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世兵-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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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儿则跟着他天南海北的，现如今孩子都已经快三岁了，能满地跑着叫爷了。时光的距离感，在一个孩子的身上……体现的那么明显。

　　　　看着前两年萧叶若与阿塔娜日夜思念的信一封又一封的往永安镇飞来……他的心都快要碎了。如今萧叶若与阿塔娜经由徐平和徐仲（徐平兄长）护送，迁家永安镇，他的心里头，着实踏实不少。

　　　　门忽然被敲了敲，现实的灯火将他再次拉回到清醒的时候。方才深思太过投入，眼前甚至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端坐好，让敲门的人进来。那人推开门，有些战战兢兢的，将门关好以后，站在赵烈的对面低头抱拳：“幢主陆古，拜见大都督。”

　　　　赵烈说道：“快快坐下，其实我早就想找你谈谈了。你做的事情，都非常的出色，我也想提拔你，不过……这河东的事情，你还是得坚持一段时间啊，万万不能着急！”

　　　　陆古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事到如今了，自己手下那么多人期待着，这时候不说……对得起谁？他当即下定决心：“大都督，实不相瞒，陆古是忠诚之人，为事从来不肯歪门邪道，踏踏实实，但是有件事……我考虑良久了！”

　　　　赵烈平日对他了解的也不少，见他有话要说，当即拍案道：“有什么话，尽管说！”

　　　　陆古躬身将那些纸张放在桌子上，后退道：“今日向大都督告密，州军曹张崇，于大统末年夜入大行道郑履家中，偷其妓妾。郑履将那几个妾都送给他张崇，如今都藏在他家的后院里。”

　　　　赵烈猛地吸了一口气，眼中的杀意，渐渐浓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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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公与私

　　　　夏天实在太热，赵烈办公的时候，习惯将窗子全部都打开。但是这时候打开窗子，吹的都是热风，若不是薄纱的丝绸，这天非得把人热死。

　　　　这种天气，也苦了那些穿着盔甲来来回回的将士们，糙汉子身上都干巴的掉皮，也毫不在意。不像赵烈，爱惜自己的那点皮肤，好让萧叶若她们摸起来光滑一点儿。

　　　　坐在凳子上长时间不动，凳子上便容易出现屁股印儿。汗水从脑袋顶一直流到屁股上，不见减少，反而还越来越多。

　　　　夜晚的风，吹得倒是凉快不少。偶尔的凉风，让夜里办事的人惬意不少。不过凉风习习，他的神经却紧紧绷着，一刻不肯放松。前面站着一个糙汉子，脸上的胡须比别人的体毛还多。

　　　　“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赵烈眼眉一挑，嘴上不饶人，“你且与我详细说说。”

　　　　陆古有些惊慌，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派人盯着人家的一举一动，专门儿为了今天这么个时候，拿出来置人于死地的。

　　　　他轻轻嗓子，浓密的胡子遮住了他大部分的惊慌。脚上微微挪动，好像总也站不稳一般。他的眼神始终不敢抬头：“当时……当时卑职与张军曹同坐于宴会之上，发现他与那些郑家的那些女子眉来眼去，当即便觉得有些不对。

　　　　不过卑职不敢轻易去问，后来听当夜值宿的将领说驿馆进了贼。可是过了后半夜，大家都看到张军曹从驿馆里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赵烈了然，方才要开口继续问，门口忽然探进来一个小脑袋。那小家伙扒着门板，往里偷偷地瞧。若不是赵烈感觉非常的机敏，发现了门有抖动，那小家伙甚至还躲在门外偷听呢。

　　　　“进来吧，还在门外躲着做甚？”赵烈的语气严厉，实际上却带着一丝颤颤巍巍的温柔。陆古不敢轻易动作，趁着那黑影慢慢过来，他才看清赵烈叫的是谁。

　　　　大都督赵子陵的儿子，嫡长子，今年已经快五岁了。小小子的头发披散着，身上脏兮兮的，一看就知道去哪个地方滚草堆了。

　　　　陆古一言不发，依旧撑着双手，抱拳站在原地不动。赵烈将儿子抱起来，而后说道：“这些事……你都写在纸上了吧？没什么事情，你可以退了。”

　　　　陆古身形一晃，但是又很快回来了。他的胡子微微一动，面对着灯光让赵烈看的真真切切。赵烈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当即说道：“你不必担心其他的，只管做好自己的就行了。这件事做的很对，不过以后这种事情，得早早来报！”

