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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逍遥皇-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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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子笑了笑,理所应当的点点头,笑道:“自然是有事相求,不然也不能来叨扰老友。”

    湛海盯着男子脸瞧了半天,认真道:“也对,以你这赖皮蛟出门不捡钱就算丢的性格。如无所求,入我禅寺不蹭吃蹭喝已属我梧桐寺之幸事,又怎会携酒而来?”

    沧澜水君装作没听见,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然后,他站起身,向着老僧躬身作揖,严肃道:“这次来寻老友,实属是替我大哥相求老友一事,还望老友莫要拒绝!”

    老僧神情一怔,相交多年,他是第一次见这头只差半步便能化龙的老友这般严肃。

    放下酒樽,他连忙前扶住澜沧水君,道:“敖兄切莫如此,先不说你我之间交情,光凭北海龙君当年于我张氏一族之恩,如有用得的地方,我自当竭尽所能!”

    直起身,沧澜水君含笑再作一揖,才开口说道:“我大哥他此次再入九州,是因为不久前得闻他有一子嗣尚在人间。可无奈兴许是大哥与那孩子之间因果太深,怎么也找寻不到我那侄儿下落。这次前来,便是想请老友以佛眼神通观之,看看是否能够瞧得见那孩子如今的下落。”

    “这有何难,不过举手之劳。”

    湛海轻轻一笑,走出佛窟,立于山前。

    沧澜水君轻端酒盏,生怕打扰到老僧施展神通,未曾一同走出佛窟,立于赤色大钟之前,屏气凝神。

    自他双眼眼底深处缓缓浮现两道金色卍字,随之两缕金色佛光冲向天穹消失不见。

    极目所望个,从南到北,从北到南。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湛海才走回佛窟当中。

    沧澜水君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中,急切问道:“如何?”

    湛海禅师俯身拾起酒樽,仰头一饮而尽杯中暗蕴禅意的素酒,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佛曰,时候未到,不可说,不可说呐!该相见时,那孩子自会与北海龙君父女相认,”

    “父女?”沧澜水君微微一怔,旋即笑了起来,道:“你这老家伙就喜欢故弄玄虚。”

    百年交情,他深知老僧性格,自然能从那句如同佛偈一般的话语中得出许多信息来。

    至少,不是一无所获。
………………………………

第九十一章 你在路上,我在身旁

    老庙村,因村口那间有着三百多年历史的老庙而得名。

    比起寻常动辄几百千年历史的寺庙,才有三百多年的小庙当真算不得老庙。

    到底是先有庙再有的村,还是先有的村再有的庙,怕是连老庙村年纪最大的村长都说不清。

    这一日,天才亮没多久。

    一驾由三匹矫健良驹牵引着的马车缓缓前行,终于在太阳完全升起前,驶入了这座有着五千多人口的村落。

    “姜大侠,你是说方才听到的钟鸣声,竟然是那梧桐寺内传出?”

    姬小月打着哈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冲着车辕另一边正认真驭驶着马车的少年问道。

    昨夜和姜小蛮聊到太晚,小姑娘还完全没有睡醒。

    原本是想着白天在路时,进车厢里小憩一会儿的。

    可因为萧姑娘还在车厢里睡着,她如今又是男儿身份。

    为了避嫌,也就只能跟着姜小蛮坐在车辕赶路。

    好在马车结实且不算颠簸,可以让她仰躺在还算宽厚的车辕之。

    姬小月脑袋下枕着的是她一路背着的小包袱,这般懒洋洋躺在车辕,闻着早间空气中特有的泥土芬芳倒也别有一番享受。

    一个人的旅途,或许会枯燥乏味。

    但若是几个人一起,那便不一样了。

    而沿途要说最让人欣喜的事,约莫就是姜小虫驾车,而她能陪在身旁。

    这样的感觉,让姬小月乐在其中。

    姜小蛮一边专心致志驾驭着马车或缓或快的前行,一边点点头,笑道:“那钟声确实是梧桐寺传来,我听湛海大师说,梧桐寺后山佛窟有一口赤铜巨钟,是梧桐寺初代主持以三万九千斤红铜铸成,悟禅愈深,就愈响。若是由得证佛陀果位的高僧去敲,甚至是连在边地之外北凉城里都能听得到。”

    姬小月方才都快要睡着了,不禁咂咂嘴睁开一双大眼睛,有些惊奇道:“从锦城到北凉城,少说也得有七千多里的路程,那口钟当真有那么神奇?那从以前到现在,有没有谁当真敲的那么响过?”

