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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楼上黄昏-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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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雪衣望着赖笑娥,赖笑娥看向白欣如,后者动了动嘴唇:“不是周大哥,我们没骑马来。”

    “会不会是旁的好汉?”巧娘接口问道。

    张炭的脸色不好:“声音太齐,”他的见地和顾惜朝一模一样,顿了一下又道,“我怕来得是精兵。”

    他的话说完了,白欣如,「桃花社」,和「刺花纹堂」的人都没有出声。虽然现在敌友未名,不过十有**是敌非友。连日奔逃,如今才见援兵又遇强敌,心中固然有些厌战,但更多的是厌烦。烦这些击退了一波又来一波,如同涨潮时候前赴后继的潮水一样来邀战的人,也烦那些趋势着小卒过来与他们作对的「九联盟」里的头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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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五十。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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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镇子,但比中原的村庄不大。顾惜朝顺着小街; 从镇东走到镇西; 也不过花了一刻钟。他在镇子边上拔了几根枯草; 拾在手中,又荡回镇子里面。镇子周围都是戈壁石滩; 胡杨荒草。白天燥热; 到了晚上; 寒意却刺骨逼人。他胸中的酒意早就散了,周围的住家熄了灯,街上只有他一人; 夜色沉浑,阴风一吹,现在更觉得凄凉。

    我仍要蹉跎一世?

    是呀; 我本除却性命,一无所有。

    他看着老树上的鸦巢; 忆起了京师的繁华,恍然中听见了一声叹息,不等他分辨清楚,就随着振翅的寒鸦一起飞向了远处。

    晚晴; 晚晴; 你现在又在何方; 又在做什么呢?……

    他忍住不想她; 又忍不住地想她。

    她此时是早早地睡下了,还是像他一样,也瞧着汴梁的月色,想着心中的事?她的手里,是握着半卷未读完的书,还是一副绣了一半的山花图?

    又或是……那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一场太真,太苦,又太美丽的梦。

    大梦阑珊,他仿佛看见烛光下一张芙蓉色的脸颊,她头上的步摇微颤,朱唇轻启,却分明是禁军重重里,那一声决绝的嘶喊:

    ――疯子,……还不快逃!

    顾惜朝踉跄了两步,心里疼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猛地吸了口气,是梦也好,是今生也罢。

    ――我不能再耽误她了!

    只一个念头,却比永诀还残忍,比生死还冷酷,顾惜朝来不及思索别的往事未来,眼泪已落下来。他突然又想喝酒了,好像喝醉了,那梦就只是一个梦,他就只是个做着南柯梦的一介寒生。

    慢慢的,有一丝细碎的步履声从远处传来。

    那步子小小而轻盈,还带着点踟蹰,是来寻他的柳桃儿。顾惜朝收拾了一下心中的悲苦,长长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笑了笑,把泪痕擦干净,找了个老磨盘坐下。又左右望望,拾到一根草梗,隔着尘世画起了莲花。

    继续坐了一会儿,她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生的瘦弱,穿着一身粉底白花的细布裙子,看上去就像还没及笄的小姑娘。老板娘怕她吃苦生病,舍不得她出嫁,一直留在身边。

    “阿远,”柳桃儿挨着他坐下,带着自小一起的情意与亲切,柔声问道:“……你心里又难过了?”

    “我说没有,你大抵也不会信的。”

    “阿远,要我说,”柳桃儿揪着自己的衣角,低低的说,“就算,就算不能科考,这儿也没人会嫌弃你。再说,你从来那么聪明能干,总会出人头地的,”她抬头看了看他的眼睛,鼓足了勇气,吐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来,“……官家,他也不总是对的。他看不起你,咱们也看不起他。你瞧,柳相公不是更可怜,说起来,还和咱们是本家呢。”

    顾惜朝心头一暖,不忍心让她再担忧:“是啊,没有人比他更可怜了。不过嘛,看来倒霉鬼都有一个共处。”

    “是什么?”

    “都是穷光蛋,我们都是穷光蛋,”顾惜朝勾起嘴唇,揉了揉她的头,“天寒,快回去吧。要是冻病了,姨母怕是要拿着棍子打我的屁股。”

    “噗,她才不舍得打你呢,”柳桃儿笑了,她眨眨眼睛,“那你呢?”

