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逆反之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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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嬴大桨看到了那个男人。

　　　　那是一个高居于半空中的身影，即使是状似懒散的靠坐在漆黑的王座上，也依然仿佛君临天下。

　　　　他身子歪向右侧，右臂以肘撑着扶手以拳顶着脸颊。稍带波浪的长发漫过手背搭在肩头，与黑色的长袍融为一体，长袍上以灿烂的金线绣着巨大的玄鸟。身下的王座竟是由沸腾般的黑雾勾勒而成，那黑雾张牙舞爪，在他周身上下翻滚，却不能让王者皱一丝眉头。

　　　　不，那不是简单的王者，而是什么更为冷酷而沉重的存在。

　　　　眯缝着的眼中迸出一丝精芒，笼罩在黑雾中的王者开口了。

　　　　“伪善……汝就是朕的龟孙……不对，是那个什么，什么妈斯特吗！”

　　　　你丫……嬴大桨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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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出师未捷　（第二更！）

　　　　与此同时。

　　　　市郊的废弃体育馆内，英灵召唤也已经结束，但魔术阵上的雾气并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郁起来，几个呼吸的工夫，整座体育馆便被近乎实质的黑雾所笼罩。

　　　　黑衣保镖们的惨叫声接连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具具躯体倒地的闷响。

　　　　周破军的心情也不免焦虑起来。

　　　　他使用的圣遗物，正是名为太阿的威道之剑。虽然有着诸多的传说，但在神秘侧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那就是在战国末期，这把名剑乃是始皇帝嬴政的佩剑。

　　　　威道之剑，王道之剑，胜利之剑。在战国后期，这把剑与始皇帝统一六国的千秋伟业紧紧捆绑在一起，为他创造了一个又一次的胜利。

　　　　因此如果没有意外，召唤出来的应该就是那位“千古一帝”。但眼下的情况，似乎……哪里出现了问题。

　　　　周破军急忙调动起周身的魔力，然而就在同一瞬间，他的视野便被一个缠绕着黑色狂流的拳头充满。

　　　　他眼睁睁的看着拳头冲进视野，由远及近，却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没有任何反抗机会的，这红巾大汉便被击穿了头颅，当场暴毙。

　　　　无头的尸体“噗通”一声摔落在地，再无生机。只有躯体中那一瞬间被调动起来，却没来得及放出的强大魔力，证明了死者生前是一个强大的魔术师，但也就仅此而已。一缕浓郁而诡异的黑气从尸体上缓缓升起，慢慢扭动成一个缩小版的人形，仿佛是周破军被扭曲的面孔，伴随着阵阵微弱的哀嚎汇入了杀人凶手的身躯。

　　　　清泠的月光透过残破的棚顶照进体育馆内，照见了一地的鲜血和残破肉块。仿佛是被什么巨大而凶残的猛兽攻击过一样，这些曾经是黑衣保镖的尸体被残忍的撕碎，肢体断裂处如被啃食过一般血肉模糊。这猎奇的杀人过程，全都几乎无声地发生在周破军被杀前的极短的时间里，以至于这位“神州陷阵第一”的魔术师刚刚察觉到危险便惨遭杀害。

　　　　在月光下，被无数扭曲哀嚎的黑色浓雾所笼罩的杀人凶手，如同野兽般环顾四周。这具身躯的高度大约有2米左右，即使是月光也无法穿过黑雾照亮真实的面孔，只能隐约看出一个被盔甲覆盖的轮廓，和那刺穿了黑雾高耸向天的一对长角。

　　　　确定附近已经没有了生者，这笼罩在黑雾下的不祥存在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祭坛，带着“咔咔”的盔甲摩擦声。没有任何犹豫的，那不祥的漆黑之姿握住了祭坛上名为太阿的威道之剑，瞬间满身的黑气宛若发狂般暴涨，迎着皎洁的月光疯狂乱舞，发泄般的咆哮穿过黑雾，震荡在旷野之中：“吼――――！”

