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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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
………………………………

第80章　再见杀神王爷

　　　　院子里飞雪满天，大片大片的雪花飞飞入了骊歌的脖子后，张十三吐着酒气，身体摇摇晃晃地嘟囔着：“若不是那晔郎君出难题，穆泰大人岂能匆匆召见阿九小郎解围？”

　　　　若不是那晔郎君出难题，穆泰郎君岂能偷偷召见阿九小郎解围？

　　　　骊歌跟在张十三的身后，将张十三的嘀咕听得清清楚楚！

　　　　晔郎君是谁？

　　　　为什么要出难题？

　　　　穆泰大人匆匆召见她，是想让她解围？

　　　　无论是什么情况，是穆泰召见她，至少酒醉的张十三还没有下手对付她。

　　　　骊歌大大地吸了一口气，跟在张十三的身后，借着雪光，沿着石头小路向前走，直到她看到了居中的大殿内灯火通明，直到闻到酒肉飘香，然后，进入了温暖的大殿之内。

　　　　可怜的骊歌，一下子从冰寒的室外进入了温暖的大殿之内，鼻子酸酸的，差一点感动的流出了眼泪，她定定神站定，小身板微微弓着，一双杏眼黝黑明亮，扑闪扑闪地寻找着温暖，鼻孔也圆圆的张大，贪婪地闻着烤肉的香味。

　　　　在寻找着温暖的同时，她眼睛绕着大殿内一圈，便看到了有十几个榻几在大殿中央排列着，每一个榻几上都摆满了美酒烤肉，十几个涂着脂粉，打扮极为艳丽的美貌妇人跪坐在榻几旁，她们的前胸开的极低，能看到两个半圆的**，薄衫长裙，朱唇肤白，妖艳多姿，或者正跪坐斟酒侍奉，或者正半躺在榻几之后的贵人腿上，任凭那半醉的贵人揉搓着她们裸露的肌肤。

　　　　居然是那些调教小郎女郎们的妖艳妇人！

　　　　咦，不是穆泰大人召见她吗？穆泰大人在哪里？

　　　　骊歌的一双杏眼这才悄悄地打量起榻几之后坐着的贵人来，那半醉着借着酒意戏弄那些艳丽美貌妇人的是军汉！

　　　　是的，是穿着军中战袍的粗狂军汉，至少也是军中长史和镖旗将军的级别！

　　　　军汉们粗鲁，有几个居然半抱着那艳丽妇人，满口的美酒口对口喂到妇人口中，极为奢靡荒唐。

　　　　猛然间，骊歌的杏眼看到居中的榻几之后，顷刻间心一颤，小脸唰白，大惊失色！

　　　　她从来不知道，她能再一次见到居中榻几之后的那个白袍男人！

　　　　杀神王爷！

　　　　大殿中央的榻几之后，那白袍男人眉心的红痣，清清楚楚映在骊歌的黝黑眼眸之中，那杀神王爷的双眸冰冷，低垂着眼皮，手指在榻几之上轻轻敲击着，像是极不耐烦的样子，而他的榻几周围，像是被冰冻的一个小空间，像是迫于他全身散发的酷寒，空无一人！

　　　　那杀神王爷的背后，跪坐着一个白袍长衫男人，那男人她见过！

　　　　正是追着马车，再三询问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之言的白衣青年！当骊歌的目光落到那白衣青年腰间挎着的金丝弯刀之上后，她止不住全身颤抖起来。

　　　　骊歌觉得大殿内忽然寒冷起来，她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周身忽然冰冷至极，仿佛闻到了她穿越而来，骊家护卫随从全部被杀，她倒在血泊中的血腥之气！

　　　　她觉得她不敢呼吸了，她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她感到，那杀神王爷只要一看到她，便会直接将她斩杀！直觉告诉他，那杀神王爷绝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取了她的水经注！

