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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楼上黄昏-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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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笑娥解下来读了,只是冷笑。

    “他们还是怕大姊的,”小雪衣抱着茶碗,低声说,“要不,也不会想着来劝降我们。”

    赖大姐摇摇头:“他们不是怕我。”

    刚刚的羽箭把茶肆里的客人都吓走了,连小二的都躲进了后面的柴房。顾惜朝替赖大姐添了一杯茶; 就重新坐下,不作声色的瞧了瞧兄长们的脸色。张叹和他对视了一眼,长长的叹口气,把脸扭向了大街。想来他是了解内情的,却只是叹息,一个字也不说。

    一时间; 众人的耳朵里只剩下朱大块儿拼命挣扎的呜咽声。

    张炭问他:“你还叫不叫了?”

    朱大块儿的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张炭一松口; 他便捣蒜般的点起头。

    张炭这才放开了手; 嫌弃的抓着朱大块儿的一角衣服擦了擦。

    朱大块儿趴在地上死命的咳嗽起来,张炭把他的口跟鼻全捏死了,一丝气都透不进去,他差不多都要给憋死了。可他才缓过一会儿,就扬起脑袋,不禁追问道:“那,……咳咳咳,那是为什么?”

    张叹又叹气了,他指指朱大块儿,又指指自己的嘴巴,再指指张炭。意思是让张炭再把朱大块儿的嘴巴给误起来,省得他尽说些有的没的。不是他不想说话,只是早年的时候遭了难,把舌头丢了半截,如今只能靠着叹气和指指点点来传达自己的意思了。

    朱大块儿一看,哪能束手就擒?就老五的那双大手,他还不得丢了半条命!他肿笨如牛的屁股忽就离了地,脚尖一点,眨眼就冲到了茶肆外面,张炭搓搓手,也一个箭步追了出去,丝毫不比他的速度慢。这样猫抓老鼠,老鹰逮鸡的游戏,隔三差五的就要在「桃花社」里上演一番。顾惜朝却是头一次看见,忍不住笑了出来。

    赖笑娥也笑了,对着顾惜朝道:“八弟的功夫真俊。我都没瞧清楚那只羽箭,就进了你的手。”

    “怎么会?”顾惜朝答道,“阿姊只是没看向外面。”

    羽箭射进来的时候,赖笑娥正踮着脚尖敲朱大块儿的脑袋。她牤牛般的二弟赌咒发誓的要带着兄弟几个去闽南喝小龙团,这话他都说了四五次了,一次也没应演过。

    赖笑娥摇了摇头:“是真好。你是师从哪里的?”

    她问的随意,顾惜朝却有些踟蹰的抿了下嘴。赖笑娥瞅见了,于是又说:“瞧我,就是喜欢多嘴,莫挂在心上。”

    顾惜朝沉吟了片刻,眉目低垂下来:“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地方。只是他早不在江湖上行走,别人也不大记得他了。”

    刀下留头把目光从追打的两个人那里收回来,问顾惜朝:“是个老前辈?”

    “算是,我恩师姓梁,单名一个襄字。”

    “——呀!”

    小雪衣叫了出来:“公子襄!真的吗?”

    顾惜朝点了点:“嗯。”

    她又叫了一声,捂着脸,跑到顾惜朝的身侧,非要他扬起额头,好让她端详一番。

    顾惜朝被她惹笑了,弯弯的眼角上,有一种轻如羽毛、绵若雪花的温柔。“你瞧我做什么呢?”他问她。

    齐相好叹息道:“她这叫做睹物思人。”

    “你师父是他啊,是公子襄啊!”小雪衣顾不得和张叹还嘴,她的整个人都痴了,“我听过他的故事,从小就听呢!”

    赖笑娥也是一愣。公子襄的故事凄美如画,但凡是女子,就不会不喜欢凄美的故事。就连她这样英气的不输男子的侠女,年少懵懂之时,也曾幻想过梁襄无限美好的风情。

    一个人若是太好太美了,就难免遇到些不尽人意的事故。一如公子襄,那样轻云蔽月、流风回雪的一个人,却为了一个不属于他的女子,始终孑然一身,孤苦伶仃。

    有哪个女子能禁得住如此的深情?

