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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和硕传-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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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伯就是如此,讲话从无顾忌,不过脑子的程度比我更甚。
爹爹和诸位叔伯都是晓得他的脾性,所以即便有时被他的无心言语所击,可也没有人会去与他计较。
而且打我记事起李伯伯的脸上就总是这般蓄着络腮大胡,粗眉斜飞,相貌恰是和他的脾气一样长得很是毛躁,不曾变过,圆眼怒瞪时活脱那钟馗现世。
所以,小的时候我们几个孩子凡是要走夜路,必定都会紧紧地跟在李伯伯身侧,拖袖子的拖袖子,拽裤脚的拽裤脚,谁也不敢松开手,因为我们都坚信李伯伯是可以捉鬼的。
先前听到李伯伯那声质问时,苏祈就已侧头回望。只是随后李伯伯忽就又与旁人争执起,苏祈便没有应声。
我也是循声侧望,李伯伯的脾气很拗,说什么也不肯乖乖落座,非要过来把苏祈的身世家底给问穿不可。
如此这般,就算是我亦都觉得这场面着实喧闹不堪。于是没有多想,我便收回视线,寻思着眼不见为净,不料却在回眸的档口与哥哥打上照面,真是倒霉。
众叔伯在场时,哥哥向来都是没有位子可以坐的,一般他都会正立于爹爹座椅的斜后方。而此时他正在看我,准确来说是在看着我与苏祈两个人,一张晦气无比的脸上满是余惊未消的表情,我眼见他嘴大张着,下巴都险些掉到脚面上去。
我知道,苏祈方才所言确实惊了不少人,可现时都过去这么一大会子功夫了,哥哥还是如此姿态,难道不是故意在讨我的嫌吗?!
“我不坐,哎呀,我不坐!博桓,你起开,我还有话要问。”
李伯伯气冲冲地就像一头水牛在那儿横冲直撞,毕竟林伯伯的体格还是不及他的,所以眼瞅着便要招架不住。
“你是不是又忘了主帅的吩咐?”
林伯伯单手按住对方肩头,语气依旧不重,像是在刻意压低声音,谨防旁人听去,“赶紧坐下,沉住气,莫再胡闹。”
“沉住气,沉住气,你们就会让我沉住气!”
听到这话,李伯伯的情绪不由更为激动,“先前说要斩阿贞,叫我静观其变,不许过问。我还以为你们是有多好的法子要使呢,结果怎么样,方才要不是这小子及时出手,阿贞的脑袋已经搬家了。我可没有你们一个个的好心性,咱们后辈儿里就出了阿贞这一个女娃儿,宝贝了得,莫叫那不知名的小子给骗了。”
………………………………
第288章 叔伯起哄(二)
“养性,你这话讲得可就着实有失分寸了!”
果不其然,李伯伯如是说着,在座的其它诸位叔伯便有些坐不住了。他们之中还是马伯伯最先站起,“什么叫不知名的小子?”
马伯伯是总兵,自然晓得苏祈是谁,他生怕李伯伯再这般说下去会越发收不住,于是连忙圆场道,“此侄名唤苏祈,是平西王的义子。”
“平西王?吴三桂啊!”
众人之前李伯伯根本不懂得什么避讳,也全然没有发觉自己方才失言,当即便大大咧咧的对向苏祈随口就问,“你小子是吴三桂的干儿子?”
听到这话,我不禁侧头瞥向苏祈。
李伯伯此言确实失礼,就算是我亦都能觉察得到,苏祈又岂会无感呢。
我看着他,他脸上的神情貌似没有什么变化,可眉间却明显轻微蹙起,尤其是在听到李伯伯直呼吴三桂其名时更甚,看来他是心有不悦的。
可我知道李伯伯会如是说也并非逞心所致,全因他平日里就洒脱不羁惯了,有时同爹爹也是称兄道弟的,心中少有忌讳。
而且这平西王不似尚伯伯与耿伯伯那般早年间便与爹爹相交颇深,现今的四大汉王中也只有他平西王自成一派,此人生来贵族,承蒙父荫,大明未亡时就已做到辽东总兵。
如此自持金贵,恰是李伯伯这帮跟着爹爹泥腿子出身靠刀风血雨打拼来的老将们最为瞧不上的,他们无法做到心悦诚服,自然也就不会恭敬的唤其一声平西王了。
“嗨,你这小子,我都问了你这么会子话了。”
苏祈一直没有回应,李伯伯也是不大高兴起来,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很是吓人,“你倒是应承一声啊?”