    “我再坐会儿,一个大男人的,总归比你壮实些。”

    “那我也不走。”

    “别倔。”

    柳桃儿想多和他待一会儿,所以故意不听他的,只是问:“阿远,你还没有跟我讲,上次你做的那个梦呢。”

    “那个梦……”

    顾惜朝几乎已经忘了。他顿了一下,看着桃儿期盼的眼光,开口编纂了一个似真又假的谎话:“何止是一个梦,是很多个梦。我总梦见自己高中探花,得了官家的赏识,还娶了丞相之女,结交到一大批推心置腹的朋友,”他用手里的枯草抚着地上的黄土,“我在汴梁城里,打马游街,观花赏月,每天写写词做做文章就能吃穿不愁,快活无忧。”

    “……丞相家的小姐呀,”柳桃儿的眸子闪了闪,“那后来呢?”

    “一个梦而已,哪有那么多的后来,”他扔了枯草,站起身来,拍拍衣服,“后来我就醒了。风大了,回去吧。”他说完,转过身等她。

    柳桃儿忙也起身,急走了两步,突然停住步子,抬起头,仰望着问他:“那你有没有梦见,……梦见我,我和我娘?”

    顾惜朝垂着头,没有答话。

    “我就知道,”柳桃儿眼睛一红,小声说,“你肯定是把我们给忘了。”

    “没有。”

    “没有什么?”

    他叹了口气,于是一边走,一边故作轻松地道:“我梦见自己把你和姨母一起接到京师,住到大院子里,还给你找个在国子监里读书的好相公……”

    “你又满嘴胡说八道!我,我不理你了!”她羞得满面透红,跺了跺脚,就直往家跑。顾惜朝慢慢地走着,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正站在门槛上张望。屋檐底下,一个小小秀气的人,映出一个小小秀气的影子来。

    他知道她在等她。

    果然,她一见他,就抬头问:“你真的答应娘,以后都不喝酒了?”

    “……真的,”他一怔,紧抿了下嘴唇,“我再不喝酒了。”

    她得了答复,才心满意足的推开门。顾惜朝向前走了一步,正要进门而未进之即,她恰好转过身,在昏沉的灯色里对着他笑了一笑。宛若昨日里未尽的旧梦一场,又像今夜寒露中平添的新愁。

    碎云渊,毁诺城。

    可是毁诺城已经没了。

    顾惜朝看着一片狼藉的废墟,风中还残留着经久不散的腐臭味,几只乌鸦徘徊在天上,见人走进了就嘎嘎的不停乱叫。他知道这是埋在城下的尸体在发烂,距离城破已经有几天了,朝廷的人马来了又走,丝毫没想着还有打扫战场这么一回事。

    这么些天来的昼夜兼程,结果还是迟了。

    他的头脑一阵发晕,体力精力都有些支撑不住,若不是背后靠着的一截残垣断壁,他恐怕要直接跌倒在地上。

    毁诺城没了,戚少商又逃了。算一算时间,竟然和上辈子的回忆相差无几。

    就这样算了吧。

    顾惜朝闭上眼睛,大口的喘着气。如果事情还是中规中矩的按照轨迹来走,戚少商马上就能遇见赫连春水,有那一群人的保护,再加上四大名捕的相助,他哪里还用自己去救?他是在这一路上吃够了艰辛,可要没那些苦难,日后也难有那么大的成就。

    这是成全他。

    顾惜朝冷冷的一笑,从地上拾起几颗小石子,反手射落了两只来回盘旋的老鸦。另外的那几只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四处乱飞,难听的叫声吼得更起劲了。他用手指搓着剩下的两块石子,望了一会儿乌鸦。事情也怪,同伴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它们却仍然没有飞远,顾惜朝盯着天空的时候,这群乌鸦就在很高的地方一圈一圈的围着他打转。

    他长叹了口气,扔下石子,慢慢的向五重溪走。

    五重溪不是溪流,而是一块望不见边际的稻田。那儿离毁诺城不远,也在这群姑娘们的势力之内,成了她们天然的屯粮重地。

    他要回长安,五重溪可不顺路,之所以要在走之前看一眼那里,是因为他还记得一件事:他在上辈子的五重溪里放了一场大火,大火烧死了两个人,一个是戚少商的兄弟沈边儿,另一个是毁诺城的三娘秦晚晴。