    每每想来,就没法不肝肠寸断,心慕神往。

    因为这点小心思,在她们的春意萌发的甜梦里,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穿着洗得月白的衣裳,微笑的迎着阳光行去。甜梦做久了也会觉得苦涩,这时候便恨不得把自己当做唐方,以身代之。

    这下子轮到齐相好叹气了:“怪不得,我就说,八弟天生就要受人喜欢的。瞅瞅幺妹,原本眼睛就大,现在都——”

    “——放开我五弟!!!”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打断了。大叫的人是朱大块儿,他跟张炭已经打闹着跑了半条街,愤怒的叫声穿过来,仍然清晰地如同响在耳边。

    赖笑娥的脸色一变,身影嗖的一声窜出茶肆。几个兄弟紧随其后,远远的看见了一伙人,紧紧的围着张炭,朱大块儿在边上,正一拳砸在一个白衣秀士的长剑上,长剑顿时碎做了几块,四散的飞出去。他要救张炭,可那秀士一松手就把剑柄扔了,向他扬起了一把毒砂。

    朱大块儿一扭,一闪,袖子一扬,巧妙的避开了漫天扑来的毒砂。然后他提腿进击,一个抢步,一个飞脚,直直揣在秀士的肚子上,将他踢得连向后退了十几步,嘴里喷出血来。

    顾惜朝认得他们。

    这帮人是「多老会」的三代弟子。他曾为了钱财,在那里待过几天。和朱大块对战的秀士叫白晚,围着张炭的那群人是‘三八病夫’蔡绝、‘风水轮’张壹圆、‘口是’庄独钟、‘心非’杨独错、‘龙飞凤舞’宋小鸡、‘大彻大悟’曾今觉。

    正是因为认得他们,他放下心来。

    这群人的武功不高,说他们是乌合之众可能有些过了,可他们却绝非「桃花社」的敌手。

    果不其然,张炭的擒拿手抓住了蔡绝的脖子,一甩就把他扔到了街对面的房顶上。他的脑袋磕在房顶的瓦片堆里,激起一阵爆裂声,流出的血滴滴答答的下雨般淌下屋檐。

    曾今觉大叫一声,扑过来,被张炭抡圆了一巴掌拍在脸上,直接扇蒙了过去。

    ‘口是’庄独钟、‘心非’杨独错同时抬剑刺向张炭,结果却撞在朱大块儿的手里,一拳一个,打折了‘口是’的肋骨,弄断了‘心非’的胳膊。

    张炭瞅着踟蹰不前的剩下的三个人,破口大骂起来:“什么玩意!也想打爷爷们的主意?”这帮人的功夫实在不怎么样,再加上边上还有个添乱的朱大块儿,他打的一点也不过瘾。

    靠在墙上的白晚反而笑了。

    他被骂了,被「桃花社」团团的围住,手下的人根本没有抗衡之力,这本来已经是个死局。

    可他却越笑越高兴,越笑越潇洒。

    “什么玩意?”他抬起半个下巴,朝城东望了一眼,反骂了回去,“一群傻子,也当自己是个人?”

    张炭一句吼了回去:“我呸!你是个人?爷爷十岁的时候就能一拳头打死你了!”

    “五哥!”顾惜朝骤然一惊,喊了出来。

    白晚不该笑。

    任何脑子正常的人在死局中都笑不出来。

    顾惜朝认识白晚。他不傻,他非但不傻,还是个谋士。

    现在他笑了,他能笑出来,除非这并不是一个死局,反而是致命的圈套。

    赖笑娥猛得抬起头,城东的一角隐隐约约的冒起了火烟。

    「刺花纹堂」出事了。

    若今日突围的只有「桃花社」里的八兄弟,就算不能重挫「七帮八会九联盟」的人马,冲出包围也是易如反掌。然而,此一时,彼一时,以‘饭王’张炭的武功为例,如果说张炭算得上是江湖中第一等的好手,那「刺花纹堂」的一干众人只能勉强排进第三流。

    更不要说「七帮八会九联盟」派来的人里,虽然没有多少能力压群雄的高手,却占了人多势众的好处。相比起来,他们这一边的人,受伤的受伤,残废的残废。「桃花社」既要逃走,又要护着「刺花纹堂」的好汉,连日奔波之下,赖笑娥也有些吃不消了。

    可惜他们非走不可。

    「鹰盟」的大将张猛禽已经率部赶来,「斩经堂」的人马正从后面包抄,他们东面是虎视眈眈的「豹盟」,西面却还夹了一个「生癣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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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七十七。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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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轰隆一声; 张炭打了个激灵; 扭过头去,背后只是一扇紧闭的舱门。

