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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长风-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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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嘴角挂着血痕,黑色的外袍也被扯出了好大一个口子,一侧脸颊红肿,口中却是不住的呼喝招呼着羽林宫卫们护驾。

    元修拿眼角扫了一眼身旁三位娇俏的堂妹,见三人均是面带好奇之色,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嘴角微不可察的扯动了一下。最后,视线中带着一丝无奈,落在了窦瑗身上。
………………………………

第一百零二章 君心如冰

    不多时,宗仁便来到了湖边。

    人还隔得老远,便已是四肢着地,涕泪横流的跪着向元修这边爬来。

    “陛下——!为老奴做主啊!”

    宗仁哭喊着,语调悲怆,甚是凄凉。

    “呵!又来了一个求朕做主的!”元修与三位公主对视一眼,面无表情的冷笑一声道。

    却见已爬到近前的宗仁捂着脸,手指着跪在一旁的窦瑗,向元修哭诉道:“陛下!方才窦大人未奉诏而入宫面圣,被老奴在园外截住。老奴怕他打扰了陛下游园的兴致,本想着问清此人所来原由,再禀明陛下,请下旨意放行,可未料他竟忒的骄横跋扈。见老奴胆敢拦阻,当场便对老奴一个残缺之人拳打脚踢,意欲强行闯宫!老奴是拼死阻挡,可又怎是这凶悍之人的对手,被他殴倒在地,夺路而入。老奴值门不力,让这狂徒惊扰了圣驾!请陛下治罪!”

    “你……你休得胡说!”窦瑗惊怒不已,指着一旁的宗仁怒道。

    “哦?!竟有此事?”元修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起身向两人走了过来。

    宗仁此时也不答话,只是面带凄苦的领着一众小宦官对着元修不住叩首。不过,那意思却很明显:人证物证俱在,旦凭圣裁。

    元修缓步来到宗仁面前,弯腰伸手翻起他被扯破的官袍看了看,才语带调侃的道:“哎呀,窦大人这下手也太没个轻重了!怎生把官袍也扯烂了?”

    “陛下!微臣没有……”窦瑗刚欲开口分辩,却被元修抬手止住。

    只见元修一把抓住宗仁的袍领,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拍了拍他胸前的袍服,凑近了他,调笑道:“你……演得不错!只是,为何你与窦大人这般撕打,你的官袍如此狼狈,而他的却整洁如新?嗯……脸上大概是真的挨了一巴掌,不过,你这腿是怎么回事?衣服上没见有脚印啊?自己跌的?”

    元修每问一句,宗仁脸上的颜色就难看一分。到最后,宗仁竟是满头冷汗,站立不住,双腿一软,便又要跪倒,却被元修一把抓住胳膊,扯得站起。

    他的这番神态变化,元修身后的三位公主哪还看不出事非曲直。见到他的丑态,不禁都是掩嘴轻笑,倒是为现场紧张的气氛,平添了一抹春色。

    “行啦!”元修也没好气的对宗仁道:“你这奴才!窦瑗朕方才已经罚过了!也算是替你出了气,你们都是朕身边的人,少生些嫌隙!省得让外人看笑话!”

    “老奴……老奴谢陛下隆恩……”宗仁听罢,老泪纵横,哽咽着便又要下跪。

    却听元修已向一旁的几名小宦官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抬着你们的令官回去休息?!”

    “喏!”

    一众小宦官如蒙大赦,纷纷躬着身子抢上前来,七手八脚的架起宗仁,便欲往园外而去,却被宗仁两下推开,径自跪伏于地,不住的向元修叩头。

    元修有此疲累的伸出两指,轻轻揉了揉眉心,也不再理会场中的窦瑗与宗仁二人,转身有些抱歉的对明月三女道:“诸位妹妹,今日被这两个狗才扰了咱们游园的清静,朕实是没了兴致,也有些乏了,咱们回宫去吧!”

    “喏!”三女脆生生应了。

    “起驾——!”

    在黄门仪官的高喝声中,元修与三位公主,在大队宫人的簇拥下,起身而去。

    只是在经过跪在地上的窦瑗与宗仁身边时,走在最后的元蒺藜重重一甩罗袖,有些厌恶的看着地上的二人,冷哼一声,用极低的声音斥了句:“两个不开眼的狗东西!”

