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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世兵-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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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无论偷袭成功与否，他都要竭尽全力，在今夜之前，将整个长江两岸彻底站稳。
正在这时，一个士卒忽然发现，那最高的山顶上，竟然出现一个旗帜，他向身后高呼：“将军快看，令旗！”
周文育心底忽然充满了气和力量，那种沉稳，渐渐回到身上：“全军，冲！！”
………………………………
第一百四十二章 王僧辩
建康城实在太残破了，自从侯景之乱以来，建康城便再也没修冗过。曾经荣耀几百年的南方第一大城，如今却变成了残垣断壁。
梁元帝萧绎，将整个国家的首都定在自己的老家江陵，实际上他依靠着江陵挨赢了很多战争。萧纪举全蜀州攻他，他也是死守江陵，萧詧从荆州发难，他也是死守江陵。
他甚至觉得江陵，就是整个国家的一切希望。但是最后一仗，他还是死守江陵，却再没能创造奇迹。江津和马头港的丢失，导致空有十万援军，却根本无法渡江，从而被西魏围困至死。
王僧辩抚摸着城墙，有的地方，甚至被侯景的部队拆成了平地，而那些被拆的石头，则作为投石，狠狠砸向了那千军不破的石头城。
当年曾经活活饿死的帝王，如今已经不知道尸体何去何从，就连街道上的家家户户，都被拆分得再没有了当年的模样。
石头城，作为整个建康的重中之重，需要更多的时间修冗，如果不加以修缮，恐怕北齐军队打过来，不过半个月便能轻易将整个城池拆了，从此以后，建康便会彻底消失。
自王僧辩执掌三公以来，整整八月有余。期间除了四处平叛，横扫蛮夷，便是修冗建康城。如今建康的木料还有石头不够了，还得需要另外从湘州和南皮郡、新安郡等地运输。
八月以来，钱财糜费四千万，动用人力甚至超过四十万，却连一个石头城还没修整完全。
几个老工匠的意思是：有的地方甚至需要重新修建地基，还有的城墙如今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甚至连图也不见了，只能重新规划布局。
王僧辩看着那远处已经砸碎了的曾经皇宫顶上的琉璃瓦片的残渣，近处城墙上，甚至角楼里还有床弩的箭矢插在上面，根本拔不出来。
除了残垣断壁的老城，王僧辩率领一众部将文吏巡曳了新城一带，这里的城墙重新修筑完成，上边儿甚至还在维护。那砖墙甚至包含着大量的石头，让整个城墙厚度达到了足足十米。若不是几千块巨石猛烈冲击，恐怕这城墙甚至还能再屹立千年而不倒。
“这里是谁负责的，赶紧让他过来见我，我有事要问！”王僧辩见城墙竟然有些偏差，那本来平直的大城城墙，如今竟然向内凹陷，而附近的城门的门楼儿也开始垮塌，虽然幅度都不算很大，却始终是一个隐患。
等了好久却不见人回来，几个人登上城，却发现城东和城北有些混乱，人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都议论纷纷，如同无头苍蝇一样，来回瞎琢磨。
王僧辩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那些奴隶和工匠造反了？”
几十个亲卫忽然抽刀，将一众官员保护在身后，而前方匆匆跑过来一个人，那人很是踉跄，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等跑到附近的时候，竟然一下摔倒，几乎没爬起来。
几个侍卫冲上去将其架起来，架到王僧辩身边儿。王僧辩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侯禛呢？”
那人惊慌道：“大司空陈霸先南下了，周文育的军队……他的军队……打到建康城下了！！”