    是个惊雷。

    他立马又被自己的胆小吓了一跳; 现在正是阴冷的时节,江上雾气大; 打个雷也不稀奇。

    他挠着头,羞愧的把脸转回来。那书生正笑意盈盈的望着他,嘴角上在笑,眸子里也在笑。他分明是见了自己刚刚的窘态才被逗笑了的,可张炭生不出一点的懊恼心思。他的笑意温润如玉,不是为了嗤笑他,却仿佛要替他解围。

    “可,……我不是; 我,……你,……”

    张炭红着脸,一时语塞,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支吾了半天,看看顾惜朝; 再看看船娘; 看看船娘; 又看看顾惜朝; 最后就只叹了一口气。

    “哎,”他拍拍已经被内力烤干了的衣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们结拜吧!”

    船舱外又炸了一声雷鸣,顾惜朝猛的抬眼,竟也大吃了一惊。可他这一惊,却震得整个人都鲜亮了起来,比笑着的时候令人看了还要舒服。

    他失神了片刻,才低垂下眼帘,缓缓的开口道:“你说什么?”

    张炭回道:“我觉得我们投缘,江湖这么大,投缘的人不多。既然是有缘,干嘛不结成兄弟?”

    这回他学聪明了一些,拿了这书生说他的话,反过来劝他。

    顾惜朝摇起头,仍然半垂着眼,沉吟道:“你并不认识我。”

    “我不认识。”

    “两个互不相识的人,怎么能当的成兄弟?”

    “可我认得我自己,”张炭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大牙,“而且我现在也认得你了。”

    顾惜朝往后退了一步,似是被他这幅无赖模样弄得没办法。他两辈子加起来也未曾过这样的经历:只听过有狗皮膏药般的小人,却没见过逼着别人结拜的好汉。脑子里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好离他远着些,能逃一步是一步。

    柳桃儿跺了跺脚,朝张炭叫道:“你这人,忒无赖!”

    “我本来就――,”他的眼珠一转,“咱们一共七个人,你加进来就是老八,我行五,你得叫我声哥哥。「桃花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这南边也有点头脸,”张炭叹了一声,“八弟呀,你倒是无所谓,可小妹子年纪不大,受人欺负了怎么办?”

    读书人都有读书人的毛病,脸皮薄,性子傲。

    张炭摸清了这个,他上一句话就又比之前的话要聪明几分。好好的结拜被他弄得跟抢亲似的,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名分定下来再说,再从他的家人那里下功夫,慢慢的劝说,总能把铁杵磨成针,让冰块成了水。

    他说罢,还特意瞅了瞅那个穿着粉裙子的姑娘,并不十分漂亮,却清秀的楚楚,是这狭小的船舱里一抹发着亮的幽幽烛光。

    只一眼,张炭的心也被这抹烛光给点亮了。

    他拧着眉头,开始诚心诚意的担忧起来。

    苦思冥想了想了半天,连满脸的豆疙子都替他难受了,这才又叹着气说:“哎,这个世道,哪里都不太平,生成这样,可不是容易受欺负?要不然,要不然咱们去长安吧?”

    长安城是「桃花社」的老窝,就跟「六分半堂」扎根在京师一样,「桃花社」的名号在长安也是极受用的。

    “桃花社是个什么地方?”一直不曾开口的柳姨问话了,她从被子里爬起来,把脸对着顾惜朝,“你可清楚?”

    顾惜朝抿了抿嘴,苦笑道:“无非是个江湖帮派。”

    张炭跳起来,反驳说:“哪里只是个江湖帮派?”

    “那是什么?”

    “分明是我们几个英雄好汉建的只有英雄好汉的结社!”

    “不还是个江湖帮派?”

    “那可不一样,寻常的江湖帮派,好事坏事都做,又盖因人多麻烦多,做下的坏事大半要多过好事。我们不同,我们做事只凭良心,只帮正义的一方,只锄强扶弱,从来不伤好人,也不为了权势做那趋炎附势的小人。”

    顾惜朝一挑眉:“那又如何?”

    没待张炭回答,柳姨便扯了扯裙子,下了决心:“那我们去长安城。”

    “可,――”

    “可什么可?”柳姨呛声道,“你要去哪,我不管,可我要去长安城,桃儿也一块儿!”