    姜小蛮低着头仔细回忆了下,有些不确定道:“湛海禅师说起过,除了那位一手创建梧桐寺的初代主持外,似乎并无第二个人能敲的那般响……”

    姬小月眨巴着大眼睛乐呵呵道:“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赶车的少年认真想了想,认真道:“应该是真,湛海禅师不是说悟禅愈深,敲钟时这钟声便是愈响么。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如今我们都快要走出千多里地了,依旧能够听得见那钟声,就足以说明老禅师并没有乱讲。”

    而且,姜小蛮听老僧提起过。

    往后一年时间里,都会由老禅师亲自去敲响那口重量有些吓人的赤铜巨钟。

    今日走出千里依旧能够听见钟响,由此可见老禅师境界与修为是有多高深。

    “是真的!”

    这时,两人身后车厢里传来一道极好听的声音。

    姓萧的姑娘掀起帘子倚坐在车窗前,淡淡一笑轻声开口。

    兴许是没有睡好的原因,姜小蛮总觉着今天的萧颖似乎比起昨天来,兴致并没有那么高,眼睛也有些肿胀。

    萧颖伸出如葱一般的两只纤纤玉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看着两人柔声说道:“在中域,昌都城里有一座雷音塔,塔顶也有着这样一口巨钟,每日都由城中高僧去敲响它。寺内诸多高僧一人一天一值守,若是哪一日是昌都城中当代佛主来敲它,那声音足以飘扬万里,直至大虞皇朝皇都之中。”

    “哦,这样啊!”姬小月坐起身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睛盯着萧颖略有些白的脸庞,有些疑惑问道:“萧姑娘,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呀?”

    轻轻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赶车的姜小蛮,萧颖抿住嘴唇笑了笑,道:“兴许是昨夜饮了些酒睡觉时又没能盖好的缘故,不碍紧的。”

    姬小月蹙了蹙眉,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来,递到萧颖手里,严肃道:“这样可不行,萧姑娘,我这里有几枚百草丸,最是能祛寒气,你且服下。”

    去接时,萧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姬小月的手,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猫咪一般,连忙将手缩了回去。

    这让她整个脸都不禁红了起来,低下头懦懦道:“如此,谢谢姬公子了。”

    姬小月乐呵呵晃了晃脑袋,笑道:“有什么可谢的,咱们是同伴啊!”

    “嗯!”

    轻轻嗯了一声,萧颖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性子虽说算不逆来受顺,但也算极其善良。

    哪怕是昨夜偶然惊醒后,听到姜小蛮与姬小月的谈话,已然知道了那姜公子的父亲极有可能是自己要找的独孤翟后。

    也依旧不去刻意拆穿与说破,安静的去等姜公子找的合适机会来主动和她说。

    既然已经知道所要找的人在哪里后,反而让她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心变得平静下来。

    那封信,是娘亲托付给她的,萧颖并没有拆开去看。

    不论如何,自然是要交到独孤翟亦或者是姜耀手中的。

    但却不急于一时,她愿意去等。

    娘亲说过,这世有的人善于离开,有的人却善于等待。

    而善于等待的人,往往一切都会及时到来。

    想到这里,她心里面那块昨夜有些沉甸甸的石头也渐渐落到地面,不觉轻松了不少。

    姓萧的姑娘顺着姜小蛮的话接着说道:“禅宗敲钟讲究朝三暮四,一天合共敲响七下。梧桐寺里那口钟,方才敲响了三下。若是走慢些,等到了太阳落山时,还应该能听得见四声钟鸣。”

    连幼时饱读杂书的姜小蛮都是第一回听说,不由偏过头问道:“朝三暮四?为什么一天会敲七下?”

