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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铜-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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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并未发生。
汪革拱手道:“公子容禀,家母在时就时常叮嘱小人要知好歹,先时偷了庙中的贡物实属饥饿难耐,不得已而为之被人打上一顿也是该当,哪里还能还手。”
见汉子如此识趣那庙祝也就不再多话,他也怕再惹是非,只是还没摸清王星平的底细自然还要守着想再得些好处。
王星平听罢汉子答话呵呵笑了起来,好一阵才道:“没想到还是个妙人,不知你家中都还有些什么人在?”
汪革见王星平说话随和也渐渐没了拘束,道:“父亲早亡,家中老母去岁也已过世。”
“可有兄弟姊妹?”
“本有个弟弟,十岁上生了痘疮没能留住。”
“妻子呢?”
“小人尚未娶亲,更无子嗣。”
“你今年多大年纪?”王星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二十有五了。”王星平心道整整大了自己一轮。
看看日头,又想了一想,王星平仍从袖中又数出了两块碎银来对着庙祝招手。
“孙老丈。”
一旁的庙祝听到召唤回过了神。
“公子有何见教?”
“这两钱银子拿去还烦老丈带这位汪小哥去旁边生药铺中去包扎一下,就不知那铺子里有没有郎中。”
见来了生意,孙庙祝顿时又是眉飞色舞。
“公子宅心仁厚,此事便包在小老儿身上,体仁堂的韩朝奉以前就是郎中的出身,医得一手好跌打。”
王星平又对汪革道:“你且在此歇息,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办。”
汉子尚未来得及答应,便已被那孙庙祝朝体仁堂那边拉了过去,一时间竟忘了这一身的伤泰半还是出自这萧曹庙中的老儿所赐。
看着两人身影,王星平尚觉不妥。
“小六,你在这里陪着……”
…………
有些泛黄的厚实纸页一掌宽窄两掌长短,长条形的纸张上双色套印的文字和边缘的水蓝色花纹清晰可辨。
但最为吸引人的还是那纸页下方的墨色文字。
‘凭帖发银十两’
“重庆成都两府联兑的会票一共是五十张,这是代家父还给亲家阿翁的利钱。”
蹇效武接过看了一眼,朝天门内同生福钱铺的会票印制精美,上手一摸便知不会有假,但他依然是面无表情,心道不过只是利息而已。五千两的银子出去了几个月,一成的利息虽然还算不错,但以这几个月来的消息来看,所担的风险未免大了些,而且这还只是利息而已。
“至于那五千两本金放到钱铺小侄也觉不妥贴,便先搬到了姐夫家中,整箱都是二十五两一个的罗纹大锭,亲家阿翁与姐夫既是一家想必也是放心的。”
原本在贵州时王星平已经将银票给了蹇守智,不过因为不能通兑的缘故临走时又都换成了现银,等到了路上收盐便又暂还给了王星平取用,如今看来对这个内弟的信任果然没有白费,眼下不光钱依然换了回来,还有利息,其实尚有五百两的添头是王星平直接留给姐夫的,并没有在这里提起。
听了这话再看了一眼儿子的表情,得到了肯定的回应,蹇效武的表情终于缓和了起来。虽然时间拖得久了些,但好歹是连本带利都回到了手中,当初他可是看在了亲家面子上才同意出借这笔银子,即便以他的身家这也不算是个小数目,无非还是那利钱可观,王来廷又是举人出身。
闻知王来廷的死讯蹇效武先也是担心,当时事急只是立下了字据却未曾收到抵押的契书,是以他匆忙让儿子带着媳妇回门,一则是吊丧,二则也是为了探查虚实,蹇家毕竟还算大户人家,虽然蹇效武这一支早分了出来,读书人的体面却是要的,何况虽然儿子的岳丈死了,亲家在贵阳的族人和根基还有,自己隔着省更不好轻易去发难,如果真是有什么事情还需帮衬一下才是。
故而虽然两家感情其实已经冷淡,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儿子回来时便听说了王家这个独子的事情,今天听了王星平所说的一番处置,蹇老爷也马上改口称起了贤侄。
“都是一家人,天成倒是不必这样见外。”
不光是自己儿子,重庆城中做盐发达了的王家少爷至少在蹇老爷耳中这两日已经听生意场上的相识提起过不止一次,昨日收到儿子传信说是王星平今天要登门拜谢,老爷子倒是早有准备了,只是见了来人却觉比起传闻更加老成,和这样貌实在是不衬。
“不知贤侄今后有何打算?是想要在这重庆府安家?”收下了会票,又是一口茶水下肚,蹇老爷故作关心的问道。
“家慈尚在不敢远行,此番也是为了了却父亲的事情,好在总算有了个好结果。”
“仇家既已经都伏了法,贤侄今后又要作何打算?”
