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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阳卷-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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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色,你也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苦笑道:“我还没有正式入主后宫,算来也无权过问你的私事,更何况,即使我将来真的成了王后,也不能阻止王宠幸别人。”
她的话完全是故意重复他刚才的话,但玉如墨并不动容。
“如果你说你不在意,那我反而要生气了,因为,不会嫉妒的女人代表她的心中对我原本是无情的。”
她叹道:“如墨,你的心中在想什么?那个女的,就是紫清说的那个婴姬?”
“是的。”
她咬咬唇,“我,可不可以见见她?”
玉如墨想了想,淡然一笑,反问道:“有何不可?”
叶无色见到婴姬的时候,她正躺在宫院的中间,长长的软榻全是丝锦织就,她蜷缩在锦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笑盈盈地看着,身后是一片花海,但她容貌的明艳以及本身所散发出来的雍容贵气,足以将周围所有美丽的事物都遮盖于无形。
天地间的光华好似都集中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这样的女子让叶无色也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听到声音,婴姬的眼光从书本中浮起,淡淡地投过来,只是这一个眼波,就已经让她的心都为之飘然。
这样的女子,连女人都无法抵御她的魅力,男人又怎么可能自持?
但是……如墨到底是为什么会对她“另眼相看”?
“婴姬姑娘。”她挺直了背脊,温婉地点头对对方微笑。
婴姬从锦榻上坐起身,凝视着她,还以一笑,吐出四个字,“心有所属。”
“嗄?”她被这不知所云的四个字一下子搞迷糊了。
婴姬走下榻,双足白皙如玉,居然没有缠袜,就这样轻轻地踩在石板上,有点歉意地说:“抱歉,我刚才去了王宫的玉湖,一不小心把鞋子掉到水里去了,所以正在这里晾脚,很是失礼。”
“哦,没什么,”叶无色忙说:“宫女们没有给您送来换穿的鞋袜吗?”
“都没有我喜欢的样式。”她微颦着眉的样子又是一种风韵,“玉阳国的鞋子总是中规中炬,保守得很,我穿惯了家里的鞋子,所以宫女们拿来的都不是很合我的心意,只好等我的那双鞋子干了再穿。”
叶无色望着她,“你可以和如墨说,虽然玉阳国不似金城国那样富足,但是也不至于让王的贵客没有鞋穿。”
听到她直呼玉如墨的名讳,婴姬的眉梢动了动,手中握着书卷,慢慢地踱着步子走过来。
她那双如玉雕成的小脚与青石板相映衬,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凉意,恰又与她春花烂漫的笑容截然相反。
“玉如墨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到你时曾用了八个字来赞美——温婉娴静,贤良淑贞。”她伫立在叶无色的面前,噙着笑,“现在我有点明白为什么你会是他的『心有所属』了。”
叶无色惑于她的眼波,微惊于她突然提到的这一连串评语,更奇怪为什么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心有所属”这四个字。
婴姬依然笑盈盈地,但是说出的话却像是软绵绵的糖刀。
“玉如墨已经是一个外表虚伪的人了,要匹配他的人必定能够不被他的虚伪所伤,当他端出一副好好先生的表情,温文尔雅地对所有人微笑时,她的王后也必定要能够同样『温婉焖静』地笑着,高高在上,让所有人都猜不出你们的心思,即使是面对彼此,也要做到相、敬、如、冰。”
叶无色陡然震动,脱口而出,“婴姬姑娘,我来看你全是一番好意,你何必用这样的话暗中讽刺我?
“你说是讽刺,而不是诽谤,那就表示我的话的确说中了你的心。”她斜睨着她。
叶无色强作镇定,“但是姑娘的话未免太偏激,每个人活在世上,都难免会有虚伪的时候,难道姑娘就没有戴着面具过日子的时候吗?”
“当然有。”婴姬笑道:“我以前每一天都是戴着面具过日子,把心事藏在心里最深的地方,让所有人都看不出来,但是现在,我改变心意了。”
她的目光彷佛可以逼近到叶无色的眼前,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如果一个人不想让别人看出他虚伪,是有可能的,就如同玉如墨,除了我,谁会说他不是真的温文尔雅,待人宽厚?而你现在看到我,是不是觉得我的笑容很不真诚?”
