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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楼上黄昏-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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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至中秋,树叶渐黄,山上怪石林立,树与石头的缝隙中夹杂着不少半人高的茅草,也都黄了,风一吹,茅草打在茅草上,吓坏了藏在里面的小虫。虫声,风声,草木声,交合在一起,让这座荒山听上去热闹极了。

    太阳正烈,顾惜朝把手横在眉骨边,遮住阳光,向左右望了望,继而又朝山顶爬去。

    周围草木繁盛,他不知道遭了厄运的农家在山的哪一侧,只能往高处去,好看得远些。途经一座衰败的山神庙后,道路分成了两条,两条都通向目不能及的远处,此处的松木长得太高大,向上看,只能看见连成一片的一朵朵针叶树冠,把刺眼的阳光都遮挡成了细丝。

    既然不认路,那就索性全凭天意。他随便选了条路走,前路七扭八歪,时上时下,还路过了几个小水洼,最大的一个不过十步见方,小的就只存了几碰水。等他再走出了一段路,才恍然的察觉出,天意恐怕又在糊弄他了。

    因为小道急转直下,不仅变得十分陡峭,树木也少了许多。他从半山腰瞭望,几乎能瞧见一个隐隐的深谭。

    不是山底,那是山腹的一小块地方。

    他踟蹰了片刻,还是继续前行,很快就下到了潭水边上。

    风在山腹里止住了。

    潭水幽静的泛着孔雀色的磷光,周围没有草木,石头的水底清晰可见。水中没有鱼,也没有水草,比镜子还要干净。嶙峋的岸上覆满了白骨,不乏有腐烂到一半的野兽尸体,零零散散的横着,阳光一晒,死气扑鼻。

    日头高悬,顾惜朝仍旧没忍住的打了个冷颤。

    他掏出口袋里剩下的一个冬枣,扔进了潭水中。滚圆的枣子很快见底,周身冒起气泡,几次眨眼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怕是一个天然的化骨池,顾惜朝吸了口气。周围死去的野兽,不是山林太陡,跌下来摔死的;就是口渴了误喝了毒水,几番折腾后,只剩下了骨头。

    潭水是活水,从不远处一个山洞里流出来。顾惜朝朝山洞里张望,可惜山洞在背光处,又十分深邃,他什么都看不清楚。虽有暴露在水面之上的碎石子一路通向山洞,他也没有进去一观的打算。那里面散出来的恶臭比外面还重,他开始时疑心是有野兽走了进去,因为道路黝黑,迷失在里面,再因为常年见不到阳光,腐烂的速度慢些。

    可马上他就推翻了原先的想法。

    通向山洞的碎石子道紧贴着峭壁,底下却并没有多少野兽的白骨,白骨大多集中在较平缓些的滩上。从这点不难看出,它们多是想喝水才送了命,脚滑的不是没有,但却没有多少。野兽不是人,没有那么多好奇心,既然是想喝水,又干什么非要跑进山洞里呢?

    顾惜朝想清了这点,没有犹豫,转身就走。

    可他还是慢了半步。

    一个颇为慈和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这里的风景多美,何必走得如此之急?”说话的那人仿佛就在他的身侧。

    顾惜朝一声不出,猛然拔剑,环顾四周。可这方太阳下的石头滩上,只立着他一个人,他的身侧没有人,有的只是那潭被白骨环绕的毒水。水流静静的淌过,斑斓得好像一个封官拜爵的旧梦。

    他紧抿着嘴唇,心沉了下去。
………………………………

38。三十八。 惊天一剑(倒v)

    “如此美景; 不若共饮一杯。”那声音又响起; 这一次,话声不是来自他的身侧; 而是仿佛就发自他的喉咙。

    顾惜朝并没有慌乱; 他也害怕; 紧张; 但是他本来就是个善于忍耐的人; 经过一世的悲苦后; 多少有了些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本领。

    他向山洞的方向拱手,一笑道:“这天底下兴许会有敢与九幽神君共饮的人; 可绝不是在下。”

    那声音来了兴趣:“哦?你竟知道老夫。”

    “我若认不出来赫赫威名的‘夺魂回音’,不是白活了这么些年? ”

    “有趣; 有趣。你从何处听闻到我老人家的名号?”

