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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凉汉骑-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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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的情绪一下勾起,所有人都泪上眼眶。广武郡一共走出来七百个弟兄,大家都是同乡,有的还是邻居。想到不知要有多少户人家哭丧缟素,方才激起的士气瞬间又沉了下去。
这时,张骏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刃,抬手就往脖颈间划去。
“主公!”
“主公!”
“主公!”
靠近的几人发现不妙,急忙大喊。倒是江宛反应最快,一下子扑将上来,抱住了张骏的胳膊,他虽然不能说话,但眼神中却露出了极为坚定的目光。
“呵呵······”张骏苦笑,道:“大业未成,吾岂能轻易寻死。大凉的男儿,要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主公,你这······这是欲要何为?”索三戒惊道。
张骏先让江宛把手松开,又扯散了自己的发髻,只一下便割下了一绺头发!
递给宋沛,沉声道:“吾对不起牺牲的弟兄们,恨不得与其同赴死。奈何此身早已许国,并不由己,就让这一缕青丝,与将士们同葬!”
“主公!”
“幢主!”
“少将军!”
瞬间,所有人尽皆拜倒。
在古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绝对不可以损伤的。所以头发的意义非比寻常,可以视作生命。将主割发予牺牲的将士陪葬,更是闻所未闻之事,怎能不让军卒们感动?
张骏也含泪道:“将士们,你们做到了自己该做的,你们是大凉的骄傲。为了死去的弟兄,咱们所有人都要安全回家!”
“回家!”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句,所有人都大声嘶吼起来,仿佛是在释放悲伤的情绪,又像是在宣示一个坚定的信念。
“回家!”
“回家!”
张骏见状暗自点了点头,人在绝境中必须要树立一个信念,有了这个信念,一切阻挡前进脚步的东西都会被碾碎!
………………………………
第六十八章 论计
经过一番浅显有效的演讲,张骏成功地让低迷的士气再度高昂,军卒们仿佛人人都充满的干劲,一扫之前残军败将的狼狈模样。
变化之所以能够如此显著,其实并不是张骏的言论有多高明,也更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轻易煽动。论及缘由,道理非常简单,凉军现在的状况便如同溺水将死的人,哪怕是你抛出一根稻草,他们也会拼死抓住!
待到士卒散去,张骏让周同主持伤兵的救治,胡硕则带着亲卫们与匠作队一起整理物资。而宋沛、韩虎、索三戒和江宛被留在了他的身边。
张骏伤势很重,腿上的箭虽然已经取出,但因为入肉很深,创口过大,已经让他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非但如此,肩部和腹部被弓弩射中的地方已经变得乌黑,连带着体内的五脏六腑也疼痛起来,显然是震出了内伤。
方才已经消耗了很多精力和体力,但张骏还是要强打起精神,问道:“损失究竟几何?”
宋沛和其余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低头道:“回禀主公,将士们只余下了三百七十三人,其中轻伤无算,重伤四十二。”
张骏嘴唇哆嗦着,问道:“辎重呢?”
辎重一直是匠作队负责管理,索三戒立刻回答道:“回禀主公,辎重并未有太大损伤,战马也无事。”
总算没有一次赔光・・・・・・
张骏心中绞痛,松了一口气,勉强道:“敌军如何?”
韩虎答道:“敌将被幢主一箭射死,现由似乎是由其副将统帅。今日两战下来,匈奴人也损伤颇众,折损大概有两百余,不到三百人。但是轻伤和重伤的人也很多,一部分是被长矛所伤,还有中箭和踩到冰洞中伤了腿脚的,也不能再战。照此估计,当有五六百人不能再攻击我军。”
“可对面有将近两千人,即便是一换一,咱们也打不过・・・・・・”索三戒垂头丧气地道。
江宛比划起来,宋沛道:“汝卿说,夜里匈奴人不会进攻,我们应抓紧时间修整,想出对策,一但天亮,战事必起,凶多吉少。”
“承赞,你怎么看?”张骏扭头问道。
在如今张骏的班底里,宋沛因为家学缘故,所以精通谋略,大局观念比较好;索三戒则胆子较小,易受环境影响,但接受命令后能够认真完成,擅长算术,是个搞后勤的好手;江宛则心思细腻,虽然因为不能说话容易被忽略,但常常一言就能戳中要点,是做秘书的材料。
至于周同,自家府上的部曲出身,忠诚性不须考虑,一直负责斥候,偶尔可以用来领军,但经验不足。胡硕则是冲锋陷阵的猛将,独当一面还不行,只能留在身边。
最后,就是韩虎。他是护军将军韩璞的幼子,论家学虽比宋沛略差,但一直混迹在军伍之中,耳濡目染下经验很多,什么都懂一些,可以说是目前整个幢内对领兵打仗最专业的人士。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在现在这种情形下,询问韩虎的意见十分必要。
张骏经历此次惨败,对待战争谨慎了许多,再也不敢拍脑袋决定如何如何,而是要考虑的更多。毕竟一道军令下去,部下就要提着脑袋去完成。他不是胆小了,而是有了敬畏之心。
世上的任何事都是如此的:你想要驾驭它,就先要敬畏它!