    这一世的沈边儿和秦晚晴不一定身陨在这里,不过他既然来了,去看看也好。没有尸首最好,有的话,他替这二人做个坟冢,也算仁至义尽了。

    果然,他才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开始闻见一股焦糊的味道。此时正是晚稻成熟的季节,稻田里应该翻滚着金色的海浪,兴许还有抢收稻子的百姓,拖家带口的在田里劳作。但是现在,四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零星残留下来的几丛稻子,他远远的能看见的只有黑色的焦土。

    没有花多少功夫,顾惜朝就找见了两具相拥在一起的尸骸。尸骸已经烧成了焦炭,他们果然还是躲在上一世躲过得茅草屋里,连死相都一模一样。他静静的注视了一会儿,很难说清内心的感受。戚少商的命究竟好不好?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总有那么多人因为他而丧命。他和这两人并不相识,即使是在他亲手放了火的上辈子,他也一直以为自己烧的是雷卷和唐晚词。

    雷卷是戚少商的挚友,江南霹雳堂的领军人,小雷门的门主。唐晚词则是息红泪的二妹,她和雷卷后来成了一对情侣。

    这两个人的身份显然高过沈边儿和秦晚晴许多。

    秦晚晴虽然同唐晚词一样,都是息红泪结拜的姐妹,但沈边儿却不过是雷卷身边的一员虎将,甚至都不是雷家人。

    他和黄金麟那一伙人追的分明是雷卷和唐晚词,可为什么最后死的却是沈边儿和秦晚晴?顾惜朝百思不得其解,他后来见到雷卷,还被吓了一跳。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既然找见了这两具尸骸,就不能叫他们继续暴尸荒野。
………………………………

51。五十一。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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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鹰盟」的大将张猛禽已经率部赶来; 「斩经堂」的人马正从后面包抄; 他们东面是虎视眈眈的「豹盟」; 西面却还夹了一个「生癣帮」。

    「鹰盟」的盟主林投花与赖笑娥相识; 为了避嫌; 张猛禽只会下狠手,为此他们还请了一向交好的「斩经堂」的人来。「生癣帮」的大小姐嫁了「多老会」的少主,「多老会」被「桃花社」矬了面子; 「生癣帮」是必定要找回来的。最难办的是「斩经堂」与「豹盟」:「斩经堂」的堂主淮阴张侯曾是韦青青青的师兄,现在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谁也不清楚;而「豹盟」的盟主张傲爷则向来老奸巨猾,深谋远虑; 并非常人所能比拟。

    所以他们走的不容易。

    漳州临海; 但他们不敢走水路; 大海之上,船一漏水,再高的武功也是锅里下饺子。他们只能走陆路; 穿过泉州; 往黄山走。现在时节不好; 官道年久失修; 路上匪患横生; 又有时不时的刺杀、围剿; 有时候几天下来; 连一个囫囵觉也睡不成。人困马乏,难免有失手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朱大块儿的屁股上就让「鹰盟」的人开了一个口子。

    巧娘不会武功,一路上都是他背着她,现在他受了伤,她当然不想再拖累他。

    这怎么成呢?

    朱大块儿不同意,刀下留头还背着行动不便的罗郗;张叹不行,他打小驼背;齐相好也不行,他瘦得像块排骨;大姊小妹都是姑娘,更不行;剩下一个张炭,一个顾惜朝:前者要去探路,责任重大;后者则是军师,没有他拼了命的动脑子,他们早就不知道折在哪里了。

    就像上次,谁能想到一个卖煮鸡蛋的小姑娘会是「九联盟」派来的刺客?可他却认定那姑娘的手手背白皙,虎口有茧,不是做农活的人。果不其然,援兵一来,她就一脚踹翻了煮鸡蛋的大锅,汤汤水水的撒了满地,眨眼间把青花石板蚀薄了两层。这要是被浇在了身上,哪还有命活着?

    因为这个,他升起了一个念头:

    八弟是劳心的人,劳心的人就该劳心。

    他们是劳力的人,劳累的人要好好劳力。

    所以哪怕巧娘哭着要他把她放下,哪怕大姊劝他换个人接去重担,他也仍然背着她,没有半点要放下、换人的想法。巧娘没有办法,只好劝他多歇一歇。赖笑娥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一行人在河边上的一间小茶肆坐下来,给了掌柜三钱银子,齐相好就去烧水了。

    他们不敢喝别人泡好的茶水,因为一碗掺了毒的茶,「刺花纹堂」已经丢了两个兄弟。他们更不敢用别人烧好了的水,因为只要眼睛看不见的地方,都有空子可钻。

    “你们可真小心。”