“总是要一边读书一边维持家计,如今我家就剩我一个男丁,还是要勉力维持门户则个。”
“自当是要如此的,以后若是还要在川中收引,有什么不妥贴的便与你姐夫去说,两家还是亲家,我们也不会薄了这份情面。”
当然若真是还有下次,该有的抵押便不能短少,这话蹇老爷自不会在这里来说。
王星平却不接招,道:“倒是不劳世伯费心,这囤户的买卖也就只做得这一回,等回了贵阳还是想要开上几处作坊做些冶炼的营生。”
蹇效武闻言反应过来道:“那倒也还不错,你家在贵阳府有门路,真要开个倾销店来做想必生意也不会差……”
“不是铸银,而是冶铁。”蹇老爷的话说到一半便被少年打断。
本来王星平说起冶炼,蹇效武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倾销店,此时白银在市面上流通不少,但碎银的价值颇大,成色也不分明,故而大些的府城当中便出现了一种专门铸炼碎银的铺户。此等铺户专将碎银熔炼成纯色银锭便于流通交易,也兼做黄金,大些的买卖行稍微积攒些银两便会拿去倾销铺做成等重的银锭,而倾销户则收取一定的费用以为加工之利,若是当地市面发达倒也是一桩不小的买卖,尤其是若能在官府中有些关系,光是每年的夏秋两税的折色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不过王星平加以否认,蹇效武马上也就想通了,这样的生意不是寻常大户能做,何况还牵连着官府,王家如今就他一个未成年的小子,官中看在举人的体面多派人手查问他爹的事情也就是了,但这真金白银的好处纵然王星平天资聪颖也还是做不得的,不然徒增些人来觊觎。
“冶铁?”蹇效武狐疑道。
“的确是冶铁。”
王星平无视亲家阿翁的猜疑解释道:“贵州穷僻,除了军中,民间更少铁器。无论是铁锅还是农具都仰赖别省进口,若是本省能够自产,倒也是多了一个好处。”
“冶铁可不是容易事情。”
铜铁虽然不比金银,却又关乎着军械,官府想来监管甚严,就算王家在贵阳军中卫中有人关说,但也不是说做就做的买卖,不过蹇老爷也就是随便一说,关心与否都和他蹇家没有挂碍。
“的确是不易,所以这些日子一直想要找些得用的工人,此外便是要找些好铁料。”
“本地的铁料倒是播州那边有一些好的。”
“小子已经给遵义的陈观察去了信,回去时当要在播州盘桓几日。”
蹇效武知道王星平在遵义的事情,也从儿子处知道那位遵义的陈副使对这位后生小子很是看重,也就满口的说着好。
三人在院中的树荫下又坐了一阵,边说边用了些茶点。
因为夜中还有江西来的大客商要招待怕误了渡船回南岸,蹇老爷也没有留二人用饭,刚过了申时王星平便与蹇守智及一众伴当告辞出了门。
出得门来,王星平远远便望见了王小六与汪革早已等候在巷口。
“你是炉户出身?”
王星平到得身前,猝不及防的一问让刚刚迎了上来的汪革一愣,但马上他便转醒过来。
“小人的确是炉户出身。”
………………………………
第二十一章 国政两权方生变(五)
所谓炉户,是此时对铁冶中工人的俗称。
无论是大明官营的铁厂还是地方招商承办的民冶,都有本乡本都的豪民为炉首,一炉人数都有定额,总不过数十人,官府的巡捕巡司也会不时查问,如有多聚炉户炉丁德都要治罪,炉首又是总甲,其实行的依然是保甲法的那套,官府所以如此重视,还是因为自来矿工都是爱造反的。
方才王星平见汪革身壮体健皮肤黝黑,这样的身材形貌在蜀中多见于盐丁,但汪革身上有多了不少陈年烫伤的疤痕,这样关于他的身份就更加明白,这烫伤的疤痕集中在手上,既不是刺字也不是刑罚,故而王星平一问之下汪革便承认了。
“小人的确是逃亡的炉户。”
正想着冶铁就把个炉户给送到了面前,这老天倒也凑趣。
“听你口音是綦江人吧?”
