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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传奇:华都幽梦-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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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星宿又再回到那家客栈,掌柜的客气道:“客官,您住店啊?”

    星宿问他:“掌柜,我想你给我带句话给楼上九号房的客人,有人登门拜谢他救命之恩。”

    掌柜眯眼想了想:“哦,您找的是那位金公子啊?”

    星宿猜想应该是了:“他可在房中?”

    “这你可来得不凑巧了,公子前两日出去以后还没回来。”

    星宿不禁有些遗憾,又道:“掌柜,我想打听一下这位金公子,他是什么身份和来历?”

    掌柜的蹙眉寻思:“好像是外地来的客商,来洛阳办事,在这住了有一个月了,不过他经常外出,总是很忙的样子。”

    “那你知道他出去以后大概多久才会回来么?”

    “这可就不好说了,短则半夜,长则三五天、十天半个月的,也不是没有过。”

    星宿无奈作罢:“那我改日再来拜访吧,多谢了。”

    出了客栈,星宿心上都一直闷闷的,并不只是急着向那男人道谢,而是也按捺不住对他的好奇,他怎么就能机缘巧合地在黑市上救了自己?而且他的气韵和谈吐皆是不俗,在他身上似有一种非凡的贵族之气。她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日幽梦也苏醒了,对于“昏迷”中的人事她一概不知,还是谷雨告诉她星宿遣人来过,说星宿已经平安回府,让她放心,可一说菡儿看到她病着,她又焦急起来。

    “你们怎么把我中邪的事也说了?”她怪她们多嘴,埋怨道,“星宿不知道宫里前几日发生了什么,更不知这是我和父皇的布局,她只听说我不好,肯定要担心坏了。”

    寒露打趣说:“公主和武大小姐还真是情谊深厚的好姐妹,先是你担心她在外有事,现在又换她来担心咱们公主。”

    立夏也笑咯咯的:“就是就是,你俩担心来担心去的,反倒咱几个心里头明白,也落得轻松,看你们着实有趣。”

    幽梦娇嗔地白她们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白疼你们了。”

    冬至这时进来提醒她们:“哎,快别说笑了,太医来了。”

    谷雨赶忙又扶幽梦躺下,帮她盖好被子。
………………………………

【五】弦上思17┇您可是病人呐!(一更)

    虽说是父女二人联手演的一出瞒天过海的好戏,钦天监和太医院那里该说什么话都有皇帝关照过,自是出不了什么岔子,但幽梦这头也不是什么都不用做,苦了她这几日把自己幽居寝宫哪也去不了,还要装作卧病在床的样子。

    太医们每天早晚都会来一趟,替她号脉诊病,询问她的服药情况,在她宫里待上好一会才走,然后再去皇帝那复命,转告她的病情。

    今日来的太医瞧了她的脉象和气色,知她病况已有好转,不禁大喜,但仍不忘嘱咐她要多加休养,不可劳神。

    而后寒露送太医出去。幽梦一改病恹恹的倦容,半撑起身子探头窥望,确信太医已走,便索性掀了被子就要下榻。

    “公主!”寒露这时回到内室,大呼一声冲上去把幽梦又按回了床板上,“您可是病人呐!快躺下!”

    幽梦推攘挣扎着想再坐起:“太医都走了,我还装什么病人”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寒露一边推一边哄劝,“公主,是您亲口向皇上提议要演这出戏,咱们就得做到万无一失呀,对不对?”

    “可我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幽梦挤出一副可怜模样,不依不饶地央求她,“前两天药性没过,身子乏,动都不能动,难得今天精神好了,你就让我出去走走呗!”

    只有她真的病入膏肓,才能叫皇帝疼惜到愿为爱女放弃一切的地步,所以当时为了以假乱真,能更好地掩人耳目,父女俩都商量好了,皇帝让亲信的太医调制了一剂特别药方,服下后能够出现暂时的高热和昏厥等不适症状,却不至于伤身,会在数日后自行消退。不想这药竟让幽梦昏昏沉沉睡了两日,整日躺着不动,躺得连骨头都要软了。

    “眼下时机还不成熟,公主再忍耐些日子就好。”寒露见她这样颇有点自作自受的味道,不忍发笑。

    幽梦一听可急,愈发按捺不住:“怎么就时机不成熟了?现在金国公主已经被顺利送去相府了,我和父皇的计划也算大功告成了呀!难道我还得像个活死人一样永无止境地躺下去?”