    姬小月也跟着点点头,一双大眼睛不免疑惑的看着萧颖。

    浅浅一笑,微微顿了顿,萧颖缓缓开口解释道:“禅宗弟子,每日敲钟,一是为报时,二则是喻指钟鸣邪魔荡散。所谓朝三暮四,早间敲钟三响,傍晚敲钟四响,恰好与佛门七字真言暗暗相合。”

    见两人似懂非懂,姓萧的姑娘以两只手杵着下巴,认真想了想然后说道:“禅宗弟子所修七字真言,又叫七字真经,是佛门一切神通之基础。所谓七字,妙谛传心,传说能荡除世间一切邪魔。平日间,禅宗弟子们每敲一声钟,心里便会默念一字真言,庇佑寺中僧众驱除一方妖邪。”

    “萧姑娘当真博学,受教了。”

    姜小蛮呵呵笑了起来,没有想到禅宗竟然还有这样的讲究。

    这样一夸,反倒是让萧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轻声道:“姜公子谬赞了,我不过是出身在佛风浓郁的中域,娘亲与莫婆婆都很信佛,平日间接触禅宗会更多些。”

    “但不管怎么说,你能够记住这么多东西,也已经很厉害了呀!”姬小月钻进了车厢里,与萧姑娘相对而坐,认真说道:“如果换做是我,哪怕天天去听,怕也是记不住这么多。”

    听小姑娘这样说,姜小蛮没有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姜大侠,你是在嘲笑本公子么?”

    姬小月非常不满,瞪了赶车的少年一眼。

    姜小蛮哈哈笑道:“没,没有。只是忽然想起来一件别的有趣之事罢了!”

    他只是忽然就想起,在樊城时,鬼婆婆与他说起过的一些话来。

    那一日,姬小月还未痊愈陷入昏睡。

    姜小蛮生怕打扰到她休息,所以就安静的蹲坐在草庐外等她醒来,便和一道在门外等小姑娘醒来的鬼婆婆聊了起来。

    那天啊,鬼婆婆带着祥和的笑,看姜小蛮如看自己孙子一般,轻声和他将姬小月这丫头小时候的趣事。

    鬼婆婆说,姬小月这妮子悟性很高,比起她年轻时候都还要高。

    但却很懒,比她师门中最懒的那个师姐还要懒。

    往往却是越懒的人悟性越高,学什么也越快。

    就比如姬小月这丫头一般,自小就是如此。

    只要是她想学的,诸如跟着鬼婆婆学那能飞檐走壁的轻功,还有跟着樊城那个女厨神学做菜,那一定学的很快。

    但若是她不想学的,惫懒性格来了,那当真是撒娇耍赖也不愿去学去记。

    比如鬼婆婆那一身举世无双的岐黄炼丹之术,小姑娘三岁开始跟着学,到如今连最基本的药理知识都还未完全学会。

    又比如说习武,明明身为姬家的子孙底子天赋都不弱,轻功一学就会。

    可祖传的内功心法,练了十好几年,依旧是半吊子水平。

    这死丫头,惫懒性格还真的和自己很像呐!

    姜小蛮微微咳了一声,转过身看了一眼这会儿正兴冲冲和萧颖聊中域风土人情的小堂倌,眼角嘴角都是带笑。

    姬小月似乎有所察觉,不由冲着那车辕前的少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问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英俊不凡的公子么?”

    姜小蛮点点头,乐呵呵道:“是啊,没见过这么漂亮好看的公子。”

    旋即,他又偏过头去看姓萧的姑娘,道:“嗯,和萧姑娘一样漂亮!”

    这反而让萧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把脑袋垂了下去,埋在腿。

    “要死啊你?哪有夸一个爷们漂亮的!”

    “可是,我就是夸了!”

    两个人争锋相对,一路斗嘴。

    不知觉间,车子缓缓驶进那牌坊刻着老庙村三个大字的村子。
………………………………

第九十二章 老庙村

    马车才过了牌坊,便是瞧见一间不大的小庙伫立在村前不远处。

    庙前,摆放着个半人高的香炉,古朴而厚重。

    香炉里仍然有昨夜还未完全散去的烟火气。

    渺渺升起,倒是给村子平添了几分安详的味道。

    姜小蛮驾驭着马车没有在村前停留,放缓脚步向着村里进行了进去。

    兴许是天才亮的缘故,这处不大依山而建的村落还在半睡半醒之间,分外宁静。

    街道倒是出奇的干净,不似一般村庄都是黄泥铺路。

    老庙村的街道,大多都是以青石铺成。

    马蹄踩在面发出踢踏踢踏的声响,分外清脆。

    有那稚童兴许是才睡醒,打着哈欠骑在高大的黄牛背,手中捧着一沓书册,想来应该是要去书塾里那早课的。

    “小孩儿,哥想问下你,咱老庙村可有供以往来客商歇脚的客栈?”

