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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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

　　　　他吐出了一个字后，手指便抚摸到她清澈黝黑，带着喜悦和苦涩夹杂着的杏眼上，他的手指带着凉意，黑眸静静地看了骊歌半响，像是要将她融化到身体内一般，他薄唇微微一动，道：“我的阿九岂能任他人欺辱？”

　　　　“阿九……”

　　　　他的声音中居然透出一丝疲惫和无奈！

　　　　骊歌眉毛一挑：他的阿九？

　　　　他为何欲言又止？

　　　　骊歌又莞尔一笑，她眼眸如水，望着难以启齿的他，嘴唇一张，便咬住了他抚摸着她嘴唇的手指！

　　　　“轰……”拓跋晔猛地一震，身子便颤了颤！

　　　　她的舌头卷着他被咬住的食指舔了一圈，如愿地听到他的心跳砰然狂跳，听到他的气息气促，看到他的黑眸明亮璀璨，感应到他全身颤栗时，她吐出了她的食指，身子向车厢壁靠了靠，望着他，声音无比镇定地问道：

　　　　“阿九通晓天文地理，阿九识汉字，知礼仪，阿九能令殿下心悦，阿九能令殿下颤栗，阿九能令殿下欢愉，阿九愿为殿下生死相许，殿下还满足不了夫主只有阿九一个的心愿吗？”

　　　　大殿中的贵女都是三日后得到册封，侍候太子的贵女，骊歌这是在问他，他能不能拒绝那些贵女？

　　　　她只想让她的夫主只有她一人。

　　　　马车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刚才那旖旎和心动仿佛一下子坠入了冰原，拓跋晔的眼神一暗，嘴角动了动，大手再一次抬起，慢慢地盯着她舔过咬过的食指，盯着盯着，他的脸色镇定了下来，俊美的脸上恢复了冰寒。

　　　　“微五，唤人送阿九到麒麟殿偏殿安歇。”

　　　　“喏！”

　　　　骊歌的杏眼闪过一丝失望，她望着面色沉凝的拓跋晔，跨步下了马车，一下马车，微五便唤了四个侍女前来侍候，那拉着拓跋晔的马车，居然掉转了方向，又朝着皇宫行驶而去。

　　　　骊歌苦笑了起来，站在夜幕中，静静地望着那马车转弯远去，直到侧耳也听不到拓跋晔的叹息声，她才在四个侍女的簇拥下到麒麟殿的偏殿安歇。

　　　　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同时的，她还是太高估太子拓跋晔了。

　　　　没错，她太高估直叫人生死相许的爱情了。

　　　　这一夜，她睡在偏殿软软的床榻之上，望着窗棂外清冷的月光，阴晴圆缺，悲欢离合，她一夜苦笑，一夜未眠。

　　　　不知为何，那首苍凉的歌声又一遍一遍在她的回荡：念吾一人，飘然旷野，遥望秦川，心肝断肠！

　　　　念吾一人，飘然旷野，遥望秦川，心肝断肠！

　　　　快到凌晨的时候，她恍然入梦，她孤身一人，踉踉跄跄行走在冰原之上，她的身侧，没有伙伴，没有亲人，没有挚爱，她听着陇河鸣声呜咽，通声冰寒。

　　　　这一天，大魏平城热闹非凡，百姓拥护天子拓跋晔的呼声空前高涨。

　　　　“小郎弯月，祸及大魏”平城大街上响起了通天彻底的呼喊声，整个平城陷入了狂热的诛杀脸有弯月小郎的沸腾中。

　　　　这一天，同大街上不同的是，太子府邸戒备森严，一大早晔云十八骑的护卫队带着两千晔家军的兵士们，将太子府邸包围的水泄不通，没有太子手书令牌，任何人不能自由出入！

　　　　同平城街头热闹非凡，百姓鼓乐升平，庆祝太子拓跋晔当场下令斩杀了脸有弯月的小郎阿九。完全相反，太子府邸寂静无声，那些侍女和奴仆们安静地捣衣，做饭，打扫，整理，唯有晔云十八骑所驻扎的太子府邸的东山之上，骊歌和花木兰并肩而立，居高而下，远望着整个太子府邸的护卫。