　　　　体育馆之外巡逻的黑衣人们还有很多，当他们被这恐怖的咆哮声所震慑时，那饱含杀意的身影已裹挟着黑雾冲出了体育馆。

　　　　杀戮，还在继续。

　　　　就在城郊废弃体育馆发生猎奇杀人事件的同时，某高档小区复印部的地下室同样迎来了来自英灵之座的客人。

　　　　诡术沙龙的刀疤男一脸狐疑地看着魔术阵中出现的人影。在圣杯战争中，正规的master被赋予了探测servant属性的能力，虽然无法看破其真名及宝具，但可以清楚了解到对方的力量敏捷等各方面的能力，以便对队友和敌人有一个初步的了解。然而眼前出现的这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却完全没有引起这个探测能力的反应。

　　　　也就是说，当自己对他使用这种探测servant属性的能力时所看到的东西，和对一个普通的人类使用这种能力时看到的东西是一样的。

　　　　难道这家伙不是英灵？这样的想法把伤疤男子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可能，h诡术沙龙为了创造出地球中轴准备了数十年，确定下来使用圣杯战争的方式也是多年前的事情，召唤的降灵仪式不会有错。而无论是召唤咒文还是对圣杯的渴望，自己也不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即使抛开这个不谈，自己也是被培养了十几年的专业魔术师，无论是魔术的使用还是魔力的积累都是专业级的，刚刚出现在自己手上的令咒完美的证明了自己具有成为master的资质。

　　　　所以，通过魔术阵降临的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类。

　　　　刚刚在脑海里确认了这一点，伤疤男子忽然眼前一黑。模糊中，他看见了不知何时已欺进自己身前的黑衣男子，那普普通通的相貌实在令人无法与非人般的存在联系起来。

　　　　到底是……带着疑惑，伤疤男子失去了意识。

　　　　因为容纳了三个人而显得狭小的地下室中，被召唤出的黑衣男子一记手刀击晕了伤疤男，随即从角落里找到了捆绑货物用的麻绳，熟练地将失去意识的对方五花大绑并堵上嘴巴，其手法之复杂和娴熟足以令人叹为观止――虽然这屋里现在能看见东西的只有他一个。

　　　　随后，他走向被绑在椅子上的小姑娘，拿掉了对方嘴里的异物。

　　　　“别害怕，歹人已经被我打晕了，你是这家里的人吗？”尽管声音沙哑并不好听，他仍然尽量温和的问着小姑娘。

　　　　“啊……你是谁？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可我没听见没听见搏斗声啊……”小姑娘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但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和同龄人有所不同。她睁着无神的大眼睛，微微低着头说道。

　　　　听了她的说话，男子才注意到小姑娘不能视物的眼睛。一瞬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盲人……女孩……暴政……一个个回忆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然而这些回忆却并不属于同一个人。

　　　　有人为报知遇之恩刺杀一国宰相，成功后为免连累亲人而自剥面皮，自剜双目，曝尸于市。

　　　　有人刺杀一国之君，将匕首藏于鱼腹，行刺时有彗星袭月，置生死于不顾。

　　　　有人刺杀第一勇士，不惜上演苦肉计，妻子被杀，右臂被斩，取得目标信任，最终不辱使命。

　　　　这些记忆，这些灵魂，现在全都汇集于这个黑衣男子一身，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事实上，这些灵魂早已难分彼此，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名字。

　　　　他没有回答小姑娘的问话，而是说到：“你一个人生活很不方便，现在外面不太平，可能还会有坏人来，有空房间的话可以借给我一个，我住在这里保护你。”

　　　　似乎是考虑了很久，女孩松开咬着下唇的洁白牙齿，努力镇定地说道：“外面还有几个人，你要是能把他们都赶走，就……就可以让你住在这。”

　　　　男子笑了笑说道：“听力倒是不错。等我把这个人料理好，就去处理外面的，等我回来再帮你解开。别担心，会很快。”

　　　　也许是不擅长和男人交谈，女孩的脸一直泛着红晕，此时回应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黑衣男子走到昏迷不醒的伤疤男旁边，俯下身去检查了对方手背上的令咒。

　　　　目前还没有掌握转移令咒的手段，看来只能先用药让他保持昏迷了。黑衣男子如是想到。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女孩怯生生的声音忽然传来。

　　　　“我叫……”话刚出口，男子体内的众多灵魂便开始纷争不休，脑海中的声音如潮水般响起，嘈杂无章。

　　　　男子知道，这些声音的主人和自己一样，生前都有着相似的经历与执念，死后也都有着相近的愿望，而只有自己幸运的被赋予了**，而其他人则只能寄居在灵魂之中。虽然大家的目标接近，但为了以后行动方便，还得找机会和他们好好谈谈，而名字这一点会是个好的开始。

