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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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者，几千年也唯有两三人，能修炼到元婴者，从上古到现在，也唯有歌谣一人。缔结金丹后，可称为修仙。”

　　　　万里无一人，万里挑一，几千年唯有两三人，可见，修仙是何其艰难。

　　　　听到这里，骊歌微微皱了下眉头，怔怔地听着广成子讲述修道和修仙，心忽然之间有了一种疑问，如此艰难，而且无数人几乎都是白白修炼，连体内真气都修炼不出，所图的到底是什么？

　　　　“仙长爷爷，欣却不知，修道修仙有何意义？”小奶娃欣好奇极了，听得一知半解，不由得问了出来。

　　　　简直是个鬼精灵。

　　　　根本不像是乳牙还未掉过的小奶娃！

　　　　是啊，修道和修仙有何用？

　　　　“元欣，人从何来，要到何处而去？天地从何而来，又回到何处而去？修仙可超脱五行桎梏，可超脱五行，超脱生死，纵横于三界之外，长生不老，探索天地奥妙。”

　　　　可超脱五行，超脱生死，纵横于三界之外，探索天地奥妙？

　　　　这应该就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想与长生不老的梦想吧，否则，那么多的隐士居住在这终南山中吸收天地灵气，梦想着修出真元，踏上长生不老的金丹大道，即使是每日粗茶淡饭也毫不退缩是为什么。

　　　　广成子这一番话，敦实厚重，声震太乙大殿！

　　　　这一番话，正是骊歌和欣听到未听过的内容，言辞浩渺，犹如晨钟暮鼓，令人豁然开朗！

　　　　一时之间，广成子仙长垂眸而坐，大殿内忽然变得安静至极，只能听到三人绵长的呼吸声。

　　　　骊歌和欣对视一眼，有惊愕，有兴奋，有难以置信。

　　　　因为，广成子所说的话，完全颠覆了这个时代对人生的认知，是真正的修道修仙之路！

　　　　“仙长，我为应韦祐之约，寻太玄谷歌家隐士而来。”骊歌定了定心魄，看着眉目玄妙的广成子，开口说明。

　　　　是为了寻找歌家？

　　　　广成子了然。

　　　　“丫头可要在终南山歌家修炼？”广成子清冷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留在终南山歌家修炼？

　　　　骊歌摇头。

　　　　她的清澈杏眼对上了广成子探究的眼眸，苦笑着遥遥头：“否。”

　　　　“哈哈哈……”

　　　　猛地，广成子哈哈大笑起来，万万没想到，他常年在昆仑修炼，这一次行走在终南山传道，居然遇到了骊歌母子，凭着他已经是金丹后期的蓬勃精神力，从骊歌母子一进入太乙谷结界就发现了这两人的与众不同，他得知骊歌是歌谣后人，心中忽然羡慕传说中破空而去的歌谣，歌谣总算后继有人了。

　　　　广成子本性简单，平日最擅长的是炼器，最痴迷的是炼丹，这一次来到终南山就是为了歌家太玄峰之巅，歌谣曾经设置的法阵中生长的一种药草而来，他看着眼前面对他的威压，不卑不亢，淡定从容的骊歌，也来越欢喜。

　　　　当他看着灵动逼人，纯净无暇的小奶娃，不由得更为激动。

　　　　“丫头，你体内有歌家王者之血，又是歌谣后人，我广成子不能收你为徒。”

　　　　广成子目光热烈，原来打的是收她为徒的主意？

　　　　因为歌谣所托还未完成，她自然也不想拜他为师。

　　　　但是，广成子却转向了小奶娃欣。

　　　　要打小奶娃欣的主意吗？

　　　　欣不到四岁，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能接受得了这种清苦的修道生活？

　　　　“老神仙，你想收欣当你的徒弟吗？”欣何等聪慧，忽然奶声奶气的问道。

　　　　“哈哈哈……然，欣可愿意同我去昆仑修炼？”广成子满面慈爱的问道。

　　　　他满以为欣会答应，即使是欣不懂，欣的母亲骊歌自然求之不得。

　　　　长生不老，超脱生死，无论是哪一个朝代，无论是哪一人，都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否。”清脆的声音一下子吐出来。