　　　　“阿九，太子为你用心良苦啊，你为何要生出离开之意？”花木兰转头望着眼神坚定的骊歌，费解的问道：“后日皇上便要下诏，太子监国摄政，皇上远迁洛阳，太子又宠你护你，因何你还愁眉不展，想要离开？”

　　　　骊歌只是一笑。

　　　　她如何不知拓跋晔这几日用心良苦，生怕有人因斩杀那弯月小郎发生骚乱，派贺虎，霍勇，凌亲自率领晔云十八骑和两千晔家军护卫太子府邸，但是，但是……

　　　　“花大哥，阿九不想同她人共侍一夫！”骊歌远望着平城街上蜂拥欢呼的人群，想到昨夜她说出心愿，拓跋晔的冰寒，她眼神淡然清澈，冲着花木兰说道。

　　　　“阿九，后日宴会，便是太子妃，侧妃等贵女们册封之日，你的想法不容耳。”

　　　　是啊，她的想法太幼稚了。

　　　　“花大哥，他日阿九自由自在，畅游天下，到花家村拜访花大哥可好？”骊歌话题一转，远望平城，感觉一切都遥不可及，心中生出了莫名的遐思。

　　　　“然，花家村贫穷偏僻，却有高山巍峨，草原广阔，牛羊如雪，天空湛蓝，我若解甲归田，也会牧歌放羊，自然欢迎阿九。”

　　　　骊歌转头望向了花木兰，着一袭晔云十八骑特有的青麻色军袍，窄袖宽缘，绣着鲜卑族特有的万字云纹，这样的衣裳看上去极为素净，再配上花木兰那明亮如星的眼眸，那不施脂粉却细嫩如水的俊脸，显得格外清爽精致，别有一番同女子和男子完全不同的中性之美，更多了一份纯粹的清润。

　　　　“花大哥，解甲归田，不寻一个如意夫主吗？”骊歌对上了花木兰那双明亮的眼眸，问道。

　　　　“木兰如今已有十八，两年后便可申请解甲还乡，这样的年龄，家乡已无适龄男子，木兰同阿九一样啊，不愿同她人共事夫主，唯愿孤身牧歌，陪父母终老，畅游山川。”花木兰声音也压压低了许多，心中有着莫名的惆怅。

　　　　是啊，她替父从军也有四年，两年后归家，已经不是年少女郎，如何再寻找如意的夫主？

　　　　“花大郎莫非也同意阿九之说？”骊歌惊讶地问道。

　　　　“然，贫贱人家的才有女郎只有一个夫主传统，只有这些贵人，门阀大家族才有那样的财力物力需要小郎和女郎们侍候。”

　　　　哦，原来是这样啊。

　　　　只是，只是她遇到的偏偏是天下最尊贵的太子，何止是门阀大家族能相提并论的。

　　　　“阿九，太子归来了。”

　　　　花木兰指着宽广的大街，指着沿路两旁拥护狂叫的百姓，指着远处那彪悍的护卫队，中间簇拥着的宽大马车，骏马步伐整齐，啼声得得，那气势和威严，超越满城的喧嚣，远远地传到了东山之上。

　　　　霸气威压，煞气冲天啊，犹如那样的天之骄子，掌控北方几千里山河的霸主，志在天下，怎么可能成了她愿望中的夫主人选呢？
………………………………

第282章　北方有佳人

　　　　诛杀魅惑太子弄臣，免除祸及大魏之根源，平城大庆，举国同欢，太子府邸也举行着大型的盛宴。

　　　　“阿郎，太子有令，阿九沐浴更换新衣，出席宴会。”