韩虎心中早有计较,此时张骏问到,却没有马上回答。事关所有人的性命,由不得他不谨慎对待。
张骏等人也没有催促,只见韩虎似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回禀幢主,依承赞之见,还是趁早撤兵・・・・・・”
“撤兵还用你说?”索三戒急躁道:“这一马平川的,往哪里跑?”
“不撤兵难道在这里等死?”韩虎也不客气了,直言道:“现在只有匈奴骑兵便招架不了,若是狄道的卫戍部队也闻讯赶来,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承赞所言有理。”宋沛道:“如今咱们在匈奴人眼里就是一块案板上的肉,谁都想上来咬一口。如果狄道的守军察觉,肯定不会放过立功的机会。”
江宛也比划着:“关键一点,他们还不知晓主公的身份。倘若咱们有人陷入敌手,恐怕匈奴人会不惜倾尽全力也要留下我们。”
“哼哼!”张骏冷笑一声,道:“胡虏打错了算盘,即便是死,也要崩下他们的门牙!”
“主公,白日战前时,您曾说有计可以脱身,不知是何计策?”宋沛突然道。
“幸得泽清提醒!”张骏无奈道:“若不是泽清,吾竟要忘了此计!”
一场死战下来,张骏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怎么杀人上面,哪里还记得住战前灵机一动想出的点子。如今被提醒,才道:“此计是吾读书时无意中看到,却不知实战是否可行・・・・・・”
“主公,快说吧,急煞吾也!”索三戒急道。
“全斌勿要多言,容主公说!”宋沛道。
张骏沉吟一下,开口道:“此计名曰‘悬羊击鼓,饿马提铃’!”
“悬羊击鼓,饿马提铃?”
几人在口中重复了一遍,均不解道:“是何意?”
张骏只好解释道:“相传春秋时,齐襄公荒淫无度,进而发生内乱,襄公之弟公孙无知杀死襄公,并自立为国君。公子纠和公子小白各自逃到鲁国和莒国避难。其后公孙无知被杀,公子小白和公子纠皆准备回国即位。”
“两军在淄河相遇,由于当时实力悬殊,公子小白被公子纠围困在岑山上。小白人困马乏,粮草断绝。正在危机的时刻,有士兵来报,探知山的东南有一小路可经青州赴临淄。小白闻之大喜,命手下兵卒捉来十余只山羊,拴住后腿,吊在树上,前蹄下置一面战鼓。自己率兵悄悄下了山,回到临淄登基坐殿。再说那些山羊饥饿难耐,前蹄乱蹬,擂鼓震天,公子纠不知中计,还以为小白仍被困在营中,结果坐失良机。“
“不曾想春秋时竟有如此奇谋!”宋沛惊异道:“不知是何书所载?”
“多年前随手翻阅,何书已经忘了。”
“悬羊击鼓”出自元曲《千里独行》,张骏解释不清,只得推脱已经忘记。
“不妥!不妥!”索三戒摇头道:“咱这境地,到哪里去寻山羊来用?”
“你急什么?”宋沛笑道:“若吾所料不差,主公要用的是‘饿马提铃’之计!”