“回禀李将军,卑职不才,确为平西王义子。”
听到这话,苏祈随即抱拳,可视线却是低垂向下,似乎并不愿与李伯伯对视,“卑职年幼时曾家中蒙难,父母双亲兄弟姐妹全都死于乱兵之手,后来幸得平西王不嫌收为义子,躬亲养在身边,卑职才能活至今日。”
苏祈说这话时神情极为平静,不起丝毫波澜。可就是此般看似寻常平叔的话语里却字字珠玑,无不透着对那平西王的敬重,容不得他人半分无礼。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苏祈讲述自己的身世,心下已是震惊非常。
我静静的看着他,他的侧颜如初,神态如旧,仿佛方才所讲的是别人的境遇。我终于有些明白了他平日里待人处事为何总是那般的冷淡无情。
全家皆亡,只余一人独活于世,此后经年,寄人篱下。
怕是也只有这般悲惨的经历才会将一个人原本柔软的心百锤成钢,悲苦深藏。
苏祈此番讲完,众人皆是静默,就连李伯伯也都表现出了少有的静气,似乎是被苏祈的话所撼。
“你父母双亡?”
李伯伯的语气竟不知觉地软下,他也是孤儿出身,只不过他的兄弟手足尚在,这一点还是要比苏祈有幸得多,“那小侄你可要好好的活下,早日娶妻生子延续香火,也算是对你父母尽了大孝。”
………………………………
第289章 叔伯起哄(三)
“不过想来也无妨,小侄你尚可宽心”
不想李伯伯颇为动容般的宽慰了句,可说着说着却又口无遮拦了起来,“我们阿贞这边高堂尚在,你们拜堂时必不会尊位虚空。如若到时你义父不能赶至,还有我们这些叔伯候着呢。”
说到这里,李伯伯很是没心没肺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等你们成了亲,我们自然而然也就是你的家人。”
拜堂成亲?
这好端端的怎就扯到了婚事上去?!
我当即便傻住了,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李伯伯又问道,“对了,不知这位小侄你家中可有妻小?”
“卑职尚未婚娶。”
原以为苏祈会跟我一样反应不及,但不料他竟随声就应,没有半分迟疑,很是从容。
“哦,那自是最好。”
李伯伯似乎松了口气,随即爽朗大笑着招呼周围的叔伯附和他,“你们说对吧,对吧?”
“甚是。”
居然有叔伯回应,而且还不在少数,大家相谈甚欢的很是其乐融融,就像集体患了失心疯一般。
如此的让人无地自容。
我不禁摆头望向爹爹,只期盼着他能出声制止一下,谁成想爹爹依旧不动声色地坐着,面对众叔伯在那儿胡闹起哄,他竟视若无睹。
真是越发让人感到难为情,于是我想也不想就连忙半手遮面,实在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跪在身旁的苏祈。
他原是好心,扯个谎替我解围。但没料到碰上的李伯伯这般为老不尊的长辈,真真的轻易糊弄不得,甩脱不掉。
“咳。”
许是再继续这般喧闹下去只会叫兵士们看了笑话,爹爹终于出声,只是起先声音不大,诸位叔伯并未全部被惊动。
对此,爹爹神情不变,却见他沉着提气又是假咳了一声,这一声总算静住了所有人。李伯伯他们不由齐齐地看向爹爹,见爹爹神情严肃,视线却是始终不移地紧盯着苏祈,似乎有话要说,众人这才相当识趣的各自暂且先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既然”
爹爹看着苏祈,随声问道,“你与阿贞有情,那为何不早些讲明,偏要等到今时?”
听言,我不禁望向爹爹,他的脸上面无表情,我实在辨不出他的喜怒来,不过我知道爹爹还是心有疑虑,对苏祈的话没有尽信。
“此事确是卑职预估有误,卑职也是懊悔不已。”
苏祈不慌不乱,语气平和地恭敬应道,“几日前卑职领命出营时就已听闻阿贞被人构陷,但当时想着她本是无辜,清者自清,真相自会被查明,所以也就未曾太过上心,但没有料到最后事情会演变至此,险些害阿贞失了性命。”
“领命出营?”