“啊！！？？”这时候王僧辩才猛然清醒过来，但是一瞬间血气上涌，整个人便开始不省人事地向一边儿倒去。
众人赶紧冲上来搀扶他，他的儿子，更是用手掐他的人中，拼了命地用力。一边抢救，还一边喊着：“父亲……父亲！！”
……
千帆齐发，本来这个时候应该是纯纯的南风，如今竟然瞬间变成了西北风。那船只本身的动力再加上扬帆远航的风向之力，瞬间如同加了速的黑色巨龙，拼命向长江对岸略去。
周文育站在帅船上，中间那个帅旗足足有五个人那么大。所有的船上都没有旗帜，唯独帅船上有这么一个旗帜，显得非常突兀。
前后大小船只约莫上千，甚至江水因为横行的船只太多而几乎停止了流动，所有的将士都在严阵以待，他们手下的床弩上上好十只箭矢，那长有三尺的铁矢，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非常狰狞。
岸上因为只有三千个步兵，很难与有重型装备的军队抗衡，又由于没有主将，登时便逃跑了一半儿，剩下的那些则被门下督等将军强行拉住，死守一城。
大船底下一层是人力划桨的驱动，每层都有随时待命的传令兵，能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整个命令完全传达给每个人。
周文育站在帅旗让，让传令官打旗语，伴随着命令的，还有上百人吹响的号角。登时，几乎所有船上的人听得号角，将所有登录的踏板抽出来。
大批弓弩手纷纷冲在最前面，将自己手里的弓张开，各个对天如同欲射圆月一般。军纪严明，他们的动作几乎一致，令行禁止下，没有一个人掉链子。
周文育在五里外的水面上挥舞了一下手，约莫二分钟以后，全军怒吼：“控！”城上的将士忽然将重盾举起来，两军严阵以待，只有大船下的冲舟还在来回游荡。
这时候的风向忽然从南方开始吹，整个军队开始逆风而对。几个将军见状，都犹豫不决。因为兵法云：兵不逆风，逆风无论冲锋还是放箭都是最没有杀伤力的。
周文育皱皱眉头说道：“此时正是最危机之时，如不逆风速击，过一会儿敌人援军到了该当如何？兵贵神速，先发制人！”
周文育军先锋都是熟识水战之人，而守城之兵则占住港口，将整个天堑的优势发挥出来。船上的将领见敌人厚重，便下令放箭。整个天空忽然好像被阴云遮盖，守城的兵士抬头看去，那箭矢的弧线如同死亡的呼唤。主将忽然凄厉地怒吼道：“御，御！！”
全军纵然抬起重盾，却根本不是床弩的对手。纵然风力很大，却依旧不能阻挡半分力度。那箭矢如同冰雹，砸在所有人的身上还有重盾之上，叮当作响。
床弩的劲力之大，竟然将整个重盾纯碎，还将一个持盾的人活活定死在地上。众人不甘心的怒吼就在那重盾下爆发，很多人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几行眼泪，伴随着自己手上的刀柄。
周文育重重地拍着栏杆，怒吼道：“先登，攻！！”
先登死士手中的钢刀在颤抖，上面打磨的痕迹还在上面反射着光芒，水花溅洒在上面，甚至他们的身上，所有大船上的弓弩手都在拼命射箭，等那些死士接近那重盾群的时候，方才停下了放箭。
重盾后的兵士怒吼声不断，约莫五百人忽然抬起重盾，向那些赤膊上阵的死士猛冲过去。身后的督军一边儿挥舞钢刀，一边怒吼：“死守港口，拼命为国，退一步者，斩！”
但是人手不足，港口外源源不断的军队冲进水里，向岸上涌来。那成千上万的军队，甚至将整个口岸挤满。下饺子一般的军队，如同饿狼，他们的钢刀上沾染的似乎并非水花而是血液，也不谁的死亡，水中的颜色忽然变成了纯红色。
“将军呢，王戥将军何在，左将军何在！”督军震慑不住军队了，上面护卫帅旗的百人太烦，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根本控制不住他们。而港口则在一刻钟左右，拥挤了约莫三千人，这五六百人，根本不可能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左将军早就不见踪影了，估计是跑了！他娘的，世家子弟脚底下比谁都滑，见到事儿比谁跑的都快！操你娘的！”幢主一开骂，底下士卒纷纷开骂。
“督军，咱们投降吧，这时候不投降，一会儿就晚了！”士卒军心开始不稳，幢主甚至也无心恋战，站在一旁装作若无其事。