    “可是外人眼里公主您可是大病了一场,伤了根本,又不是吃了灵丹妙药,总不能说好就好吧?”寒露拧着眉头,给她好好讲起道理,“这不,太医们前脚刚走出南柯殿,正要对外宣称小公主身子刚有复苏迹象,还需调理,你就跑出去撒欢,快活得跟没病似的,让人看见了多不好呀?”

    幽梦瘪着嘴生出一计:“那我穿你的衣裳,乔装成一个宫女,就不容易被人认出来啦!”

    “公主您是在开玩笑么?”寒露哭笑不得。

    “我哪里有在开玩笑?”幽梦作气地瞪大双眼,抓狂地捶打棉被,“我是认真的!再不让我出去透口气我真的要发疯了!”

    “好好好”寒露总算是败下阵来,和她谈起最后的条件,“那公主只能去一些人少僻静的地方,稍稍待上片刻就回来。”

    “人少又僻静的地方”幽梦思绪飞快流转,灵光乍现:“对了,我可以去行宫啊!那儿冷清,一路都遇不上什么人,除了来往的宫人,他们素日里见不到我,自然也不会认出我来!”

    寒露终于站直了身子,放开她,心想这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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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弦上思18┇兰儿受欺负(二更毕)

    “嘭!”

    春晖苑的一座花房里传出一声脆响,一只彩釉的陶瓷花盆摔成粉碎,一截兰花苗混在松散的泥土里,颓败地躺在地上,像是一具被尘土覆盖的尸体。

    失手的宫女知道自己闯了祸,害怕地看了看四下,庆幸无人发现,她赶忙手脚轻快地跑了出去。

    过了不久,另一宫女走进花房,气质如兰眉目楚楚的她望着地上一片狼藉,触目惊心

    后来幽梦果真换上了宫女装束,与寒露结伴去了行宫中的繁音馆。这里类似于是前朝设立的宫廷乐府,珍藏着历来名家的曲谱词作,和众多的雅乐典籍,养着一支技艺精湛的乐师班子。

    这会乐师们都相约去园中排乐去了,故而馆内空荡,只有少数一些劳作的宫人。寒露从中遇到几个相熟的姐妹,便驻足与她们闲聊起来。

    幽梦第一次来这,愣是管不住自己那双探索欲极强的目光,她撇下寒露,自顾沿着悠长的过道游弋,穿过一间又一间乐室,越走越深

    此刻花房里吵吵嚷嚷的好不闹腾。

    那个叫兰儿的宫女被一群宫人围在中间,一个年长些、体型稍胖的宫女狠狠揪住她纤细的手腕,指着地上一滩摔成稀烂的兰花苗子质问她:“说,是不是你打碎的!”

    “不是我”兰儿挣不脱她那股蛮劲,竭力保持冷静地应对众人,“我没有做过”

    那胖宫女算是这座兰圃的众宫女之首,她从没给过兰儿好脸色,如今更是恶语相向:“今日这间花房只有你当值,不是你还会是谁!”

    “方才我出去过一会,定是有人趁我不在进来后碰坏了它”当时她刚回来就看到花苗成了这样,可还来不及多想,就有人大呼小叫把她打碎花苗的事传遍了整个兰圃,众人纷纷涌来等着看她好戏。

    “这么说是有人诬赖你了?”胖宫女手叉腰,昂首环顾四周人群,“好啊,你倒是指认指认,是谁进了你的花房,做了坏事还把屎盆子扣你头上了!”

    “对啊你倒是指啊!”

    兰儿不卑不亢:“我不曾亲眼见到,就不会平白诬陷任何一个人,但也请你们心平气和把此事问清楚了,不要昧着良心,让我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指不出人就是在狡辩!”

    “你说你刚才出去了?”那个叫天香的胖宫女揪着话柄冷笑道,“不好好在这里当差,跑到哪里去厮混了!”

    “分明就是想偷懒!”

    “没错!犯了错还不敢承认!”

    面对众人的刻意非难,兰儿只觉百口莫辩,轻弱地垂落双眸:“我去了一趟繁音馆”

    “繁音馆?”天香眉头拧成一团,“你去繁音馆做什么?那是你去的地方嘛!”

    “我我只是”兰儿支支吾吾,千万般的难言之隐欲语还休。

    “你当这里是你自家的花园,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嘛,啊?”天香扯高了嗓门,威呼厉喝地吼她,“我告诉你,这儿的每一盆花花草草,可比你这条贱命值钱多了!”