    窦瑗与宗仁闻言,皆是身子一抖,各人心中,却又是两样心思。

    被众小宦官们搀着,往园外走去的宗仁,心想的是,这位蒺藜小公主可不是个善茬,日后可得小心伺候。今日少不得还需寻个由头,近前请安巴结一番,省得为自己招来祸事。

    而窦瑗脑中,此时依然在回荡着元修方才那句“可尽诛了你的全族!”的怒吼。同时,他也心知今日之事已然成了定局,只怕自己只要出了这宫门,便要沦为洛阳官场的笑柄了。想到自己一生忠心为上,甚至不惜牺牲尊严的去讨好天子,却原来在皇家眼中,竟是不值一文,心中涌起无限凄苦。想着想着,竟是坐在湖畔,惨然冷笑起来……

    再说皇宫仪仗,刚行到一半,元季葱和元蒺藜便改了主意,提出天色尚早,想去别处再转转,元修便着人跟着去了。

    只有明月却是拒绝了二女的相邀,留在了元修身边陪伴。

    “陛下”,

    正走着,明月突然贴近了元修,闪动着明眸柔声道:“您今天为何要发那么大的火?气大伤身,让明月好生为你担心!”

    元修闻言,心中一暖,伸手握住明月温润的柔荑,温声笑道:“还是你待朕最好!只是今日扰了游兴,你莫要怪朕便好!”

    “嘻!明月只要能伴在你身边就好了,再说,今日也挺有意思的啊?若非他二人前来,明月还没有机会见到陛下的天子之威呢!”

    “哈哈哈!你是在说,朕的脾气坏罗?”元修畅快的笑道。

    明月闻言,抬起粉拳轻轻捶在元修胸口,娇嗔道:“哪有?!你这人就爱故意戏弄与我!”

    却是又引来元修的一阵大笑。

    “对了,陛下,我看那窦瑗也有些可怜,你不是说他平日最是忠心么?就不怕伤了他的心?”提起方才园中之事,明月不免有些担心的问道。

    “嗯——”元修却是神容一凛,长吁了一口气道:“朕也于心不忍,但该做的戏,还得做!”

    “做戏?做给谁看?明月不明白”,明月奇道。

    元修有些无奈的压低了声音道:“你别忘了,安德公主的兄长便是清河文宣王——元亶!”

    “季葱姐姐?”明月听到元修这话,不禁有些讶异的问道:“可那又如何?”

    元修却是神色郑重的深深注视了明月一眼,说了一句:“元亶之女,便是高欢长子的正妻!”

    “啊?!”明月惊得捂住了嘴。

    此时,已是正午,赤日高悬。

    重重殿阁,熠熠生辉。

    可深宫高墙之下,窦瑗却走得如同一具行尸。

    在即将迈出皇宫的宣仪门时,他抬头环顾,眼前这座自己曾无比熟悉的巍峨宫宇,此际竟是显得如此陌生,他的心,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君心如冰啊!”

    窦瑗这样一名酷吏,此刻,竟是老泪纵横。
………………………………

第一百零三章 晋都暗涌

    “静诚啊,前次传你的六丁六甲之术,习悟得如何了?”

    “回师父,徒儿愚钝,还……还未曾精熟,起符时常驱而不燃……”

    “嗯?呵呵……再悟!”

    在清河郡的清阳县郊,有一座残破的土地庙,庙前一人多高的荒草,遍野漫生,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的从草丛间穿过。

    此时,小道上,正相伴行来一灰一青两名青年道士。年轻一些的,穿着一身青色道袍,约摸只有十七、八岁年纪,右脸处生有一指盖大小的暗褐色胎记,肩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背上还斜负着一口青刚宝剑;而那年长一些的灰袍道人,长剑则是擒在手中,看起来也不过20余岁,生得眉目清秀,只是那高耸的鹰钩鼻,却透着几分桀骜之气。此人正是老仙岭上长生观中的那位济真道人,俗名姓潘,字有璋。此行正是奉了长生观祖师清虚上人之命,前往河南嵩山凌云观,名为游修,实为蛰伏待命。那随行的小道士,则是他的徒儿黄平信,道号静诚。

    “咦?师父快看,前面似有一座老庙!”静诚一抬头,惊喜的道。

    “嗯!已快到晌午,咱们就在那里歇歇脚,吃些东西再赶路!”济真道。

    “好嘞!”静诚听到师父吩咐,当下欣喜的应了一声,伸手紧了一下肩上的包袱,脚下发力,便抢先往那破庙处奔去。他是个极乖巧孝顺的弟子,每次野外露宿,他都会主动先替师父打理好休息之处,因此深得济真的欢喜。