　　　　“我叫阿六。你可以叫我小六哥。”他报出了明显是假名的称呼。

　　　　“嘻嘻，听着好可……可爱。”小姑娘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压抑着的心情终于绽放成可爱的笑脸，和那无神的双眼一起，印入了自称阿六的男子的脑海。

　　　　“阿离……”阿六情不自禁的吐出一个名字，女孩却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啊……你怎么会知道的……”

　　　　这次却轮到阿六惊呆了。他愣了半响，脸上现出复杂的笑，但看向女孩的眼神却更加的柔和。

　　　　“因为你就是啊……阿离。”他看着女孩无神却并不空洞的双眼，喃喃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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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穷途末路　（第一更！）

　　　　在连接着无限魔力的地球中轴的召唤下，对人间仍有眷恋的英灵们纷纷降临在辽海市的不同角落。已经脱离尘世成为精灵之属的他们，能够再现于大地之上，这本身就是一种奇迹。他们所拥有的各种超出想象的宝具本身就是无数梦想与传说的结晶，有的甚至超越了魔术的领域，堪称人力所无法再现的魔法。

　　　　而作为这场规模空前巨大的圣杯战争的揭幕人，万能许愿机地球中轴的缔造者，高天明此时却陷入了焦躁的思考中。

　　　　打从中轴诞生的那一刻，作为资深魔术师的他便察觉到了哪里不对，但当时急于联络部下，没有仔细调查。而现在，那种异常已经是如此的清晰，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碧蓝的天空忽然染成血红一样突兀――

　　　　辽海市所囊括的空间之内，某种关于魔力的规则被改变了。

　　　　说得更具体些，整座辽海市就好似变成了神州古老传说中的仙境，庞大的灵脉如同苏醒的巨龙，吞吐着巨量的魔力，河流中流淌着缤纷的光芒，绿草挥洒着奇异的芬芳，大地在隐隐地脉动，如同一颗亘古不变的有力心脏，在生机勃勃的跳动。

　　　　空气中逸散着过去不能想象的大量魔力，日月精华浓郁到肉眼可见，就像是一道道银色的光华，有如实质般洒向大地，引来无数的鸟兽生灵争相眺望。

　　　　当然，这些变化普通人几乎不会察觉，如果说这种改变给什么人带来的影响最大，恐怕就要数那些懂得魔力修行，但却因为天赋不够或时间不久而没能有所成就的半吊子魔术师了。

　　　　和高天明这样已经堪称小成的魔术师相比，这些半吊子魔术师体内的魔力总量大大的不足，但在理论上他们体内魔力量可能达到的最大值，则有可能是相差无几的。只是由于后天的种种原因，这些半吊子距离这个体内魔力的最大值还有十万八千里。而高天明这样的魔术师，他的魔力量则早已达到瓶颈，几乎没有太大的增长空间了。

　　　　这种变化的直接受益者，就是那些被h诡术沙龙“强行催熟”的贵宾们，他们能够使用的魔力将在这种环境下迅速的增长，虽然他们几乎不会使用魔术，但魔力量的增长可以让他们更好的为英灵提供魔力，使他们摆脱魔力量不足导致死亡的危机，甚至可以让他们的servant完整的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也就是说，他原本打的让周破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这些“贵宾”的如意算盘，几乎破产。当然，也不是完全就没有机会，魔力量的增加需要时间，人体也需要时间来适应这种陡然改变的环境。如果能在他们的身体适应这庞大的魔力之前就动手，那还有一线希望。

　　　　但这正是让高天明如坐针毡的第二个原因――周破军和刀疤脸全都与他失去了联系。

　　　　周破军那里的情况比较复杂，这家伙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毫无顾忌地流露出了杀人劫财的企图，但在万能许愿机的诱惑和高天明魔术工房的威胁之下最终选择了继续合作。这样的雇佣兵固然强力，但完全不能让多疑的高天明放心。

　　　　而且在高天明的预想中，周破军在办公室里应该已经看出了克劳德和自己之间的紧张关系，如果他足够有眼色，就应该在战争开幕前找到机会干掉克劳德，以表示合作的诚意。那样的话克劳德手上那把作为圣遗物的威道之剑，自己也就当做人情送给他。但没想到克劳德还是活蹦乱跳地在自己面前蹦哒了一整天，甚至还抓到了可恶的嬴大桨，令他颜面大失。难道周破军真的被这小子说动，决定暗中取自己的性命？