    说着狠狠一指头戳在兰儿的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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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弦上思19┇太傅窥听幽梦抚琴(一更)

    兰儿回正被她戳歪的脑袋,沉静如水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花不是我打碎的,我就问心无愧!”

    “死丫头你还嘴硬!”

    天香咬牙真想撕烂她的嘴,被身旁的宫女拉住:“行了天香姐,你何必和这种贱人置气?我看呐,不如把她直接交到詹事嬷嬷那,由她发落去暴室,好好伺候伺候她这身细皮嫩肉,看她还敢不敢顶撞您呢?”

    “你们”听到要将她送去暴室用刑,兰儿这才被激怒地抬起眼来,愤愤不平地瞪着这一群泼妇,“你们这样含血喷人,践踏人的清白和性命,就不怕遭报应么?”

    “报应?”天香和那群宫女们肆意大笑,“恐怕报应的也是你吧?”

    兰儿眼底浮现一抹不屈的倔强:“天香姐,一直以来我都敬重你是这宫里的老人,处处对你忍让,可是你这样是非不分蛮不讲理,你这双眼睛和瞎子又有什么分别呢!”

    “说谁眼瞎呢你!”天香一个耳光扇下去,把孱弱的兰儿扇倒在地,“看来我不教训教训你,你都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原本天香就看不惯她这娇柔文弱、病西施的姿态,觉得她自恃读过书就一天到晚自命清高卖弄才学,这回正好抓住机会,等不及送她去暴室了,先自己动手收拾她一番再说。

    看到她出手,几个趋炎附势的宫女也冲上去给她当帮手,一齐弯着腰,对那趴在地上的兰儿一阵拖拉撕扯

    直到幽梦走进一间光线微亮的琴房,见里面陈设古朴,当中稀疏错落地置着几张琴案,案头放着几把质地不俗的名琴,看上去都是颇有来历。她忍不住走入其中,目光游走在那些于时光浮尘里静默不语的古琴间,最终在她最喜欢的一把琴前跪坐下去。

    她全神贯注地端详着,觉得这琴好特别,窄窄的琴身,暗红的色泽,宛如一位娟秀的女子,有个荡气回肠的故事要诉与她听,如此便吸引着她的双手,情不自禁就放去了琴弦之上

    她不知隔壁乐室中有着孤身一人的梅自寒,正站在墙角的书架旁摘录乐谱,原本是沉浸在与世隔绝的安静里,终不料,忽有何人指落弦上,起承转合,便穿透这一墙之隔,曲声渺渺传入了他的耳朵,因而牵引着他专注于乐谱间的思绪,不期然地抬起了双眼。

    其他不动手的宫女也都只是杵着看,丝毫不上去劝架。

    狂风暴雨似的耳光和拳头打击下,不多久兰儿脸颊就已被打得通红,开裂的嘴角渗出了血丝,可天香等人犹不肯作罢,七零八落下手更重,一边打还一边骂:“不要脸的贱蹄子,敢惹到你天香姐头上了,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住手!”

    恰如雷霆骤落,有人厉声喝止那些宫女们的蛮横暴行,她们纷纷回头循声望去,只见花房门口站着个镶金边龙胆紫华服的俊挺男子,他发上的冠冕亮得灼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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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弦上思20┇曲有误,梅郎顾(二更毕)

    幽寂透过人群缝隙,看到那惨被她们欺凌,侧卧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兰儿,胸中怒窜起一把烈火,烧得他目露狠光把这些女人挨个瞪了一遍:“是谁给你们的权力,可以在这里恃强凌弱,欺辱打骂和你们一样身份低微的宫人!”

    这时有个时常出入主皇宫,为内务府送花的宫女认出了幽寂,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紧张得上气不接下气:“太太子殿下万福!”