　　　　骊歌回到偏殿的时候，麒麟殿的四个侍女便急急向她施礼，捧着纯白色的丝绸衣裙和一盒子华贵的首饰道。

　　　　矮榻之上放置着女郎所用的铜镜脂粉，花黄和玉饰，这应该是这个时代女子梳妆打扮的所有上好脂粉吧。

　　　　骊歌一怔，她长长的睫毛扇了扇，黝黑清澈的杏眼落到那琳琅满目的女郎装扮用品上，淡淡地说道：“知道了。”

　　　　屏风之后，浴桶里的水温正好，那四个侍女取过擦拭的布巾，便要侍候她洗浴更衣，骊歌淡淡的瞟了一眼，喝道：

　　　　“将东西放下，退出偏殿！”

　　　　这声音清朗淡定，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威严。

　　　　那四个侍女一怔，相互对视一眼后，其中领头的女子眼神犀利，有点不屑地上前回道：“太子之令，奴不敢违背！”

　　　　“嗖……”骊歌手指一抬，一道气流便侵入了那女子微屈的膝盖之上，那侍女“啊呀”一声，便双膝跪倒在地！

　　　　“退下！”

　　　　“喏！”

　　　　那跪倒的侍女被那三个女子扶了起来，脸色惨白，踉踉跄跄退了出去！

　　　　这一次重回麒麟殿，原先的侍女们都不知其踪，她昨夜回来也没有多言，一大早起来便到了晔云十八骑所驻扎的护卫宅院修炼，这四个侍女显然并不知道她原来是麒麟殿的内务管事，也不知道她的厉害手段，这才借着太子命令，对她有点放肆和不尊重。

　　　　那四个侍女退了出去，她便定定地看了一眼矮榻上的女郎衣裙，上好的丝绸质地，精妙的绣着云纹，缘和腰带都绣着大魏权贵们最喜欢的忍冬花，翠色连波，无一处不别致，无一处不显出了那种低调的奢华，真正是适合她的气质和性格。

　　　　她静静地褪去了小郎的衣服，快速地泡到了浴桶之中，一天的时间，她在东山之上练气太玄之气，练习歌家太玄剑法，身上的衣服湿透又干，干了又湿透，她默默一点一点地进步着，直到花木兰抽空找她，想要开导她，却没有出口。

　　　　“太子让一个小郎扮成女郎，是何用意？”偏殿外间，那四个侍女的交谈声传了进来。

　　　　“太子今日亲自监斩诛杀了那脸有青色胎记的小郎，阿九以后只能乔装改扮城女郎侍候太子了。”

　　　　“咄！恶心之，明明是小郎，居然还要装模作样化妆成女郎！”

　　　　“嘘，嘘，太子之意，莫议论之。”

　　　　太子斩杀了脸有青胎的小郎，她便不能以小郎身份亮相了，这四个侍女居然认为她要男扮女装！

　　　　恐怕，有这样想法的不仅仅是这四个侍女吧。

　　　　转眼间，她穿上了太子所赐的洁白色衣裙，坐到了铜镜之前。

　　　　铜镜中有一双大而清澈的杏眼，剑眉英气，鼻梁高挺，樱唇红润，构成了一副完美精致的小脸，她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她的右脸，右脸的青色胎记弯弯如月，鼓起在她白皙娇嫩的肌肤上，宛如天空中坠落的精灵，有一点点瑕疵却灵动逼人，凭空增添了一分妩媚摄人心魄的娇艳。

　　　　这是一张融入了清澈和妩媚的脸，她莞尔一笑，那黝黑清晨杏眼便明亮如星，一双梨涡幽深至极，恰如两汪幽深的潭水，将那一勾弯月勾到了深潭之中。

　　　　她对着镜子化妆起来，峨眉杏眼，略略盖住了英武之气，将一双杏眼勾勒的更明澈清纯，她看一眼盒子里的花黄，挑了一个用蝉翼染成了翠绿蝴蝶，贴到了右侧脸颊的青色胎记之上，顷刻间，她右脸的弯月变成了含苞欲放的花枝，那翠绿的蝴蝶轻展着翅膀，在花枝上舞蹈跳跃。