一旁的王小六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道:“汪大哥的确是綦江人没错。”
看来短短的相处,小六已经把这一位的底细给摸了个清楚,那位孙庙祝也不知早被小六打发到哪里去了。
坐在回程的渡船上,随意摆开了几样点心,彼此距离就又拉近了不少,看着汪革吃喝王星平也就更好问话了。
“綦江那里铁冶多么?”
“私冶不少,产铁倒是不算多,一年也就一两万斤。”
“都是私冶?”
“都是私冶,从东溪到赶水镇这一路,两岸的山上都是炭材,少说也有百十个铁冶。”
所谓私冶与官冶和民冶都不相同,或者是当地的山主招募,或是地方豪民见了空山有矿便自行纠结,占据一处矿山就近取材烧炭冶铁,再将铁料转卖获利。此等无本生意原是官府严禁,没有当地府县发给的照堪,查到了也是不小的罪过,奈何利大还是有人铤而走险,更何况綦江县靠近播州,也是汉夷混杂的地方,管束也就没有想象中严苛。
“产出的铁料都是供应川中么?”
“多是私铸器物就地发卖,不过永宁等处的土司也会来买。”
王星平仔细想想,永宁宣抚司距离綦江的确也不算远,土司缺铁,若是将铁器卖给土司倒是个不错的买卖,另外还能躲过官府的铁课。
“那当地的炉户应该还算过得?”
就见汪革面有戚色,道:“起先炉首也是本地的一家大户,早几年在西岸山上相度了一处好地势,因山作炭,卖炭冶铁,我等跟在手下倒也过了些舒心日子。”
“但近年以来,朝廷往各处派的矿监日多,地方上又查得紧,渐渐各山头的生意也都不好做了。”
“今年端午过后,县中的巡司平了许多私冶,炉丁们又没有去处,便多逃亡了。”
王星平听了好奇道:“那为何不回乡务农呢?”
“家中还有地的倒是都回去了,似我等这样的无地户,自小便跟在铁冶中厮混也作不得田,更赁不到地种。”
“为何?”
“说来好笑,那县中的大户都怕我等炉丁生事,故而宁愿将地都佃给老弱。”
王星平心道是了,听说地方上暴乱的除了少民便是矿丁炉户居多,大户们害怕也是情有可原。
“遵义那里还有官营的铁冶吧?为何不去应募?”
“那哪里是我等能去的,官府的营生从来都如劳役一般,哪里如私冶自在。”
这话倒也不错,私冶虽然炉丁不过是个利其雇募,上面大头的租税、常例都是各家山主、矿主乃至总甲、地鬼得了,但好歹来去无涉。而官营的铁冶则多是摊派,且底层的炉丁更无保障可言,相较之下甚至不如作田的佃农轻松。
王星平听完又道:“那何以又跑到重庆来呢?”