    她这一叩拜把全场都惊呆了,宫女们悉数跪地,磕头行大礼:“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兰儿捂着脸,浑浑噩噩间抬起一抹仓促的眸光,当她看清楚那个男人的相貌,顿时记忆涌来

    兰圃中,她问那与她和诗的男子:“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他说:“我我是清风,赏花人。”

    此刻听到周围人口口声声所唤的“太子”,她心惊到双目颤抖

    弄月黄昏,封霜清晓,数枝影堕溪滨

    信手拈来的满庭芳簪梅篇,幽梦一边念,一边清清浅浅地弹奏,一边将心上人在梅花春雪里抚琴的样子,还有他在梅花树下为她簪梅鬓边的笑颜,一遍一遍地在脑海中勾勒。

    梅自寒极仔细地听着,琴声中透着慵懒和生涩,他能听出抚琴人的心不在焉,因而转折处屡有错漏,和衔接不稳,对于琴艺追求至高境界的他,心里是有些不快的。

    化工先手,幻出一番新这琴声琳琅,终不敌她思念成狂,幽梦撑不住被心事负荷到疲倦的身子,侧伏在琴案边缘,眼神空洞地望着手指,愈弹愈不是滋味,片片雕酥碾玉,寒苞似、已泄香尘。聊相对,畸人投分,尊酒认荀陈

    “抚琴求一个心境,贵在琴声与心神交融。”说话人的脚步已缓缓而至,听起来冷峻而深沉,“心不宁,境亦毁,不如不弹。”

    幽梦指尖戛然而止,错愕地回过头去,当与门口的梅自寒四目相对时,彼此皆是怔忡,始料未及。

    兰儿垂眸跪在地上,未说只言片语。一双华贵锦履徐徐走入她的视线里。

    幽寂在上方俯瞰着这畏怯的人儿,声音清晰而柔和:“你起来,跟我走。”

    兰儿的头埋得很低,也许是看清了自己的身份,和他有着怎样的天壤之别,也许是不愿凄惨的容颜被他看到,她很轻地嗫嚅:“奴婢不敢”

    幽寂深呼吸一缕,俯身将她轻轻扶起:“来。”

    而后不由她退却,也不顾旁人是如何惊讶的目光,他拉住她的手,以一股不可扭转的笃定将她拉出了花房

    还是幽梦嘴角沁人心脾的一缕笑,最先打破了这凝固的气氛。

    “怎么是你啊公主?”梅自寒打量着她这身宫女穿着,疑惑走进室内,“合宫上下都说你病了?”

    这话里头会否藏着他几许牵挂呢?幽梦暗暗想。
………………………………

【五】弦上思21┇可我不喜欢谎言(一更)

    幽梦心如小鹿乱撞,视线舍不得从他脸上移开,笑容更加清甜,双颊泛红,透出丝丝暧昧的羞涩:“我是病了,可是我见到你,病就都好了。”

    梅自寒避开她炙热的目光,稳住了自己的心弦,低垂眼矜持步去,自她身旁落座:“臣听闻,公主的病是因为与金国鸣鹿公主八字不合,命数相克?”

    “太傅不是一直不信鬼神和命理之说么?”她脉脉含笑,望他俊朗侧颜,“以太傅那么精明的智慧,想必已经知道其中原委了。”

    “也许公主是为了解决皇上的困扰,也为了保后宫的安宁,不得已才设下这一计。”梅自寒转过脸正视她,眸色清冷,他说,“可我不喜欢谎言。”

    那一瞬,幽梦唇边的笑僵住了。

    “难道在太傅眼中,任何的谎言都罪不可恕么?”

    幽梦举着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眸,深切地,似委曲求全地望着梅自寒:“即便是出于善意?”

    “没有所谓的善意。”他回答得那样冷漠、淡然,不留半分情面,“谎言是为了掩盖真相,为了欺骗最有权知道真相的人。而一旦欺骗,就有了不诚之心,就算真相是再何等残酷和不堪,善意也不应作为一张美丽的面具,一件鲜艳的外衣,粉饰在精心的算计之外。”

    “”幽梦无言以对,明白了他所坚持的那个界限分明的世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若是善意,就不该撒谎,没有什么比一颗真诚的心更重要了。”他的目光似寒水深潭,“否则等真相拆穿,欺骗与被欺骗者,又当如何面对呢?”

    幽梦一如妥协地低下头去,凉凉叹了一气:“这是第一次,听太傅和我说这么多话呢”

    如晨露一般淡淡沾在她唇边,失落却又欣喜的笑意,不禁让梅自寒为之一怔。

    这是她意料之外的收获呢,毕竟多数时候的他,总是吝惜自己的言辞,像一座沉默的冰山。

    “真是可惜了,你为什么不是我的老师?”幽梦抬眼,在梅自寒怔忡不解的注视下翩然一笑,“如果我能有幸成为你的学生,我便能时常聆听你的教诲,也许你会将我倾心雕琢,打磨成一个被你所认同的人吧?”