　　　　陆古赶紧躬身礼拜：“是，大都督，卑职今后一定恪守法规，忠心不二！”

　　　　赵烈恩了一声，便不再管陆古如何。陆古见事情已经解决了，无论如何，这条牵扯纸鸢的线绳，已经不在自己的手上。怎么解决……还得看大都督了，当即不再犹豫，大步流星地往出走，匆忙忙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赵烈将儿子抱起来，仔细端详。那眉眼，那嘴唇，还有他笑起来的各种细节甚至于那种说不清的神韵，都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别过眼去，还能看到与萧叶若一模一样的很多地方。

　　　　他将儿子放在大腿上摆正，让他那不老实的小脑袋面对着自己：“今天去哪儿玩了？跟爷讲讲？”

　　　　小小子不老实，总也拧着自己的父亲。一会儿发现自己小胳膊小腿的，根本不是父亲的对手，方才说道：“今天去草原上捉草虫了，还捉到了很多会叫的小虫，还有蝗虫！”

　　　　赵烈忽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那时淘气，也跟儿子一般大。跟着朋友们去后山捉螳螂和蚂蚱，装了一塑料瓶子的虫子，然后跑回家吃饭的时候，将瓶子放在饭桌上，手也不洗，抓东西就吃。

　　　　小家伙强行转过身去，看着案几上的那些书信纸张，各种黄纸白纸，甚至绿色边的笺伐，都在一旁整齐摆放。

　　　　他上去用手胡乱地摸，小手太脏，甚至摸脏了那些纸张。赵烈赶紧阻止：“猛儿万万不能乱动，这些都是爷办事用的……你看看你个臭小子，不老实都给爷弄脏了，你这小手……”

　　　　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几个婢女站在外头探头探脑的，也不知在找什么。见到窗内赵烈抱着的孩提，两人方才急匆匆跑到门口敲门。

　　　　赵烈示意两人进来，而后低头问猛儿道：“是不是闯什么祸了？这么晚了，你娘还派人出来找你？”

　　　　两个婢女一句话都不敢说，呆呆立在一旁。猛儿有些恐惧，他赶紧抓住赵烈的胳膊，将脸埋在赵烈的怀里，一点也不肯露头。赵烈知道这小子又犯事儿了，若是回去见了他娘，一定又是一顿戒尺。

　　　　他问两个婢女：“你们两个先回去吧，今夜我搂着他睡。明日一早起来，我亲自送回去。”

　　　　两个婢女相互看了一眼，屈身称诺，当即退出了屋子。赵烈看着儿子，又慈爱地摸摸他的小脑袋：“今后不许再淘气，惹娘生气了。听到没？”

　　　　猛儿点点头，而后天下地去，跑到赵烈经常坐卧的床榻上去戏弄自己的小玩意儿去了。赵烈摇摇头，方才拿起那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张来，挑挑灯花，看里面究竟写了什么。

　　　　这时候外边儿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传来，一群婢女引路，萧叶若急匆匆地往这里走来。她那端庄秀丽的形象，差点因为这着急给破坏殆尽。

　　　　赵烈远远见了她，微笑着起身，准备迎接。猛儿听了是娘的脚步，钻进赵烈的被子里，假装自己不在。实际上被子隆起那么大一片来，非常地明显。

　　　　萧叶若进门儿便看到猛儿躲在赵烈房里，不过一个孩子，早晚都得收拾，却不能因为家事，耽误了赵烈的公事。她先行了礼，而后让一众退出院子等着，自己则将那些窗子门都关好，让采儿将被子掀开。

　　　　猛儿害怕，赶紧往床下跳。谁知却被采儿抓住了双腿，怎么也动不了。萧叶若则向赵烈告状道：“看看你的儿，今早起来，便打碎了个花瓶儿。下午回来又把邻家的孩子给打哭了，若不是采儿她们发现的早，那孩子的娘都不敢往出声张。”

　　　　赵烈说道：“该打！我还以为是他不吃饭，不喜欢写字看书闯的祸。这小子，到了淘气的时候了。不过……今天就算了吧。”

　　　　萧叶若严厉道：“不行，昔日刘玄德曾言：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自幼不教诲，长大了便会追悔莫及！”

　　　　赵烈对猛儿说道：“今天我不劝你娘，不过明日你得去给那邻家的孩子道歉，与人家好好相处，你可知道？”