    姜小蛮停下了马车,喊住那骑在牛背晃晃悠悠而过的稚童,轻笑一声问道。

    那稚童见有人叫他,一下清醒了不少,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身旁竟是多了一辆行进的马车,揉了揉眼睛,看向那大不出他几岁的少年,迷糊道:“唔?你在叫我?”

    姜小蛮笑道:“这会儿路就你一人,不是叫你还能叫谁?”

    骑牛的小孩挠挠头,呵呵道:“还以为你叫大黄呐!”

    然后,他似乎生怕将小蛮听不懂,又拍了拍骑在身下的黄牛健壮脊背,补充句道:“大黄,就是它!”

    “咯咯,姜大侠,这小破孩太坏了,他耍你玩呢!”

    姬小月原本蜷缩在车厢里迷迷糊糊补个回笼觉,见马车停下来,不由从车厢中探出脑袋,恰好就听见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不禁乐呵呵。

    萧姑娘很是安静,坐在车厢另一边,生怕打扰到姬公子休息。

    这会儿,却也是忍俊不禁,掩嘴浅笑。

    这幼童,当真有趣。

    姜小蛮也不恼,呵呵笑道:“你这小子,当我能听得懂牛语么?”

    如这骑牛稚童一般年龄时,他还要皮出不少。

    可谁曾想那稚童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不禁又挠了挠脑袋,看着几人认真道:“难道,你们听不懂大黄讲话不成?”

    小堂倌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坐在车辕,两只脚晃呀晃,学着稚童的口气乐呵呵道:“我说小孩,难道,你还能听得懂这大黄讲话不成?”

    小童似乎并不急着去书塾,干脆仰躺在黄牛背,两只手抓着黄牛角,笑道:“那是自然啊,大黄刚才还和我说,你们三个人中就属你本领最差!”

    姬小月不禁俏脸一红,争辩道:“胡说,我们三个人里,我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姜小蛮却是心中微微一怔,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那骑牛小童。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这股子灵性生于血脉,体现于本能。

    有时候,动物往往比起人来,感知力要更加敏锐。

    尤其是对强大的气息,更是如此。

    三人当中,若是以修为来辨别自身气息的强与弱,当真还是姬小月这丫头气息最弱一些。

    骑牛的小童并不怕生,伸出一只小手来在脸刮呀刮,冲着小堂倌道:“羞羞羞,不害臊!”

    “你……!”

    姬小月气鼓鼓嘟起嘴吧,大眼睛怒视这个小破孩。

    “小孩儿,你当真能听得懂黄牛讲话?”

    姜小蛮也只是好奇,并非真想要探究什么。

    九州这么大,能人异士这么多,能听得懂兽语的也并非没有。

    小童似乎并不喜别人这般叫他,有些不满道:“我有名字!我叫柏念忧!”

    “柏念忧?”小堂倌轻声念了一遍,不由乐呵呵道:“好奇怪的名字,谁给你起的啊?”

    骑牛小童恼道:“不许你这么说我,这名字是我义父起的,他是这里最强大的人!”

    “有多强?”姬小月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然后指着身旁姜小蛮,笑道:“我可告诉你哦,我身旁这位可是顶顶有名的姜大侠,你要吹牛当心他揍你屁股开花!”

    “别听这家伙瞎说!”姜小蛮揉了揉姬小月的脑袋,无视小堂倌那非常不满的眼神,轻笑道:“念忧小兄弟,想问问你咱们这村子,哪里可以暂时歇歇脚。”

    小童翻起身跳下黄牛,顺手一指:“喏,看见没?前面那儿,有一间长着株柏树的院子,那儿是我义父家。平日里有外人来村子,都是在我义父那里暂时歇脚的。”

    “多谢!”

    姜小蛮点点头,轻声一笑。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骑牛的小童豪迈的摆摆手,他年纪虽小,却不知从哪学来了这颇具江湖气的语调。

    这让马车的三人都是忍俊不禁。

    姬小月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块红兮兮的麦芽糖,抛给那骑牛小童,乐呵呵道:“接着,牛皮大王!”

