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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铜-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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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顾东主的商船经过虎门寨附近必然关照。
这队人马打着官旗一路方便,先到了前山休息,前山与澳门半岛隔海相望,中间只连着莲花茎,这里距离澳门已经只有一步之遥,站在前山的岳王庙远眺南方隐隐都能看到海对面若隐若现的澳门半岛。
知道今日开闸,北边以翠微村为主的几个村子居民全都带着各色生鲜货物等在这边,还有采购胡椒的商人与等待生意的担郎也在此处歇息,几个卖凉茶与槟榔、饭食的摊子支在旁边,岳王庙外已经形成了一处不小的集市。
傅小飞有些无聊与顾子明自言自语,“从广州过来这沿途都见了不少岳王庙,倒是关帝庙见得少,怎么后世倒是反过来了。”
“梅学究的课你没听?明朝哪来那么多人拜关羽的,多是拜岳爷爷的。”
有明一代,武圣多是说的岳飞,就连东厂的玄关供奉的都是岳飞像而非关羽。岳飞是钦定配享宋太祖身侧的武将,神宗皇帝亲封的三界靖魔大帝,比起关圣帝君的封号似乎还要高些,此时民间虽然受了《三国演义》之类评话的影响,但作为武圣岳飞的存在感的确更高,单看岳王庙的数量便能知道。
但想想后世的情形,傅小飞便小声感叹起来,“看来还真是给满**害的。”
后世无论大陆还是港台海外,多见的都是关帝庙,学界说法是满清认了大金这个祖宗,最后本着骗人先骗己的缘故直接假戏真做将岳飞刻意淡化了。
两人跟在仪仗后面边走边说,不觉已经到了海边。
邓全美手指南方,“前边便是莲花茎,过了关闸就是香山澳。”
说完他又看看前面的长官仪仗,凑到顾子明耳边小声说了起来。
“他说什么?”傅小飞见邓全美已经跟到前面,便向顾子明打听。
“他说雍陌的参将营与前面关闸的守军他都说得上话,若是我们有何不便可以找他。”
“他那么大面子都管到香山县的地界上了?”虎门寨毕竟与香山隔着大海,本身互不统属,傅小飞是有此问。
“我估计本地的营伍相互之间应是有所勾连,不然你看这广东沿海的卫所哪来这许多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以往我们不明大明的体例,有这敲门砖倒是不错。”
傅小飞一想自然也就明白了,走军队的路子经商的确是个不错的路子,相比起文官,丘八更好交道,而且看来广东的武将似乎也是讲道理的,他从叶宜伟那里听来传了二手的笑话,说江南的商家没有倍称之利轻易不肯交易,而广东人做生意是赚钱就卖,说好听点叫薄利多销,说得刻薄些就是没有下限。
但毕竟没有更深的交往,恐怕还得走一步看一步,只是高举之外又留了一条路罢了。
说话间顾子明催促傅小飞与同来的几位元老和亲兵一起,他们现在穿着都是普通的衣着,不跟着前面官家的大队,恐怕过关就要耽搁。
绕过一个海湾后的礁石,一条宽约六七丈的沙堤便呈现在眼前,沙堤两面临海,此时虽然已是下午,但那沙堤上往来的货商担郎依然络绎不绝。
远远看着一道关闸闸门大开,那关闸楼上刻着三个大字分外醒目――关闸门。
关闸外是香山寨的把哨官兵环绕弹压,关闸楼上一个全身披挂的武将此刻已经下得楼来,正对着曾知县的幕宾点头哈腰。
“那位是雍陌营的守关把总,最是与我相善。”邓全美此刻又凑了上来。