叶无色无声地回望着她,想点头,却又觉得不妥。
婴姬挑动着唇角,“你之所以感觉我不真诚,是因为我故意要让你看到我的不真诚,因为我的本心,的确不想再假装一个十全十美的好人了。”
她的话,就像是在兜圈子,将叶无色的头都转得有些晕了。
婴姬看着她略显茫然的目光,一笑道:“简单来说吧。你来看我,是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和玉如墨是什么关系对吧?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他把我带入宫是我设计的,因为我很喜欢他,但是这个男人却说他心有所属,所以我在宫外设了一个局,把他引过去,为的,就是要证明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到底是虚无缥缈,还是已经拥有了一席之地。”
叶无色震惊于她的坦白,和她口中所陈述的种种事情背后,隐藏的那份狡猾心思,她这一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子,只得缓缓开口,“你得到证明了,如墨的确把你接进宫。”
没想到婴姬却摇了摇头,“这只是第一步的证明,而我最终的目的,不是要成为充斥他后宫的一名小小嫔妃,而是……”她的目光陡然清亮如水,“我想得到的是他完完整整的一颗心,完完整整的一个人。换句话说,我不会和任何别的女人共同分享他!”
这赤裸裸的表白,足以让叶无色再度震惊到无以复加,虽然她对婴姬的突然出现,和玉紫清那隐隐约约的描述已经有了些许的猜测,可她以最坏的结果来想,也只是想到这个女人想做王的宠妃,万万没有想到,她想得到的竟是王的“唯一”。
“吓到你了?”婴姬嫣然一笑,“这些话我只和你说了,好姐姐可千万不要把这些话告诉玉如墨,我不想让他生气着急。”
她翻脸犹如翻书一样容易,娇嗔的样子如果被任何一个男人看到,怕都会酥瘫成一团泥,然而叶无色却从心底往外冒出寒意。
和这样的一个女人既不能做朋友,也不能做对手,真的是无从选择。
但是,今天看到婴姬,她又隐约明白,为什么玉如墨虽然看不到,却依然会为她做出不合常理的事情,又为什么在提及婴姬的时候,神情会有所动容。
拥有这样风采的女子,谁能敌得住她的一颦一笑?
第七章
婴姬本来以为玉如墨会把她丢在王宫里任她自生自灭,但没有想到,这天晚上他竟主动来找她。
“来看我过得好不好吗?”她笑问,亲自给他搬来一张椅子。“院子里说话凉快,我们就坐这里吧!”
但他只是笔直地站着,似乎有话要说,却并未急着切入正题。
“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和家里比,总会有许多不便,不过和外面的客栈比,自然又强了许多。”她看出他有心事,问道:“你来这里见我,不是为了嘘寒问暖吧?”
“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他沉声回应,“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在你的预料之中,但是我有必要转达。”
她笑道:“说得好严重,是什么?”
他一字一顿,“金城王将和如意公主令狐媚成亲。”
这个消息果然在她的意料之外,着实让她愣了一会儿,“不会吧?”
“婚礼就定在五天之后,我已经备了一份厚礼命专人送过去。”他静静地说:“让我最不解的是,明明公主本人就在我面前,为什么传来的消息却说令狐公主亲赴金城国,在王宫中与金城王相处甚欢?”
婴姬苦笑,“我也觉得奇怪,如果公主在金城国,那么我又是谁?”
玉如墨认真严肃地问:“是否需要我修书去问?如果有人假冒公主,当然不能让她的阴谋得逞。”
她看着他,“你就不怕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人才是骗子?”
他沉默了须臾才回答,“我相信你。”
她的心弦彷佛被轻轻拨动,眼中顿时浮起了一层蒙蒙的雾气,她擦拭了一下眼角,笑道:“既然如此,我看你也不用写信了。”
“为什么?”
婴姬叹口气,“你应该知道我哥哥的大名。”
“你是说今狐笑丞相?”
