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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风景旧曾谙-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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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平时象儿怎么对回小子的,家里都也是见过的;结果今天,吃了夜饭,你们爷们儿外头着棋去,我们跟母亲在厅里闲话,她姊妹们就聚在跟前说笑。当间儿也不知道林姑娘跟她说了句什么,突然叫人拿筝进来,当场弹了一个《渔舟唱晚》……平时连我们、甚至老太太也难得听一听的,居然就肯专门奏给她了;居然还弹得极好,听不出半点生涩,听跟的丫鬟说,是昨晚上又悄悄练过了的。你看看,可是不是再明白也没有的了?我当时就想对着林姑娘念佛了呢。”
黄年闻言又是一呆:这黄蔚在古筝上头颇有天赋,只是小孩子没个定性,每懒于练习,除年节时必得在章太夫人跟前献奏,自己做父母的也罕有听她抚曲――可见这一次是当真有大进益了。嘴里说一句:“‘我有嘉宾,鼓瑟鼓琴。’这也是古人之风。”就手从那沓子字纸里,单独挑出黄蔚的来,才瞅了两眼,当场忍不住笑喷出来,道:“这曲子短短的一首,多弹两遍也就熟了,可惜这字,是怎么临时抱佛脚都抱不起来的!你看她这个‘海’字,还有这个‘题’字,都写横躺下来了。”
柴氏忙凑过头来看他指的那几个字,一看,也是扑哧一声笑出来。黄年兴致越发起来,索性将黄蔚的几篇习字功课一张张摊开细看。柴氏忙援笔蘸墨,递将与他,不过一时就都圈画完了。黄年方笑道:“难得她自家心意回转过来,肯练习了,旁的就不用多说。你只跟她讲,写得不坏,我很喜欢,以后这些功课也时不时送些来我瞧。”
柴氏应了,又笑道:“听这话,就知道这丫头是谁护出来的。”
黄年道:“家里就数她最小,又是姑娘家,不护她,护谁?虽说单看这字……实在比她弟弟还不如,但真心用功练上几个月,指不定这上头也是有天分的?”
柴氏听他做梦,一发好笑,也不更多话,转而指给他看黄晟的功课,说:“要说晟儿,到底年纪小,笔力不足,好在架子掌握得不坏。这两三个月来又比之前格外肯用功些,进益就尤其明显――你看这篇,笔划多的这几个字,清楚公正,松紧得体,再不是以前‘墨猪’的样子。”
黄年顿时失笑,道:“颜体是比旁的丰腴饱满些,但内里最有骨架,端庄尊重、宽厚平稳,是立身做人的正道。不然,家里和外祖父家那边不会都指定用它习字入门。练得有七八分样子了,再学欧、柳、二王、魏碑之类。”一面说,一面也在黄晟的功课上头圈画。画毕,又拿黄芊的,只是才拿起来就顿住了。旁边柴氏忙说:“四姑娘近来都跟着她二姐姐临卫夫人帖。我问了学里太爷,文字都一篇篇讲过了。又有前几天母亲看到蓉姐儿临的《稽首和南帖》,赞不绝口,说已经得了簪花旨意。”
黄年点头道:“二侄女儿在这上头向来是有天分的。”拈着黄芊几篇文字,又看了两眼,眉头就皱起来,问柴氏:“这是四丫头近两天写的?她姊妹间要好是一回事,但两人年纪摆在那里不说,悟性、根基都不一样,怎么能二丫头写一篇,她就也跟着胡画一遍?你明儿得空,叫她把《麻姑仙坛记》、《八关斋会报德记》各临三篇给我。”想想又道:“罢了,我自己跟她说。”柴氏应了。
于是黄年又细问柴氏晚上内眷们还做了什么。柴氏说不过是因着洪氏和林黛玉在家,章太夫人额外多留着娘女们一起说说话。再就是为了黄蔚闹了意外的一出,章太夫人高兴,议定后日原定的戏班之外,再单请一个细乐班子来演曲;又说清凉寺的梵呗绝佳,改日要带洪氏、黛玉并阖府女眷一起去听。柴氏道:“先头爷还一个劲儿担心,说黄、林两家多少都有疙瘩在,怕母亲心里面不好。可如今看,单这份亲热喜爱劲头儿,就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呢。虽然我年轻,在跟前的时候少,进门十年这也是头一遭。”