    九幽神君笑了起来。幽幽细细的笑声忽远忽近; 远的时候好像在千里之外; 近的时候,仿佛就是顾惜朝自己笑出来的一般; 让他耳膜发麻; 喉咙发紧。

    这邪法如此诡秘,顾惜朝当然畏惧; 但他的脸上反而流露出一股钦慕之色:“神君纵横江湖几十年,教下的弟子个个是人中龙凤。在下与鲜于将军曾有旧交,推杯换盏之际; 偶然听闻过神君大名。”

    九幽神君怪笑道:“鲜于仇是怎么说我的?”

    “他对神君自然是十分敬畏; ”顾惜朝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四周; “只是……”

    “只是什么?”

    毒潭、洞穴,都藏在这个小山坳里,一面是洞穴,此路不通,一面是来时的崎岖小道路,另外两面都是石壁。只是小道离着有些远,不过石壁也不是不能借力攀爬。

    顾惜朝假作为难状:“他略有些微词,说,……他说神君只宠爱泡泡,几个师兄妹中,她入门最晚,从神君这儿学得的东西反而最多,”他话音一转,“可依在下看,泡泡姑娘才貌双全,一双酒窝比蜜枣还甜上几分,远胜过天下无数女子,如何能不惹人怜惜?”

    九幽神君闻言,桀桀的笑道:“所以他们只是蠢物,养得再久,也开不了窍。”他似乎没发觉出顾惜朝的谎言,顺着他的话骂起了徒弟。

    片刻后,他又道:“贤侄既然认得我那不成器的弟子,何不进来陪陪我这个老人家?”

    顾惜朝心中一震,忽而听见了轻击皮鼓的响声。

    一声、两声、三声……

    鼓声从山洞里传出来,一下一下,不快不慢,好像永远打在一个点上,一点变化没有。

    四周环山,不是石壁就是碎石子。鼓声撞在石头上,激荡起阵阵的回音。

    回音依旧是一声、两声、三声……

    一下一下,整整齐齐,令人毛骨悚然。

    顾惜朝咽了口吐沫,忐忑道:“前辈,这鼓声?”

    回应他的是阴风一样缠绵不断的笑声,顾惜朝强忍着惊惧,侧耳细听,又从中分辨出仿佛小虫般悉悉索索的杂音。

    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杂音出自何方,他已然知晓。

    从黑漆的洞穴中,缓缓走出来四位曼妙的少女,每一个步子都恰好踩在一下一下的鼓点上。她们一出现,鼓声就失去了震慑人心的本领,恐怖的不恐怖了,单调的不单调了。

    她们远比鼓声更能撼动一颗男人的心脏。

    从头到脚,不着寸缕,瀑布似的长发披在脑后,宛若黑夜,却黑得更加纯粹。

    他一动不敢动的站在太阳底下,这四位少女也从阴暗处迈进了阳光。金色的阳光照在羔羊般的雪足上,明晃晃的让人看不真切。

    笑声又响起来了,情丝一样的嫩得发腻,不像老人,不像男子,反而像是从这几个年轻姑娘口中冒出来的。顾惜朝直愣愣的盯着她们,分明看见那一张张娇艳的脸颊上没有丝毫表情,不要说笑了,她们空洞得连自己也没有。

    他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娇柔的笑声由喜转哀,凄凄切切的如诉衷肠,一声一声夹着呜咽,悲凉婉转,数尽了秋霞,凋零了黄花。

    顾惜朝恍然觉得心痛。

    等他察觉出自己的心痛,想要扑灭这股心火的时候,高悬的红日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好像一只无形的巨手将那缝隙撕裂成一个豁口,豁口正对着他的头顶。豁口以外是金色的艳阳,豁口内的他却是生与死、明与暗之间,那模棱两可的灰白。

    笑声还在轻轻的哭着,这么无奈,这么熟悉,难以捉摸,永世不忘。

    他湿了眼眶,伤心到极点,整个人都落魄的发怔。一个少女探出手来,挽向他的胳膊,他无知无觉的,任凭那只白得刺眼的手指渐渐靠近。

    近了近了,还差一点就碰见他了。

    顾惜朝双目一闭,骤然拔剑,一剑就刺穿了她的喉咙!

    剩下的三个少女齐齐向他扑来,幽咽的哭声卷起一阵邪风,顾惜朝仍是闭目。他不看,不听,只挥剑盲刺,快如闪电,利如风矛。

    碧色的剑锋上闪着灼光。

    并不是温暖的太阳伏在他的剑上,而是鲜血洗净了寒铁,寒铁火热了阳炎!