    “你这孩子!慢点儿!”济真在他身后,无奈的苦笑着摇摇头,高声咛嘱道。

    只是,他话音未落,静诚便已奔入庙内。

    未料,小道士刚进庙中,却竟是“啊!”的一声惊叫,扔了袍袱,踉跄着从里面跑了出来。他脸色煞白,惊恐的看着已然长剑在手的济真道人,用颤抖的手,指着庙门内,惊呼道:“师……师父!这……这庙里,有个死人!!”

    济真也不多话,随手挽了一个剑势护住周身,脚下运起纯阳步法,身形如鬼魅般飘乎瞬动,只两个呼吸之间,便已来到破庙门前。

    他凝目朝庙内望去,才发现,原来这座残破的土地庙其实极小,只有孤零零这一间小房。小房正中,供着一尊落满尘泥的土地公塑像,旁边仅能容下四人。

    就在塑像供桌之侧,靠着桌脚,躺着一名浑身是血的男子,男子的手搭拉在地上,手中还握着一柄同样染满鲜血的环首钢刀。

    那男子此时紧闭着双目,面色惨白,一动不动,似已死去。

    济真不敢大意,长剑横于胸前戒备着,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感觉小庙周遭确实再无旁人,才屏息缓步入得房内,走向了那名浑身是血的男子。

    待来到近前,济真用剑指着这男子,仔细打量起他来。

    只见此人须发灰白,年逾四旬,头发蓬乱,脸上满是血污和泥块,已看不出原本的相貌。他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脚上打着绑腿,露在外面的肌肉虬结,身上和腿上有着四、五处刀伤和血洞。看样子,像是个被人追杀的落难江湖客。

    不过,济真的目光,随后便被那手人中握着的那柄错金环首刀吸引了。尽管刀上沾满了血污,他还是从那锋刃处一眼便看出,此人手中这柄钢刀,乃是一柄货真价实的百炼钢刀!这种刀,可不是寻常江湖人士便可拥有的。

    济真缓缓的将手中剑锋,架在了那人的脖颈之间,一面小心注视着这人面上的神色,一面慢慢蹲下身,探出手,轻轻搭在了那人颈侧的动脉处。

    片刻,他猛的扭头,对双手握着长剑,正紧张的守在门外的徒儿静诚高声喝道:“还有气!快进来帮为师将他放平!”

    静诚闻言,赶紧收了长剑,抢步进庙,从背后架起那人双臂,将他抬起。

    一旁的济真,则抓住那人双脚,两人一齐用力,才将这身材高大壮实的中年男子,搬到了室内一角的平缓处躺下。

    便是在这一抬一放之间,一块亮闪闪的金牌竟从那人上衣胸口处滑落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济真弯腰拾起,借着庙门口的光亮,仔细观瞧。

    只见这金牌上,正面刻有一只腾云麒麟,翻过来,背面却刻着八个字:钦命使持节、都督东道!

    “嘶――!”

    济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瞳猛的一缩!

    他随即扭头望向地上那尤在昏迷之中的中年人,心中暗道了一声:竟然是他?!

    晋阳,西城陋衣巷中,一处极不起眼的泥胚草房外,三三两两,或蹲或靠的散聚着七、八名裹着烂衫衣袄的肮脏闲汉。

    草房门窗紧闭,房内却是满满登登的挤着十余名身材、年龄、衣着各异的汉子。

    这些人俱是围着正中一张小方桌而坐,桌上摊着一张划满线条的白纸,桌后一名老者,正阴沉着脸,威严的目光从房内诸人脸上一一扫过。

    桌上一支红烛正在燃着,不大的烛火,被附近几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吹得摇摇晃晃,时明时暗,将老者的脸也映照得有几分狰狞。这老者,赫然便是那日晋阳南城民巷中那绘图老汉――阿骨那。

    “老将军!下令吧!”

    说话的,是一名身穿锦袍,员外模样的胖子。

    阿骨那老汉,抬起一对松垮的眼皮,看了一眼那胖员外,冲他点了点头,又神色严肃的环顾了众人一遍,才缓缓的沉声道:“此事非同小可!俺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伤亡也许会很大!你们,家中可都已安排妥当?”