黄年笑道:“你把母亲也看得太心窄了。都是上一辈儿的事体,与林丫头有什么相干?何况是嫡嫡亲的外甥孙女儿,打断骨头都连着筋。她又生的那样,叫母亲怎么能不喜欢?就是今儿我见了,心里都直可惜晟儿年纪太小,不然求了她来,我这辈子就算安了心了。”
柴氏笑道:“爷的主意打晚了。或者晟儿生晚了。不然,这样的好事谁肯错过的?只是我看林家伯伯的主意已经拿准了,把姑娘交给望大嫂子带来,这就是明证。”
黄年点头,道:“可见世上姻缘还看天定。回儿这几年也是在我们跟前时时看着大的,人品、才学、性情一概有数,我心里早动过念头。可是一来觉着四丫头年纪还小,二来上面有二房的一众侄女儿在,论岁数比咱们家的都更相当,这才几次忍着没提。不想林表兄这样决断。算来明年春闱后,外祖母家就要双喜临门了。”
柴氏道:“这可是真正好事。尤其我见了望大嫂子跟林丫头模样,就屋里两下分开了坐,望嫂子那眼睛也是三不五时就要往林侄女儿身上去溜一遍,看她说笑自在才安心――哪里是叔婶侄女呢,亲娘儿俩也不过如此了。叫我看着又有趣,又忍不住替她们欢喜。”因问:“论起来,咱们家里就属三哥儿跟林丫头年纪最相当。记着林伯伯上次来的时候,你是说过林伯伯对象哥儿也十分中意。怎么后来就选定了回儿?大哥大嫂子那边,难道真没一点动心?总不会是因为跟章家表哥表嫂要好,这才放过了罢?”
说到这里,黄年还未及答,柴氏突然自己就笑起来,道:“哎呦,这话一出口,我倒又觉得,其实或也真就是这样了――两位兄长的情谊且不说,单咱们家大嫂子跟望大嫂子,昨儿、今儿两天看下来,明明她两个也没特意凑在一处说话,进退招呼,跟我与二嫂子看起来也是平均一样的,可偏偏就教人觉得只有她两个最是默契,一举一动、一张口一挑眉,都活似一早就商量好了一样。我竟不知道妯娌也能有好到这样的。她两个又不是亲戚姊妹,也非故友世交,虽说与外祖母家是至亲、来往也多,可到底常州、南京还有京城,几下里并不在一处起住,如何就能这样?偏生又都叫我亲眼见着了。我就觉着又是羡慕,又是惭愧――想来总是我年轻、不晓事的缘故,才未得如此。”
黄年笑道:“你就是爱多想。这与你年纪行事有什么相干?论年长,难道你见过二嫂子也得大嫂这般对待?都是人跟人的缘分,谁让大嫂跟大表嫂是同年同月同日的生辰?又是同一年出阁进得夫家门,把外祖父、外祖母给欢喜得无可无不可――这样的亲厚缘由,可不正是你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柴氏听了,当时一怔:她心里原料着是其他的事,不料黄年这一提,倒是最合情合理不过。然后就听黄年又说:“然后就是脾气性味相投了。你是没见过当年的大嫂子,那才是真的爱玩会闹,又不拘泥俗例,各种新鲜有趣。只是那时母亲每常病着,我与鸾妹妹又小,大阿哥一贯拘得紧,也只有大表嫂跟表哥一道儿来做客时才能得人尽兴。再有一个,那几年家里的事情又着实的多,一桩接一桩,都压在大嫂子一个人身上――我也是后来才省过神,那时候,要不是有大表嫂时时宽慰援手,怕她多半是一个撑不住就要倒下来的。”
他这几句话说得甚是平稳,但柴氏耳里听着,心中早是惊涛骇浪:要知道王夫人出身尊贵,金陵城她认第二,怕没什么人敢认第一;黄家虽是诗礼世家,二十多年前却因故落在低谷,远非今日显赫。章太夫人又是第一等一宽厚慈和的婆母,教养出的儿女个个知书守礼,相处起来再省心不过。柴氏实在想不出王夫人初嫁来的两三年竟有什么事体,要叫她都支撑不住的。肚里反复梳理一遍,方问:“老爷莫不是说,长房没了的大姐儿的事?”