　　　　欣居然不愿意？

　　　　广成子一愣。

　　　　“阿娘孤身一人，我要保护阿娘。”奶声奶气的小娃娃居然昂首站立，大有顶天立地的迹象。

　　　　“噗嗤……”骊歌忍不住了笑出了声。

　　　　“哈哈哈……”广成子眉宇之间也满是欢喜。

　　　　这个关门弟子他抢定了。
………………………………

第536章　收徒

　　　　这个关门弟子他抢定了。

　　　　云中子去年收了个十三岁入道的徒弟便在昆仑山玉虚宫嘚瑟至极，我广成子若将不满四岁的欣带回昆仑山，岂不是压过了嚣张嘚瑟的云中子，想到这里，广成子禁不住想象着自傲的云中子知道自己的徒弟同欣的距离，广成子的心里笑开了花。

　　　　既然要认做徒弟，先给徒弟点好处吧。

　　　　“欣，你做我广成子的徒弟，更能保护你的阿娘。”此时的广成子，怎么看怎么像诱拐儿童。

　　　　欣古灵精怪，是他能轻易诱拐得了吗？

　　　　欣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广成子：“欣若跟你到什么昆仑修炼，岂不是很久很久不能在阿娘身边，阿娘若是受欺负了怎么办？”

　　　　你的阿娘能受到欺负吗？

　　　　广成子差一点翻起了白眼。

　　　　聪慧过人，二十出头便达到筑基期，纵观天下，已经是顶尖剑圣，只要学些法术，便能成为绝世剑仙，就算到了昆仑玉虚宫，真元也位列在前。

　　　　谁有能力能欺负到你阿娘？

　　　　不过，按照刚才的了解，骊歌不懂修道修仙，连道家的法术应该也不会，嗯，为了我的小徒弟，先给徒弟的阿娘好处才行。

　　　　眨眼间，老神仙广成子眼眸转了一转，从怀中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袋子，随着他的意念，一枚手指长，两指宽的玉符从袋中飞落到榻几之上，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玉瓶，玉盒，甚至还有一柄手臂长的玉剑，玉伞，玉笛等林林总总摆满了整个榻几。

　　　　啊……

　　　　小奶娃清澈黝黑的眼珠子转了一转，惊呆了。

　　　　啊……

　　　　骊歌清澈有何的眼珠子也一动不动地盯着榻几上越来越多的东西，惊呆了。

　　　　那拳头大小的袋子如何装下如此多的东西的？

　　　　那是法术！

　　　　只是瞬间，骊歌心中恍然大悟，这是修仙之人的法术。

　　　　这下，骊歌才真正的感受到了刚才广成子所说的修仙的真正含义，如同尘世中所有人一样，第一次见到这些充满玄妙的东西，第一次见到小小的袋子能装超出几百倍的法术，她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对昆仑的向往，真正感受到年龄已经快千岁，看上去却像中年人的广成子的逆天修为。

　　　　很快，骊歌平静下来，她深知小奶娃高于常人的智慧，索性将一切交给了小奶娃欣处理。

　　　　“丫头！”广成子忽然开口叫道。

　　　　丫头？

　　　　绝对不是叫她。

　　　　叫的偏偏是她。

　　　　“丫头，愣什么？”广成子又叫。

　　　　啊……

　　　　“仙长有何吩咐，骊歌定然全心答应，不敢高攀仙长。”骊歌连忙拱手，恭恭敬敬地说道。

　　　　“你乃歌谣后人，自是我修仙中人，何来高攀？”广成子倒是开门见山地说。

　　　　骊歌诚惶诚恐，被一个活了一千岁的老神仙叫丫头，怎么着也有点毛骨悚然。

　　　　“修仙有炼丹，制符，炼器，布阵四种法术，我最擅长炼器，这是我在昆仑没事炼制的一些小玩意，都装在这乾坤储物袋中，送给丫头做见面礼。”广成子见愕然惊呆的骊歌，拿起榻几上的玉简：