　　　　她梳了一个这个时代的女郎们最常见的发髻，发髻间簪着一枚上好的玉色蝴蝶，恰恰同她脸上的翡翠蝉翼蝴蝶遥遥呼应，整个人犹如春日河水边的青柳，婀娜动人，便如夏日绚烂的花朵，轻灵妩媚。

　　　　收拾好后，她足足在铜镜前看了一刻钟，盯着盯着，她喃喃自问：骊歌，何苦呢？

　　　　何苦呢？

　　　　女为悦己者容，他心悦的，陪伴的不是只有她啊。

　　　　她静静地倾听着十米之内那两道强悍的气息，杏眼闭了闭，再睁开，便是清澈无波，镇定从容的女郎了。

　　　　“来人，随我到宴会之上！”她朗声唤道，那四个侍女闻听而来，惊讶的呆滞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簇拥着她朝着太子宴会的大殿走去。

　　　　灯火通明的大殿，远远就能看到无数的侍女仆从们穿梭在其中，无数的权贵们从马车走下来，从大殿的正门进入

　　　　她直接走到了侧门，踏步进入。

　　　　她首先看到的是宴会两侧，摆满了榻几，几乎坐满了权贵，那权贵们的身侧，权贵们的身侧，并不是太子府邸中的侍女，而是各自从府邸中带来的美人，那些美人袒露着半截胸乳，耳坠明月珰，头戴金钗玉环，身上的衣裙鲜艳多彩，颇为吸引人的关注。

　　　　侧门是专门提供和侍奉酒肉水果的奴仆们行走的，她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那坐在大殿中央靠后的主人榻位上，那俊美高大的太子拓跋晔来。

　　　　“砰……”她的心猛地跳了一跳，正同他看过来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他那墨色的黑眸猛地一亮，转了一转，朗声叫到：“骊九过来！”

　　　　骊九？

　　　　几乎是太子的声音一落，大殿内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向着她所站立的位置看了过来！

　　　　静，这一刻大殿内竟然无比的安静！

　　　　甚至连那些权贵和美人们的调笑声，权贵和权贵们相互寒暄的声音都消失不见，满殿的贵人们都望向了太子亲自招呼的叫骊九的女郎！

　　　　隐约中，有贵人们低声质疑：“居然有女郎劳得太子殿下亲自招呼，莫非这次采女选拔，有女郎入了太子之眼？”

　　　　“嘶……，殿下，你从何地寻了这倾城女郎，姿色清纯，身段婀娜，翩如蝴蝶，这大殿内的灯火同你那女郎比起来，硬生生晦暗了许多！”

　　　　“容颜如玉，杏眼清澈，正令人禁不住想宠爱之！”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骊家女郎姿容，不亚于平城第一美人兰若！”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的确如这些口无遮拦的贵人所说，那叫骊九的女郎行若拂柳，矫若彩凤，特别是右脸上那别致的翠色蝴蝶，和发间簪着的碧玉蝴蝶，在那女郎的裙裾摆动中，起伏晃动，别有一番世人们从来没有见过的风华！

　　　　她每经过一个贵人们所在的榻几，那贵人身旁的美人便低俗了三分！

　　　　她嘴角含笑，贵人们看到她那幽深浅笑的梨涡，顾盼之间对上她那黝黑清澈的杏眼，无不心神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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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她是骊家女郎

　　　　洁白色丝绸衣裙，恰到好处的展露出她的华姿，端庄中带着清新，娇媚中带着自豪，她的五官极为精致，是北地少见的玲珑俊秀，如水做的皮肤娇嫩如玉，特别是那双黝黑清澈的杏眼，淡淡扫过大殿内的权贵，落在居中含笑的拓跋晔身上，真正是顾盼生辉，那眼神中的明澈，那行走之间的从容，那隐约现出的骄傲，就算是这宴会上最张狂，地位最尊贵的王公，也禁不住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倾慕。

　　　　白色真正的最适应此刻的骊歌，配上她精致的容貌，黝黑的杏眼，别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脱俗和清新。