张骏点头道:“泽清所料不差,正是‘饿马提铃’。”
………………………………
第六十九章 夜遁
谈及“饿马提铃”,则又涉及到了另外一个故事。
宋代罗大经取杜甫《赠虞十五司马》诗“爽气金无豁,精淡玉露繁”之意写成笔记《鹤林玉露》,在其卷三中载道:“开禧,用兵。诸将皆败,唯毕再遇数有功······尝与虏对垒,度虏兵至者日众,难与争锋。一夕拔营去,虑虏来相追,乃留旗帜于营,并缚饿马,吊铃于蹄上,日夜有声。虏不觉其为空营,复相持竟日。及觉欲追,则已远矣。”
简而言之,就是把铃铛挂在饿马的蹄子上,马饿了会一直叫,铃铛也会响,以此来让敌军误以为营内有人。
张骏说出此计,几人皆点头称奇。
韩虎疑虑道:“没有铃铛,如之奈何?”
“这好办!”索三戒打包票道:“匠作队里有的是手艺人,铃铛简单,随手可做,只要能响就行。”
“既然如此,当早早行事!”韩虎闻言,兴奋道。
“主公······”宋沛开口道:”泽清以为,单以‘饿马提铃’之计尚有不足,还需补充。“
“哦?”张骏眼中一亮,问道:“泽清还有何计策,快快道来。”
“计策谈不上,只是些许补充。”宋沛谦虚道:“主公当命士卒在大营百步外遍点篝火,照亮四周,而营内则灯火全熄。如此一来吾等向外看则营外一览无余,营外向内看则一片漆黑。再者点亮远处,也可防止敌军斥候抵近查探。”
“妙哉!”索三戒赞道:“泽清好计谋。”
江宛、韩虎也点头称是。
宋沛接着道:“另外当以主公和伤兵先行,留下精锐持弓弩静布营内。匈奴人见吾营内安静,必来查探。此时万箭齐发,既可以杀伤敌军,又可以让匈奴人自以为中计,这时再全部撤走,匈奴人也不会理会了。”
张骏听罢,虚弱道:“泽清所言有理,就按你之计来办。只是吾不能先走,会动摇军心。”
宋沛、索三戒以及韩虎闻言,皆劝道:“少将军千金之躯,不能再度犯险,当以大凉社稷为重。”
张骏微微摇头道:“吾之前有言在先,会带领全军一起返乡。如今先行撤离,岂不失信于人?”
这时,江宛则比划着劝道:“主公与伤员虽是先行,可行路较慢,后行之军可以追上。若是主公留下,反倒会拖累我们。”
张骏听罢,觉得也是这个道理,有自己在,大军必然不可能纵马急奔,反倒有可能拖累大家。便道:“也罢,就由本将先行一步。”
就这样,计划定下,几人分头行动。
索三戒命人急忙赶制铃铛,韩虎则去寻周同,开始将受伤失去战力的士卒挑选出来,宋沛也忙着整理辎重。只有江宛无事,仍留在张骏身边。
见大事安排妥当,张骏心里的弦微微一松,就感到浑身乏力,头沉欲昏,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夜里,寂静无声。
匈奴人简单搭起的营帐内也十分沉闷。
几个百夫长和一员副将围坐在一起,今日一战,竟然致使将主阵亡,他们回去了,少不得要受军法制裁。
这时,一名斥候急来禀告:“副将主,凉军在营外遍点篝火!”
几人问询,纷纷来到河堤上眺望。果然,只见凉军的简易大营外被点起了密密麻麻的篝火,直将河面照得通亮。
“哼!”一名满脸大胡子凶悍模样的百夫长道:“这群两脚羊,怕咱们晚上偷营。”
“哈哈!”另有一百夫长笑道:“哪里用偷营这么麻烦,俺明日一早就带着儿郎踹开他们的龟壳,到时候看其如何求饶。”
“凉军狡猾,不可不防。”副将对那报信的斥候道:“带几个人抵近查探,速来报我。”
“诺!”
几名百夫长互相对视了一眼,均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这副将乃是骨碌力所任命,平时大家皆听命于将主还好,如今将主已死,他们便不怎么把副将放在眼里了。军中以强者为尊,匈奴人更是如此。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和武力,即便职位高些也没什么用处。
没过多久,斥候返回禀告:“凉军营内一片漆黑,看不清楚。只有铃铛声和马儿的嘶鸣。”
副将闻言,皱起眉头,对那大胡子又一脸横肉的百夫长道:“秃思达,你且带本部人马去试探一番,不要冒进。”
被称作秃思达的百夫长闻言却是动也没动,他抬起了下巴,口中道:“副将,儿郎们早就歇息了,还折腾什么?”