　　　　猛儿含着眼泪儿，知道自己这顿打是跑不了了，猛地点点头，趴在床榻上，等着采儿动手。

　　　　采儿照常将家规取出来，萧叶若生气极了，她方才关窗关门，就是为了不让家丑外扬。她将家规夺过来，将猛儿按在卧榻上，将他的小裤子扒下来，露出两个小屁股蛋儿来，狠狠地用板子往上抽。

　　　　赵烈也不上前劝阻，也估计采儿平日里执行家规，不敢太过用力，一般而言只要让萧叶若见了猛儿的屁股通红了，便也就过去了。

　　　　今日第一板子下去，猛儿眼泪当场就打出来了，然后身子向一旁侧，显然感受到了曾经与现在力度的不同。第二板子下去，他赶紧把手垫在屁股上，萧叶若也不顾什么形象，她将猛儿的双手按在前面，一只手则狠狠地打他的屁股。赵烈见孩子的屁股蛋儿通红了，赶紧上前阻拦。

　　　　萧叶若见赵烈阻拦，很是顺从，不过她的神色却有些恶狠狠：“孟母教子，当重德行。今日我教你的，你给我记住！今后若是再犯，我命人把你吊起来打！”

　　　　赵烈让采儿将猛儿带走，自己则好言安慰萧叶若。萧叶若则有些伤神：“我身上的骨肉，打起来疼在我心里，我焉能用那么大的力气？只是孩子总也不会听我的话，让人暗暗伤心。”

　　　　赵烈感叹自己这公事还没办完多少，私事却扰乱自己的心智，不过这事儿不能不劝。他顿顿声，柔柔地劝慰道：“我娘在我小时候也没少打我，过去家穷，我也淘气。甚至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心事不好，也把我拽过来揍一顿。”

　　　　萧叶若一下便笑出了声：“不可能，天底下哪有娘这么打儿子的，莫不是看不顺眼？可是……我看的很顺啊！

　　　　我自幼便生在金银之中，天底下的好事儿我都见过。自幼除了撑着胳膊赏花赏月，便没什么值得提的快乐。”

　　　　赵烈说道：“那当然了，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不一样的，孩子么，小时候淘气实属正常，今日该教训的，我不拦着你。不过以后少用规矩来约束孩子，我有时间，也会好好教育他的！”

　　　　赵烈看了看案几上的东西，萧叶若前几日为他收拾的桌子，眨眼就乱成一团。他嘿嘿一笑，说道：“这些事，明日我与兄长一起办，今晚……便在这儿休息吧。”

　　　　萧叶若眼里忽然闪烁出一些莫名的情感，掺杂着的，还有很多兴奋：“你受任以来，忙的都没时间来看我们，以前在家的时候还好，看不到你，偶尔才会对你的好千思万念。如今你就在不远的隔壁，让我这颗心……怎么也回不到自己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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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猜忌

　　　　清晨的和煦慢慢升上半空，赵烈整夜辛劳，换来的似乎只有黑眼圈儿和满脑袋的浆糊。没办法，女子的情感，在这种时候，向来丰富。

　　　　有时候不卖力逢迎还不好，若是不用尽心思和力气，女子第二天还会不高兴。当然这种事情都是相互的，很多人渐渐对对方失去热情除了时间，更多的，则是相互需要的情感，如同冰山一样慢慢显露出爱情的海洋。

　　　　赵烈两世为人最惧怕的，恰恰就在于情感之上。过去的他没人去了解和喜欢，因为时代不同，内容却都一样。骂街的最讨厌有文化的，唱十八｜摸的最忌讳听高山流水。任何时代，哪怕以后的世界已经称霸银河系，人的志向大都平庸难伸，家长里短也永远都是这些亲疏贵贱。

　　　　很少有人有大志向，故而也就很少有与赵烈同类之人，帝王的孤独并不仅仅来自于杀戮，还来自于没人了解。人心孤独，比表面的孤独更能杀人。体会过的，如同幽闭恐惧症一样，也如同自闭症一样，担心拥有的东西有一天会彻底失去了。

　　　　他渴望与女子平等，这种平等，不是通俗意义上的理解，恰恰相反，是那种男女各司其职的平等。所以他会尽可能地让自己心爱的女子更能体会到快乐，更能感受快乐，这样变相的，他也会很高兴，从内心里得到满足。