汪革问言又是一叹:“原本阿母家中在重庆府有个亲戚,不意投奔来时已经不知去了哪里,府城中无处落脚,夜中盘查又紧,我这等逃亡户便只得望江北来了,想着先混上些时日待秋凉后再往湖广去看,听说那边也有不少铁冶,却比四川要过得。”
武昌府兴国冶的铁山年产官铁近三百万斤,光这一家的产量便抵得上川中数倍还多,四川这里除了本地所产,多用的便是湖广的铁器,这事倒也不算新闻。
在船中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话,这汪革倒也老实,对于所知之事并无半点隐瞒。
其实王星平也是思虑了很久,赚钱的买卖几乎都不是自己轻易能够染指,蹇家所涉的粮食交易虽然还算大宗,但自家也在做着粮食贸易,其中的问题自然清楚。虽然粮商也有囤积居奇之利,但在王星平看来没有实业支撑,遇上一点变故也就是旋起旋灭。短时间内想要依靠科举混个官身并不现实,这样一来他也就更加迫切的想要找些正经营生来做。
目今看来盐市上虽然做了一波行情,但也就是侥幸,而且食盐有专营之利,他小小年纪又没有根基,贩卖私盐是万万做不得,海外的贸易在这内陆之地更是不好搞。一时之间虽然拿着银子却有坐困之忧,让人奈何不得。
思来想去,最后这心思也就着落在了冶炼这粗重营生上来了,贵州农业虽不发达,好在矿产还算有些,周边各省也有足够的资源和市场。虽然大多数矿场都是官府所有,但相较而言冶铁确实比起粮食贸易能有更多的利润空间,前提是只要自家的东西够好。
别的不说,大明的铁锅可是驰名中外的,这并非是用这锅子做饭当真好吃,还是因为铁好的缘故。
王星平已经想好,如今手中的本钱若是回到贵阳开设一处铁厂倒是应该够了,以他的见识倒也应该不会亏本。
王尊德现下正在广东出按,王星平也有心请他帮忙,广州离着佛山不远,此时广东的佛山镇是与北直隶遵化镇齐名的大明两大冶铁中心,佛山镇一天的产铁就达六七千斤,这是穿越前就反复被当时的执委会提起的数字。而佛山和遵化所以能够成为两大冶铁中心,正是因为一南一北对于铁器外销的大量需求。
北边的蒙古,自太祖立国以来便对边贸严控,失去了山西和辽东的铁矿来源,蒙古的冶铁业迅速倒退,到了如今的光景,听说有些偏远的部落已经不得不靠骨簇来制作箭头了。而每年北方沿边各处的互市中蒙古人需求最多的就是内地的铁制农具和铁锅,盖因这些东西不光民用,也有被拿去重新打制成兵器的。
而无独有偶,同样的铁锅在佛山镇也是一桩有着大好销路的产品,此时不仅贩运于荆楚和闽浙,还远销外洋,南洋诸国也一样视其为紧俏的商品,世间更有‘铁莫良于广铁’之语,就连欧洲人一样对中国铁器称道。
因着冶铁一项,佛山镇不仅出铁匠,各种手工业也异常发达,而澳门那里的兵工厂,工匠干脆不少就是来自广东的招募,葡萄牙人更多只是参与火枪和大炮的设计而已。只要肯出工价和安家银子,相信那里的工匠是愿意来贵州做事的,如果能够再招募几个懂技术的外夷那就更好了,至少王星平对耶稣会在远东的传教热情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纵使他本人感兴趣的只是他们的技术。相信以那位族伯的官威,帮侄儿找些合用的工人都不用他亲自出面过问便能办成。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王星平才会感受到穿越以来的失落感,一个人的知识再多能力再强,对于身处的这个时代而言都显得实在是过于渺小了,如今不知其他人身在何处情形如何,只能想着依靠传教士带来的技术和工匠解决一些实际的问题。毕竟就专业而言,自己既不出色,脑中的记忆也实在是越来越模糊了,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最好,就像这一回来重庆一路上自己都没动过手,亲冒矢石的事情有过一次就足够了。
交谈中王星平已从汪革这里知道了綦江私冶的情形,那里是陆路回黔的必经之路,现在看来不仅出铁颇多且还多是私炉。
再远一些,川南的马喇司和云南昆明府附近都有大量铁矿石出产,川南那里隔着乌蒙山转运不易,但昆明附近的铁料过来却不难,贵阳城中本就不缺云南的铁料。至于兴国冶虽在湖广,但一路上来长江都是逆流,故而暂时不作多想。