副将却没有动怒,而是激将道:“怎么,难道说你秃思达怕死不成?”
“放屁!”秃思达本就是个火爆性子,闻言怒吼一声道:“还睡个**毛,都给老子起来。”
片刻后,一百骑马队隆隆出动,向凉军奔去。
再说凉军这边,营内一片漆黑。
韩虎、周同正率领精锐士卒持弓端弩,小心埋伏着。
“娘的,胡虏怎么没人来啊?”小卒李弇搓了搓被冻僵的手,小声嘟囔着。他很走运,白日的战斗没有受伤,所以也被选中留下了,和一名老卒搭伴,蹲在一处尚有树障残余的地方。
“嘘······”那老卒端着弩机,四处打量着道:“被副幢主发现,少不得打你军棍。”
李弇闻言吐了吐舌头,还想再说话,却突然顿住了。
冰面微微开始震颤,紧随着隆隆的马蹄声就响了起来。
“来了!”
韩虎和周同此时也发现了状况,急令全军戒备。只见一支马队急速奔来,却是停也不停。
秃思达一贯骄横,骨碌力在时尚且压得住他,如今却是没人能奈何得了了。他被激将而来,心里带着怒气,哪里还管那副将”不要冒进“的吩咐,直接带着人马踏营。
他从没把凉军放在眼里,只要踹破那简易木栅,里面的人就会四散奔逃。
起伏在马背上,秃思达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凉军倒在他马刀下的样子。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只听“嗡”的一声,对面黑暗中的凉军营内突然响起一片弓弩之声······
“不好!”秃思达大吼一声,忙举起圆盾护住要害。但他的部下们却没有反应过来,瞬间雨点般的箭矢落下,匈奴人顿时倒了一片。
“撤!”
“撤!”
秃思达虽然勇猛,却不是傻瓜,对面的凉军显然是早有准备,就等着自己送上门来。
“操!”他口中大骂,心里把那副将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不敢再做停留,当下便兜转马头,狼狈逃去。
………………………………
第七十章 行路
古来征战,有“临敌不过三矢”之语,这其实是弓箭兵对骑兵而言的经验之谈。因为骑兵在全力冲锋时的速度很快,一般容不得弓箭手第四次拉弓。但如果因此就理解为骑兵在冲锋的路上只会遭到三次弓箭攻击,那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古代弓手部队的发射是分批次的,所以绝不是在射程**只遭遇三波射击这么简单。
事实上,当匈奴骑兵从距离凉军阵地百步外开始,每一刻都会遭遇大密度的射击,而且是没有间隙的全方位的火力覆盖,有来自空中的抛射,来自左右两侧面的直射和抛射、正面的精准强力直射。
在这段冲锋路上,每一步,每一刻,所有的空间都布满了箭矢。
不过,能有如此密集的弓弩射击,已经是凉军如今的极限了。幕僚三人率领着匠作队负责转运伤兵,已经先行一步,临走前他们留下了全军所有剩余的弓箭,平均每个人都携带到了七八支左右。
千万不要小看每人七八支箭的储备,自战国到隋唐,弓箭手的携箭量一直在五十到六十枝这个范畴内,但这是当时一人一天战斗所需的标准弹药基数。如果平均到一次战斗用的数量上,七八支的用量绝对堪称恐怖。
能够有如此巨大的存量,主要是得益于匠作队的存在。在张骏的先见之明下,深入敌后的凉军后勤主要依靠的就是劫掠和匠作队的自力更生。废旧的铁甲拆解后,将每个铁片取下简单打磨一番,就可以作为铁质的箭头使用,虽然不及作坊里制造的精良,但射穿皮甲是不成问题的。
秃思达所部迎头遭到轮番箭雨,顿时人仰马翻。他急命撤退,可冲锋中的骑兵即便骑术再高明,想要立刻停下掉头也是不可能的。何况马蹄下是光滑的冰面,还有一个个大小不等的冰洞。只要马速一慢下来,马蹄子就十分容易被卡主。就这样,多番打击之下,匈奴人慌忙逃窜,不但连凉军的人影都没看到,还损失了近三十几人马。
秃思达败回本阵,顿时破口大骂:“操你奶奶的副将,老子弄死你!”说罢就想扑将上去。
周围人一看不好,忙将两人拉开。副将再怎么说也是上级,你可以阳奉阴违,但绝不能明目张胆的犯上,此乃军中大忌。若是人人都可以不守规矩,那军队早就散架了。
秃思达被几个百夫长拽到一边,气急大哭道:“俺们部落的好儿郎,没死在堂堂战阵之上,就这么没了,俺回去怎么和妇孺们交代。”
此言一出,众人心里也不好受。别看匈奴人凶悍残暴,但那是对汉人的。其实部落里的生活十分贫苦,财富主要集中在少数部落头人手里,普通的牧民仍然十分贫困,他们只能依靠掳掠汉人和杀戮来改善生活。
这时有百夫长道:“汉人狡猾,故作安静的样子,引诱咱们去攻,结果早就布置好了弓弩手,这叫守什么待啥来着?”