　　　　他搂着萧叶若良久，明知道自己还有很多很多昨天就应该做完的事情要去做。却仍旧不肯松手，放开他一直都想抱住的人。

　　　　萧叶若转过身来轻轻一笑，她手上有着一些气味儿，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否在乎赵烈内心的强烈渴望。她的一颦一笑，对于赵烈来说，无异于曹子健对洛神的细致入微的探索。

　　　　……

　　　　整个军府的人都在等待赵烈的消息，长安也在等待赵烈的书信。长安的人……尤其于谨和宇文毓，对于赵烈非常的重视，故而对于赵烈人手中的大部分力量，都保持着相当的缄默。

　　　　而今军制变动很快，需要考量的事情很多。赵烈也在充分考量自己的理想与现实的冲突，甚至各地发展的情况和对未来的一种展望，都得融合在未来的现实之内。

　　　　很多事情，都不是一个人的决定。很多人都会左右一件事的进程，不仅仅因为利益，更多的则是因为这个世界是人组成的，照顾每个人的心理是一个上位者必须要考虑的。

　　　　有的人没错，众人全部指责他有错，且都准备与他不共戴天。那么上位者就必须杀他，以平众怒。

　　　　有的人有弥天大错，众人却都对他百保顺从，百般照顾。那么上位者就得留他，以安众人之心。纵然这种情况并不绝对，却是极为通常的事情。

　　　　故人告幽王曰：“防人之口，甚于防川。”

　　　　徐平做了半个上午的公事才慢悠悠地往赵烈的书房走，他并未听说什么，只是觉得明日就要休沐了（承汉制，五日一休沐），想起来这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勤勤恳恳，到了这一天总也会觉得很累，很想休息。

　　　　所以偶尔偷个小懒，就当是给自己放一个假。等他走到的时候，赵烈才刚刚起床，萧叶若则将窗子敞开同风，三人忽然见了面，萧叶若赶紧退出窗子旁，将门打开以后，引着采儿匆匆离开了。

　　　　赵烈则趁着贾智彦还没到，与徐平攀谈一些家长里短，并且悄悄告诉他：与贾氏通婚的事情，一直在商量。按照贾智宾的说法，家族应该不会拒绝这次通婚。

　　　　徐平则与赵烈相视而笑，一切都在不言之中。等到贾智彦到了，三人围成一圈，赵烈赶紧将之前陆古给他的纸张拿出来，摆放在两人面前：“今日首当其冲的事情，主要是在这里。”

　　　　贾智彦先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遍，而后徐平才拿起来看。三人忽然陷入沉默，赵烈这时候敲敲桌子，开口说道：“两位怎么看这种事情？”

　　　　贾智彦有些不确定，但是还是问道：“这件事……证据确凿吗？不过……按理来讲，郑氏的人在这里安插内鬼又有何用？郑氏的谋略我曾接触过，只在高堂之上，如今这远离长安的穷乡僻野……郑氏怎么会上心？”

　　　　徐平说道：“搅乱朝堂，借刀杀人。想来郑氏的想法并不简单，这郑履老谋深算，行为也不像看起来那么没有道理。

　　　　不过我一直派人盯着这些武将和文臣，我总觉得人都是一样，对于权力的热衷，会不择手段。这书中所说的‘金屋藏娇’确有其事。”

　　　　赵烈这时候忽然想起了后来的郑昉，还有曾经破败两次诛杀宇文护的郑氏子弟，心里有些不寒而栗。郑氏的想法……其实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左右政局？

　　　　那从后世的角度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奇准无比了。今日之手……深入的恰到好处，偏偏这个张崇好死不死是个色迷心窍的东西。

　　　　他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厚，越来越靠近自己破口而出的真实意图。

　　　　徐平见他这般模样，便赶紧劝阻道：“此事越是确定，越不能草率地下定论。咱们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既要见招拆招，还得将计就计，上屋抽梯！”

　　　　贾智彦琢磨了半天，椅子咯吱直响，也没打扰他思考的兴致。他将茶杯拿起来，漫无目的地吹着热气，而后说道：“文远（徐平字，如果前面有字，说明我忘了，就重新起一个）说的着实不错，这个时候，越是确凿，便越不能打草惊蛇。

　　　　单从郑氏本身而言，居于关外却心系长安，四次用事，将自家的子弟遍布天下朝堂。其用心……不可谓不深。”

　　　　赵烈说道：“按我的意思……就得铲除了。”

　　　　徐平则摇摇头：“以郑氏的想法，肯定是有搅乱局势的一种心思在其中。而且张崇此人，确实也挺善于经营。按照常理来说，一般人从这等荒郊野岭，甚至还被齐国攻破好几次的军镇，也不会想到有什么能上进的道路。