督军一狠心：干你娘的王戥，你他娘的去吃香喝辣，偷偷逃回建康城，这手下三千多人，说要就不要了？
“降，投降，都放下武器，不打了！！咱们回过头去，抓着王戥，砍了他们家族！！”督军将手中的武器放下，眼中的红血丝将整个眼球鼓出来，幢主向地上吐了口唾沫，一声不发。
……
长江守军全军将士忽然放下兵器，周文育大军约莫七万人，得以全部登上了长江南岸。
开头是三万步兵群，而后边则是陈霸先与北齐征战以来积累的五千马匹，现如今战马越来越稀缺，曾经优良品种，如今都已经埋在沙场里了，唯有一些驽马，还在做着拉车的活计。
周文育站在港口的高处，身旁便是令旗。而他遥遥相对的地方，便是建康城。
一众武将站在他身旁，而几个前军业已出发，五千骑兵则带领着二万兵士先行攻往建康城。剩下五万人则整兵备甲，于半个时辰后作为中军出发。
周文育挥舞着鞭子说道：“所有军队不能沿途劫掠，任何人不能以有私人之事为借口脱离军队。传我军令，先登建康城者，赏金十万钱。活捉王僧辩者，赐田百亩！”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建康血
建康的菊花开了，九月九的重阳，王僧辩准备的非常隆重，光是后世称之为墨牡丹的血红色的花朵便买下了足足一百顷的。
朱赤色，象征着帝王的权力，在那以后的岁月里，五色菊花常常用来装饰整个宫廷。当节日将近的时候，作为真正意义上的大丞相，王僧辩觉得是时候恢复梁王朝的气度与声望了。哪怕这个国家比这个建康城还残破，甚至皇帝的妃子，如今还在魏国归来的道路上。
一切都是为了一种脸面，这种仪式而存在。直到陈霸先的十万大军忽然渡江，直接围攻建康城。
挨家挨户的门上插着茱萸，正值这个年华，家家户户的兄弟都以团聚为荣。一个家族的核心，不在于拥有多少钱，而是为这个家族付出多少的心血。
南朝的百姓，在这个年岁是最难熬的，因为连年的战争，还有各种反叛，导致他们的土地和户籍在一年之内换了三次。
甚至流民曾经是某个家族的奴隶，因为那个家族在势力与权力的碾压之中彻底失去了自己的一切，甚至自己的儿孙。所有奴隶忽然变成了自由之身，却没有自己的土地，甚至自己的铁制农具。
这个年代，无论山川之利，还是海洋之权，都是世家的，没有百姓的，甚至没有国家的。当广州的难民北上，甚至建康的难民南下，无论王僧辩还是陈霸先，无论天纵之才还是泯泯然之辈，竟然无从安置。
周文育的前军忽然踏破建康城下一片一片地菊花地，整个五颜六色的移植地，需要大约三万人去布置，如今却被马蹄践踏得，整片狼籍。
所有的工匠，甚至城头上的士卒，都非常的慌乱。那轰隆隆的铁蹄，如同秋末最后一丝温热雨水的雷声，那种登踏，甚至让建康城的心脏彻底停止跳动。
城外朱赤色的鲜花，被马蹄践踏，整个大道上被践踏的都是飘零的花朵儿，那城门道路上，全是红色的马蹄印，直接同往那巍峨的城门，甚至那半残破的金顶皇宫。
……
“父亲，父亲！快，快我父亲走，我去找侯瑱，我去找中军将军！”王僧辩的儿子忽然刚毅起来，群臣都乱哄哄一片，看似忠心谋划，实际上却都怀有私心，意图自保。
王僧辩半清醒的状态下，似乎还在挣扎，他觉得有些问题，甚至还能挽留一下，作为他一生的挣扎，还有不应有的执着。
“儿，我儿！”那些大臣见如此混乱，便都借故跑了，唯有几十个勇士还在执行着自己这条命里，最后的忠诚。王僧辩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自己的儿子。
王僧辩的儿子见父亲醒了，便什么都没顾得上，跑回来扶着父亲，寸步不离。
王僧辩问道：“陈霸先攻到哪里了，侯瑱何在，徐世谱又在何处？那建康城外的菊花，还保存的完好么……”
王僧辩的儿子哭道：“父亲，一切都完了，陈霸先的军队，进城了！那侯瑱哪里还在建康，不是南下讨伐萧勃了么？咱们先逃吧，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咱们快跑吧！”
王僧辩眼前的一幕幕，全是方才的意气风发的残余，还有如今反差的没落。转瞬之间，似乎便全都消失了。他颓然坐在那里，也不知该想些什么，只是双腿叉开，坐在地上，什么也说不出来。