    朱大块儿才喘了一口气,忽然听到一个女孩子在讲话。他把目光投过去,瞧见她穿着一身白纱纱的裙子,头上戴着白斗笠,连背上背的剑也是素白的。她坐在茶馆的最里头,桌上摆着茶碗,有一张挂在桌前的竹席遮住了她的半个身子,所以他没在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她。

    他左右瞅了瞅,发现大姊他们早就看向那边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朱大块儿别的什么也没想,满脑子都是一句话:只可惜我的屁股太疼,不然我也要坐在凳子上吃茶。

    她又开口:“要是水井里被人做了手脚,水壶里藏着不干净呢?”

    赖笑娥笑了:“要是水井里被人做了手脚,水壶里藏着不干净,你就该来救我们了。”

    她这一笑,那女孩也一同笑了起来。她挑起竹席,又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清秀小巧的面庞。朱大块儿一下子就忘了屁股上的疼,傻傻的发起了愣。怎么世间竟有这样娇柔的姑娘呢?若是拿花来比作她,那只怕是尤抬举了花了。

    “小白,你怎么来啦?”小雪衣惊喜的叫道,“上次还说要去洛阳看庙会,你却跟周大哥偷偷的跑了!”

    她这一叫,叫得‘小白’满面羞红:“都说了我不叫小白,再者,怎么能说是偷偷的跑了……”

    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妥的话,‘小白’抻了抻衣服,朝众人纠正道:“我姓白,叫做欣如,是总镖头叫我来的。她总唤我‘小白’,”她指着小雪衣,“分明是记错了还不承认。”

    赖笑娥同样不等小雪衣抱怨,直接接话问:“总镖头已经知道了?”

    白欣如答道:“嗯,正巧我离着你们近些,就先过来了。周,……周大哥也过来了。我们来的时候撞见了另几个接了帖子的好手,大伙儿商量了一下,他带着人在前面打探「鹰盟」的底细,让我先过来找你们。”

    她说话细声细气的,却极其振奋人心。清清楚楚的讲明白了两件事,一是风云镖局的龙老大愿意伸出援手,二是江湖上的豪杰有人志向相投。

    靠在桌子上歇息的罗郗拍了一下大腿,高喝一声:“好!”他吸进的火烟太多,如今还走不得路,又因觉得自个拖累了大家,几度欲死,只是众人看得紧,叫他不能如愿以偿。这一路上他都神情恹恹的,直到听了这个好消息,才噩梦初醒般的活了过来。

    “这下好了,有总镖头的帮忙,「七帮八会九联盟」的人还敢这样欺负咱们?”一个「刺花纹堂」的汉子狂喜道。

    一人又笑着说:“我听闻淮阴张侯的武功天下无双,可为人却低劣的难看。江湖上怎么会有人把他和龙老大相提并论呢?”

    白欣如是龙放啸的弟子,听见一群好汉死里逃生似的恭维自己的师父,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自豪。她腼腆的笑笑,跟赖笑娥聊起了天:“没想到「斩经堂」的人也来了。”

    赖笑娥轻蹙着眉说:“因为张侯看上了林投花。”

    “咦,林投花不是喜欢一个和尚吗?”

    “他可比那和尚有名望多了。”小雪衣加了起来。

    白欣如秀眉微皱:“他也比那和尚大多了。”

    她们三个姑娘凑在一起,当然喜欢聊些姑娘的事情。剩下的一群汉子不好意思偷听,又不好干巴巴的喝茶,于是也高谈阔论的吹起牛。张炭最擅长干这个,他一脚踩在木凳上,撸起两只胳膊,讲到当年单枪匹马,独打龙八太爷的辉煌往事。唯一知道内情的张叹亦被忽的一愣一愣的,差点没认出他吹的故事。

    “等,等,等事情完了,我请,请你们去秦淮河上的迎春轩!吃,吃,”朱大块儿捧着巧娘塞给他的茶杯,吭哧了半天,“吃,吃那个,那――”

    他恍然想到,迎春轩似乎不是个正经地方,正好他是个磕巴,磕磕巴巴的倒腾一会儿,旁人就没了耐心,去做别的事情了。可惜齐相好晓得他的想法,他“嘿嘿”一笑,跑去和刀下留头一阵交头接耳,转过头来,两个人都拿龌龊的眼光看他。

    朱大块儿的脸红了,咽下一口唾液:“八弟呢?”