　　　　当年送礼……他可是送出了自己的家产。可见此人还有有着一定的眼光的。

　　　　不过……如果郑履的目的，也是朝堂的目的呢？”

　　　　贾智彦道：“我也是如此想法，郑氏私心必然有。不过郑履代表的正是朝堂，很多人看来，可能很多人都认为不可能，但是以我之见，恰恰事情的机密就在此中。”

　　　　赵烈点头称是，郑履用人之心，无心插柳，却正中赵烈的心病。基业创立之初，无人可用。这是下到一人，上到势力最害怕的阶段。赵烈当时恨不得是个人就用，甚至狗都得让它叫上两声。

　　　　其次……郑氏的目的，最终其实就在于长安的政局。对于赵烈和长安……相信郑氏的看法，一定觉得还是长安为主导，那么赵烈的“篡位”之心纵然强烈，却始终是一个“外来的浮萍”，他日赵烈纵然能进入长安高层却也只不过是势单力薄的个人。

　　　　对于主导的长安，赵烈会带来一定的变数，却不能说是未来的一种绝对。换句话说，也就是长安以后会在谁的手中，谁就是天下的皇帝，那么以郑氏的眼光，赵烈最多算是一个小小的插手，并不能影响长安未来的归属。

　　　　那么问题就出现在此中，郑氏的目的……如果以张崇为根基向远处慢慢拓展，慢慢考虑。在北周成立之初，很有可能就是为了盯着赵烈这个变数，尽早铲除。而长安的目的，也在于此。故而郑氏与长安共同使用一个张崇盯着他……也是合情合理的。

　　　　徐平和贾智彦都在等赵烈思考完事情，赵烈有时候想事情非常慢，却足够深邃。加之赵烈始终是一个决策之人，大事小情，决定事情的时候都要深思熟虑（如果是多人来决定一件事，那么其中会掺杂非常多的利益，也许看起来“民主化”的决议会更稳定一些，实际上不过是为了稳定一些既有利益的人，利益更大而已）。

　　　　良久，赵烈敲敲桌子，决议道：“我对此事的担心，非常的广。敌人以一人来撬动咱们所有的根基，也许现在风平浪静。但是放在以后，很难想象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对于张崇……不能不升，但是也不能让人看出不对的地方，这个官职……就请二位费心费力。至于根基二字……我现在深有体会，天下之所以为天下，得学会分享自己的利益。”

　　　　徐平与贾智彦点头称是，贾智彦提醒道：“陆古此人虽然有心上进，而且专门为这个事情考虑良久，也是值得鼓励的人。”

　　　　徐平也道：“此事不算什么过错，不如将张崇一部分权力分与他，咱们把下层的官制变动一下，权且做这样的安排，慢慢去看。”

　　　　赵烈点头，事情难不难处理，关键看的是人。为何高等级的武将会被杀？一句功高盖主就完了吗？当然不是，如果一个高等级的将领手下有一万个官吏跟着吃饭，那这一万人，如果不管不顾，就必然是弑君路上最忠诚的一万个人。

　　　　陆古和张崇手下，也有亲信跟着混饭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大事，不能胡乱主张。势力越大，根基越厚，那么这种制踵的感觉就会越来越明显。

　　　　而对于郑氏的这种想法，赵烈也觉得非常的危险……作为所有世家中间人或者前哨站的这么一个贯通东西的千年世家来说……站队明确对赵烈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萌芽已经渐渐长大，这时候却十分容易处理，比如……将自己想要独占的利益，分给五姓七望，让他们……在大势上，模糊自己的站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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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觊觎已久

　　　　夜晚临行之时，陆古还回头看了一眼赵烈所在的位置。见他抱着自己不老实的儿子，在那不知说着些什么，登时有些觉得好像“祸从口出”的味道在里面。也许是因为这件事不确定的性质实在太多？亦或是他还是不太够自信？

　　　　反正走了约莫三百步的路，什么都看不见了，却还觉得自己还在都督府里。蓦然地回神，摸摸自己的额头，冷汗不自觉的沾湿了后背，夏日的暖风一吹，甚至有一种得了风寒的感觉。

　　　　都督府前，几个杂役将陆古的马匹牵出来，交到他的手上，热切地打招呼：“幢主且慢行，天黑路滑，多加小心。”陆古愣愣地应答了一声，见着沿街挂着的路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