爹爹将信将疑地看着苏祈,似乎并不记得自己下过什么指令,“不知贤侄领得是何命令?”
“回禀王爷,卑职出营是为护送那溺亡小卒回乡安葬。”
苏祈回话还是恭敬得很,“王爷之前为安抚那小卒家人痛失爱子之苦,所以命人为其打造棺椁,并施以金银卷帛同棺椁以增,高阶军士同行以送。而那张炳义恰是卑职所管制的兵士,所以此次护送卑职责无旁贷。”
………………………………
第290章 叔伯起哄(四)
“哦?”
听到苏祈所言,爹爹脸上的疑色随即稍减,可他还是微一侧头向后,站其身后的哥哥见状便立马领意,赶忙把原是大张的嘴巴闭合起来,然后一本正经地探身往前,低头同爹爹轻语道,“没错,父亲,那小兵的棺椁确是苏祈护送回乡的。”
“如此”
爹爹应对极快,听言厚当即正过头来十分客气地说,“可真是劳烦贤侄了。”
“王爷过誉,一切皆是卑职所责。”
苏祈也是客气回应。
“那阿贞呢?”
我原以为没我什么事儿呢,只顾在一旁侧耳倾听,谁成想这时爹爹不加停顿竟转言问向了我。
“呃?”
我一愣,不明所以。
“你并未出营,一直都在。为何不提早辩明自己已经定情,绝没有杀那小兵的意图。”
为何不说?
这
我一时就被爹爹问得哑口无言,脑子都有些木住了。没想到爹爹竟如此多疑,看来苏祈方才的一番应话压根就没有打消过他心下的疑虑。
“王爷,阿贞她先前之所以没有辩解,其实也是卑职的过错,是卑职曾让阿贞隐瞒我与她之间关系的。”
就在我这般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身旁的苏祈却适时替我开了口,“卑职与阿贞私下定情,已是逾礼在先。若再四处宣扬的话,岂不是要毁了她的声誉。因而卑职曾与阿贞约定,直至卑职登门提亲那日,我们间的情意绝不可让他人知晓。所以卑职想来阿贞她当时没有说明此事,怕也是担着这份顾虑吧。”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苏祈,此时此刻也算是大开了眼界,没想到一个人扯谎竟能扯得这般头头是道,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嗨,我说你这小侄。”
刚静下来没多久的李伯伯在听到这席话后立马又是坐不住了,只见他当即起身指着苏祈就说,“如此便是你做的不够厚道了,身为男儿怎能没有一点担当呢。若是不出这档子事儿,你是不是还要瞒我们下去,你倒是准备何时提亲啊?我们阿贞都已经十四,年岁不小了!”
很好,这下真是没有半点脸面可留,全让李伯伯给我丢尽了。
听着李伯伯这般胡言乱语,我微微攥紧拳头,感觉牙根儿都快被咬碎。若不是对方是李伯伯,若不是我要敬老尊老,此时还真想蹦起来跑去堵住他的嘴。
“卑职实则并未要拖延太久。”
苏祈也是有问就答,脑子相当活泛,一点都不慌乱,“只想礼数周全,本准备着等来年三月入春阿贞过了十五岁生辰就禀明义父,请他代卑职向王爷提亲。”
哎,闻言我心下倍感无奈。
苏祈这般劳神伤脑的变着法子在扯瞎话应对,也真是苦了他了。
只是,方才那话中好像哪里听着有些不太对劲。
我略加思索了半刻,顿时便睁大眼睛,然后直勾勾地看向苏祈。
他怎么晓得我生辰是在三月?!
就在我如此愣怔之时,李伯伯忽的一阵哈哈大笑直接盖顶而来,那笑声十分爽朗,却是冲得我脑仁骤疼。
………………………………
第291章 叔伯起哄(五)
苏祈也是糊涂,偏要顺着那叔伯的话来答,这样一来事情便越发解释不清了。
“哈哈哈,如此甚好,也算你这小侄还懂些担当。”
李伯伯听言后很是激动,其他在座的众位叔伯情绪也是轻易便被带动而起,一个个喜气洋洋地随声附和着。
“我觉得养性所言不差,想来咱们这儿已经很久没有办过喜事,也是时候该热闹热闹了。”
“没想到啊,这下一辈的孩子里头竟是阿贞最先成婚的。”
“这怕是于理不合吧,庭训还没娶亲呢,这做妹子的怎能嫁到哥哥前头?”