    那胖员外闻言也扭头环顾了众人一遍,抢先答道:“某家中老小,年前便已打发回了老家!”

    说罢,又冲着身边一麻脸汉子和他身后两人一呶嘴,道:“‘麻鹰’老四、‘穿云箭’贺若塔、‘一枝竿’奇老大他们三人家,也都已安顿好了!”

    “是!”被他点到名的那三人,俱是点头答应。

    紧接着,屋中其余人也纷纷接话应答,竟全是已早早将家人安顿出了城。

    “嗯――!”阿骨那对众人的表现,很是满意,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但下一刻,他的脸色便又阴沉了下来,冷声道:“你们都是大将军当年信得过之人,咱们这些人四年前,侥幸逃得一死,却是大丞相和大将军的家人,用满门千余口性命换回来的!咱们生生死死十几年,换来的功名身家,被高欢那狗贼,一夜之间化为灰烬,那贼子手上沾满了咱们兄弟袍泽和亲人们的鲜血!这个仇报是不报?!”

    “报!”屋内回应他的,是一片咬牙切齿的低呼。

    “好!”阿骨那此时霍然起身,肩背挺得笔直,神色威严,便如同一位统领着千军万马的上将军,哪还有一丝方才的老态龙钟之相。

    “据各位方才所报,咱们此次总共可以动用的人马,共有两千余人,虽然多未经历过战阵,但其中也有二百余老卒!只要诸君同心戮力,计划周详,调度合理,有这两千余人,杀王夺城亦非难事!一旦夺下晋阳,咱们就立即封闭四门,假天子之诏,鼓动城中十万百姓上城,死守四门。只要撑得过两日,高党内乱必起!上人的援军便会抵达!届时,我等便就地成军,再举义旗,招集旧部,收编晋阳六镇鲜卑兵马,南下入洛,封王拜侯!”

    随着阿骨那极富煽动性的高呼,屋中众人的呼吸也都变得急促起来,一双双如饿狼般的眼睛,在昏暗的屋内,闪烁着光芒。

    阿骨那环视了众人一眼,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他顿了顿道:“三天之后,月盈之日,趁夜动手!方案及路线,先前已和大伙说过了,都可还记得?”

    “牢记于心!”那胖员外兴奋的领着众人齐声喝道。

    “好!”阿骨那肃然道:“下面,众军听令!”
………………………………

第一百零四章 公子心魔

    “滴哒!”

    又是一滴水珠,滴落在了高洋的头顶,每一下,都仿佛如一把巨锤敲击在他的头上,令他的头皮急速收缩,头疼欲裂。

    他已记不得自己这样究竟已过了多久,只能感受到,蒙着眼睛的布条,和脖领下的衣服,早已被水浸透,身上阵阵发冷。他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这让他的内心开始有了一丝崩溃的前兆。

    这是他来到这个地下石窟的第四天。

    这几天,他和怪老头儿之间,聊了很多话题。他知道了很多关于“地公”的传说,也见识了怪老头更多诡绝的“妖法”。尽管,怪老头儿始终在向他强调,那是武功,可在他看来,既便是武功,达到了怪老头这种境界,便也和“妖法”无异了。

    他曾见过怪老头儿“原地飞升”,只是一跺脚,便拨地而起,窜上三丈高的洞顶;他曾见过怪老头儿在室内墙壁上拔足狂奔;他曾见过怪老头儿凌空一掌,便击灭了十余尺外的数十支蜡烛;他曾见过怪老头儿如夹食物般,仅用两指便轻易夹住如闪电般的箭矢;甚至还见过利刃劈砍在怪老头儿身上,却留不下半点痕迹……

    这些,都是怪老头儿和他玩的游戏,或者说,是怪老头儿一个人的表演,但每一次却都让他叹为观止。

    直到那一天,他看到怪老头儿只是伸手在一块巨石上轻轻一按,那巨石便碎成了数块,他终于下定决心,要拜怪老头儿为师。

    他太想拥有怪老头儿这样的能力了,如此,他便可以替突骑,替灵儿,替所有被突厥人杀害的王府中人报仇血恨了。

    他本以为,怪老头儿早就想收他这个徒弟了。可没想到,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和请求告诉给怪老头儿之后,怪老头儿却只是笑了笑,然后便告诉他,只要他能通过接下来的挑战,便可以答应他的请求。