　　　　一片啧啧的赞赏中，骊歌距离拓跋晔越来越近，两人的眼神便越来越近的撞击在一起，她听到了他砰然而动的心跳，嘴角含笑，便盈盈一拜：“骊九见过殿下。”

　　　　“然，坐到孤身侧随侍。”

　　　　他让她坐到他的身侧，就像那些贵人们身侧的美人一样。

　　　　骊歌盈盈谢礼，便跪坐在拓跋晔的身侧，稍稍退后了半个手臂的距离。

　　　　还真的是平城的权贵王公们都来了，骊歌微微垂头，眼眸扫过大殿，除了那些搂着怀中美人的权贵大臣之外，大殿右侧有一排榻几，正空空如也，想必还有贵人们未到。

　　　　正在这时，有侍从大声传唱：

　　　　“琅琊王家家主携贵女王娇娘到！”

　　　　“崔氏家主携贵女崔流荧到！”

　　　　“兰陵萧氏家主携贵女萧五娘到！”

　　　　“陌家家主携贵女陌璟到！”

　　　　“荆州刺史骊孝友携贵女骊莺时到！”

　　　　“洛阳刺史张长青携贵女张兰到！”

　　　　……

　　　　……

　　　　一声连接一声的传唱声响彻的宴会之上，不一会儿，衣着亮丽的贵女们便协同家族的家主们一次坐满了刚才还空着的榻几，骊歌侧耳听着，微微垂下了头。

　　　　这些贵女，应该是后日太子册封宴会上要受封的侍候拓跋晔的吧，汉家礼记中曾经记载着古代天子后宫，有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显然这即将得到册封的贵女有二十多人，都来到了拓跋晔庆功的宴会之上。

　　　　骊歌听着大殿内权贵们的交流和议论，垂着头跪坐着，再抬起眼眸时，已经平静无波。

　　　　不过，当那些贵女们纷纷落座，俏丽的眼眸齐齐看向居中的太子拓跋晔时，一个个脸色震惊！

　　　　“殿下身侧的女郎是哪家贵女，还没有下诏册封，居然赢得了殿下的宠爱？”

　　　　“咦，容姿倾城，杏眼如水，到底是哪家门阀贵女？”

　　　　“乌发秀美，矫魅如玉，教人羡慕之！”

　　　　这些议论清清楚楚地传到了骊歌耳中，她波澜不惊，只是垂手跪坐着，她知道，她从一进大殿做到太子拓跋晔身侧，便成了大殿内这些权贵和贵女们关注的目标！

　　　　在坐的贵女们，没有一个不想坐在太子拓跋晔的身侧，赢得太子的好感，侍奉太子，求得荣华富贵。

　　　　因此，她们看向骊歌的眼眸中带着惊讶，嫉恨，不屑，甚至还有厌恶。

　　　　唯有一人，荆州刺史骊孝友一瞬不瞬地盯着垂眸的骊歌看着，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他神情愕然，又忽然变得满脸喜悦，他大步走到太子拓跋晔榻几之前，又仔细地打量着垂眸而坐的骊歌！

　　　　“咚咚……咚咚……”

　　　　骊歌的心猛地跳动了起来，不由得冲着那盯着她看的骊孝友莞尔一笑。

　　　　她两颊的梨涡犹如两潭深潭，引发了右脸颊贴着的蝴蝶羽翼抖动，大殿内的权贵们猛地倒吸着凉气！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骊孝友冲着骊歌哈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清润，带着满心的欢喜，他大笑的时候，两颊也现出了幽深之极的梨涡！

　　　　这中年的男人，脸上的梨涡居然同骊歌脸颊之上的一模一样！

　　　　骊歌狂跳的心，猛地抽缩，骊孝友，莫不是认出她是身怀水经注的骊家女郎了吧？

　　　　瞬间，她苦苦隐瞒的秘密，她曾经遭受过的惊吓，那瞬间被杀的骊家护卫都呈现在她眼前，如巨浪滔天一样冲击着她的灵智！

　　　　就在她以为她被认出来的瞬间，那骊孝友冲着居中的拓跋晔拱手施礼，声音中带着些许责怪道：“殿下过分也。”