………………………………
第二十八章 香山城郭复南行(二)
“你说要是香港回归那时也学着澳门这样,哪会有后来那些破事。”
呼吸着略带咸味的新鲜海风,看着遍布澳门各处大街聚庐所在的高树栅栏上‘畏威’、‘怀德’几个大字的牌匾和各家按照大明里甲规制编订的二十字门牌,傅小飞对着顾子明发起了感慨。
这次负责北上任务的两艘‘贡船’内部命名也有一艘叫做‘辽宁’号的,傅小飞此刻触景生情想起曾经从纪录片中看来的辽宁号航母第一次访问香港时的情形。
公元1997年,香港特别行政区回归中国,但是时中国的实力尚不足够强大,故而在回归之后不光一直未能通过反对‘港独’的《基本法》第二十三条,甚而英国人在撤离香港之前还给中国政府挖了不少陷阱,诸如外籍法官以及跨回归的大量市政预算等等,直到2025年中国统一台湾之后香港的情况才算逐步好转,但傅小飞心中却想若是都像如今眼前的澳门这样,香港民心的向背又哪里会折腾这么许久。
而现在看着澳门的情形则完全与想象中的葡萄牙海外殖民地不同,比起后世的那个香港,这里倒是更像一个大明朝廷管辖下的特别行政区了,且还是较为听话的那种,如今的澳门至少表面上连经济大权都完全归于广东掌控,往来澳门的商船不经驻澳官员的许可是不能随便交易的,若是澳门的葡萄牙人有何不轨,香山县便可直接拿问用刑,都不用审判。
自万历以来,大明广东官府对澳门的管控一直非常严格,从广东海道到香山县,各级官员都盯着这里,光是香山与澳门之间的雍陌营便有一千的驻军,分作了数十处墩堡分守在澳门周边各处海陆要隘,中午从那里过时简单的看看,傅小飞便觉得这雍陌参将的援军营中军额恐怕至少有八成还多,而且方才过关闸时候才听人说,如今因为去年南京教案的关系,关闸开放的时间又要从五日一开改为一月两开了,沿途商贾都在叫苦。
虽然私下里澳门官方依然还有一些小动作,但并不意味着葡萄牙人能够在此主宰一切。
就如这横在半岛北面的城墙一样,将澳门半岛分作了南北两边,但也只是朝廷没有与葡萄牙人较真而已。
一般以为过了莲花茎便是澳门半岛,但半岛之上却并非全是洋人,在城墙北面背山靠海之处尚有一个不小的村落,因村人多是来自福建厦门的疍户故而便得名望夏。村中以何氏宗亲最多,洪武年间便已在此开枝散叶,村人原本也做海贸走私,但澳门也有些荒地可以耕种,寻常做农却与澳门的葡萄牙人矛盾颇多,无论宗教信仰还是实际利益平日多有冲突,历次械斗香山县倒是都占在了村中汉人一边,而后世著名的中美《望厦条约》(又称《中美五口通商章程》)也是签订于此。
原先澳门并无城墙,直至隆庆三年(西元1569年)之后,葡萄牙人在澳门半岛北面才陆续修起一堵夯土围墙,但万历三十二年(西元1604年)后又被明庭要求陆续拆除了,眼前这城墙听邓全美说还是今年新起的。北面过了望厦村便是高大的城墙正门,邓全美神秘兮兮,对顾子明透露说香山知县新来不知,但海道的罗观察是确信收了朗夷银子的,驻澳的两个把总和吏员一样有份,不然这么长的城墙橫在眼前哪有装作看不见的道理。这墙身并非砖石包就,而是就地取材以泥沙、细石、稻草再掺合蚝壳粉逐层压筑而成,虽然未明形制,但以目测城高也在三米上下,正北这段城墙中间开的这扇正门,便是本地人称的三巴门,门上有一阁楼,楼下门洞以砖石卷开。
三巴门后走不许久便是后世知名的大三巴牌坊所在,也即是澳门圣保禄大教堂,本地人称作三巴寺的,所谓牌坊便是教堂正面前壁,壁分五层,上饰以圣经故事和中文经义,此时其后却是一片大工地。圣保禄大教堂初建成于万历八年(西元1580年),后万历二十三年(西元1595年)和万历二十九年(西元1601年)两场大火下来教堂被彻底焚毁,直到次年意大利耶稣会士皮诺拉神父再次重建,教堂于万历三十年(西元1602年)重新奠基,如今十五年修修停停也才只完成了一半,叶宜伟听说这泰西寺庙完工须得花费纹银数万两不禁咂舌,这钱都够修几个贵阳城了,海贸之富的确非寻常可比。