　　　　她迅速地低下头，不敢乱看了，她定了定神，右手大着胆子摸摸脸上的青色胎记还在，她这才稍微稳定着身子，眼睛连看都不敢看大殿中央，向着两侧寻找起穆泰来。

　　　　张十三不知道去哪里了，将她丢在大殿角落，她只能自行寻找长史穆泰了。

　　　　正当她自我安慰着她是丑小郎，那杀神王爷认不出她，身子刚刚稳定着不再颤抖时，杀神王爷声音低沉地在大殿内响起来：“穆家大郎，你说太子位重，有才者居之，你说我血腥嗜杀，不如子攸，你说你手下一个私奴小郎都能说出我并不适合治国，你所传的私奴小郎呢？若今日不能说服我，你便用阴山十八家部落来换你收回今日之言！”

　　　　啊？骊歌颤抖了一下，穆家大郎，应该是穆泰，穆泰居然说太子位重，有才者居之，说那杀神王爷血腥嗜杀，不如子攸，说手下一个私奴小郎都能说出来杀神王爷不适合治国，穆泰一路之上，宣告的私奴小郎就是她！

　　　　但是，她什么时候说过杀神王爷不适合治国了？

　　　　她没有说过！

　　　　直觉告诉她，她又被穆泰放到风口浪尖了，她顺着那杀神王爷眼眸的方向看去，对上了急切的看过来，长满络腮胡子的长史穆泰！

　　　　阴山十八家部落？

　　　　骊歌昨日才将阴山十八家部落的全部账目财产核算出来，详细地汇报给穆泰，那阴山十八家部落的牛羊马匹，穆泰的私军都出自那里，交换给杀神王爷，相当于砍掉了穆泰的左膀右臂！

　　　　替穆泰整理了半个月的账册，就算不知道穆泰的真实身份，骊歌也猜出了大半，穆泰，是当今呼声最高，太后之子拓跋子攸的拥护者。

　　　　晔郎君，杀神王爷，正是当今大魏皇上的长子拓跋晔！

　　　　但是，王爷们争夺太子之位，跟她一个小郎有何关系？她不过是那日跟穆泰闲聊了几句，说太子位重，有才者居之，若血腥暴虐者上台，恐怕会穷兵黩武，好战喜功，不如让有才者治理国家。

　　　　要知道，她不过是根据礼仪之书中记载的战国七雄，秦国亡国之例有感而发而已，她哪里敢讨论当今大魏的国情？

　　　　这……这岂不是拿她往砧板上放置，岂不是当头摆了一把铡刀？

　　　　听那拓跋晔之言，穆泰大人居然拿她的感叹放到了他身上，两人一个是杀神王爷，一个是当朝显赫贵族家庭的郎君，居然在宴会上争论，拿她当牺牲品！

　　　　“阿九过来见过晔郎君！”穆泰在喊她过去！

　　　　骊歌狠狠地将心定了一定，暗中叫苦连天，双方都是强者，看样子是在宴会上争锋相对，偏偏这时候将她推到了双方角逐争斗的战场之上。

　　　　能躲过吗？

　　　　躲是躲不过的，只能硬着头皮将那一日的感慨再叙述一遍，为穆泰挽回损失了。

　　　　想到这里，她看都不敢看那杀神王爷一眼，她声音颤抖着，低头跪坐着施行大礼：“阿九见过穆泰大人，阿九见过晔大人！”

　　　　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骊歌也雌伏在地，不敢抬头，长史穆泰的威严倒也熟悉，晔王爷冰酷的威严却令她全身冒出一层冷汗，浸湿了她的内衫！

　　　　“小郎为何惧我？”

　　　　她为何不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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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必死之局

　　　　“小郎为何惧我？”