    这虽然是他的灵光一现,用来围魏救赵的法子,不过顾惜朝的举动确实也有些奇怪。他并不在茶肆里,而是站在离茶肆几米开外的地方,背着手,看浅水处随风而摆的白花芦苇。

    齐相好提着茶壶,溜达过来,好奇的问他:“八弟,你在瞧啥呢?”

    “看景,这芦苇长得真好。”

    “芦苇?”齐相好晃了晃脑袋,“芦苇有什么好看的?”

    顾惜朝轻轻一笑,刚要说话,倏然间,却变了神色。两息之后,他抬起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目光越过茶肆,朝远远的来处望去。

    “有人。”他说。

    客栈打烊的很早,顾惜朝干完了手里的活计,就从灶房的小门里晃了出去。他每日都是一样的作息,老板娘只瞥了他一眼,也不管他,随便他去外面晃荡。

    说是镇子,但比中原的村庄不大。顾惜朝顺着小街,从镇东走到镇西,也不过花了一刻钟。他在镇子边上拔了几根枯草,拾在手中,又荡回镇子里面。镇子周围都是戈壁石滩,胡杨荒草。白天燥热,到了晚上,寒意却刺骨逼人。他胸中的酒意早就散了,周围的住家熄了灯,街上只有他一人,夜色沉浑,阴风一吹,现在更觉得凄凉。

    我仍要蹉跎一世?

    是呀,我本除却性命,一无所有。

    他看着老树上的鸦巢,忆起了京师的繁华,恍然中听见了一声叹息,不等他分辨清楚,就随着振翅的寒鸦一起飞向了远处。

    晚晴,晚晴,你现在又在何方,又在做什么呢?……

    他忍住不想她,又忍不住地想她。

    她此时是早早地睡下了,还是像他一样,也瞧着汴梁的月色,想着心中的事?她的手里,是握着半卷未读完的书,还是一副绣了一半的山花图?

    又或是……那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一场太真,太苦,又太美丽的梦。

    大梦阑珊,他仿佛看见烛光下一张芙蓉色的脸颊,她头上的步摇微颤,朱唇轻启,却分明是禁军重重里,那一声决绝的嘶喊:

    ――疯子,……还不快逃!

    顾惜朝踉跄了两步,心里疼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猛地吸了口气,是梦也好,是今生也罢。

    ――我不能再耽误她了!

    只一个念头,却比永诀还残忍,比生死还冷酷,顾惜朝来不及思索别的往事未来,眼泪已落下来。他突然又想喝酒了,好像喝醉了,那梦就只是一个梦,他就只是个做着南柯梦的一介寒生。

    慢慢的,有一丝细碎的步履声从远处传来。

    那步子小小而轻盈,还带着点踟蹰,是来寻他的柳桃儿。顾惜朝收拾了一下心中的悲苦,长长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笑了笑,把泪痕擦干净,找了个老磨盘坐下。又左右望望,拾到一根草梗,隔着尘世画起了莲花。

    继续坐了一会儿,她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生的瘦弱,穿着一身粉底白花的细布裙子,看上去就像还没及笄的小姑娘。老板娘怕她吃苦生病,舍不得她出嫁,一直留在身边。

    “阿远,”柳桃儿挨着他坐下,带着自小一起的情意与亲切,柔声问道:“……你心里又难过了?”

    “我说没有,你大抵也不会信的。”

    “阿远,要我说,”柳桃儿揪着自己的衣角,低低的说,“就算,就算不能科考,这儿也没人会嫌弃你。再说,你从来那么聪明能干,总会出人头地的,”她抬头看了看他的眼睛,鼓足了勇气,吐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来,“……官家,他也不总是对的。他看不起你,咱们也看不起他。你瞧,柳相公不是更可怜,说起来,还和咱们是本家呢。”

    顾惜朝心头一暖,不忍心让她再担忧:“是啊,没有人比他更可怜了。不过嘛,看来倒霉鬼都有一个共处。”

    “是什么?”

    “都是穷光蛋,我们都是穷光蛋,”顾惜朝勾起嘴唇,揉了揉她的头,“天寒,快回去吧。要是冻病了,姨母怕是要拿着棍子打我的屁股。”

    “噗,她才不舍得打你呢,”柳桃儿笑了,她眨眨眼睛,“那你呢?”

    “我再坐会儿,一个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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