    “……我们这不是去长安城的路。”

    柳姨看都不看他:“那就等下了船,再折回去。”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村妇,硬要说起来,她的见识比这船里的多半人都要强。强龙尚且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他们又不是那等的大人物。江南好是好,但她早就离了江南二十多年,现在物是人非,世道不太平,那可不是要举步维艰?

    正好有个送上门的人,傻头傻脑不说,还眼巴巴的盼着阿远入社。客栈里人来人往,她一贯关心这些个消息,其实当然听过「桃花社」的名声,却偏偏要装出头回遇见的模样,好引出那汉子的自夸来。

    她想:左右因为户籍的事,阿远是没法子科考了。他武功好,跟了这些正道上的人,也是条出路。

    女人的心思总是这么难以捉摸。

    像她这样见过世面,又有头脑的女人,想的事情更令人难以猜透。

    她心里并没有口头上那么介意他在江湖上打拼,只是他爹爹的事实在令人介怀。她想不开,有些事也没法想开,她曾经有多喜欢他,后来就有多怨恨他。这恨意上来,恨他恨不得吃的他肉,喝他的血!

    事情就坏在这上面。他们父子两个就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

    都是那么聪明、漂亮、满脑子的功名利禄、不安于室、还带的别人都不安于室。

    她只要瞧见他那笑的弯弯的嘴角,垂得低低的眼帘,就老觉得他会跟他走上同一条歹路,不留神就要杀害别人,要么就是被人给杀害了。

    张炭憨憨的一笑,连声道:“好,好,大姊,大姊,还是你明事理!”他嘴甜,柳姨明明是个四五十岁年华不再的村妇,他叫起她来就像在叫自己的亲姐姐。

    顾惜朝先是怔了一会儿,又抬起眼,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养育他二十二年的女人,终究是没有再言语。

    更不要说「七帮八会九联盟」派来的人里,虽然没有多少能力压群雄的高手,却占了人多势众的好处。相比起来,他们这一边的人,受伤的受伤,残废的残废。「桃花社」既要逃走,又要护着「刺花纹堂」的好汉,连日奔波之下,赖笑娥也有些吃不消了。

    可惜他们非走不可。

    「鹰盟」的大将张猛禽已经率部赶来,「斩经堂」的人马正从后面包抄,他们东面是虎视眈眈的「豹盟」,西面却还夹了一个「生癣帮」。

    「鹰盟」的盟主林投花与赖笑娥相识,为了避嫌,张猛禽只会下狠手,为此他们还请了一向交好的「斩经堂」的人来。「生癣帮」的大小姐嫁了「多老会」的少主,「多老会」被「桃花社」矬了面子,「生癣帮」是必定要找回来的。最难办的是「斩经堂」与「豹盟」:「斩经堂」的堂主淮阴张侯曾是韦青青青的师兄,现在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谁也不清楚;而「豹盟」的盟主张傲爷则向来老奸巨猾,深谋远虑,并非常人所能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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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七十八。欺人欺己

    文冷人傻,请小伙伴们支持正版; 50%以上订阅可直接看最新内容  那之后呢?他要去哪里; 去做什么,顾惜朝不知道; 也不大愿意猜测下去。

    他曾经一贯喜欢想得很远; 现在终于知道; 想是没用的,想的越远,受伤越多。

    他紧闭着眼睛。又过了几个刻钟; 柳姨来唤他起床; 顾惜朝才装作乍然初醒的模样; 揉着眼睛,磨磨蹭蹭的从床爬下来。

    柳姨打了盆洗脸水,往架子上猛地一撂; 水花溅的满地都是:“你喝酒的时候是这副德行,不喝酒还是这幅德行,大早上起来就让人丧气!”

    顾惜朝并不恼,他笑笑道:“不喝酒还能省些铜板; 留着给桃儿做套新衣服。”

    一想起自个的闺女,柳姨妈的脸色便烧烧好了些,她叹气道:“你还能想着她。”

    “自己的妹妹; 怎么会不想; ”盆里的水波静下来; 映出一张苍白年轻的脸。顾惜朝轻轻舀了一瓢水; 骤然打碎了这面通透的镜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要过的一世安康,做哥哥的,也定要保她一世安康。”

    柳姨哪会听不懂他的意思,但有些话,又不那么容易说出口:“我把桃儿留到现在,你,你,……你个兔崽子,气死我了!”她跺脚给了他一巴掌,狠狠拍在他的脑袋上。但女人力气小,顾惜朝也不觉得疼。

    他已经洗了脸,假装没事人地道:“咱们走吧。”

    柳姨妈已经被他气懵了,指着他的鼻子问:“走去哪?!你又发生疯?”