　　　　“丫头既已筑基，精神力也能阅读这记录了炼气入道期和筑基期的简单法术和修道之法，师妹只需阅读便可知道如何修炼。”

　　　　阅读？

　　　　精神力如何阅读。

　　　　“仙长，这……这如何阅读？”说真话，她还真不会用精神力阅读玉简。

　　　　“将玉简放置到你的眉心，用你的意念进入便可。”广成子直接抹去了乾坤储物袋上的印记，道：“丫头可凝出你的意念，炼化这乾坤储物袋，这些东西便可随你意念出入储物袋。”

　　　　啊……

　　　　还能这样？

　　　　广成子真的要将这些东西传授给她，骊歌心中忐忑，莫不是拿了这些东西，广成子就会逼迫她答应欣同他到昆仑修炼吧？

　　　　见她迟疑，广成子瞪大眼：“欣是不是我徒弟，你是我承认的丫头。”

　　　　哦。

　　　　是她小人了，以广成子的修为，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凝出一丝意念缠绕到了储物袋之上，顿时，她的眉心忽然多了一丝同乾坤储物袋的联系，随着她的意念一动，榻几之上的东西都飞入了储物袋之中。

　　　　太奇妙了。

　　　　这种感觉玄妙至极！

　　　　骊歌将那一枚玉符放到眉心，意念扫过，顷刻间，无数的信息犹如波涛汹涌一般涌入了她的脑海，那些从未听闻过的修仙等级，修仙秘诀，炼丹术，炼器术，布阵术，制符术都清清楚楚，罗列有序，只需意念一动，便可浮现在脑海中阅读。

　　　　太……太神奇了。

　　　　好在骊歌经历过两世，她的灵魂能从后世来到这个时代，现在见到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修仙修道之术，总算是经过了震惊后，稳定了下来。

　　　　她恭恭敬敬地朝着微笑不语的广成子行了大礼：“谢仙长。”

　　　　“哈哈哈……”广成子大笑：“有我给你的储物袋，就算是在昆仑，也可以横着走了。”说完，声音一停，转向了扑闪扑闪盯着他的小奶娃欣：

　　　　“欣，你的阿娘足以自保，可愿同我道昆仑修仙？”

　　　　“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有曰昆仑之丘。”小奶娃摇头晃脑地念着，眨着墨玉一般的杏眼，撅着嘴巴道：“昆仑？庚郎君曾经教过欣，可是……”

　　　　小奶娃眼巴巴地望着骊歌，小嘴撅着，两只小肉手捧着骊歌眨巴的杏眼，小嘴凑了上去：“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阿娘，欣舍不得阿娘。”

　　　　欣，这是动心了。

　　　　从欣出生后，还在襁褓之中时，骊歌就感到欣同其他奶娃的不同，欣从来没有尿过床，调皮至极，也乖巧至极，有时候，骊歌有一种错觉，欣是在刻意讨好兰陵王高长恭，牙牙学语的欣好像明白这个世界的事情。

　　　　欣，莫不是同她一样心中有着另外一个世界的灵魂吧。

　　　　欣长到三岁的时候，口齿伶俐，调皮懂事，便征服了太阳城的将军谋士们，所言所行都令成年人汗颜。

　　　　因此，这一次，骊歌将主动权交给欣。

　　　　但是，欣说，他舍不得她。

　　　　她当然也舍不得她的小奶娃。

　　　　“老神仙，你想收欣为徒，到昆仑修仙，需答应欣一个条件。”小奶娃欣抬起都来，开始讲条件了。

　　　　一个条件？

　　　　明明知道他是老神仙，别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还同他讲条件。

　　　　谁让他偏偏看上小奶娃呢？

　　　　“什么条件？”