“无妨,咱们什么时候讲究过这些,有的嫁便先嫁了再说。”
什么叫有的嫁便先嫁了再说?!
这话让我听得很是气结。
虽然我也知道自己恶名远播,但总不至于在自家叔伯面前都这般棘手吧,他们好像生怕我若嫁不出去,留下来便会祸害自己人似的。
“我思来想去,这婚事必得在咱们这儿办,咱们人多。”
“没错,到时让孩子们都回来,这妹子成婚,他们这些做哥哥的不在可是不行。”
“那是自然。”
听到这话,李伯伯当即豪气万分地再次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家子伯子建自是不在话下,还有延基延龄”
说着,李伯伯抬手便是指向对面一直安坐的孙伯伯,“到时也得让他们回来。”
孙伯伯笑了笑却并不放声,只是稍一点头,算作应答。
“可这老线怕是回不来吧,全州要塞那是一刻也离不得守将的。”
“无妨,老线走不得,便让成仁回来好了。”
说到这里,李伯伯似是想起了什么,赶忙拍住一旁林伯伯的肩头,“对了,还有林嘉。他不就在四川吗,正好可与吴三桂同行,若吴三桂来不了也无妨。咱们人多,不失热闹。到时就让林嘉暂且告假,自己回来。”
听着李伯伯这般自说自话,林伯伯也是没有应声,而且还毫不加掩饰地斜了对方一眼。可见这李伯伯是有多么让人烦气,像是林伯伯这般斯文的人亦都忍受不住他了。
平白遭受白眼,但李伯伯似乎并未在意,也不知收敛。反倒转眼间竟又与其他叔伯你一言我一语的欢谈开了,仿佛越说这婚事儿越成了真。
他们相谈的很是高兴,一个个都渐渐忘了约束,放归本性,活脱那霸山土匪现世,更是恨不得当场就要杀牛宰羊,燃起篝火,大碗大碗的美酒直接浇头才叫痛快。
我木着脸望着眼前的一番荒唐景象,不禁心身俱疲地瞌巴了几下眼皮。
虽说自小耳濡目染,像是这般场面我本该司空见惯的,可现时我还是不可抑止的心里发苦,尴尬异常。
我这群的叔伯们啊,说好听了各个都是奇人,说难听了那便是没有一个好心肠的。
对内,他们是极爱讲鬼故事来吓唬我们这些小辈。
对外,那更是多半人都当过土匪海盗的。
早些年间,他们跟着爹爹可干了不少打家劫舍的坏营生,尽管后来金盆洗手并且正儿八经的领兵打仗多年,可那曾经入过绺子而养成的一身匪气还是难消。
………………………………
第292章 匪气难消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是偷偷瞄了苏祈一眼。
忽就有些可怜起他来,总感觉他此刻就像是那良家子弟正被一群老匪盯梢着,倘若不将其绑回来给我这个小匪崽子压寨,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短短不过半刻时间,叔伯们已是在商讨那婚宴席上必喝什么酒了。
每个人神采飞扬的很是雀跃,全然不顾我与苏祈的感受如何,更是视那正座之上的爹爹于无物。
说来我爹也是个人物儿,真是相当沉得住气啊,就这样任由叔伯们胡闹着,极像在听闻别人要嫁女儿一般,同他自己倒是没多大关系似的。
“不可不可,这宴席上绝不可有鲳鱼。”
李伯伯狂摆手臂,人虽没喝酒,却已兴奋得像是灌了三斤白高粱,“男盗女娼,寓意不好。别的咱可不讲究,但这老辈人儿传下的忌讳还是不能马虎的。”
好吧,看来这转眼的功夫,叔伯们又是从喝什么酒商议到那席上要摆什么菜了。
我亦是小看了这群平日里只会舞刀弄枪的粗糙汉子们,他们若是婆妈起来还真比那市井妇人要来得厉害。
李伯伯本是说得兴起,突然不知怎的,他竟又身形一顿,然后视线便紧紧地锁在了不远处的哥哥身上。
被如此盯看住,哥哥又岂会不察,他似乎也是预感不妙,不由眉头上挑,脖颈亦是随之本能地向后微倾。
“庭训,我都差点忘了说你。”
李伯伯不负所望地高喊了一声,成功地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果不其然,他这是在祸害完我后,又想着要去祸害哥哥了。
“你看看你自己!”