    顾惜朝再睁眼,日头已经回到了他的头顶。

    九幽神君的声音从地底传出来:“贤侄真是好定力。”

    顾惜朝冷笑道:“不是我的定力好,而是你的女人太臭。你天天和尸体打交道,糊住了鼻子闻不见也正常。”

    九幽神君阴笑道:“你说得好,我就是喜欢这些听话的东西。”

    鼓声再起,十来个脸面溃烂汉子从山洞中扑出,飞一般的掠向顾惜朝。他们一出现,恶臭的气味就充盈了整个山腹。

    这到底是活人还是死尸?

    若是活人,怎么会烂得露出骨头还能健步如飞?

    若是死尸,怎么仍能活动,如此迅捷,又会张嘴呼吸?

    顾惜朝叫那臭味逼得屏住嘴鼻,他急向后措步,横剑胸前,只有恶心,并无害怕。

    他这样镇定,九幽神君反而问他:“贤侄怎么不逃?”

    敌人已至眼前,管他活的死的,顾惜朝抬手间,小斧啸空而过,寒光毕现!寒光之下,长剑纵横,先斩双臂,再斩头颅,三剑一人,一息九剑!

    “――哎呀!”九幽神君暴出一声怪叫。

    顾惜朝哪管他的心痛,那群死人般的怪物不知恐惧,还争先恐后的向他涌来,他此刻早已清楚了这些怪物的命门,他们仍是活人,仍要呼吸,只要割破喉咙,抽搐几下就死了。小斧回转之际,他长剑高挑,不偏不倚迎上寒光,小斧即刻轻侧向一方,又旋飞出去,两个活死人踉跄倒地。

    鼓声突变,其余的几个活死人转身后逃,顾惜朝的长剑封杀了他们的退路,几剑下去,尸首分离。腐臭的黑血甩了一地,他躲得飞快,没让脏东西沾到自己的衣服。

    他撕下一截里袖,擦起了小斧。这时候,他才有时间回答九幽神君的问题:“我为何要逃?”

    “你不怕我杀你?”九幽神君的声音好像离近了些。

    顾惜朝反问道:“你不正打算杀我?”

    九幽神君道:“我要想杀你,你现在已经死了。只是我怜惜你的胆色,给你留下了逃走的余地。”

    顾惜朝忍不住仰天大笑,用手指向山洞,“你不想杀我?你或许觉得我有趣,却不会不想杀我。你没有亲自动手,不是因为你故意要放我一马,而是你怕了!”

    九幽神君凄厉道:“我怕什么?”

    “你怕阳光!”顾惜朝喘了口气,又笑道,“所以你才要用声音,用女子,来引诱我进山洞。你怕阳光,所以你才要派出这些个作呕的活死人,自己却躲在黑暗里,你只是没想到我的武功强过他们太多了!”

    他得意的又补一句:“只要太阳还在,你便不敢出来。以我的脚力想要下山,不过顷刻的事情。太阳落下后,我早逃出了几十里地,你如何找得见我?”

    九幽神君厉声道:“你以为你就能走了?!”

    “怎么不能?”顾惜朝抱拳一笑,扭头就走,“后会有期了!”

    他只迈半步,倏地冲天飞起,于空中回身,在他跃起的脚下,正有一团滚着恶臭的黑雾袭来,速度之快,炸人口舌!

    顾惜朝已化作了虚影。

    刹那里,满目的碧色浩荡而至,犹如天河之水奔流到海,以摧枯拉朽之势,直劈黑雾!

    他这一劈之下,那黑雾仿佛黑压压的虫群,“嗡”的轰鸣,一分为二,继而合拢,卷住他的长剑,猛向里带。顾惜朝又出飞斧,小斧叫声鬼厉,竟有驱散黑雾的兆头。他目色凝重,同时反手掷刀,只见一双枯瘦如鬼爪的手掌从雾中探出,一手擒住小斧,一手托起小刀,鬼爪的主人发出一阵猖狂大笑,却在顺雷不及掩耳的空隙里,被顾惜朝一把夺回长剑!

    夺剑之后,力道未泄,他身向后仰,好似站不稳一样的连退三步。黑雾滚来,藏着一点如星般闪烁夺目的寒芒,顾惜朝再挥剑时,一杆红缨银枪从雾气中穿出,势如破竹的刺向他的面门。

    顾惜朝蓦然侧身,躲得却不够远,银枪没有刺中他的脑袋,却结实的扎进了他的肩膀。“扑哧”一声,血肉横溅!

    这般凶险的时刻里,顾惜朝却笑了。他笑得三分惊艳,七分潇洒,还有一分看破迷雾的不可一世。

    枪尖钉在他的肩膀上,枪柄握在九幽神君的鬼爪上。

    他的手上还有剑,剑已掠起,犹如最远最远的天际线处炸了一道雷电,雷电冲破苍穹,惊起无数鬼神。

    一瞬里的一闪,满天都是剑影,满耳都是剑歌!