　　　　“欣舍不得阿娘，若到昆仑，每两年要下山一趟，陪一陪阿娘，欣还年幼，没有能力前需老神仙帮助欣往返才行。”小奶娃口齿伶俐，为了自己同阿娘相聚，没有丝毫迟疑。

　　　　这是欣唯一的条件！

　　　　这一个月来，他同骊歌走遍了终南山，见多了那些一心修炼的隐士，自然知道，那些终南山中的隐士都是忘却了凡尘苦修，欣舍不下骊歌，自然要提出这样的条件。

　　　　“善，欣孝心可鉴！”广成子又惊又喜：“筑基之后便会御剑飞行，按欣的逆天灵体，恐怕到十岁便可筑基，独立自由出入昆仑山了。”

　　　　“徒弟元欣拜见师尊。”欣小脸严肃，眼眸清澈，跪倒大礼参拜。

　　　　“哈哈哈……”广成子见状，欢喜的大笑起来：“明日正是太玄峰开启之日，取了灵草，我们便回昆仑。

　　　　“哈哈哈……”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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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　母子夜话

　　　　皓月当空，夜幕幽深。

　　　　欣紧紧地抱着母亲骊歌，白净的小脸贴到了骊歌的脸上，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寝帐上，欣的小肉手摸上将骊歌的手臂越揽越紧。

　　　　这般抱着软乎乎，柔顺的欣，骊歌的心中也生出不舍之情，她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欣的小胳膊，又捏了捏欣光软滑嫩的小胖腿，然后，拍了拍欣的小屁股，不知怎么的，手抬起来，重重地拍到了欣的屁股上。

　　　　“阿娘，痛！”小肉手一下子缩了回去，边摸着被阿娘拍痛的小屁股，便瞪大了杏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阿娘，控诉道。

　　　　骊歌忽然心虚了，大手抚摸着欣吃痛的小屁股，傻傻的，不舍的微笑着。

　　　　“阿娘，欣走了，你不要犯傻了。”小奶娃居然这样说他的母亲。

　　　　犯傻？

　　　　骊歌愣了下。

　　　　“阿娘如何犯傻了？”她忍不住问道。

　　　　真不知道这个鬼精灵会如何说她。

　　　　“那人爱江山胜过阿娘。”欣忽然没头没脑说出了这一句。

　　　　“欣……”骊歌一怔，瞪大眼，满面的惊愕，她自然知道欣的意思，但是，欣……

　　　　“阿娘，其实，欣想再长大一些告诉阿娘。”欣奶声奶气，说出的话忽然令骊歌杏眼圆睁，惊讶万分。

　　　　欣……

　　　　“欣经常梦见很多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像是从未见过，又像是欣从前应用熟练，欣想探寻究竟，想修炼成仙，探索梦中的世界。”欣一本正经地说着。

　　　　梦中世界？

　　　　骊歌的手臂拍着欣小小的身子，小身子有点颤抖。

　　　　“有杀戮，有法术，有丹药，还有飞行自如。”欣回想着梦中的世界：“阿娘，欣不想离开你。”

　　　　“欣，莫怕，欣要像凤凰涅槃那样重生，梦终究是梦。”

　　　　骊歌拍拍欣的小脸，杏眼弯弯，从容微笑。

　　　　欣抬起小脸看着她。

　　　　“浴火重生，终究是梦？”

　　　　“然。欣应该感谢上苍，让你拥有前生的记忆，感谢上苍，让你浴火重生，感谢上苍，让你能有机会修炼，重新审视曾经的世界。”