　　　　她为何不惧他？

　　　　她当日亲眼所见骊家的护卫随从被他的手下杀死，在血泊之中亲眼所见她怀中的水经注被抽走，亲耳听到那杀神王爷说萧宝夤的护卫队马上来了，他已经截杀了她，迅速撤离。

　　　　当日活着的人，除了杀神王爷和他的属下，唯有她知道，他从萧宝夤护卫队的追杀劫走了水经注，她知道他的秘密！

　　　　水经注的一字一句她全想起来了，看似记载着一千多条大小河流和有关的历史遗迹，人物掌故和神话传说，如果拿到治国者眼前吗，那是一本兵家力争的著作！

　　　　这个时代的北方格局，鲜卑魏最强，曾经灭掉了五胡十国，南有刘宋，北有强敌柔然突厥，更有北魏境内大齐兴起，大周兴起，虽然鲜卑魏在大魏皇帝拓跋宏的倡导下迁都洛阳，但是，北魏的真正都城平城才是鲜卑魏根基最深的城池。

　　　　这也是在临潼一代驻军的萧王爷一心想要重返平城贵族阶层的原因，萧家军支持胡皇后的儿子子攸做太子，但是鲜卑魏的传统，去母留子，这个儿子是内定的太子人选。

　　　　这样的政治形势注定了元晔，也就是拓跋晔处境尴尬，他的私军在并州以北，而新迁都洛阳后的子攸的势力在并州城以南，只是顷刻间，匍匐在地的骊歌脑海中就闪过了她帮着穆泰整理资料后，发现的各种信息！

　　　　穆泰，杀神王爷拓跋晔，她一个羸弱小郎如何能惹起，稍有不慎，恐怕她连今晚都活不下去！

　　　　晔王爷的敲击榻几的手指猛然停了下来，周身的温度像是下降了许多，他低头盯着全身微微颤抖的骊歌，徐徐问道：

　　　　“小郎为何惧我如此？”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极为冷寒，刚才还吵杂的宴会一下子安静下来：“难道是你与穆家大朗背后诽我？”

　　　　她没有跟穆泰背后评论他，她不过是有感而发，评论了一番秦王嬴政所选太子之弊病而已，只是，只是这穆泰在宴会上如何说的，她就不知道了。

　　　　“否，小郎和穆泰大人并没有诽大人。”骊歌不敢抬头，她极力稳定着颤抖的身体，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穆泰大人传她前来所为何事。

　　　　“阿九过来。”坐在另一个榻几之上的穆泰见骊歌惊恐，他冲着晔王爷拱手，大声叫道。

　　　　“诺！”

　　　　距离穆泰大人近一些，就能离那团冰寒威严更远一些，骊歌躬身站起来，后退几步，飞快地绕行到穆泰的榻几一侧，像是躲避什么可怕的猛兽一般，杏眼惊恐，跪坐到距离晔王爷最远的地方。

　　　　殊不知，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落到了晔王爷眼中，直到她跪坐在穆泰一侧的阴影中，晔王爷才慢慢将目光从她的身上收回，然后，他蓦然仰头大笑起来。

　　　　所有的人都惊额地看着大笑的晔王爷，大殿内更安静起来，他眉心的红痣随着他的身躯动而动，但是，这笑声中分明有着令人更为心惊的森寒！

　　　　猛然间，笑声戛然而止！

　　　　晔王爷的眼眸冷冷地盯着穆泰所在的方向，声音响亮，道：“穆家大郎，你所说的小郎丑陋不堪，惶惶如鸡，你居然说连一个私奴小郎都能说出我并不适合治国，不适合接任太子之位，你撒谎！”

　　　　穆泰一怔，他的络腮胡子随着脸颊抽动了几下，正要辩解，蓦然晔王爷盯着穆泰，一字一句的厉声说道：

　　　　“我拓跋晔何等尊贵，从十岁带兵，灭掉五胡，是大魏内定的太子！穆泰当真认为子攸能胜任之？居然借着一个小郎之名说我穷兵黩武，好战喜功，不如让有才者治理国家，难不成，我拓跋晔是个任人诽谤的王爷，我若无才，谁带兵灭掉的五胡？我若无才，那大魏更无才！”