    九幽神君只觉不妙,可他来不及退了。

    这一剑划过长空,后发而先至,乘着列缺霹雳,竟比他出枪的刹那还快了十倍!等他转念撒手之时,那只握着枪的左手已被斩于剑下,和银枪一起滚落在地,磕在石头上,发出一声铿锵的音色。

    “――你怎么会惊天一剑!”

    那团黑雾扭曲起来,九幽神君捂手惨叫,再要杀人,顾惜朝却一剑即退,抓了稍纵即逝的良机,疯也似的逃了。
………………………………

39。三十九。逃命

    顾惜朝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在山林间穿梭; 他的肩膀上被银枪穿出一个窟窿; 血肉向外翻着,露出森森白骨。即便点了穴道止血; 因为伤口太大; 血水还是不断的往下流淌; 染得半个身子都是鲜红一片。这样重的伤势; 顾惜朝非但没有惊慌哀痛; 反而高兴到了极点!

    受点伤算什么; 老怪物可是被他剁了一只爪子呢!

    他越想越兴奋,脸色发着白; 嘴角带着笑,来时悠闲踱步; 去时闪电如飞; 一掠就是两三仗的距离; 再多的山石沟壑,他亦如履平地。

    乘百丈风; 破千里浪; 不过如此!

    他赌赢了!

    九幽神君果然怕光,他的那堆稀奇古怪的邪法在阳光底下失效了大半; 而此人腿有疾,没旁人协助下只能靠手使力,才叫顾惜朝抓住机会; 斩下一掌后得以离去。

    如果此时是夜里; 又如果九幽神君身边带着他的弟子; 顾惜朝决计不敢这样鲁莽的行事。但即使他再小心,面对那样喜怒不定、杀伐无忌的魔头,其结局也不会好看到那里去。所以他刚猜到九幽神君怕光的命门,脑子里就闪出了后面的计划,有些事欲速则不达,逃跑显然不在此列。跑就要跑快,拖泥带水,婆婆妈妈,最后等到了人家的援兵,又被翻了盘的,比比皆是。

    顾惜朝可不要做这种倒霉蛋。

    他不止要逃,还要重伤九幽,让他一时半会没能力再去找别人的麻烦。

    这是他的策略,也是他参与此次「连云寨」谋反一案的终结。上一世里,捕神刘独峰与九幽神君同归于尽,但现如今,九幽神君双腿已废,又断一手,刘独峰与戚少商若还能败在他手上,那他们活不活着,本身便没有任何意义。

    他已经仁至义尽。

    顾惜朝大笑一声,从今日之后,戚少商的死活同他无关了!

    至于九幽神君要是就此逃离,万一未死,他日继续危害江湖,又或者他的徒弟做出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顾惜朝统统不管。他上辈子同冷呼儿和鲜于仇共事,这二人的功夫也就面上看得过去,只要那个老怪物自己不出手,他那几个脑筋不甚灵光的徒弟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只是可惜,他的小刀、小斧、剑鞘,全落在了山腹里。小刀和剑鞘还好,神哭小斧却是了不起的神兵利器,九幽神君是个识货的魔头,这一丢,他就再没可能捡回来了。

    不过丢了兵器总比丢了命要强。

    顾惜朝心疼之余,还是忍不住的发笑。

    九幽神君如能猜到,这满口胡言的谄媚书生竟然能使出萧秋水的剑招?他急退之时,耳畔还塞满了老怪物气急败坏的叫声,那叫声被山壁阻隔后,成了千千万万道同样凄厉又气极的尖啸。

    “――你怎么会‘惊天一剑!’”

    顾惜朝狠狠的想,我怎么不能会惊天一剑?难道就许萧秋水用,就许方振眉用,不许我顾惜朝用么?

    可是我偏生就学会了!

    萧秋水没有别的弟子,方振眉亦只教过他一个人,说他是‘中原第一奇侠’的后辈,谁都道不出半点虚假。萧秋水教过方振眉一年,方振眉教过顾惜朝半载,萧秋水的绝招方振眉学会了,顾惜朝也学会了。他的天赋不比任何人差,努力起来的尽头更胜过常人千百倍,不止学剑,自从懂事起,他学所有的东西都像是在和自己拼命。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格外不能忍受寂寞。

    他犯下恶事,杀害无辜,泯灭良心,根本无关他的本心与本性,甚至无关他究竟在想的事情。他的目的只是一飞冲天,叫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都知道他有多优秀!他要自己的成就配得上自己的优秀,配得上那许许多多数不过来的不眠之夜!