海道的守澳官此刻正领着澳门的佛郎机夷目和兵头及议事会议员在议事亭恭候,议事亭在澳门半岛南面,不过是一座一进的小院,对着大门的房舍和回廊并无墙壁遮挡,故而称亭,粉壁飞檐倒也与内地建筑无异,是香山县和广东官员巡视澳门时接见驻澳官员和葡萄牙人的地方。院西另有两进的宿房以作接待上官之用,院中间或种着些树木眼下都已叶黄。
此刻那夷目正下跪请安,然后为曾栋和罗之鼎奉茶,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不过朝廷礼仪与傅小飞等人等人无关,既然不干己事,又难得到了这一世的澳门,他当即与顾子明便拉了叶宜伟一起,寻了一个澳门本地的通事一道带着往北转去,叶宜伟先前路过佛山已经与办事回来的汪革取齐,是以这回又多了几人。
“傅东主此来澳门总不会是寻那玻璃匠人吧。”汪革边走边笑道,以他从叶宜伟处所知这些宋人在玻璃器上的造诣断然看不上此地的工艺。
汪革身边一人却是希奇,“这边的风俗倒是与异国无差了。”
此人姓刘名锈,二十五、六年纪,是韶州府曲江县一个破落书生,考过几次秀才未中,渐渐又没了生计便去佛山镇想学一门铁冶的技艺,他虽好学却不善动手,是以在佛山的铁厂中并不见容于人,这回正好没了生计遇到汪革,听说他们要来澳门寻找制火器的匠师便强跟了过来。
他对面正看着两个黑奴抬了一顶单杠的硬轿,与大明市井中的轿子绝不相类,更似一个长条吊篮挂在木杠上,一名似乎有些身份的朗夷便如此躺在那篮中闭目养神,又有一人在旁打着一顶清凉伞,后面还跟着两、三个随从从街上经过。
这场景顾子明倒是见过,这样的轿子南洋不少,而日本也是类似只不过多了一个盒子样装置,那样的倭轿澳门街上也有,据那通事说都是女眷乘坐。
“何通事。”顾子明叫起在前引路的何怡,那何怡二十不到,一身大明服饰,只帽子带着个泰西的三角大檐样式,看着颇为滑稽,但此人样貌却极俊朗,顾子明见他回头在听,便又问起,“你可是望厦村人?”
“小人的确是望厦村的。”那何怡见顾子明看着他脸,笑了笑道:“不过家父是佛郎机人。”
顾子明一愣然后反应了过来,原来是混血所生,路上他曾听邓全美说起香山澳附近的汉人有将女儿许给佛郎机人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出一个。
那何怡似乎是被问惯了,也不羞恼,正好借着机会道:“先前当着各位上官不便,现在倒无妨了,还不知几位东主是要买货还是卖货?”
“有何区别?”傅小飞觉得此人话中有话。
“如是买货,从果阿和南洋来的香料都是上好的,货场就在南面港口边。若是卖货则要与商行中的各位先生们去说,但还得先看看几位东主的货物,不知是瓷器还是丝绸?”他看看几人都没有官方的身份,乃又小声道,“这些都不用经过官中,小人这里也有些门路。”
顾子明听他说姓何,料想其母当是此地人士,又道:“原来如此,那望厦村也有私舶么?”
“自然……也有。”听了问话何怡神色略显尴尬。
“可否带我们去看看。”顾子明见他话语中有些犹疑,又道:“何通事也见了,我们是请托了官中过来,现在老爷们在议事亭说事,若是不趁着现在我们恐怕也有所不便。”
那何怡虽然犹疑但也没有拒绝,当下带着众人一路边走边看便往北去了,沿途都能见到各色人种服饰的人群在朝着他们一众打量,宛如外国一般。
从三巴门出来往东北走不到两里,便到了望厦村口,几人刚在一处茶棚前停下,便听一声语带讥讽,“何鬼子,谁让你他娘的回来的?”