黄年就叹一口气,道:“这也是大哥大嫂心里面最痛的一处了。那样娇嫩嫩一个姐儿,偏偏跟我们家只有十天的缘分。连名字都还没取成,也不能序齿排行,族谱更不得入,大嫂子哭得死去活来,只想求一份供养,偏偏又遇上四叔祖那样认死理的人,大哥也没能帮着说更多话……后来还是外祖父写了信来说情,才移到未芳园里跟族中其他未嫁夭折的姊妹们一处;外祖母又让大表兄大表嫂亲来接去常州散心颐养。大嫂跟大表嫂两个比旁人亲厚,这桩缘故也是顶要紧的――只是这样的事体,再碰不到才好呢。”
柴氏心中戚戚,点头道:“老爷说得正是。所幸良善人自有福报,大嫂待人最诚,如今到底夫妻和乐,儿女双全。象哥儿又有出息,蓓姐儿也大方文雅。”
黄年道:“所以你心里有个数就好。看见她跟大表嫂亲厚也别眼红。这总是各人的缘法儿。你在家里,她们跟前只管敬重恭顺着便是了。”
柴氏道:“老爷放心,我省得的。”
黄年听了,这才笑起来,见其时已然夜深,就催着柴氏梳洗歇息。两人一夜无话。第二日,柴氏伺候了黄年起身,送他往衙门里去――黄年现在江宁刑部提牢厅暂挂一闲职――然后方到章太夫人处问安。因章太夫人先头有吩咐,让王夫人专心陪着洪氏、黛玉,一家日常杂务都交崔氏、柴氏两个打理,其中又以崔氏主内、柴氏面外;次一日开家宴,虽不请外客,戏班乐班出入也必得要紧留神。柴氏嫁来年数也多,然而并未真正独力经历大事,心里不免打鼓,唯恐有不到处。故而从章太夫人处领了使命回来,柴氏先按府里旧例将人员处所分派了,又自己揣度着添补调动几处,再招老成的嬷嬷管事来掌眼商议――便是黄年的奶母廖嬷嬷两口儿了。这廖老头廖辅也实在,柴氏怎么问,他便怎么答,有些不妥当处也都指出来了。柴氏一一照着改过,这才吩咐他依着再去各处打理分派,却留了廖嬷嬷午饭,只说:“外头这样也就罢了。只是跟内院怎样衔接,各处如何交接对应,还要妈妈指点我。”廖嬷嬷也不更多推辞,就在柴氏屋里陪她一起用饭,一面吃着一面应答回话,倒也两不相误。
一时柴氏就把话头引到王夫人与洪氏身上,叹她两个妯娌情深,旁人难及。廖嬷嬷就会意,笑道:“太太这是看着眼热了。但三老爷说得再对不过,这就是各人的缘法儿,眼馋不来的。大太太如今千好万好,也是前面先把苦头吃尽。真要论起来,还是太太这样,有三老爷一心偏重着,什么事体都稳稳当当、舒舒服服的最好。”
柴氏笑道:“三老爷待我自然是好的。但大太太难道不也是得大老爷一心偏重?又怎么就吃尽了苦头?妈妈这话,我听着可不像。”
廖嬷嬷笑道:“太太年轻,跟三老爷脾气又相投,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才是真有福呢。你如今看大太太言语舒坦,初嫁来时可不是这样的。到底伯爵小姐,家里只得她一个姑娘,又是最小,真个金尊玉贵,凡事随心任性惯了的。虽说一嫁来老太太就让她管了家,偏她家跟咱们家到底是不一样的,有些事情那边做着无妨,到这边就出了大格――也亏得大太太厉害,就再烦、再难,每回三扭两扭,不知怎么地就全应对闯荡过去了。只是到底劳心费神,且为女子的太过强硬,在人面前要足了强,这男的多多少少就总会有些不欢喜了。”
柴氏忙问:“这是普通男子罢了。但大老爷是什么人,难道也脱不开俗套?”