“是啊,未卜先知、能测古今的他到底有多厉害,也许是你无法想像的。如果他找了个人假冒我去金城国,这样的设想可能很大胆,但是我相信他做得出来。”
“假冒你去金城国?”玉如墨听来只觉得匪夷所思,“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总有他的道理。所以,你的厚礼还是可以照送,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这个假冒我的人是谁?”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开始回想,“圣朝上下能够冒充我的人……”
“没有。”他替她回答。“你是独一无二的,没人可以冒充。”
她的心比刚才撩动得还厉害,歪着头轻笑,“你这句赞美听起来是真心的,我很高兴,也欣然接受。”
“难道你以为我以前夸你都是假的?”
“话里带刺,冷嘲热讽,明褒暗眨,这都是常有的事情。”婴姬居然朗声笑了起来,“不过比起你那个咄咄逼人的小侄子,你对我一直都算是很客气了。”
玉如墨静静地听她的笑声,等她的笑声渐渐停了,才开口说另一件事,“无色来看过你了?”
“是啊,未来王后的风采我已经见过,平心而论,和你的形容毫无二致,的确担得起你那『温婉娴静,贤良淑贞』八个字的评价,也很有未来一国之母的架式,不过我很替你们遗憾。”
每次她用这种好似感慨的口气说话,他就知道她必然是话里有话,但仍会忍不住要问个明白,“遗憾什么?”
“因为你们并不相配。”她对自己的语出惊人很是自得的样子,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你们两个都是外表温暖,内心冷漠的人,若生活在一起,必定是一辈子闷到无聊,她需要一个热情似火的男人点燃她心中的冰冷,而你,亦同样需要一个热情如火的女子来点燃自己,而那个女人,上天已经注定,就是我。”
玉如墨的脸色一沉,“是不是我把你带进王宫让你误会了什么,所以说话越来越轻薄放肆?这样的话你在无色面前说过吗?”
“说与不说并不重要,如果我的话说错了,你们可以莞尔一笑,当我是胡说八道,如果我的话说对了……”她的手悄悄伸出去,停在他面前,用力一握,好似把他整个人都握在手中一样。
还在等她的后半句话,但是等了片刻却听不到任何的动静。
他不由得皱眉问道:“然后呢?”
“然后……”她眼珠骨碌碌一转,“然后你就和我一起期待这个结果好了。”
“婴姬……”他刚开口,却被她悄然用一根手指点在唇上。
“我最喜欢你叫我名字时候的感觉,一开始是冰冷的,现在却渐渐有了温度,这是不是代表着,你对我也动了真情呢?”
他想去拨她的手,却被她先一步跑掉,同时问道:“玉如墨,你有乳名吗?”
“嗯?”她的思维总是跳跃,让他有点跟不上。
“婴姬这个名字是我的乳名,是我母亲一位过世好友的名字。”
“哦。”他一直以为这个名字是她随便编出来的化名。
“我告诉你这个秘密了,礼尚往来,是不是也可以告诉我你的乳名是什么?”她轻轻呢喃着。
不仅是她的声音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也因为她的问题里有着让他听来足够真诚的恳求,忍不住,他顺了她的心意,说出那个尘封许久的名字,“三郎。”
她的眼睛蓦地亮起,“为什么叫三郎?因为你排老三?”
他点点头。
“三郎,三郎……”她反覆念着这个名字,微笑,再微笑。“从今以后,在没人的时候,我可不可以用这个名字叫你?”
他蹙紧眉,这才意识到她的问题背后还藏了别的图谋。本来想严词拒绝,但是一来知道即使拒绝,她也会我行我素地按照自己心意做事情,二来她已经承诺是在无人的地方这样叫他,也不算太失礼,三来……
三来,是因为当她用柔美的声音念着“三郎”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竟会莫名其妙地被牵扯,忍不住也眷恋上被她低唤的那种感觉。
其实,这种种的理由都只是说服自己的藉口,真实原因是——在他未察觉时,已坠情网。
玉如墨没有对任何人交代婴姬的身分和来历,但是出人意表的是,几天后,向来在王宫中深居简出的玉如墨突然宣布要出宫郊游,而同行的女伴除了未来的王后叶无色之外,居然还有婴姬。
他为这两个女人各准备了一辆马车,而玉紫清则坚持拉他同坐叶无色所在的那一辆马车上。
婴姬上车之前,看着三个人站在一起,只是微笑着点点头,说了句古古怪怪的话,“真不愧是一家人,看上去和谐完美得让人嫉妒。”
玉紫清嘴快,立刻脱口而出,“心怀歹毒的人永远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幸福。”
她没有回答,还是保持一贯笑容,款步走上马车。
叶无色坐进车内,轻声问道:“紫清为什么不喜欢她?”