王星平也仔细计算过,当真想要在贵阳城建立一座铁厂,单以民间的需求便可足够,而最重要的是他还想要自己造枪造炮。这个想法若是放在广东或是江南无疑是痴人说梦,朝廷先就不会准许,但贵州算是边地,地方上又有这样的需求,以王家在卫中军中的人脉他倒是对贵阳府能够默许有着不少信心。而且如今新来的黔抚有心振作,官军在地方上也是连着打了好几个胜仗,若是于铸造兵器上有所助益,相信张抚军也会看重。
况就算官府真的禁他仿制新式枪炮,单是民用的铁器制造也是绝无禁绝之理。
不过王星平所为也还是有些私心,这一回虽说仇人尽皆伏法,相信几个首恶也少不了秋后的一刀,但永宁司的人马终究是个心病,虽然将事情已经告诉了陈黉生,许成名也未对岳父隐瞒,但事涉土官难免麻烦,今后在西南行商,还是要多些自己人马才能依仗。
再回头说这铁冶,云南那边不说,从綦江到遵义这一线直到进入贵州的物流通路都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陈黉生那里他已经修书一封,这次回程再说上一说,这个面子想必陈观察绝对会卖。而至于皇帝派去各地监矿税的太监则与他无关,成本最后都会摊到铁料里,只要做出的东西够好则不虞生意做不起来。
心头想着建铁冶的事情,不觉船已靠了岸,看着汪革当先而下的身影王星平便想,若是此人当真可靠,回去路上让他招募些堪用的炉丁倒也不错,只要都是如他这样的老实汉子就好,说不定将来这些人就能派上更大的用场。
………………………………
第二十二章 家书一封期早归(一)
明月高挂在天边的薄云之中,就如王若曦手中的纱箱一般透着朦胧。
转眼便到了七月半盂兰盆会大斋时节,这一日的重庆城热闹更盛往时。纱箱本是福建风俗,蜀中和福建本就都崇信鬼神,所谓‘闽蜀同风,腹内有虫’,指的便是风俗相类,故而此时祭祀先人的中元节,这大明境内倒是除了福建之外少有地方能与四川相比。每年到了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有所准备,四乡八里的人们更是都要到城中烧香祈福,城中的贵人也有借着外出祭扫的由头出游的。
过了中午,码头上人潮涌动,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城里城外的宫观提前一天便立起了高高的灯篙,今日更是人头攒动,不管是为了祈福还是出游,在这炎炎夏日中倒也不失为一番风景。
王星平入乡随俗,才一入夜便早早将白天买好的香花纸盆并各封袱纸一起拿到屋外烧了,蹇家下人早已点好了几对香蜡,又有城中治平寺里的师傅来念过了经,算是又将父亲好生超度了一回。
城中的肉铺照例要歇业一天,吃了一整日的素食的王星平一番事体做下来也有些乏了。城门早已落闸,下人们又是一番收拾完去后面个忙个的了。
“怎么不见奶奶和其他人呢?”
卫芄兰刚从码头回来,脸上的泪痕尚未擦干,见王星平一个人在院中心下诧异。
“王妈将两个师傅送去客房了,姐姐身子乏了与姐夫先睡下了。”
中元节晚上出来做法事的师傅到了城门关闭后就只能在主人家客房暂住,是以民间的说书段子便常有编排出家人与家中女主人的绯闻艳事,不过也是因为安排如此麻烦,一般小门小户并不会去请和尚。
回答完卫芄兰的疑问,王星平反道:“对了兰娘你不是与小六他们几个去看河灯,怎么倒一个人先回来了?”
盂兰盆会大斋照例是要往河中放灯祈福,其实从许多人来说玩闹的时候居多,但看卫芄兰得情形多半是去祭拜自己亡故的父母了。
此时借着月光和院中的灯笼,王星平又端详起卫芄兰来,些许色目人的相貌和微有些汗意的鬓角配着素白的衣裙在这夏夜月色下却是份外的撩人,也就只有上元、中元这样的节气,女子一身素白出门才不会让人觉得不适。看着少女胸前的起伏王星平甚至都有了些邪念,这一世的这个身子可还没有开过利市,不过好歹只是一时的念头,转瞬之后他还是恢复了理智伸手递过两个纸盆。
“兰娘还没有给爹娘准备吧。”
虽然是达官后人,但除了相貌其实卫芄兰与汉人并无二致,今日出去看灯却是触景生情想起在贵州时遇难的家人,王星平答应回去后托人为她去老家找寻有无尚在的戚里,今日又体贴的为她准备了祭物,卫芄兰本就识得几个字,在蹇家后又多得王若曦的调教,看那袱纸上所写虽不是非常明白,却也知道是专门为自己准备,心头一丝喜悦却是哭得更真切了。
化过了祭物,王星平又安慰了几句,便自己回到房中做起了功课。
最近他每日都在坚持的习惯依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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