    “去那里都好,只要过了长江,找个好地方就住下来。”

    “过长江,还定居?兔崽子你真疯了?”她气急败坏地戳了一下顾惜朝的额头。可立马的,就猛然想到什么似的静了下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又惊又疑的神情:“辽人要来了?……不可能呀,这十几年里,风平浪静的,老有商队来往,不该打呀。”

    “北边不只有辽人,说起辽人,住在围城里的辽人跟汉人有什么区别?既然他们和咱们没有区别,那就一定会有更强,更凶残的蛮人冒出头来。”

    “那又怎么样,咱们跟辽人挨得近,辽人跟别的豺狼虎豹离得近,要遭殃,也是他们先遭殃!”她狠狠地说。

    “然后呢?”

    柳姨的脸煞白,嘴里已经有些松软:“……搬搬搬,你话倒是说得轻巧。我在这儿活了大半辈子,攒下来的银子全给你读书用了,哪来的闲钱搬去南边?就算去了,人生地不熟,又怎么扎的下脚?”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村妇,顾惜朝虽是吓唬她,但她也知道辽国那边是个怎么样的情景,知道有群白山黑水里出来的女真人,闹得辽国的皇帝睡不踏实。可小镇再偏僻荒凉,住的久了,也会生出故土难离的心,再说,家里也确实没有那么多银钱。

    可顾惜朝身子一颤,仍是道:“要走。”

    “凭什么?”

    “这样好歹还有几年的光景,能在那边安稳下来。”

    “银子呢?”

    “……不难赚。”

    顾惜朝的眼中似有一种复杂的神色。这个小客栈的老板娘瞧瞧他,突然便懂了他的意思。她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侄子。忽得,便被过往的旧事刺中了心肝,刺得很深,溢出的血简直要从眸子里淌出来。

    她颤抖起来,嘶声道:“谁要你脏东西!……我就知道,你们父子两个,哪怕有一个好人吗?哪怕有一个!?”

    顾惜朝怔立在原地,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跑出屋子,不见了人影。

    他这一天都没有再瞧见她,桃儿把镇子来来回回找了七八遍,也没有看见她的踪迹。外面天光正好,蓝的仿佛一汪泼出去的海水。顾惜朝却仍然待在客栈里,盯着他的账本,认真的把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坐在他身边的桃儿,用手绢抹着眼角流出的泪珠,不停的抬头看他。

    他没有出去。

    镇子方圆只有那么大,藏人的地方五个手指头也算得清。

    但顾惜朝知道,有的时候,等人要比找人更通情达理。

    他在等。

    等柳姨把未来的归宿想清楚,等她独自抹干血泪,再把往事重新埋上。

    月上树梢头的时候,她果然步子蹒跚地回来了,母女两个一样的红肿着眼睛,抱在一起又哭了半晌。顾惜朝把账本塞回去,偷偷松了一口气。末了,柳姨拽着桃儿走到柜台前,在一群吃肉喝酒的人注视下,举起算盘,狠狠地摔在了顾惜朝的身上。

    “好!你说走,咱们就走,”她惨笑道,“只一点,我养你这么多年,你把桃儿当妹妹也好,瞧不上她也好,你总要给她寻一门好亲事。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让她一辈子享福安乐,不再跟我这没用的娘一样,受这穷苦日子!你发誓!”

    顾惜朝突然不敢看她,也不敢看柳桃儿。他不看她,也知道她的目光是多么失望绝望,往日里藏着的情思,还未化作绕指柔,就忽的被无情斩断了。

    他谁也不敢看,前面是人,背后是墙,身边是叠罗汉的酒坛子和挂着的腊肉,他只能望向外面的月亮。低低的一牙,皎洁素净的让人起敬,又让人安心的很。

    “我发誓,”他用低的像是自语的声音说,“除非我死了。”

    柳姨听了誓言,却更急了。她俯过身,要去揪他的耳朵:“放屁!你也不准死!”

    可惜这次,顾惜朝躲过去了。

    柳姨楞在那儿,手还伸着。全店的人都在瞧他们,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嘻嘻哈哈地,看猴戏一般。

    桃儿已经逃了。

    顾惜朝垂下眼敛,洗得发白的灰衫被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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