　　　　高天明越想越觉得全身发冷，他躲在自己的黑色轿车中，失去了知觉的左臂时刻提醒着他战败的屈辱。

　　　　刀疤脸则是诡术沙龙秘密培养的精英魔术使，叛逃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现在圣杯战争又刚刚开始，master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往往是建立一个安全的据点，并和自己的servant互相了解，制定初定的作战方针，所以偶然遭遇敌人的情况也基本可以排除。这样的话，刀疤脸的失联就更加的难以理解了。

　　　　但这两者几乎同时失联，莫非……高天明想到了一个可能，而且他越想越笃定，应该就是这样！周破军召唤完毕之后第一个目标就是自己，而刀疤脸作为自己的心腹，则一直留意着周破军的动向，于是在召唤结束后便立刻动身堵截周破军，两人相遇之后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进而两败俱伤甚至是同归于尽……

　　　　如果是之前毫无过节的两个master相遇，出于谨慎，可能还会先试探一下，并不会直接分出生死。但如果周破军真的和克劳德达成了合作，那么为了自己的安危，刀疤脸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于是便造成了这样的结局。

　　　　至于两人全都被自己的servant袭击什么的，高天明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因为servant是由master来提供魔力才能保持现世的，如果master死亡，通常情况下servant就失去了魔力供应，只能退场回归英灵之座。

　　　　对于自己的推断，高天明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进而越发觉得怒火中烧。

　　　　这两人本来都是自己计划中重要的战力，结果就这样同归于尽，简直就是两个废物。而为了方便控制，己方又没有其他的master，这样就陷入了非常被动的局面。

　　　　希望只是自己多虑，但如果真的如同自己所想，那么就不能再悠哉地待在这里了，必须启用备用方案。想到这，高天明发动了车子，也顾不上外出去联络其他人的冷颜如，黑色的轿车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辽海市的西侧疾驰而去。很快，高天明便出现在了辽海市西边临海景区的一栋别墅门前。

　　　　别墅坐落在不算太高的山崖上，靠海而立，这里也是辽海市河流的入海处，夏末的海风带着丝丝寒意刮在高天明的脸上，他也浑然不觉，以最快的速度打开门，走进了别墅。

　　　　这里是辽海市真正的地脉汇聚之所在，高天明在初步改造大圣杯魔术阵的时候，在这里做了一点小手脚。

　　　　本次圣杯战争共有八个普通职阶，每个职阶会有四名对应的英灵现世，也就是一共会有32名英灵参战，这样的规模在全世界范围内的亚种圣杯战争中都是首屈一指的。而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高天明参照其他亚种圣杯战争流传出的情报，还额外增加了一个特殊职阶――仲裁者。

　　　　如果说assassin是对master专用英灵，那么仲裁者就是对servant专用英灵，这个职阶的英灵会因为其生前和‘裁决’有关的事迹而拥有极其强大的裁判一般的能力。而高天明正是将这名特殊的英灵的归属进行了改造，使其成为可以听从自己命令的servant，换句话说，就是裁判亲自下场。而这名仲裁者降临的位置，便是这栋别墅内的地下室。

　　　　当然，这种尝试在过去也是前所未有的，能否成功高天明也没有把握，但事已至此，他只有选择一试。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传来：

　　　　“会长？你怎么来这了？”

　　　　高天明抬头，看见身着黑色紧身制服的冷颜如自楼上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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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火炼红尘　（第二更！）

　　　　看到刚刚被自己遗忘的人出现在面前，高天明的内心也闪过一丝愧疚。

　　　　但他深知，此刻绝不能被人看出破绽，自己面临的窘境决不能被身边的人知晓，否则他可能会失去最后的防线。

　　　　调整好优雅的笑容，高天明张开双臂迎了上去：“颜如，我还在找你，太好了，你在这！”

　　　　或许是由于内心的不安而过于在意自己的表现，高天明与女秘书脸上复杂的神色失之交臂。

　　　　于是在对方被他拥入怀中的瞬间，那复杂的神色如同爆发的岩浆，于深沉中迸发出酷烈的杀意，如同一朝苏醒的火山，不再压制深藏十年了的积怒，将那致命的情绪恣意地释放，让那傲慢的凡人最终尝到自酿的苦酒。