何怡也不料这一声喊,转过脸看见一个白面胖子边吐着槟榔汁边在聒噪,何怡脸上涨红争辩起来,“我也是何家子孙,为何不能回来。”
“何家可没你这样的番鬼崽子。”
“你……”
“我什么我,你个番鬼崽子凭什么姓何?就是个野种。”
几句话的功夫旁边已经聚集起了人来,都在看着热闹,那白净胖子嚼完了槟榔一口啐在地上,“别以为你带着些人就想进村。”
“我娘……还在村子里。”
“你都入了洋教了,还知道有娘?你们不都是不拜祖宗的么?”胖子继续骂着。
“三胖子,你不帮着你爹晒鱼跑到这来干嘛?”一个声音在旁打断。
胖子见了来人也是脖子一缩,“我这不是看到有外人想要进村么。”
“什么外人,你爹正在找你,还不快去海边帮忙。”
那胖子本还想说两句,见教训他的中年语气严厉,哦了一声只得不情不愿朝村后海边去了。
何怡见了帮腔的男子忙上前行礼,“外甥见过二舅。”
“行了,何鑫也不是有意针对你,你也知道前些月朗夷修筑围墙坏了他家一块地,正憋着没处撒气。”
何鑫家那块地在南面东望洋山下,原本就是无主的荒地,葡萄牙人修墙时正好一条线划过,他们给官中使了银子,何家的地又没地契,望厦村中也多是疍民,虽然都还做着海上的生意但毕竟疍民没什么地位,是以便被拖着不了了之了。这样一来,何鑫不好找佛郎机人的麻烦,便只得在何怡这个‘杂种’身上撒气了。
“早习惯了,对了舅舅我娘可还好?”
“你娘身子倒还好,不过你也知道家中情况,寻常无事还是少回来走动的好。”
好歹是自己妹妹的亲儿子,何二语气也平和了不少,看看后面的傅小飞和顾子明一行,问道:“这几位是谁?”
何怡忙介绍起来,“都是我带来的客商,想问问走海的事情。”
那中年看了看傅小飞与顾子明的打扮,不伦不类的造型却像是番商,乃道:“那到村子里面去说吧。”
此时见其他围观人众渐渐散去,傅小飞跟上了几步,随口问起何怡,“方才那个胖子也是你家亲戚?”
何怡也不隐瞒,“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身旁几人闻言一呆。
………………………………
第二十八章 香山城郭复南行(三)
何怡的母亲是望厦村的疍户女儿,早些年家中贪图其父的银子让其母适与其父为妾,其实此时广东凡与外夷通婚的女子虽不少,却都多是疍家。疍民平日往来海波之中,最是为官民轻贱,而与夷人通婚又往往并无婚约,其实只能算作同居,连小妾都不是,故而这样人家的女子往往被人唾弃。
何怡之母便是后来又寻了本村的男子嫁人,那白胖子何鑫便是其母后来所生。他那继父倒是不言不语,本也是个穷人,靠着娶了他母亲才有了些资财,平日打渔为生,季风起时或帮忙清货,也走些七洲洋和漳州月港这样的短途,官府有事时还要应役,其实生计还是繁重不堪。
所以在打渔之外望厦村的疍户们便渐渐发现了另外一条生财的门路,遇有停泊于外洋的商船时只需以小艇往来近海接应,疍民们再以小船运送海禁的货物,虽然疍家船小,一次转运并不太多,但却胜在人多船多,是以效率并不算低。
顾子民进村不久便发现了其中的道道,这望厦村因在关闸之内的便利,与别处不同,只要躲过了海上的巡船,便可直接与葡萄牙人互通有无,而他们此时的大宗何怡也并不隐瞒,其实就是福建海商走私过来的粮食。
澳门此地广东巡查甚严,关闸中查禁最严的便是大宗的粮食,若是葡萄牙人不服官府管教,地方上多半就会处以断粮的处罚,而断粮之后矛盾便往往会转移到葡萄牙人内部,也算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但福建的海商却敏锐的在其中发现了商机,此时福建的大海商多走长崎、马尼拉的航线贸易生丝、白银。但也有走沿海短途的,福建本身粮食都靠进口,是以闽商到广东沿海采购稻米并不容易引起官府警惕,他们只要将粮食运到望厦村附近的渔港,便能套得厚利,葡萄牙人只怕买不到粮食,银子倒看不出缺少的样子。而望厦村的疍民依仗着福建乡人及宗族的两重身份,赚取居间的利益,福建海商离开时又能得到来自果阿和南洋的便宜香料,官府也没有吃亏,因为这样的交易原本就在禁止之列,或许这样还能给守澳的官员捞些外快,正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其实虽然嘴上不喜,但何怡与他的继父并无什么利益冲突,他的葡萄牙生父早几年便死在了去果阿的船上,连个尸首都没有留下,那年他才十四,后来便一直跟着教会做事兼着做这通事的行当。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又有教会接济,加上还通几国语言,算起来也是个复合型人才,只是因为其母的缘故终归还有些心结。
“不知此地能否买到广铁。”看了望厦村的私港现场,又听了何怡殷勤绍介,傅、顾二人都对望厦村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晚上多半还有应酬活动,也就不耽搁时间直接了当问起关心的话题。
那何二叔只是笑笑,看起来这么问他的以往不止一个,从容解释道:“这广铁多是佛山镇的,寻常从广州不好稍带来香山,再说两位东主既有濠畔街的路子,又何必来我们这些乡下地方打问。”
‘看来还真得去游鱼洲一趟啊’。
顾子明想着高举的那条路子,但始终想要试试别的渠道,所谓狡兔三窟,再说铁这东西元老院又不会嫌少,不仅枪炮盔甲,就算真的过剩还能用来修造铁轨,产能过剩都还早得很,何况如今元老院自己都还谈不上产量。
“不过……”何二叔斟酌了一番言词,还是抵不住利益的驱动,“闽铁倒是有些,不知二位东主想要多少?”