　　　　晔王爷的声音极为响亮，语气凛冽中带着激昂，质问穆泰时爆发出无法压制的怒意，这一连串的质问，已经上升到他们身后大魏，不由得使穆泰脸色大变！

　　　　一旦穆泰应对无果，一个挑衅诽谤太子的罪名下来，就算是穆泰身后的家族显赫，也会受到惩责！

　　　　我若无才，那大魏更无才！

　　　　这是何等的霸气，何等的骄傲，十岁带兵就灭掉了五胡，这杀神王爷，果然名不虚传！

　　　　这个时候的穆泰，额头渗出了汗珠，他觉得今晚的宴会，晔王爷说话咄咄逼人，大有想一口气夺去他的阴山十八部落的野心。

　　　　他必须要狠狠地将晔王爷的质问反击回去！否则，他面临不仅是失去阴山十八部落，更是晔王爷对他的指控！

　　　　说不定，这样的指控传回平城，将影响到萧王爷想早日回到平城的行动！

　　　　镇定了一下心情，穆泰眼神复杂地斜视了一眼躲在他身侧的骊歌，面对晔王爷的指控，他暗中下令让小郎阿九前来，是想借助阿九小郎的聪慧和曾经跟他私下讨论的内容来打击眼前这个号称杀神的晔王爷！

　　　　阿九小郎来了，晔王爷却以极为巧妙的话题质问他为何说灭掉五胡的大魏堂堂太子无才，这样的质问，不是区区一个私奴小郎能回答辩解的！

　　　　晔王爷这是在逼迫穆泰！

　　　　此刻的骊歌，躲在穆泰的阴影里，心中如明镜一般透亮，晔王爷这是以自己的辉煌和骄傲战绩逼迫穆泰放弃阴山十八部落的控制权！

　　　　这样的质问，已经上升到大魏太子和大魏显赫家族之间的矛盾和争夺，她最多只算是穆泰的私奴小郎，根本没有资格参与辩驳了。

　　　　她想离开，那杀神王爷的森寒和血腥令她感到坐立不安，连心脏都悬在了嗓子眼，极力稳定着心思，她蜷缩的更小了，她希望每一个人都当她不存在。

　　　　穆泰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他感觉到阿九小郎对他的信任和依赖，但是，这个时候，必须要让阿九小郎站出来，为他辩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阿九小郎是他的私奴，一旦他赋予她辩解的权利，意味着他将阿九小郎推倒了风口浪尖之上，刚才阿九小郎看到晔王爷全身颤抖，惶惶如鸡，强行让阿九小郎站出来，一旦阿九小郎说不出令杀神王爷满意的话，阿九小郎定然会血溅当场！

　　　　反之，阿九小郎辩解过晔王爷，以一个私奴小郎身份压制晔王爷，他穆泰会保住阴山十八部落，但是阿九小郎以下犯上，性命更难保证！

　　　　穆泰为难了，不仅是穆泰想到了这一点，连骊歌也想清楚了这一点。

　　　　对她来说，这绝对是必死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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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杀她便是，为何剁杀喂狼？

　　　　她的脸色惨白着，她听到了穆泰低低的叹息，一个区区私奴小郎的性命跟阴山十八部落的掌控权比起来，谁轻谁重，一看便知！

　　　　她幻想着，穆泰会放弃阴山十八部落，会想在前来潼关的路上那样保护她，她失望了，她听到了穆泰沉沉的声音：

　　　　“晔王爷之言，穆泰不敢受！阿九小郎！”

　　　　他叫她了，他顿了顿，声音铿锵：“你以穆泰私奴小郎身份，辩驳晔王爷对穆泰的指控！”

　　　　你以穆泰私奴小郎身份，辩驳晔王爷对穆泰的指控？

　　　　“喏！”

　　　　骊歌心中苦笑着，她还是太轻信穆泰了，她还存在着一点点侥幸心理，殊不知，在利益和指责面前，她只是私奴小郎，毫无人权，毫无尊严，任人宰割的私奴小郎。

　　　　她终于要面临死亡了吗？

　　　　横竖也是死，辩驳失败，被穆泰诛杀，辩驳成功，压制了晔王爷，被晔王爷诛杀！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还有什么犹豫的，要死，也要像韦侠那样，快意豪情，无惧无畏！