廖嬷嬷道:“大老爷也是男人,毛病还不是一样?大太太爽直坦荡,大老爷是极高看的。但直得拗不过弯儿来,心里头主意太多、条条板板定得太死,这就又叫人不喜欢了。更不用提那时候大太太因老太太病着,心思全用在打理家务,照管家里上上下下老老小小上头,反而把大老爷撇到了一边;平日里就夫妻两人说话,也丢不开那些事情,张嘴就是针头线脑、人手财物处置的。大老爷恼了,问说‘是娶回个妻室,还是聘来个管事婆?’当时就大闹了一场。――这还是头半年呢。后来老太爷仙去,老太太病得更重,又有三老爷和鸾姑太太一日日渐大,服满后上学的上学、议亲的议亲,都要提前预备,大太太就越发忙了。偏她还想着大老爷的职司,丁忧后起复必得更上一步,为这个,往娘家那边奔走了也不知有多少次――却独独忘了先问一问大老爷。结果辛辛苦苦没落个好不说,险些坏了大老爷的前程,招来婆家娘家两头的骂。这当口坐胎,哪里还能得稳?好容易保到八个月生下来,竟比足月的还清秀整齐,这欢喜劲头还未得过,忽剌巴的就没了……太太你是不知道,大太太原本多刚硬强健的人哪,差不多一下子就垮了,站在院里,倘若没个人扶持,风吹吹也能倒的。这样的苦楚,就是现在说起来,都觉得大太太能跨过去,实在不容易。”
听了这一番话,柴氏才终于明白,说:“原来如此。难怪她跟大表嫂这样亲厚。不止为同一个生日,更为着后头多少支持。”
廖嬷嬷道:“可不是?她两个同一天生日,这就先是缘分了。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大老爷跟大太太面都不乐意见,老太太调停了几次不成,两下僵住,谁都不知道怎样才好。结果到底还是常州那边来打破了局面,把大太太接去了外祖母家。大老爷至孝,总不能违了那边老太君的心意。再一个,当时望大太太也是才掉了个哥儿,身子都还没好利索,亲自坐了船、拿了老太君的信到南京来接;待回了常州,又是一直陪大太太散心游玩。”
柴氏闻言,直吓了一跳,捂住胸口,眼睛也瞪得老大,嘴里问:“那时候,表嫂竟然……”廖嬷嬷就点头,叹气道:“所以单这份心意,就不是寻常能比得上的。后来望老爷几次堵住大老爷劝和,又有那边老太君发话,大老爷跟大太太这才和好,慢慢地重新把日子过起来,终于有了今天这般模样。”于是看着柴氏,声音放得越发温缓,说:“所以太太这样的才是最好。年哥儿性子柔和,又重情念旧,再好相处不过的。太太只跟以往一样,每日里定定心心,也不必太在意家里头这些杂务,鸡零狗碎的小事体――毕竟夫妻相处,才是头一桩要紧的呢。把这个处置好了,其他再翻不出浪花星子的。”
听她说得真心,柴氏心里感动,就握了她的手,道:“妈妈是真心疼我,能这样教我说话。我也不知道怎么谢你,妈妈只等着我的孝心罢。”
廖嬷嬷忙道:“年哥儿只不过当年吃我一口奶。太太这话,老婆子可实在当不起。只是在自家人眼里,总是望着老爷、太太好的。你们好,一家子就都好了。”
柴氏笑道:“妈妈不用多说了。我这里有数的。”一面就叫大丫鬟进屋来,拿包好的两个缎子、两支钗子给廖嬷嬷,说:“我前日倒腾衣服箱柜,箱底里翻出来的。我看式样不新鲜,颜色也老气,不想要了。妈妈若不嫌弃,拿回去或做铺盖,或裁鞋样罢。还有这两根钗子也是,我戴觉着笨重,倒是妈妈头发又多又好,插上或还稳当。”