李伯伯不由分说地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哥哥的手臂将其从爹爹的座椅后拖出,然后便豪气地猛拍其肩头,旁若无人且又语重心长的一通数落道,“成天虎了吧唧的,到现在连个媳妇也没讨上,丢不丢人?你再瞧瞧你妹妹,这马上都要嫁人了,是不是比你有本事?!”
“是是是。”
哥哥连连点头,扯着嘴角一阵干巴巴的笑着,“这方面阿贞向来都是有本事的,我不及她,确实不及她。”
什么叫我在这方面向来是有本事?!
我原是很同情哥哥的,可在听到他这一番不太对味儿的回话后,那同情便登时消殆了,此刻只恨不得跳起来挠花他的脸。
“好了,大家莫再胡闹。养性,你也坐下。”
就在场面快要杂乱到不可开交之时,爹爹总算再次起声,“别忘了阿贞她现时还是个罪人,能不能活命都未可知,如此便替她商讨婚事更是没有必要了。”
爹爹的话当真是冷酷无情,字字锥心。
“主帅,你这是何意?”
李伯伯一听就急了,“显然阿贞她并没有杀人,是被冤枉的。”
“她倒是有没有被冤枉,不是你我说了算。”
话到这里,爹爹不由眸光转向苏祈,默了半刻后竟直呼其名道,“苏祈。”
爹爹话音很是低沉,不怒自威,“我姑且信你与阿贞有情,可既便你们有情,那也不能证明她没有杀人。若是今日你再无法拿出其它有利凭据替她辨清罪名的话,那么这逆女的脑袋还是保不住,而你方才擅闯法场之责更是不会被轻恕。”
………………………………
第293章 真相分明(一)
我不知道为什么,爹爹就是这般笃定地认为我杀了人,甚是还有些一意孤行,摒弃所有对我有利的说辞。
“王爷。”
苏祈淡然回视,一字一句应道,“真相已是分明。”
“分明?”
爹爹脸上的神情丝毫未变,言语仍旧透着冷漠,“就凭你那一句有情,便想替她开脱?你倒是问问这台下的众位将士可否信服?”
原来如此,其实我早该了然的,爹爹最为在乎的还是他的将士。
“先前说这逆女为情害人亦不过是我们自己的揣测而已,就算这点意图被你否定,那也不足为据。”
只听爹爹不做停顿地继续对苏祈说,“况且人证物证仍在,你空口白牙的一声伪造,就想这般蒙混过去?”
听到这话,苏祈不由看向爹爹,竟是不再应声。
如此平心静气的样子却着实让我发了慌,难不成他真叫爹爹说着了,已没有后招应对?!
许是感觉到我在一直盯住他不放,苏祈适时又侧头回望了我一眼,眼神很是从容,居然瞧不出半点无措之意。
顿时,我原已乱起的心神一下子便沉住,就像再次被人灌了一颗定心丸,只觉得自己还是有救的。
“王爷。”
苏祈回眸重新对向正座之上的爹爹,随之开口道,“伪造之说并非卑职胡口所言。卑职之前便说过这证物之一的迷香,其存在着实突兀。阿贞她何时想出营帐都可,实在没必要去迷晕她的守卫,多此一举。况且迷香作用时需点燃,气味一旦四溢,便没人可掌控其方向。阿贞当时所处帐内,帐内空气固闷,而帐外却是开阔,试问一个人如何能在迷晕帐外守卫的情况下而确保位处营帐之内的自己不受一丝迷香所害?”
苏祈语顺话下,周遭顿时议论声迭起,大家似乎都觉得这话很是有理,虽然彼此间交谈时刻意压低声响,但经不住人多,场面还是略显嘈杂。
爹爹听言却不放声,像在暗许苏祈继续说下去。
于是,就听苏祈又道“王爷,卑职起先就一直疑惑这迷香在诸多物证中确实略显多余。不过后来,卑职倒是有些想明。这香对阿贞来说是多余,可若是对那些心存陷害之人却是不可或缺的。其实他们最想迷晕的不是营帐守卫,而是阿贞。只有这般才可神鬼不知下进入帐子,私偷外衣,暗藏迷香,以加陷害。当然最为关键的还是在他们伪装阿贞害人时,阿贞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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