玉紫清撇嘴,不屑地道:“她是一个狐狸精,专门来勾引我王叔的。”他很认真地对她说:“无色姐,你一定要小心她,这女人很厉害,你这么忠厚老实,一定不是她的对手。”
事实上,她已经败了一场。叶无色抬首,看向玉如墨。这个话题中心的男人,这个坐在她身边,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却让她觉得距离很远。
从出门到现在,他所说的话非常少,对于紫清的话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喝斥或是苛责。
为什么?
“如墨,为什么忽然想到要出游?”
面对她的问题,玉如墨只是淡淡回答,“在宫里待久了,有些气闷,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所以想出来走走。而且南郊有一片土地,地温较暖,还有温泉,我命人在那里种了一片樱桃树,听说已经成熟了,想带你们亲自去看看。”
她还是直直地看着他,“仅是如此?”
他的脸侧过来,那双眼睛本来是看不到任何事物的,但此时却好像也在望着她,“你认为呢?”
和平时的他相比,他的话还是一贯的从容淡定,温和宜人,但她却越发觉得不安,好像他虽在对她说话,但是心却在别的地方。
忍不住,她悄悄撩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在左后方跟随的那辆马车看起来并无特别,但车内的那个人,又在想些什么?
婴姬明日张胆地在她面前宣告要和她争夺如墨,不是两女共侍一夫,而是不肯和人分享的一个完整的人,一颗完整的心,这样惊世骇俗的话,婴姬有没有和他说过呢?
如果她说了?如墨能不动心吗?
车厢内一下子又静了下来,玉紫清本来对出游很有兴趣,但是几次提问玉如墨都只是淡淡地回答,渐渐也没了热情。
“王,到了。”一会儿后,江轻楼在外面开口。
他此时才展颜一笑,“走了这么久,也都累了,听说温泉可以解乏,我们也去试一试。”
玉紫清立刻活跃起来,率先跳下马车,玉如墨也扶着叶无色走下车,后面那辆马车也停了下来,车内的人则是自己挑起帘,缓缓走下。
应该是玉如墨早有安排,所以所有的侍卫都在远远的外围守候,只有他们几个人散落地站在草地上。
婴姬本来还带了一顶纱帽,下车之后发现外人都不在跟前,索性将纱帽摘下,笑盈盈地走过来。
“这就是温泉?”她一步步靠近,看到那片池水中居然泛出云雾一般的热气,不由得惊叹,“我在圣朝也没有见过这么奇妙的景象。”
“婴姬姑娘来自圣朝?”这是叶无色第一次听到关于她身世的事情。
玉紫清却说:“圣朝有什么了不起的?圣朝的粮食还不是靠我玉阳国支持?”
玉如墨微蹙眉,“紫清,在婴姬姑娘跟前不可无礼,我已提醒你很多次了。”
婴姬却不在意地笑道:“他说的没错,不用责备他。一朝三国,互为扶持,少了哪一个都不会有现在的太平局面。”
“谁要你来假做好人说教?”玉紫清非但不领情,反而怒骂。
“紫清!”玉如墨陡然提高声音,面色阴郁,“别让王叔后悔带你出来。”
他气哼着跑到较远的地方去,叶无色说了句,“我去陪他。”便也离开,只留下两人在池边呆站。
玉如墨听见婴姬似乎在身侧的石头坐下,于是叹口气,“或许我对紫清是过于宠溺了。”
“你不会又要替侄子道歉了吧?”
伴随着她说话的声音,他还听到她拍打水面的声音。
“水温如何?”