　　　　这话有点深奥了，但是，此时的欣，灵魂并不是四岁孩童的灵魂。

　　　　所以无需沉迷于过去。

　　　　所以要面对现实和未来。

　　　　阿娘就是这样在这乱世里颠簸流离，骄傲而行的。

　　　　“欣喜欢阿娘。”一切尽在不言中。欣一把搂住了阿娘，奶声奶气的撒娇。

　　　　“咯咯咯……”骊歌笑了起来。

　　　　欣的心中，应该有着另一颗灵魂，怪不得人小鬼大。

　　　　欣抱着阿娘，毕竟是不到四岁的孩童，实在撑不住了，闭上眼睛睡着了。

　　　　骊歌当下把欣放好身子，手轻轻地拍着欣的手臂，低低的唱着自己常唱的摇篮曲，呼吸着欣的奶香味，若有所思。

　　　　她听到广成子仙长所说的修仙，心中的确是有着好奇和心动的，但是，她咬牙切齿地狠狠想着，她做不到放下一切凡尘，她做不到无心无情。

　　　　终南山距离临潼城并不远，也有不少前来修行的名流弟子，相应的，也传来了大魏平城的消息。

　　　　那个男人，她一点都不想提起他的名字，却依旧宣布大魏的太子妃叫骊歌。

　　　　那个男人，昭告天下，说她闹性子离家出走，诏书上说着他此生此世只有一个妇人的誓言。

　　　　那个男人，以举国之力在寻找她。

　　　　好像就在前日，她听到了有人在低声议论那个男人吐血要死了。

　　　　要死了啊，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一向淡定从容的心，忽然被一句要死了搅乱了。

　　　　此时，夜深人静，她不得不剖析自己的内心，她虽然恨他，虽然不想提起他的名字，但是，他要死了，他才不到三十岁，他是何等强悍之人，掌控大魏朝堂，有无数名医谋士，怎么会在如美酒醇香一般的年龄死去呢？

　　　　她有点半信半疑，但是，修道之人不打诳语，她听到的那低声讨论的两人，说话彬彬有礼，谈吐高雅脱俗，听口音应该是洛阳一带的世家大族弟子，而且，谈论到拓跋晔吐血将死，拓跋子攸已经带着数万萧家军北上时，充满了兴奋。

　　　　大魏，本来是同她无关的。

　　　　他，本来也是从她心底剔除干净的。

　　　　就这样，吐血而死的消息一下子冲撞着她的内心防线。

　　　　就这样，她忽然有了想偷偷探一下究竟的想法。

　　　　她虽然心中有恨，但是她还真的不想让他因为她而吐血至死。

　　　　说到底，她还是心软的，说到底啊，她……她还是心存善良不舍。

　　　　想着想着，骊歌呼吸着太乙谷中浓郁的灵气，沉沉地睡着了。

　　　　大魏平城。

　　　　“曲侠，还没有阿九的消息吗？”拓跋晔闭着眼睛，声音沙哑，此时的他，连起榻的气力都没有了。

　　　　曲侠看着床榻上，瘦了一大圈，面色苍白的拓跋晔，迟疑地说道：“殿下，漠北大雪封山，常人极难到达殿下描述的雪山悬崖，只能等到春暖花开。”

　　　　拓跋晔闻言，薄唇动了动，眼眸睁开，猛地咳了起来。

　　　　身侧的微五大惊，取了丝帕，一口猩红的鲜血又印了上去。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微五一下子团在手心的丝帕，声音极低极地叹息着：“等到春暖花开么？阿九有金雕在侧，岂能等到春暖花开？”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那叹息声，犹如微风，连床榻前的轻柔的丝绸帐幔都无法撼动，就像他一天瘦过一天的身体，就像他一天比一天更萎靡疲惫的精神，就像他一日比一日频繁吐出的心头之血。

　　　　曲侠眼见昔日的杀神居然如此虚弱，声音一暗，劝说道：“殿下心血不稳，一日瘦过一日，太子妃负气离开，若有一日想明白归来，看到殿下如此身体，岂不是要伤心？”