　　　　骊歌站了起来，她就像即将奔赴刑场的战士，神情严肃，她站到的大殿中央，冲着穆泰的方向，双手前恭，左手压着右手，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度，然后不紧不慢的徐徐起身，手再次齐眉后放下，她行的是标准的汉礼，也是汉家礼仪中表达最诚挚感谢的礼仪。

　　　　“谢穆泰大人一路上对阿九小郎的照应。”明知是死，她的心一下子镇定下来，这句话一出，穆泰的眼睛就直直的盯着她，飘过的一丝歉意她看的清清楚楚！

　　　　对她要面临死亡道歉吗？她微微颔首致意，便转向了榻几上冷冷地盯着她的晔王爷。

　　　　“晔王爷对穆泰大人质问有二，其一，王爷问穆泰大人为何说他穷兵鹜武，好战血腥，他不能胜任治国重任？其二，穆泰大人说太子位重，有才者居之。王爷质问为何说子攸比他有才，他十岁带兵灭五胡，为何说他无才？”

　　　　骊歌轻轻处处将晔王爷质问的内容说明，尽管她的身子还以为害怕而微微震颤着，她还是昂起了头，挺直腰身，黝黑的杏眼看向了一直注视着她的晔王爷：

　　　　“王爷可知，你所说的才之分类？”

　　　　骊歌可以压低了一半的声音，她知道晔王爷是不会回答她的，她微微顿了顿，说道：“王爷所说的才有四种，帝才，相才，将才，奴才。”

　　　　宴会中的军汉和艳丽妇人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盯着居中站立的丑陋小郎，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曾经跟穆泰大人说过，治国重任，有才者居之，这个才指的是帝才。帝才，是四种人才中最少的一种，也是掌管大魏江山的至尊所在。

　　　　帝才，不一定是能征善战，不一定有至高的才能，他只需要有一种能力，就是他能审时度势，判断精准，他能知人善任，他能掌控相才，将才和奴才！”

　　　　骊歌这一番话，清朗新颖，清晰纯正，其中的内容便如晔王爷，穆泰等军中的镖旗将军们是闻所未闻，众人齐刷刷将目光落到当中慷慨激昂的丑小郎身上，跪坐在晔王爷身后的微五满脸震惊，犹如听到了旷古的奇谈理论。

　　　　不由自主地，微五站了起来，大声质问道：“丑小郎，按你所说，王爷是什么才？”

　　　　王爷是什么才？

　　　　她管他是什么才？她若说他是帝才，那就否定了穆泰大人所言，保不住了阴山十八部落。横竖是死，大胆说出来又有何妨？

　　　　“小郎认为，王爷十岁带兵出战，灭五胡，成就杀神王爷的威名，王爷乃将才。”

　　　　这是侮辱和贬低！

　　　　一个脸有青色胎记的丑小郎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大魏内定的太子，未来治理国家的晔王爷是将才，而不是她刚才所说的帝才！

　　　　穆泰一下子挺直了腰杆，他知道，阿九的命就此交待了，但是，他的阴山十八部落保住了，他不知道该喜悦还是惋惜，阿九小郎，本是他要养肥待宰的私奴，却被他活生生送上了断头台！

　　　　大殿内的温度像是降低到了冰点，晔王爷冷冷地盯着骊歌，全身的冰寒和杀气令她不寒而栗。

　　　　她脸色苍白，几乎在她刚刚说完的瞬间，她就倒退了一步稳定着身形，她知道，说出来这一句，她已经狠狠地得罪了晔太子。

　　　　她知道，宴会大殿内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晔太子，众人在等待着晔太子大发雷霆，将她斩杀！