外边的兵祸开始向这里蔓延，军队的怒吼声还有马蹄的践踏声响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他们的热血，在面对着无边无际的军队的时候，彻底被浇灭，变成了四肢寒凉的废人。
良久，王僧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道：“王谢世家，又如何？我这顶级世家，也终究抵不过兵祸。儿，咱们快走，扶我起来……”
……
周文育的先锋军是五千骑兵，他的军队将整个建康城渐渐围起来。约莫三万人，甚至将西、南、北三个地方全部屯满士兵，目的就是为了堵住王僧辩进退的道路，也能阻截援军，快速解决城外的问题。
城外约莫几百亩的菊花，忽然变成了鲜血的海洋，五千个骑兵甚至围着城墙，来回游荡。有的城墙甚至没有了防护，仅仅依靠木板支撑，从长江引来的护城之池，也被周文育派人堵上，那高大的足有三个人高的推土车，将整个地掘起半尺，那几百人在后面推着，便将整个护城池全部填满。
城上的兵士快速反应过来，却也为时已晚。前锋的军队虽然没有重型器械，但是胜在兵力多，骑兵绕着城池，向上面放箭。
约莫一个时辰不到，周文育便率领中军赶到。攻城锤和投石车忽然出现在旷野之上，那无边无际的菊花田上，出现了黑压压的影子。那被践踏却仍旧高昂头颅的菊花，再次被碾压，从此以后再在没出现在地面之上。
周文育面对着正北方的城墙，那段被侯景攻破的残损城墙，如今依旧保持着它的残破，甚至有的地方已经没有了角楼和箭楼。
前方的将帅将整个军队全部控制在敌方弓箭和床弩的射程之外，一声一声的怒吼，伴随着传令兵的高喊，错落有序。城外已经被踩踏严实的护城池上，一群骑兵在围着城墙来回游荡。
周文育站在望楼之上，看着城内杂乱的布局，怒吼道：“控！”
传令兵忽然开始打旗语，所有站在投石车附近的军士和工匠将投石车固定住，击发式的投石车需要用铁钎固定住。而势发型的则需要人们拉住比石头更重的铁箱，而后撒手的一瞬间，借助这种力度，将石投出去。
“发！！”
忽然一声爆喝，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将自己手中的投石机关击发，而后看着那几百块石头忽然飞过天空，在整个苍穹划出一条优雅而无声的弧线，随着众人的静默，直直将那已经千疮百孔的城墙彻底轰成了碎片。
随后全军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城上的兵士根本站不住，又没有几个人指挥，见城墙和那些木板被彻底轰碎，便纷纷后退，再无斗志。
周文育吼道：“攻！！”
所有投石车开始后退，床弩也在往后拉扯。而所有步兵则开始缓缓移动，那些重盾和铠甲精良的重步兵顶在最前边儿，而那些骑兵则在城墙倒塌的一瞬间便冲了进去。
前方的将校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对着城上零散的箭矢毫不在意，他们命令军队小跑起来，却依旧保持着阵型。
城内忽然冲出来一彪骑兵，他们与先前进城的数千骑兵撞在一起，但是大路宽敞，骑兵便无需弃马，相互拼杀。
周文育的骑兵无心恋战，一心想找到王僧辩，准备擒贼先擒王，结果被砍杀一阵，军心不齐，便被砍得四分五裂，都向城内冲去。
为首将军，向那些逃窜的士卒还有周文育的步兵吼道：“食君之禄，为君竭命。马革裹尸，战死沙场，退一步者，死！”
周文育的步兵久经沙场，纵然面对北齐鲜卑百保也未尝认怂，这时候已经百里者半九十，踏入城池一步，安能再往后退？
军中建威校尉忽然吼道：“止，起戈！！”
那马上将军也不示弱，对着城墙的口子怒吼道：“固，攻！！”
步兵的勾枪足足有四米长，上面还有专门勾马腿的戈刃。曾经的越国便是依靠这等武器，敢与天下争锋。如今这城墙内的地方如此狭窄，骑兵冲锋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是那将军却一马当先，坚决不退。眼见其他城墙的破损处越进越多，便只能无可奈何地向前猛冲。
那些勾枪如同一堵蒺藜墙一样，将撞在上面的人和马贯在地上，甚至有的步兵掺杂其中，却被撞的戳在矛上，再也没能下来。