廖嬷嬷忙谢了赏,接了东西慢慢出去了。这边柴氏换了一身衣服,吩咐只黄昏时分再让廖辅上来禀报一次诸事预备好歹进度,别的不许打扰,然后就往章太夫人院中去了。到时一看,果然章太夫人、王夫人、洪氏皆在,正看林黛玉及尚书府中众闺秀围着一口三尺径宽的扁圆青白瓷大缸,拿各色新折的花枝逗缸里成群的金色、红色、白色的金鱼儿来咬。柴氏忙止住众人行礼,笑道:“只管玩你们的。”又跟章太夫人、王夫人、洪氏见过,这才向座上坐下,看众人嬉闹说笑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王震姑,就是王夫人王雷,黄幸的妻子,黄象的母亲。她大概是风景全篇设定里面,除了吴太君之外出身最好的女子;其婚姻、子女在世人眼中也是最幸福美满的。但是,她的人生到现在这一步,历程绝非一帆风顺。她跟黄幸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佳偶天成,而是二三十年磨合着、磨合着,最终磨成了幸福典范的“普通婚姻案例”。
都说林妹妹敏感多疑,眉毛坚定认为是环境所致。红楼原著里头,最成功的女人大概是贾母,而王夫人、邢夫人、王熙凤、尤氏都有太多不幸,李纨这样的就更不用说。真心觉得这样的环境氛围不利于身心健康和树立对婚姻的正确认识(当然,太幸福的夫妻也会给子女带来意外的反面影响……这个先不提……)总之,让林妹妹看到更多宽心、积极、幸福的女人,应该是对她只有好处没坏处滴!!!
至于本章的私设,就是书法练笔入门了啦。颜体,家里惯例的入门字体,眉毛学书法临的第一个帖子就是《颜真卿书多宝塔》,那时候大概六岁,于是悲催地第一页除了“大、西、千、多、文”五个字外全体不认得……
而之所以用颜体入门,不仅仅是因为字体适宜初学,更重要的在于颜真卿本身――君子、志士、义人、勇者、良臣,可谓楷模典范。字如其人、文如其人,端庄尊重、宽厚平稳,是一辈子都要学和努力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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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下
却说这边林黛玉正与黄府的表姊妹们逗着缸里的金鱼儿玩;用花枝引得它一群群跟凑来,围住花枝团团地来咬。就听黄芊道:“这样玩,就有趣也有限,不如索性认真斗一斗鱼,才算玩着了。”众人顿时一起说妙;连章太夫人、王夫人都起了兴,道:“正该这样玩。”一面吩咐速速拿鱼盆、网绳并一干斗鱼的器具来。
黛玉留心看去;稍一时;就有四个健硕仆妇抬了一只椭圆形青瓷大盆来;盆长总约六尺;最宽处约三尺,里头水深与盆齐平,大概在八到九寸;在屋中间空地处放好。又见两个大丫鬟,一个捧一团五彩丝线,随手一抖,展开渔网似的一张,就铺平在了水面,另一个则拿网边上的绳扣在水盆耳环上扣紧。再是两个小丫鬟,各捧一只白瓷缸,每缸里头总有二三十尾的小金鱼儿,一缸是全身赤金色,一缸是纯白身子头顶一块艳红,都是长不及寸,摇头摆尾,游泳聚散,异常的灵活。末了又是一个大丫鬟,手上抱了一只美人觚,那觚里头许多横横斜斜、长长短短的杂色花枝,也有六月雪,也有山梅花,也有栀子,也有合欢,也有紫薇,也有木槿,与新鲜的柳条枝子总抱成一束,花叶错杂,绿肥红瘦,十分悦目,只是不知究竟何用。
此刻众闺秀都朝那抱花觚的丫鬟围上去,挑拣花枝,各自掣了在手。见林黛玉落后,黄芊就问:“林姐姐怎的不来折花枝?不会是没玩过,不会玩罢?”