　　　　所以当高天明从左肋的剧痛中回过神时，他的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

　　　　让他震惊的不只是秘书下手的狠辣干脆，还有她脸上那嫌恶的表情。

　　　　仿佛正在被她注视的自己不是什么辽海第一私企的董事长，不是什么辽海三大魔术结社之一的首脑。

　　　　而是一头企图玷污清纯仙子的猪猡。

　　　　但会露出这种充斥着杀意的表情的，真的是仙子么？

　　　　不，她不是什么仙子，唯一和仙子相同的地方，是她绝非人类。

　　　　明白了这一点的高天明瞬间激活了随身的小巧手杖。这栋别墅是他的秘密要塞，和公司大楼那种暴露在外人面前的据点不同，这里隐藏的奥秘更加的神奇，也更加的致命。

　　　　于是，正要向前追击的冷颜如，忽然感到自己正在被什么窥视。

　　　　那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恶意目光，明明如同黑夜萤火般明显，却偏偏找到它的所在，或者说，它无处不在。

　　　　只要她身处这栋宅邸中，只要她的视野还有死角，那种对于未知的恐惧就会侵蚀她的心灵，不知藏匿于何处的嗜血魔物，正贪婪的注视着她，欣赏着她恐慌的丑态，并准备在玩腻的一瞬间将她啃食干净。盘踞于这魔样宅邸的剧毒蛇群，则咝咝地吐着如血的蛇信，它们游走于床底，藏匿于墙后，混迹于天花板的油画，一旦她露出疲态，血红的蛇眼将布满整座别墅，为它们所栖身的魔物之头颅献上血肉的洗礼。

　　　　充分的利用了人对未知和密闭空间的恐惧，配合家具以及壁画的设计，给人以和蛇相关的暗示，再加上守卫魔术工房的魔力蛇群时隐时现的存在感，便诞生了能够给人的精神带来巨大震慑效果的“美杜莎的窥视”。

　　　　对西方神话和蛇类深深着迷的高天明，将自己毕生的心血奉献给了追求权力和魔道，但这并不影响他在事业中加入自己的喜好。他的魔术以蛇为根基，在探究蛇类神秘的道路上走得很远，甚至将要触摸到传说中那吞食了不死药的，太古第一条蛇。

　　　　这样强大的精神侵蚀，高天明相信至少可以困住冷颜如，让他能够前往地下室与仲裁者签订契约。然而下一刻，犹如空谷中幽兰的绽放，冰蓝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

　　　　嘶吼的蛇群在这充满寂灭之意的火焰面前毫无抵抗之力，身为魔力造物的它们还未挣扎便被还原成了魔力，成为烈火的燃料。高天明此时能做的，只有饮鸩止渴般的，向着死胡同一样的地下室疯狂跑去。

　　　　蓝色的火焰并不暴烈，而是有如最残忍的折磨，从皮入肉，刺骨榨髓般的摧残着一楼大厅中的一切，让它们如同草木般枯萎凋零，无声的化为灰烬。

　　　　端坐于火焰之中，冷颜如好似清净无垢的仙女，又仿佛净化大地的神使，黑色的制服在蓝火的幽光下更显神秘肃穆。

　　　　但仙人亦有烦忧，她看着自己的手掌，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红尘啊红尘，你给了我十年的幻梦，却又给我了一瞬的茫然。

　　　　刚才为何没能给他致命一击？清净离火咒又怎么会给他留下一条活路？

　　　　沾染了红尘的我，真的变得如此软弱？

　　　　那冷漠如苍天的面容，渐渐涂上了疑惑……与愤怒。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童音在楼上响起。

　　　　“离火咒啊……红尘味儿这么浓，倒是有我当年几分味道。”

　　　　一个容貌清秀的小男孩穿着一身杏黄色的道袍，出现在二楼的走廊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

　　　　火焰之外，高天明一头冲进了地下室的大门。

　　　　扶着墙壁，他大口的呼吸着死里逃生的空气，脑海中全是荒诞不经的咆哮。

　　　　他无法想象，那个女人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待在他的身边，又是什么能让她露出那样厌恶的神情。

　　　　但那些现在已经都不重要了，身为务实的魔术师，自己要摒弃一切人类的软弱，找到翻盘的关键。

　　　　他在一片黑暗中站起身，伸手去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