“很暖。”她笑道:“把脚放进去可以从脚底一直暖到心里。”
“你脱袜了?”他一怔,立刻说:“先把脚拿出来,不要急于下水。”
“怎么了?”她的一双纤足在水里浸泡得正开心,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你带我们来,不就是为了享受这个温泉吗?”
“但这里并不是建好的温泉宫,水里是否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不知道,再往前一点,我已经命人搭建了温泉馆,去那里再泡吧!”
“可是,这里有风有草有花,我觉得更好啊!”她的脚实在是舍不得拔出来。
“穿鞋袜。”他的声音有点冷,好像是生气了。
她对着他笑,“我偏不。”
“穿鞋袜。”
“不。”
玉如墨深吸了口气,一低头,猛地将她拉起,怒道:“你为什么总要和我唱反调?”
“哎呀!”
婴姬轻呼一声,不由得让他一惊,“怎么了?”
“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尖锐的石头。”她的一双脚因为被他拉扯,不小心划到池边的石头,凸起的石头把她的脚都划破了。虽然伤口不深,但是鲜血从雪白的足上滴到青翠的草地上,红的、白的、绿的衬在一块,看起来真是一幅诡异的画面。
“脚受伤了?”他立刻弯下腰,半跪在她面前,探寻着她的伤口,在摸到那一片潮湿,又听到她轻轻吸气后,刚才的无明之火立刻变成一片愧疚。
“抱歉,弄伤了你。”他抓住她的脚放回到水里,“据说这水可以消毒止痛,有治病疗伤的功效。”
“一会儿不让我泡温泉,一会儿又拉着我泡温泉,请问你办事可不可以不要朝令夕改?”婴姬虽然嘴上埋怨,但是手臂却悄悄地挂在他的肩膀上,将大半个身子都靠了过去。
很喜欢这样贴近的感觉,他第一次主动接触她,握着她的脚,他的手似乎比温泉的水还要热。
“把伤口洗净,然后包扎起来,今天最好不要再下水了。”玉如墨意识到身边没有合适包扎伤口的东西,犹豫了下,便从自己衣服的里衬撕下一截布帮她包扎。
“好暖和。”她轻笑道。
“嗯,”他摸索着给布打上了一个结,“温泉的水温是长年不变的,等到天最冷的时候再泡会更好一点,也许圣朝也有这样的温泉,只是还没有人发现。”
“我是说这块布,好暖。”她柔声说:“三郎,这块布上有你的体温,比泉水还要暖,我可不可以不要还,一直把它留在身边?”
他的手指和背脊忽然僵住,不知怎的放开手,陡然反方向走开。
“三郎!”她的声音不高,但是足以让他听见,“你生气了?”
他走得很急,直直朝叶无色走去,头也不回。
看着他渐行渐远,她终于放弃留住他的想法,轻轻叹了口气。
从小到大,再没有一个男人能像他这样让她丢掉身分,抛开女儿家应该遵守的那一套矜持,紧紧跟随。
也曾经问过自己,阅人无数的她,到底为什么会对玉如墨情有独钟?只因为他的看不见让他对自己不假辞色而与众不同?还是因为他不时流露的温柔让她怦然心动?
不知道,她无法解答这个谜,只觉得任何答案彷佛都对,又都不对。
她没有再留在温泉边,而是回到了马车内。其实她的脚伤并不严重,只是不想看到他和叶无色、玉紫清亲亲热热在一起的样子,就如她之前所言,他们在一起才像是一家人,这让她不免伤心起来。
不过玉如墨一行人也没有在这里停留很久的意思,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叶无色和玉紫清也结伴回到马车旁。
玉如墨则是让南向晚到她的马车前传话,“晚些时候我们会去玉泉宫留宿。”
“知道了。”她惆怅地从车帘缝隙看向另一边的马车。
是不是刚才她表现得太着急,所以反而把他的心推远了?否则,他为什么要远远地躲开她,连话都不愿当面说?
“唉!”长长低叹,为了这个她爱着,却不知道是否也会爱她的男人。今天她已经是第二次叹气了,现在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倾国公主。
自从遇见他之后,她就只是一个平凡的、为爱所困的女孩子而己。
玉如墨站在马车下,等到玉紫清和叶无色都回到马车上之后,刚要抬脚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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