“守株待兔!”副将开口道:“秃思达,儿郎们总算是死在冲锋的路上,苍天大地都会收纳他们的灵魂。咱们吃一堑长一智,甭管凉军怎么折腾,只管等天亮再说。”
秃思达冷哼一声没有言语,这次出战损失了近三分之一人马,他是不打算再冲了,不然回去以后没有足够的力量保卫部族,这冬天就挺不过去了。
再说凉军这边,打退了匈奴人后,韩虎和周同没有马上率军离开,而是又等了一会儿,见匈奴人确实不会再来了,才命所有士卒集合,给马蹄包上了厚厚的杂草和帛布,悄悄离去。
临走前,按照宋沛的嘱咐,取下了要留下的饿马蹄子上的马掌,挖坑深埋,撒上积雪,做到万无一失。
就这样,匈奴人静静地在河岸对面守了一夜,等天亮来踏营时,才发现两军的营内除了几匹瘦马外,一个人影都没了。
副将愤怒地将马鞭甩在了地上,咬着牙狠狠道:“给我追,不杀光这群狡猾的人菜,老子绝不善罢甘休!”
再说另一边,韩虎和周同带领军卒悄悄走了两里远,才纷纷翻上马背,向西而去。天刚刚方亮,便追赶上了运输伤兵的队伍,众军再度改道,没有继续向西,而是折向西南前进,以其尽快进入山区。
等到匈奴人开始追赶的时候,凉军已经走到了百多里外的地方,连绵的大山远远在望。
凉军看似脱离了危险,但实际上却并不轻松,军中伤兵大概有四五十人,因为缺少医药,只能凭经验包扎救治,药也用光了,许多人只能干熬。再加上不断赶路的关系,马背上十分颠簸,受了伤的人根本忍受不住。不断有人死掉,只能挖个坑草草掩埋了事,然后继续默默前行。
厄运并没有就此远去,而是再度降临――张骏生病了!
这个刚刚十五岁的少年郎,终于透支干净了自己的身体,不但腿上的箭伤受了感染,内伤也一并发作起来。天寒地冻,又不能停下休息,情况近乎陷入了绝境。
连绵的荒山野岭之间人烟绝迹,除了一众形如乞丐的队伍缓慢移动着,万物都处在静止之中。旁晚,黑暗渐渐降临,天空再次落下大雪,仿佛全世界都笼罩在这白色恐怖之中。山过去还是山,无穷无尽,没有出口,也似乎没有出路・・・・・・
“主公的额头好烫,要找医生!”在一次短暂的休息中,江宛急切地来到众人面前,比划道。
宋沛自诩处事不惊,可此刻眼神里也带着慌乱。如果主公真的有何不测,仅剩的士卒也将崩溃,所有人都会死在这绵绵大山之中。
“周队主!”宋沛一脸憔悴地走向周同,焦急问道:“斥候回来了没有?”
周同一直负责带人打探道路,由于接连作战,地图测绘的工作早就停了,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来这,只能凭借经验和方向感行路。如今他们迫切需要寻到落脚的地方,最好是能找到一处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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