    他垂眸道出一句口是心非的谦虚:“臣愚钝,只怕教不好公主这般天资聪颖的学生。”

    “方才我闲来无趣,随手造作了一段太傅弹过的曲子,却不知太傅也在这,还不慎被你听去了。”她垂首那样自嘲地笑着,“当真是班门弄斧,好生丢脸”

    如此便叫梅自寒也生出一缕窘迫:“臣也不知是公主,只当是馆里的乐师,琴技有负他们的名望,是才忍不住训诫,说重了话。”

    “太傅不必安慰,正谏不讳,这也是你的真诚。”幽梦释然抬起笑眸,眼里泛着星光璀璨的情意,“我原只道曲有误,周郎顾,想不到我也如此三生有幸,竟能得梅郎提点,参悟琴意?”
………………………………

【五】弦上思22┇你帮我是因为可怜我(二更毕)

    她用暧昧的口吻念出那声香酥入骨的“梅郎”,直叫他心弦嗡鸣,眼神闪烁道:“臣不敢当。”

    “我自知琴艺不精,是该多听高人弹奏,取取经。”

    幽梦有意向旁挪动身子,手从弦上移开,滑过画在琴角的一株紫色幽兰,空出正对琴身的位置等着他。

    “太傅既然来了,那就莫负这把好琴。”她抬起的眉目如洒满阳光的泉水,清澈纯净,波光粼粼,“莫负此时,青春作伴好光景吧。”

    梅自寒低垂的那片余光,在她和古琴之间幽幽凝滞。

    兰圃外一处僻静的小河边,幽寂与兰儿相对站在树荫下,他手执锦帕,意欲擦拭她嘴角的淤血,她却蓦然转过脸,避开被他的帕子碰触。

    幽寂的手僵在那里,不懂她这不识好歹的倔强:“你这是何必?”

    她却将眉间的冰雪傲骨化作微风轻盈:“您不曾告诉我您是太子”

    “你也不曾告诉我你在这里所受的苦楚。”他道,眉眼微蹙,不知是心疼她,还是心疼自己的好意被人这样不屑一顾。

    “告诉殿下又如何呢?”她清澈的眸子里空空的,仿佛一潭死水,“身为宫里最卑贱的奴婢,命如草芥,死不足惜。”

    “如果本宫有心帮你脱离苦海,还你自由呢?”

    她暗怔,一道惊疑的眼神瞥向他。

    幽寂说:“虽然不能保证清除你身上的罪名,但本宫愿意一试,让你早日离开这里。”

    她眼中有着浮光掠影的悸动:“殿下,请坦诚告诉我,您想帮我,究竟是因为可怜我,还是有其他非帮不可的理由?”

    幽寂苍白地一缕苦笑:“你若觉得本宫可怜你,倒不如说本宫是在可怜自己。”

    她又迷惘了,完全想不通,堂堂一朝太子竟会和她说出这样的话。

    “在这座巍巍的皇宫里,人心都会变得冰冷麻木,想找一个能陪自己说上几句话的人,实在太难了”他笑出满心寂苦,“清风自潇洒,不得解语花”

    兰儿却在这时双膝一屈跪在了他的身侧,惹他目光惊诧滑落,她说:“感怀殿下恩泽垂怜,奴婢不敢奢望殿下能为我争取到自由之身,但奴婢确有一事相求。”

    幽寂不胜温和:“你说。”

    “这突然起兴弄琴,倒不知要弹点什么好了。”梅自寒已然摆好了架势,侧目似是问她。

    幽梦清笑怡人:“太傅可否为我弹一曲鹧鸪天?”

    梅自寒眼中一丝犹疑,鹧鸪天曲牌下名目众多,不知她点的是哪一支。

    她启唇念来:“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他一瞬了然,便低眉信手,宫商渐起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不得不说,她此曲挑得甚妙。
………………………………

【五】弦上思23┇不负相思意

    “在繁音馆的琴房里,有一把绘着青石紫兰的古琴,它叫孤馥,是我母亲毕生最珍爱之物,也是她当年送给家父的定情信物。”幽寂匆匆步入繁音馆,耳边回荡着兰儿清美哀婉的余音,“只是十年前家族没落,这把琴便流落在外了,后来听说它被人机缘巧合地带进了忘忧宫,就放在繁音馆的琴房中。可惜母亲带着我在宫里苦役十年,直到临终都未能再看它一眼奴婢斗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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