　　　　拓跋晔闭上闭眼睛，没有接话。

　　　　这样劝解他的话，他听得耳朵都起了老茧了，他如何不知道要保重身体呢？

　　　　而且，他每日都听从郎中的话，进补生血的良药，每顿饭都不敢懈怠不吃，可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阿九离开，一想到阿九说再也不见，他便如胸口压了重重高山，无眠无休。

　　　　他强撑着拓跋朗学着处理大魏朝堂大事，日夜为大魏国事操劳，更多的时候，便是一个人独自回到太子府的茅草屋内，望着阿九曾经睡过的床榻，呆呆不语，一直枯坐到天亮。

　　　　心头之血，每日都要吐一些，只要吐出一些后，他好像才有点轻松，但是日积月累下来，他的身体被掏空了，精神越来越疲惫，人也越来越消瘦无力。

　　　　满以为他养好身子，还能亲自去寻找阿九回来，此时的他，静静地躺着，脸露悲色。

　　　　阿九骄傲，岂能再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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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　大魏惊变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不一会，一个侍女轻声禀告道：“殿下，寇丞相林侠求见。”

　　　　“传。”

　　　　拓跋晔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寝殿门打开，寇谦之，林侠走了进来。

　　　　两人看一眼曲侠，曲侠后退着微微摇头，寇谦之和林侠对视一眼，不由得神情黯然。

　　　　寇谦之上前一步，望一眼被微五扶起来的拓跋晔，捧着两道奏折拱手道：“殿下，洛阳传言，殿下病重，皇上下令拓跋子攸带萧家军北上，已度过大河，直取并州而来。”

　　　　寇谦之说道这里，朝着面色消瘦的拓跋晔看了一眼，又说道：“洛阳等地的传言乃皇上皇后有意为之。”

　　　　退居洛阳的皇上皇后还是没有死心，听闻拓跋晔重病，居然又来添乱，这是想取代拓跋晔的太子地位了。

　　　　拓跋晔的冰目冷冷地睁开，声音低沉：“阿郎近日处理朝堂日渐熟练，此事先禀告阿郎便可。”

　　　　寇谦之大惊，一侧的林侠脸有怒色，压制着指责道：“殿下，阿九离开三月之久，你三个月没有好好睡过一夜，精神一日不如一日，这几日同臣等处理朝堂大事，你日渐消瘦，精神萎靡，殿下，殿下，这次拓跋子攸来意不善，你要交给拓跋朗处理，莫非你连这大魏霸业也不要了吗？”

　　　　林侠同拓跋晔相伴二十多年，自是情深，眼看着拓跋晔消瘦无力，背靠着榻几垫子，禁不住老泪纵横，哽咽着指责。

　　　　听着林侠痛彻心扉的指责，拓跋晔的眼睛更清冷了一些。

　　　　许久许久，他的声音又响起：“阿九离开，像是带走我的魂魄，这几日心头之血日渐吐完，恐怕难以再维系身体，晔的寿命真如洛阳之地的传言，恐不久也。”

　　　　他说，他自己知道心头之血吐完，便是他寿命将至的迹象！

　　　　不过才二十八岁，曾经驰骋大魏边疆，带着十万晔家军所向披靡的皇太子拓跋晔，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林侠双眼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他上前大叫着，一把抱住了拓跋晔的双腿：“殿下，殿下，老臣错也，你如何才能振作起来？”

　　　　声音哽咽着不成语调，居然就这样抱着拓跋晔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不止是林侠，寝殿内，寇谦之，微五，车四等侍从和侍女们，也都齐齐伏在地上，眼泪涌下，哽咽声声。

　　　　望着这样悲伤失态的属下，拓跋晔闭了闭眼睛，像是在蓄积体内的力量，很久很久才说道：“大魏霸业未成，大魏安定不容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