    时至下午,山上起了薄雾。

    顾惜朝并未顺着无终山路奔驰,他走的是直道。

    山上本没有这条道路,可这也是距离山下最近的地方。他跑过无数草木石虫,终于望见了山下。山下那么近,离他只有一道悬崖的距离。

    他笑了笑,一跃而下,犹似落花飘零,坠下几十米,探出足尖,点在一棵扎根于石壁的松树冠上,又借力而起,再跳向雾气环绕的一块裸石,才踏上石头,后又飞出!攀住一丛荒草,长剑扎入石缝,略略喘息,脚一蹬壁,剑锋出石,人向横去,在空中翻了身。

    此时,他距地面仍有十来米的高度。

    顾惜朝却不再有其他动作,双臂微张,飞身直下,眨眼就沾到了地上的茅草。他抱着脑袋,就地打了一滚,行云流水般的卸去力道,长剑一撑泥土,便站起身,拍起了衣服上的灰尘。

    这衣服还有什么掸土的必要?不止肩膀上破了个碗口大的洞,袖子、领子、上襟、下摆,没有一处未沾血迹,可他就是要掸,土比血可怕,血是身上流出来的,不是脏东西。土是山上山下沾过的,灰扑扑难看,闻见就想咳嗽。

    山下面没什么雾气,云雾都集中在山上,但茅草却从山上一路长到了山下。

    他花了好半天才勉强满意了,可以走了。可这一走就显出了倪端,他的步子十分轻浮,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的不稳。这也正常,先是受伤,后来又这样折腾,就是铁打的人都难免要眼花耳鸣头脑发晕,他只是走不稳路,还算是运气好的。

    一面拨着茅草,顾惜朝一面捂着肩膀,晃晃荡荡的走了大半里路,眼见就能瞧到大路。风中飘过一阵浓烈的胭脂香味,说不上是什么花酿出来的,只让人觉得低劣,良家女子不屑用,教坊青楼都嫌呛人。

    他的脸色却忽然变了。

    轻轻一扑,就钻进了半人高的草丛。好在肩膀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要嗅觉不像狗似的灵敏,谁也难发觉他的藏身之处。

    远远的传来马蹄声和一位女子细声细气的娇嗲:“七师哥,难道你就看得惯小师妹那副沐猴而冠的模样?”

    一个沉壮的男音讪讪道:“可,可那毕竟是小师妹。师父不是也说过,让咱们不要和她争斗……”

    “什么叫做不与她争斗?在「连云寨」上好吃好喝那么些年,现在又成了大寨主,成天耀武扬威的,好事都叫她占尽了,”她起先语气愤愤,说完一句话,却怪笑了起来,“我看分明是她爬了师父的床!也不知道师父连腿都没有,她可怎么――”

    “――别说师父,别!”

    “怂货!”那女子娇喝道,“这太阳还好端端的挂在天上,师父躲在山洞里,哪会在这荒郊野地的?”

    “那也……”

    “那也什么?我便看不惯你这幅没卵子的怂样!师父偏心,我不在他面前讲,还不许私下抱怨了吗?再说了,小师妹的本事我是佩服的,不止师父爱他,「连云寨」的人宠她,几个师兄也都想一亲芳泽。”

    “……那是因为小师妹长得漂亮。”

    好像手掌打在面皮上,只听“啪啪”的两声,那男子发出一个急促的“呀!”字。女子似发怒般的撒泼道:“我便不漂亮了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也喜欢她!”她说着说着,啜泣出来,“什么海誓山盟,都是你说来唬我玩的!”

    男子急忙道:“怎么会!我,我,你还不知道吗?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小师妹什么的,我只当她是个吃奶娃娃……”

    他们的声音由远及近,顾惜朝压下呼吸声,细细的听着。若没猜错,这娇纵的女子正是九幽神君九个徒弟中的英绿荷,是他唯二的两个女弟子之一,那没胆的男人的行七,叫做龙涉虚,也是九幽的徒弟。

    他们来无终山,是为了见自家的师父九幽神君。这两人显然亦清楚,九幽神君不良于行,还怕阳光,此时正躲在山洞里,等着太阳落山,夜幕降临。

    顾惜朝凝眸蹙眉,暗暗揣测这伙人的来意。莫非刘独峰押运戚少商,要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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