    而眼下高洋所面对的这个古怪处境,就是怪老头儿口中的第一项挑战。只需要他蒙上眼睛,任由洞顶的水滴一滴滴的滴落在额头,而他要做的,只是――坚持。

    刚听到这古怪的挑战时,高洋心中甚至觉得有一丝好笑,他认为这根本不叫挑战,顶多只能算是一个游戏。

    他观察过,那处洞顶的水,平均两个呼吸的时间,才会落下来极小的一滴,他并不认为,这也能算是挑战。

    但当怪老头儿将他的双眼蒙住,用绳子将他绑在水滴下固定住一个时辰之后,他便不这么想了。

    从头顶滴落的水滴,初时只是让他感到一丝冰凉,他甚至觉得挺好玩,至少这冰凉的水滴,能让他格外的清醒。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却开始感受到了这小小水滴的威力。

    他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如果不是那块蒙住眼睛的布条,将他的头一同固定在身后的石柱上,他肯定会不争气的耸拉下脑袋。

    高洋从来没有觉得黑暗是如此的难熬过,他曾不由自主的挣扎过,想摆脱这一下又一下击打在头顶的痛苦。不过,他至始至终却咬着牙,没吭一声。

    他的骨子里,有着天生的骄傲,他不愿意就这样轻易认输。

    “晋阳黑!活下去!”

    他的脑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又在鼓励着他。那声音有些遥远,又十分清晰。他听出来了,那好像是高突骑的声音!

    “突骑!”

    高洋惊呼道:“你在这里?你还活着?”

    “不要去感受头顶的痛苦,忘掉你身体的存在,用你全部的注意力看过来,你便会见到我!”

    那个声音对他说道。

    高洋已经全然忘了,自己现在是闭着眼的。他依言,努力的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眼前的黑暗中,拼命在那片虚无里搜寻着高突骑的身影。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鲁道有荡,齐子由归……”

    他又听到高突骑的声音,是他们在书斋中常背诵的《齐风…南山》。眼前出现了模糊的一个白色身影,那似乎正缓缓的转过身来,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看见了高突骑那张胖乎乎的笑脸,一袭白裳,右手正执着一卷书册,左手却如南山先生一般负在身后,昂然而立。

    “突骑!”高洋惊喜的唤道。

    “你头不疼了?”高突骑依然笑着问道。

    “头疼?我为什么要头疼?”高洋道。

    “嘿嘿,头不疼了?嗯――没意思,俺还想来看你笑话呢。”高突骑笑道。

    “滚一边儿去!”高洋没好气的笑骂了一句。突然又想起一事,忙问道:“你胸口被那突厥人踢了一脚?怎么样了?还疼吗?”

    高突骑听了这话却突然止了笑容,脸色变得惨白,对他道:“疼!胸口的骨头都碎了,能不疼吗?!”

    高洋心中一痛,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到一丝鲜血,突然从高突骑的嘴角淌了下来,他的双眼,也变得血红,伸手指着高洋,恨声道:“你为什么扔下俺独自跑了?!俺胸口好疼啊!”

    “我没有!我没有跑!我被一个怪老头儿拖到一个洞里了!”高洋惊骇的急辩道。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个突厥人,被我杀死了!是我亲自杀死的!”高洋对高突骑大声道。

    “他死了?”高突骑闻言神情一呆,片刻后,却又诡异的笑了起来,缓缓抬起左臂,指着一旁的虚无对高洋惨笑道:“那你看看,他是谁?!”

    “嘿嘿嘿――!”一旁的黑暗中,传出一阵熟悉的桀桀冷笑。

    一个没了双耳、满脸是血,胸前露着一个大洞的西域人,光着身子,狞笑着,如恶魔一般,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是那黑衣首领古力扎尔!

    “啊!”高洋惊恐的大叫起来:“这不可能!你死了!没人能在那样的伤势中活下来!”

    “公公,乐哥儿好像在自言自语呢。”

    在高洋身边不远处,一直小心看着他的春儿,扭头对坐在身后石室中打坐的怪老头儿喊道。

    “嗯?他说什么?”怪老头儿沙哑的声音慢悠悠的传来。

    “听不清,好像在说什么‘你死了!没人……能活下来’”,春儿道。

    “嗯?!不好!”怪老头儿突然大叫了一声,话音未露,身形便已然在一片残影之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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