    那小童显然不喜欢这个称号,张了张嘴刚要反驳,却下意识的接住了小堂倌抛来的糖果。

    糖果对于小孩来说,就像是胭脂对于女人一般,有着致命的诱惑。

    他接过麦芽糖,喜滋滋的塞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这下,就是小堂倌再喊他十声甚至是一百声吹牛大王,想来骑牛的小童都丝毫不会懊恼。

    “呀!糟糕!光顾着和你们说话了,差点要忘了时间,我该迟到了!”

    将那甜糯的麦芽糖吞入腹中,小童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额头,都顾不得和姜小蛮三人打招呼,急匆匆的爬牛背,轻轻拍了拍牛角,道:“大黄,我们赶快走!”

    那黄牛当真是颇通人性,哞哞叫了两声,撒开四只蹄子向着村子另一头急行而去。

    姜小蛮无奈的摇了摇头,甩了甩缰绳让马车缓缓向那长着株柏树的院落行去。

    小堂倌兴致盎然,又钻回车厢里将脑袋靠在窗户框,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萧颖见姬小月昏昏欲睡,也并不打扰,倚在车厢另一边,手里捧了卷书,埋头细细品读。

    姓萧姑娘手捧着的,可并非是寻常用以消遣的杂书,来历颇为不凡,乃是梧桐寺中的老禅师所赠。

    封面,以古篆体书写着大日如来剑典几个大字,禅意亦然,是禅宗当今至高传承之一。

    萧颖得了梧桐寺塔林中历代高僧佛力传承,自然是要学习些禅宗传承的。

    一身佛力之浓厚,丝毫不输苦修数十载最为虔诚的禅宗弟子。

    可是,若无禅宗功法来支持,这身得自禅宗的佛力修为就好比无根之水一般,早晚会散尽。

    虽说以九阴玄女这般至阴体质,不适修行佛门这般至阳神通。

    可若想炼化一身佛力于己身,不至于溃散。

    眼下,也唯有依托佛门神通。

    下山前,湛海禅师和姜小蛮说过,劫非劫。

    九阴玄女之身引来的劫难,有时反而会成为一场大机缘。

    凶与吉,本就如同白天黑夜一般,相对而生。

    阴与阳,同样如此。

    所以,九阴玄女若是修行禅宗至阳神通,有时候,或许是福非祸。

    这话,并不是湛海禅师所说,他只是代为转达。

    真正说这话的人,却是老禅师已然再入轮回的师父……

    老方丈只差半步便能得证金身,飞升西天净土。

    晚年寿元无多时,更是一身法力能通玄。

    坐化前,为湛海留下三句佛偈。

    一是锦城唯雨潇潇时,陌山前塔林中。。

    说的是观音心经因姓萧的姑娘显现。

    第二个便是如那云枭所推演的一般,前代老主持也留下佛偈揭示。

    所谓九凤命格栖梧桐,佛前叩首昙花显。

    如今,已然印证了两句。

    第三个佛偈,老僧没有说,姜小蛮也不会刻意去问。

    想来,有朝一日也必然是要印证的。

    “喂!”

    那骑牛的小童跑出大半,终是想起还没有和这三个不算太差的陌生人告别,又急匆匆让黄牛停了下来,转过头冲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大声喊道。

    姜小蛮牵住手中缰绳,偏过脑袋,看着那稚童笑问道:“怎么了?”

    骑牛的小童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唇边:“告诉那腿很短的小哥哥,我不是吹牛大王!我真的能听得懂大黄讲话,还有还有,蛇虫蚁兽,花草树木我也都能听得懂它们说话呢!”

    说罢,小童拍了拍大黄牛的屁股,又急匆匆向着村那头书塾所在的地方疾驰而去。

    “吹牛皮大王你给我站住,说谁小短腿呢!”

    小堂倌原本都快要睡着了,结果眼睛一张噌的一声就跳了起来,边喊边要跳下马车去追那顽皮小童。

    小姑娘早前可暗暗发过誓,若是以后谁还敢再叫她小短腿或者矮子,那她一定跟人家玩命!

    哪怕是个臭小孩,也一样不能原谅!

    而且那骑牛的死孩子,一看便是鬼精鬼精,一肚子坏水,比姜小虫都还要更坏!

    结果还没等她跳下马车,身后衣领就被那赶车少年给揪住了。

    姬小月扭头便要去咬那拉着她衣领的手,这会儿她像极了一只发了火的兔子。

    却不料姜小蛮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另一只手松开缰绳往前一伸,啪的轻轻拍在了小姑娘光洁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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