……
“大司空有令，活捉王僧辩者，封万户，赏钱千万！全都给我找，给我抓！！”中军军长史将所有军令传达给本部兵士，他脚上踩着的都是鲜红色，甚至还有些黄色，却被渐渐隐没在红色之中。
那兵士倒下的地方，也分不清究竟是鲜血还是朱赤色的菊花。那如同护心状的花瓣儿，忽然散落一地，整个山河好像都如同这朵菊花，残损无为。
周文育的军队开进城来，那个方才拼命死守的骑兵将军无力地被人捆住，压在地上。胸口和脸上的鲜血淋漓，他的嘴里衔着一些不知什么东西，泪水却早就模糊了视线。
“不能劫掠，不能虐杀，俘虏为上，屠戮为下！”一群文吏在城门口使劲儿地喊着，生怕那群屠戮成性的军队如同虎狼一样，生死不顾。
“大将军，大将军！城西……城西活捉王僧辩了！”那传令兵的马已经跑出了白沫，身上满是鲜血，也不知是不是他自己的，那城西一片烟火狼藉，也不知到底什么情况。
周文育忽然发现自己的脚下都是鲜红的颜色，那道路上直接延伸向城中心，甚至石头城边，都是血红色的。
马蹄登踏着那朵已经彻底被揉碎的菊花，周文育将一片花瓣儿捡起来，说道：“将其带过来，另外戒严全城，准备迎接大司空！！”
全军唱喏，整个建康城好像忽然安静下来，那残存的房屋再次倒塌，西北风这时候忽然又吹了起来，那金黄色的菊花一下子没有融入泥土之中，全部跟着风吹进城内。
将士们将手中已经卷刃的刀放下来，看着漫天的金黄，飘落整个王朝……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国号陈
王僧辩被捉的时候，还在西城视察。其实他已经与儿子换了便服，准备混在人群中逃走了。哪知在他看来的便服似乎都是丝绸的。那吃糠咽菜的纯农人生活，他们甚至没见过。
陈霸先的车撵压过长江的时候，北齐便将整个疆域拓展到了长江北岸。明黄色的车撵如同帝王的座驾，那车厢之中大腹便便的人眼中满是野心和**。
只是在他人看来这种**，只有帝王篡位的**，却根本没有什么更高的追求。当整个建康彻底平静下来的时候，车撵也赶到了建康城下。
那金黄色的菊花，忽然飘落进车厢里，车中的人疲惫地将其捻起，而后静默不语，只是等待着自己命运到来的那一刻。
满地鲜艳的白色夺目，却如同那冬夜里纷纷而至的雪花，究竟有多少年没有看过雪了？没人记得这么个事情。
车辙碾过的地方，黄、红、白，三种颜色，巍峨的城墙之上，全是陈字旗号。周文育将王僧辩捆在帅旗之上，甚至将年幼的萧方智，还有那北齐匆匆而来的萧渊明也都挟持在满地金黄之上，静静等待着陈霸先的到来。
城中占满了猛士和手持长矛的强兵，他们身上特有的甲胄，甚至在已经西斜的光晕下反射光芒。整个皇宫变成了菊花的世界，唯有兵士的衣着还有他们盔甲上的亮色，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安稳肃杀。
陈霸先出现的时候，全军慢慢开始呼号着什么，整个场面牵动着天下人的心。那车撵碾过大路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颜色了。
车子停下的时候，似乎风都静止了。车上的人将菊花的花瓣儿攥在手上，他的手指甚至都是金黄色。他的脸上舒展开来，好像他就是千古一帝，将来的人势必记住他的名字，他的功绩，甚至他这一刻的决定，甚至想法。
王僧辩闭上眼睛，痛苦的回忆一幕幕萦绕，他甚至不敢去想什么家眷，什么儿子女儿，那种痛苦的绝望，盛于一切。
陈霸先的动作引起了周文育的注意，他吼道：“全军，捻菊，定！”
那些将校先行为之，将地上菊花的花瓣捻起来，而后塞在身上铠甲的缝隙里。全军都埋腰将菊花的花瓣儿塞在身上，满身的金黄色，似乎是宫廷风云的际会，也似乎必然是一个开始。
“尔不听我言，现在如何？”陈霸先声音并不激昂，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想，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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