　　　　晔王爷冷冷地站了起来，在宴会之上，他没有戴御寒的帽子，如云的青丝像汉人一样只是用玉环束在后脑，倾泻到肩头和后背之上，他眉心的红痣，黝黑的眼眸，犹如刻刀雕琢的五官都带着一层浓厚的凛冽和森寒。

　　　　那是一种天生的尊贵，更是一种经历了无数厮杀和血腥形成的威严！

　　　　晔王爷手中端着四方酒樽，脸上带着清冷至极的微笑，磁性的声音冲着当中佯装镇定的骊歌说道：“好一个维护穆家大郎的私奴！为了穆家大郎的阴山十八部落，居然贬我至此！”

　　　　骊歌颤抖着，晔王爷居然一下子就看出来，她本人对他并不了解，说他是将才的确是为了维护穆泰的利益！

　　　　晔王爷说到这里，白色的袍袖一挥，手中的四方酒樽便摔落到地上，他高声喝道：“来人！”

　　　　从大殿的角落里，四个白袍护卫齐齐现身：“喏！”

　　　　“将这个信口雌黄，胆大包天的丑小郎剁了喂狼！”

　　　　她信口雌黄，她胆大包天，杀了她便是，为何要剁了喂狼？

　　　　“喏！”

　　　　四个白袍护卫答应一声，骊歌大惊，她不要成为狼的食物，而且是要将她剁成碎肉，她连死都不能留个全尸吗？

　　　　不！不不不！

　　　　“将才便是如晔王爷这般，勇猛过人，可十岁带兵灭五胡，可统一大魏，但是，将才也如王爷这般缺乏可直可曲，宽宏大量之才，王爷今日剁杀阿九，便可当场验证王爷乃将才，穆泰大人所言正确，晔王爷非治国之才也！”

　　　　晔王爷，你现在要剁杀我喂狼，正好验证了你没有可直可曲，宽宏大量的才华，验证了穆泰大人所说的你穷兵鹜武，喜好展恭，却缺乏治国的才华！

　　　　好一个胆识冲天的丑小郎！

　　　　狠狠地将了晔王爷一军！

　　　　还要剁杀她吗？你这是恼羞成怒，企图杀人灭口！

　　　　骊歌这一句，将杀神王爷得罪的更加彻底，他何曾受过如此的胁迫，遭遇过如此能言巧辩之小郎，剁杀不是，不剁杀却教他怒火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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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峰回路转

　　　　“且等片刻！”晔王爷冷冷地盯着骊歌，挥手让四个护卫退去。

　　　　“喏！”

　　　　晔王爷盯着梗着脖子的骊歌，脸色惨白，全身颤抖，下巴却高高扬起，他黝黑的眼眸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嘲讽的问道：

　　　　“我若不剁杀你喂狼，又算什么才？”

　　　　这一问，大殿内的空气稍微缓和下来，当众人以为站在大殿中央的丑小郎会付地求饶，痛苦流涕时，每一个人的耳朵内，都听到了丑小郎颤抖着，清越的声音：

　　　　“王爷若剁杀小郎喂狼，谓之凶悍将才。王爷若迫于名声不剁杀小郎，他日定然会不杀不足以平心中愤恨，王爷依旧归于审时度势之将才！”

　　　　依旧是将才！

　　　　这丑小郎不想活了！

　　　　她能不坚持吗？一旦反悔，奉承晔王爷有帝才之相，穆泰的阴山十八部落定然不保！

　　　　“哈哈哈……”蓦然，晔王爷愤怒到极点居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充满了桀骜，充满了愤懑，很显然，他的杀意更浓！

　　　　笑声一落，晔王爷俯视着瘦弱颤抖，极力装镇定的丑陋小郎，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羸弱的小郎面对他的威严还能坚持这么久，尽管全身颤抖，面对被剁杀喂狼的威胁，还维护着穆泰！

　　　　他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盯着目瞪口呆的穆泰，朝穆泰勾了勾手，声音中带着了然：“穆家大郎以为，你这丑私奴小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