　　　　拓跋晔眼眸含笑，大手一把拉住了骊歌冰凉的小手，他转向了骊歌，声音一提，语调中带着调侃道：“骊九，见到你亲生的父亲大人为何还不相认？”

　　　　他这句话自然之极，像是撮合两个很久都没有见面的亲人，此刻，大殿内的权贵们都反应过来了，这骊孝友一对梨涡稀罕少见，太子殿下身侧的骊九同样也是一双幽深梨涡，不是父女又是什么？

　　　　骊歌定定地望着满脸惊喜的骊孝友，猛地醒悟过来一般，急急地起身，一下子便扑到了骊孝友张开的怀中，她的眼泪如珍珠一般润湿了骊孝友的肩膀，骊孝友，她是真真正正的骊家女郎啊，这骊孝友便是她的嫡亲叔父啊。

　　　　她哽咽着，跪下行大礼：“骊九见过父亲大人。”

　　　　说罢，两人齐齐朝着榻几后盯着看的拓跋晔施礼：“谢殿下让我们父女团聚。”

　　　　一时之间，大殿内顿时议论起来，那骊九居然是荆州刺史骊孝友的女儿，而且，看样子正深受太子宠的爱！

　　　　此刻的拓跋晔，虽然面带笑容，脸色却变了一变，很快地便镇定自若，神态悠然。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骊歌脸上的梨涡，又盯着骊孝友脸上同样的梨涡，眼神中闪过不可思议，他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然后，他的嘴角抽动着，将想要问出的话又吞了回去，随后，他便看向了骊歌那明亮清澈的杏眼。

　　　　他怀疑她了！

　　　　骊歌站了起来，施施然走到拓跋晔的身侧，挨着他跪坐下来，扬起了小脸，带着无比的倾慕和感谢，小脸靠着他僵硬的手臂，满脸的欢喜，脆声说道：“殿下可还记得，你救了走投无路的阿九，如今你又让阿九找到父亲大人，阿九心欢喜之，殿下可放心矣。”

　　　　寥寥数语，解释清楚了她被他所救，又帮她寻到亲人，她是非常欢喜的。

　　　　她愿意侍奉殿下，请骊孝友放心。
………………………………

第284章　争宠

　　　　感觉着她的小脸摩擦着他的手臂，他的心不由得一荡，神情缓和了下来，那复杂的眼神顷刻间变得柔软至极，他的阿九啊，知他甚深，居然以简短的数语朝着众人解释清楚她的身份来历，如果不是对她的来历和女儿身份知道的清清楚楚，连他也以为阿九说的是真的了。

　　　　一侧的骊孝友却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他望着骊歌顷刻间便软化了太子的冰寒，大笑着道：“善，大善！我骊家阿九能侍候太子，是莫大的荣耀，阿九，你好自为之！”

　　　　“然，父亲大人放心，阿九牢记教诲。”

　　　　“善，善！”骊孝友欢喜地返回了榻几之后，满殿的权贵和贵女们，都倾慕地看向了荆州刺史骊孝友，要知道比起身后的家族和官位来，这荆州刺史算是位置低微的官员了，而且，这骊孝友本是因为父兄被萧家军政变双亡，后发现是误伤，才被举荐成荆州刺史的，此刻，他的女儿居然攀上了大魏太子，未来的皇上，大殿中的众人禁不住感慨连连，议论纷纷。

　　　　唯有跪坐子在拓跋晔一侧的骊歌，感觉到拓跋晔那身形笔直镇定，平静无波的俊脸之后，隐藏着的惊额和猜疑！

　　　　这时，掌管礼仪的宫人站了起来，朝着太子拓跋晔拱手施礼，问道：“一切就绪，恭请殿下开宴！”

　　　　拓跋晔举起了酒樽，墨色的黑眸朝着大殿内的众人扫了一圈，提高了声音，带着磁性的声音传遍了大殿之中：“胜饮！”

　　　　顿时，大殿内酒肉飘香，热闹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