一旁黄蓉笑道:“四妹妹说什么呢?林妹妹在京城里大的,还能没见过这个?想必是玩法不一样。”走到黛玉身边,细细地告诉她:“咱们家的玩法,跟别家是有些不大相似,不独要把鱼逗引到中间花篮里,中间儿一段也有讲究――鱼儿游行须得按照网出的路线,倘若游出了丝线边界,是要先算输的。”又将手上拿的紫薇给黛玉,道:“这枝百日红虽还没满堂,半疏不疏,逗引鱼儿反倒相宜了,林妹妹不如先试试手?”
林黛玉就接了花枝。黄蓉又向花觚里拿一枝六月雪,瞥一眼盆中,笑说:“四妹妹又促狭人,仗着自己擅长,每次一上来就让布这么难的。快撤了这个黄河九曲,换一字雁行来。”――原来这盆中的丝网并非严结密连,乃是用十七、八根五彩丝线串了一粒粒小小的黄杨木珠,再配合竹丝扣之类,在水面上松松地界出一个迷宫阵,迷宫阵中间是一个径宽三寸的圆的花篮口,用丝线绢帛扎出一圈儿新鲜的各色花叶;又有水盆的两头,各扎一个方形的花篮口,上头却只扎单一样的花叶,分别便是桃花和梅花了――此刻听黄蓉吩咐,立在盆边的两个大丫鬟忙调动丝线,只三五下,那九曲黄河的迷宫阵就只余下顶长的四根丝线,恰界出两头到中间花篮口的直路。黄蓉转身向上头章太夫人、王夫人等告了罪,这才将持花的右手袖子统挽到肩上扣住,在水盆一头站定,然后跟旁边小丫鬟点一点头。那小丫鬟忙用一个茶杯口大小的细绵网兜,自白瓷缸里捞一尾赤金小鱼,放到黄蓉跟前的桃花篮儿口里,待金鱼安稳不冲突了,方轻轻巧巧将网兜撤去。
黄蓉又立了两息,吸一口气,擎住那枝六月雪往水面一点一提,就把鱼儿惊起,一头往前冲――去向恰便是中间的花篮儿。只是须臾那金鱼儿便即转向,黄蓉就用花枝在它转向的那一侧水面上一拍,如此两三回,金鱼儿便在五彩丝线界出的“通道”里一路前行,到中间花篮儿边止住。黄蓉便伸左手将右臂袖子捉住,右手握了花枝极力往前递,直把六月雪梢头将那花篮儿上一朵绢纱做的婴儿拳头大小的荷花轻轻一拂,那荷花一颤,一层粉末儿落下,顿时引得金鱼儿直冲过去啜食:乃是事先抹的特制的饵料了。见那鱼儿入了花篮口,黄蓉方长舒一口气,转过来向林黛玉道:“妹妹怎么尽顾着站在那里不动?原该两个人一起玩,彼此争先摒后的才有趣。”黛玉道:“本想玩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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