闽铁也即是福建铁冶中所出铁料,多在福建漳州府龙溪县,那里在官中备案与没有备案的私冶有四、五十处,离着海澄县月港又极近便,官府盘查也不严,过来广东非常方便。说起来闽铁也有生熟之分,仅以生铁论,广铁精,闽铁粗,生铁中广铁因为更易熔铸故而比闽铁价高,但熟铁和钢则是闽铁更好,南方内地打造农具与兵器多用的也是闽铁熟铁。总体而言闽铁质量与广铁相伯仲,比起北铁却要更好些。
盖因北方树木多砍伐殆尽,遵化等地炼铁多用的是煤,而南方多山林,炼铁用的是炭,故而铁性更好。此时不仅闽铁已经颇为有名,苏州出的钢也是一样,不过是因为技术复杂的缘故,故产量不比广东、福建而已。
“不知望厦村能供应多少?”
“不知二位东主想要多少?”
双方倒是都没客气,确立了合作的可能一上来便都直奔主题。
“总数五十万斤生铁的所需,若是你们都有倒也免得麻烦了。”
“这么多?”何二叔闻言倒抽了一口冷气,其实当日顾子明对高举提及这个数字时高老爷一样吃惊,只不过他久历商场掩饰得好罢了。
“若是不够,生铁有多少我们要多少便是,听闻澳门这里也能买到硝石、硫磺?”
那何二叔心头一动,但也为难道:“硝石不好找,硫磺也还有些,不过几千斤罢了,但此物贵众若想要倒也不难搞来。生铁村中各家现在能有的总数不过两、三万斤,还有其他家定下的货,不过两位东主要得多,全给你们也无妨。若是嫌少,到了月底当还能有个两万斤,好歹凑上五万之数。但尊驾一路从佛山过来,现在临近冬月,你们当也知道各处铁冶几乎都封炉了,就不知二位是否要做长久买卖。”
“这买卖自然长久做得,但五万斤确实少了些,不过你这里有的我们可以先付些定钱,但价你得再饶些才行。”
“自然,若是二位信得过在下,今年就照五万斤来做,明年你们再看。”
“你这闽铁多少银子一斤来?”
“生铁一斤二分九厘银……”
…………
何怡终归没能见到自己亲娘,好在谈成了一笔生意,有他和两个村人作保,一百两银子的定银也给了,而且他的牙钱顾子明也从优给价先行付过,是以便对两位东主及其同伴更为上心了。
从望厦村出来时,傅小飞尚未意识到又一条商贸的渠道就如此简单的建立了起来,走在前面与顾子明闲话。
“你就这么有信心在澳门建立据点?”傅小飞心头有些没底,问着顾子明,他见顾子明开口就是几十万斤生铁,似乎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顾子明笑道:“老傅你还有什么顾虑?”
“就是担心这澳门的海贸能够维持多久。”
“是沿途那些军堡的缘故么?”顾子明觉得恐怕真是广东官府的一番布置让傅小飞产生了这样的印象,沿途官军的布防一改以往澳门在元老心目中殖民地的概念,至少这一番游历下来,澳门这处化外之地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不是尽在朝廷掌握之中,至少光是断粮一项香山县便足以捏死半岛上的葡萄牙人,傅小飞有此担心也不足为奇,毕竟一处港口稳定更加重要,相比起来三亚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反倒不甚引人注目能够偷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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