木材的船工和奴隶每年总会因为这样的争斗死上几个。
每日的城防巡视还是从大明过来的汉人船工那里学来的,从根子上说,起然觉得自己也算半个汉人,同样的风俗和饮食,让这边吸引了不少来自大明两广福建的匠人,因为生计无着,故而从大陆逃亡,也同样因为生计无着,选择了投靠丹绒玛雅的港主老爷。
起然担负着一寨老小的安危,是以每日巡查的格外仔细,这既是在彰显他在这区区几百族人中的特殊地位,也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权利与义务的关系港主说不出来,却比谁都更了然于心。
木制的寨墙并不一定能够挡得住所有的攻击,无论是野兽还是野人,若是走漏了进来,寨子中的几百老弱多半就要交代不少,一番巡视下来,没有什么纰漏之处,让这位港主稍显安心,只要没法突破寨墙,依靠着先进的火器,在本地便没有什么可以让丹绒玛雅的族人感到畏惧。
现在可不比几十年前,从红夷那里传来的火绳枪早已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可能在大明,犀利的火器民间还不至于泛滥。但在南洋,稍微像样点的城邦,哪家又没有些拿得出手的火器呢?只是终究还是战不过红夷,因为土人们终归不能明白,军队能够取胜的原因可不仅仅只是器械。
不过说到器械,起然就要想起前不久在港口贩盐的一支船队带来的一则见闻,那是惯常在北婆罗洲行商的一个小帮,与起然很是相熟。
只是那一天这些商人在港中时突然变得局促不安,原来是东面的国都那里来了一群自称宋人的短毛,占住了港口。本来在南洋,这样的事情本是寻常,西班牙人在婆罗洲的扫荡也不过是才过去二十多年,大家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并无什么影响。
但这一次却颇为可虑,因为是敌是友先不去说,光是行商们口中的铁船便让起然震惊不已。
铁如何能够造船?起然从来没有想过,现在要他去想也自是想不出来,但商人们都是多年的老关系,他也不觉得这些平日做生意都是指天为誓,连张契约也不会写的本地商人们会轻易骗他,看他们说话神态更不似作伪。
若真是如此,又听说那些自称宋人的短毛火器也犀利,那么他们到来此地就必然有所目的,这时节能在海上讨生活的都不是善与之辈,否则他这个港主也不会率领着族人在沿岸各处的海边都种上刺竹,还耗费巨资给族中的青壮们装备弓刀,甚至还从佛郎机人那里买了三十多支红夷最新式的火绳枪,全是满剌加城的军工厂中最新的货色,即便和爪哇岛上那几家兵力最是强盛的大国相比,光论武器的质量也毫不逊色。东北海上的几股海匪,几次进攻都被打了回去,也是起然能够自持的根本。
欣慰的是丹绒玛雅距离王都虽不算太远,但都东河却也不深,平日只行得平缓的小船,听说那宋人的铁船高大得很,这样若想靠着坚船攻入河道内显然不行,再厉害的船只座上了浅谈也就失去了作用,这点航海的基本道理起然还是懂得。
这几日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每天去南面和东面伐木的工人都是早早出门,趁着尚凉爽的晨风做活,中午都是在林中睡觉的时间。
虾约是这些工人的头目,但现在天色尚早,却只见他一个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跑了回来。
“这是遇上老虎了?”
这话问出来起然自己都不信,婆罗洲的林子里老虎多有,可没有大清早出来吃人这般勤快的。
“是……遇上了老……虎,不过……是只死的。”
………………………………
第十三章 佽飞禁旅严千帐(五)
虾约说话语无伦次,显然被吓得不轻。
“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总算是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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